作者:最爱睡觉
齐彦名在这件事之后,把焦芳的孙女给裴元送了去,这里面除了答谢裴元占了一部分,另外确实也有消除内部隐患的想法。
齐彦名也是在江湖市井长大的,三国的故事,可熟悉的很。
他可记得董卓和吕布是怎么反目的。
赵燧一心要杀焦芳的孙女,刘六一心要把她保下来。
这件事僵持了那么久,带来的影响,已经不单纯是那小美人儿的归属了,还有两路人马的颜面。
恰好,裴元正是赵燧和刘六都不想得罪的人。而且这两路兵,又都刚拿了裴元给的大量粮食,也不好计较什么。
于是裴元就成了给此事解套的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所以齐彦名才会觉得,与其留着那焦小美人儿,还不如给裴元做了顺水人情。
没想到这件事,以及之后的发展,竟然让裴元单独对自己说了一句,“路走宽了。”
齐彦名刚才就一直在琢磨,这个“路走宽了”是个什么意思?
听到裴元喊小齐,他立刻又想起“路走宽了”此语之前,好像就是自己开玩笑让裴元叫自己“小齐”。
所以?
那才是自己走宽的路?
齐彦名是个有想法的人,不然也做不了一路叛军的大帅。
他听到裴元的呼喊,先是有些不自在的左右看看。
接着想到裴元这举动,乃是在那个南京兵部尚书面前做的,莫非这裴贤弟是另有深意?
还是,仍旧是给自己的考验?
齐彦名没想出个所以然。
过去问问吧。
他想着。
于是策马而出,向裴元和王敞这边冲来。
裴元听到马蹄声的同时,王敞也听到了马蹄声。
他向裴元身后看去,见一匹健马正向这边疾驰而来。马上一个长手长脚的大将,手中提着一柄大矛,看那气势像是有千军万马在冲锋一样。
王敞这时候也听清了裴元的话,顿时惊得张口结舌。
“霸、霸州贼帅……,齐彦名?!”
这可是天下有数的大反贼啊!
是天子亲口索要的六个贼帅之一!
就、就这么一句“小齐”就唤来了?
那朝廷十几万大军是在干嘛?
王敞本以为自己对裴千户已经有些了解了,但没想到了解的仍然只是裴千户的冰山一角。
城墙上的人,也看到了贼军中又冲出来一个气势惊人的大将,一时间,惊呼之声不断。
王敞听到了城墙上的动静,才想到害怕。
他只是想出来和裴元见面,在满城文武面前刷刷装逼值的,但现在来的可是霸州贼帅齐彦名啊。
光看他手中拿着的大矛,估计打烂自己脑袋像是敲瓜一样简单吧。
而且王敞是什么身份?那是堂堂的南京兵部尚书、南大司马啊!
若是齐彦名杀掉他王敞,绝对是一桩天下轰动的大事件。
只是这会儿,王敞腿软的厉害,那齐彦名又如同暴风一般压迫过来,他想跑都来不及了。
王敞只能求助似的喊道,“裴千户。”
裴元回头,看见齐彦名这般威势,也心中赞道,这马上战将果然就不一样。
不过,这么猛的一人,莫名其妙让人想喊一句“吾儿奉先”是怎么回事?
不行不行。
这个想法太不吉利了。
裴元掐灭了这个要命的念头,转而安慰王敞道,“大司马勿慌,此犬、此人非有敌意。”
齐彦名到了跟前,见有朝廷的官儿在侧,怕给裴元添麻烦,不好表现的太过熟络,便把长矛挂在马上,抱拳道了一句,“见过裴千户。”
裴元又打量了他几眼,方回头对王敞道,“怎么样,刚才我说的事情?”
裴元这一句话,把两个人都说愣了。
还是王敞反应的快,立刻想到了裴元刚才那句,“他要肯来,我就保他。”
王敞惊愕的问道,“你要保齐彦名?”
齐彦名刚刚过来,还不清楚情况。
听眼前这朝廷的官儿,说出这么一句话,更有些摸不到头脑。
好在裴元这时候终于顾上齐彦名了,他踢着马挪动了下,让三人各据一方,方便交谈。
他对齐彦名温和的说道,“天下大势,瞬息万变,我也不说什么成败了。咱们都是聪明人,想必都各有分寸。”
裴元说着,目光扫向霸州叛军那边。
口中继续道,“之前的时候,你们以数千骑纵横河北,因为来去如风,朝廷不能制,做出了好一番声势。”
“只是你们人马太少,只能伤到朝廷皮毛,纵是赢个十次八次,但只要被朝廷抓住,恐怕只要一击,就足以让伱们元气大伤。”
裴元见齐彦名要说话,抬手阻止道,“且听我说。”
见齐彦名不吭声了,裴元才继续道,“所以你们迅速地扩大兵马的规模,收拢了大量的辅兵,很快就有了便连破州县的能力,强横到可以大军往来,纵横北地。”
“但是呢?”
“规模的迅速扩大,并没有带来更多的好处,反倒迅速扩大了你们的弱点。”
“你们现在有十多万人,纵是一个县一个县的打过去。那打下一个县的收缴到的粮食,能够让你们吃多久?”
“而你们打下一个县,就残破一个县,也会有更多的流民归附你们。”
“去年没有春种,去年也就没有秋收。今年没有春种,今年依然会没有秋收。”
“你们疲于奔命的去养活那十几万张嘴,却几乎不会带来任何的成长。”
“还记得我的那张图吗?随着你们蹂躏的土地越多,以后的处境必然也会更加艰难。”
原本还想开口的齐彦名,彻底沉默了。
裴元继续道,“你们现在吃光了河北的粮食、山东的粮食、河南的粮食,让那些地方大量的农民家破人亡,就算有些地方能补种抢收,今年恐怕也收不了多少吧。”
“假如湖广的州县也被残破了,存粮也被吃空了,你们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见齐彦名有些消沉的意思,裴元观察着他,才道,“算了,这些以后你会慢慢体会的。我这次把你叫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齐彦名有些提不起精神,但还是道,“还请千户提点。”
裴元看着齐彦名问道,“我也知道你们几个头领义气深重,也没打算劝你什么。但如果我打算保你一命,不算违背你们的义气吧?”
齐彦名听了无语,这算什么问题。
他叹息一声,开口道,“还望千户明言。”
裴元点点头,这才看向王敞。
“明天晚上,就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会让霸州叛军趁夜组织一次佯攻,然后让他们烧掉外面的营地。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加急向朝廷汇报战损了,这件事不能拖。”
王敞这会儿也从刚才裴元那番话中回过神来,郑重道,“下官明白。”
“至于这个齐彦名。”裴元指了指,说道,“等霸州军北返,你报功的的时候,就把他添上,就说已经击杀霸州贼首齐彦名,把他的名字从朝廷那里去掉吧。”
裴元特意提了一句,“算你们的军功。”
这等男儿,被人拿去做人皮马鞍……,实在太可惜了。
“什么?”齐彦名惊愕,不是,他怎么就被击杀了?
王敞也有些明白裴元的意思了,一时有些慌了手脚,“千户,不可!不可啊!虚报战功是会惹大麻烦的!”
裴元对齐彦名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天子对霸州军极为痛恨,誓要捉拿刘家兄弟为首的六个贼帅,我打算抹掉你的姓名,免得被天子挂念。”
裴元顺便解释了下他的用意,“只要没了你的赏格,别人就不会和我较真了。真等到了那一天,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
王敞觉得裴元的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
他不顾齐彦名在旁,认真提醒道,“千户,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现在把齐彦名销了名,那就是从陆完和谷大用手里抢功,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再说,齐彦名确确实实的活着,咱们骗不了天下人啊!”
裴元摆摆手道,“这倒是件小事。我看谷大用不爽很久了,已经安排了人接替他的监军。”
“陆完嘛,他的功劳足够,完全没必要节外生枝,冒着得罪那么多卫所的风险,掺和这件事情。”
“他现在是兵部侍郎,接手兵部尚书是迟早的事情。兵部啊,这时候给底下人卖点人情,以后说话才有人听。”
王敞听到这里,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要动谷大用了?”
裴元嗯了一声,“也不瞒你了,出手的是太监陆訚。齐彦名的事情,前线这边不会有什么问题。这场仗南直隶也算出力了,提前分一功,问题不大。”
“只要桌子上的人没异议,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陆訚吗。”王敞有些印象,“似乎是个知兵的。”
裴元见过陆訚那两下子,点评道,“也就那样吧。”
“至于齐彦名没死的事情……,那些贼寇嘴里有什么真话?完全不值一驳。”
“说不定还是他们为了散布谣言,找人假冒的。”
“这种事情,莫须有的。”
裴元和王敞很随意的聊着关于平叛大军的人事安排,对身边的霸州贼帅毫不避讳。
这让心里乱糟糟的齐彦名,感觉很是奇妙。
不是?
现在朝廷的兵部尚书,在一个千户面前自称下官的吗?
谷大用这个总督军务的太监,是你裴千户说换就换的吗?
还有,陆訚是谁?
想着想着,齐彦名情不自禁的充满了狐疑。
这个大明的体制是不是有些问题?
裴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对齐彦名道,“要是此战之后,你能尽量减少抛头露面,那就再好不过了。”
齐彦名这时候已经从霸州军那黯淡的前景中恢复过来。
他叹了口气,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我知道裴兄弟是好意,但齐彦名绝不做辜负义气的事情。霸州军在,我齐彦名就光明磊落的活着。霸州军没了,我齐彦名就光明磊落的死。”
裴元直接当没听见。
扭头对王敞道,“这件事,咱们三个知道就行,南直那些卫所,一时半会儿上不了咱们的船。不该提的,就不用提了。”
王敞听出点别的意味,没再吭声。
齐彦名就有些妈蛋了,这狗千户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好在裴元照顾了下齐彦名的情绪,又对他道,“我本来也没打算损害你的义气。真要霸州军撑不住的时候,你若愿意陪他们赴死,随你。你若想活着,被人拿住时,就大喊要见太监陆訚。”
裴元平静的看着齐彦名,“是我要保你的,这和你无关。”
虽说和他无关,但齐彦名怎能不知道裴元的好意,一时竟有些烦乱。
裴元倒是微觉遗憾,这么霸总的一刻,总感觉少点什么。
他齐彦名道,“你先回去吧,若有人问,就说我要和兵部尚书商量明晚佯攻的事情,找你做个见证。”
齐彦名也不多言,抱抱拳,直接就纵马离去了。
两人目送他离开,王敞有些纳闷的问道,“千户,你保他干什么?”
裴元目光不动,下意识回答道,“没有齐彦名这个军功,拿什么保你加右都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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