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逐叶
一二品大员红色,三四品高官用紫色,五六七品官员用蓝色,七品以下用青色。
不同品级的官员,此刻分了不同的圈子闲聊,等待着宫门的开启。
朱景源通知辰初二刻议事,也就是早上七点半,这帮人七点就来了。
平日做事推诿扯皮,赶来觐见又挺积极,是既然矛盾又好笑。
宫门之外,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顶蓝色小轿缓缓靠近宫门。
轿子停下,一个身穿四品补服的官员,头戴乌纱帽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相貌儒雅随和,只是身材消瘦面色惨白,显然身体不太好。
“见过林大人……”
“林大人可得多保重啊……”
来人正是巡盐御史林如海,与金陵都转运使同掌盐务,乃是金陵地面的财神爷。
当然了,林如海受欢迎的主要原因,还是他那光明平坦的仕途。
出生侯门,年少高中探花,先在翰林院任编修四年,然后调内阁任中书舍人三年,又调都察院任巡盐御史至今。
这样的履历,堪称入阁拜相的模板,在场大多数官员无可比拟。
巡盐御史虽只有正六品,但林如海已加衔至中宪大夫,这可是正四品阶衔。
换句话说,下一步林如海若要升官,最差都是藩台臬台,运气好入六部任侍郎也不是没可能。
“如海兄,你可算到了!”
迎上林如海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官员,从官服颜色和补子看和林如海的一样,也是正四品高官。
“顺行兄,别来无恙!”林如海停下脚步行礼。
“我吃好睡好,一切都好……倒是林兄,你可得多加保养,我盐运衙门可全靠你调度,才能安然周转!”
和林如海接话的,正是金陵转运使张顺行,他二人的称得上是搭档。
在当下这个时代,盐业等物属于国家专营,由转运使衙门负责统筹制盐,巡盐御史负责联系盐商发卖。
两位财神爷正聊着,却不知在不远处的宫门,有人正聊着他们。
“老郑,依我的意思,军费该让他俩想办法……”
“别的不说,只让盐商们每家出点儿血,事情不就好办了!”
“太子爷天天追着咱们筹钱清库,他就是把咱都给逼死了,只怕事情也办不成!”
说话这人是按察使何顾谨,执掌金陵一省刑名狱断之事,在金陵官场地位崇高。
何顾谨约摸四十多岁,说完这番话捋了捋胡须,目光一直盯着身旁的搭档。
能被何顾谨称为搭档的,自然是金陵布政使郑显林,后者此刻却是满脸愁容。
布政使掌一省钱粮,可如今金陵多数府县衙门,账目上都有些不清不楚,他郑显林便是第一责任人。
马上进了行宫,太子又要催问钱粮一事,这让郑显林如何能不担心。
“老郑,伱倒是说句话……大家伙儿可都指着你呢!”
“行了,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再说话你也给我走远点儿!”
“行行,我不说话了,你自己好好想办法!”何顾谨甩了甩袖子,接下来果然没有多说话。
时间陆续过去,赶来的官员越来越多,让行宫外也越发热闹起来。
攀交情的,讨论政事的,唉声叹气的,低声咒骂的……可以说,官员们上演着人生百态。
另一头的行宫内,朱景洪在几名宦官服侍下,正在穿戴独属于他的冠帽。
穿上黑色皂靴,先是内衣中单,然后穿贴里做衬袍,再然后穿上四团龙红色云纹圆领袍。
在如今的大明,不只官员勋贵实行降等袭爵,皇室宗亲也同样如此。
这就导致当下,对等级的区分格外严谨,比如亲王才能穿四团龙袍,郡王则只能穿双团龙袍。
皇帝的儿子为亲王,那也是前朝旧事了,世祖以来已改为嫡子封亲王,庶子除非加恩皆封郡王。
此刻穿好了衣服鞋子,最后就该整理头发了,这也是最麻烦的一一步,需要花费更多时间。
当然,这一切都由宦官忙碌,朱景洪只需坐着就行。
“茶……”
坐在圆镜前由宦官整理发髻,朱景洪随意吩咐了一个字,立刻就有宦官奉上温热的茶水。
当他喝下一口茶,还没来得及细心品味,却听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
“十三爷,太子派奴才过来问问,您还有多久过去?”
来人名叫张新,乃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太子朱景源的心腹之人。
这已是他第二次过来催问,基本让朱景洪可以断定,根本不是自己答应高书言的请求,而是太子让高书言来请他帮忙。
否则,这位四哥岂会多次催促自己,很明显是担心自己迟到嘛!
“知道了,告诉四哥……我马上就到!”
事实上,此刻他的发髻已整理好,正由余海给他戴上网巾固定,最后邓安捧来了乌纱翼善冠。
戴上冠帽,看着镜子里仪表堂堂,贵气逼人的自己,在周遭宦官低眉顺眼的衬托下,朱景洪一度有些失神。
这不比那位“翁皇”更帅更贵气……客观条件使然,让朱景洪不由得感叹。
想到一会儿,自己将要去教训那些金陵高官,朱景洪只觉得人生无限美好。
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朱景洪缓缓转过身来,手扶革带沉声道:“去永安殿!”
永安殿是金陵行宫正殿,今日太子将在此接见大臣。
在一众宦官侍卫簇拥下,朱景洪缓缓向永安殿走了去。
此刻宫门已经打开,到场的近百名官员,已按品级排好了队列,正向行宫深处走去。
方才健谈的众人,此刻换上了统一的严肃面孔,极好融入了这威严肃穆的行宫。
御道两侧,皆是甲胄鲜明的京营精锐,这些人的目光犹如利剑,在一众官员身上来回扫动。
很快,官员们来到了永安门外,这里则换上了铠甲更为精良,内衬更为华丽的龙禁卫侍卫。
进了宫门,越过庭中,沿着左右两侧台阶,官员们走上了大殿台矶,在礼官引导下鱼贯进入大殿。
众人分班站定,颇有些京里常朝的气象。
此刻偏殿内,朱景洪正听朱景源的吩咐,此刻的他只觉得耳朵要起茧子了。
都到了这地步,他这位四哥还告诫他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太让官员们下不来台。
“殿下,众官已至,请升殿吧!”
高书言的提醒,让朱景源停止了告诫,也让朱景洪得到了解脱了。
“十三爷,等会儿可全靠你了!”
“放心,我有分寸!”朱景洪无奈回答。
好在高书言并不絮叨,得到肯定答复后不再多言,跟着朱景源便正殿赶了去。
第12章 杀鸡儆猴
永安殿内,随着鼓乐之声响起,在一众宦官簇拥之下,太子朱景源徐徐升殿。
太子毕竟只是储君,所以御座当然是不能坐的,所以另在御座前设了位置。
此刻的朱景源,衣着和朱景洪差不多,只是翼善冠两翼加了金边,昭示着太子与亲王的区别。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
行礼完成之后,一众朝臣肃立站定,等待着朱景源训话。
“诸位臣工,今日把你们召集过来,还是为了钱粮一事……”
“倭寇搅扰祖宗陵寝,陛下震怒下旨严惩,务必将其连根拔起……”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然而各府县钱粮……”
朱景源这番话毫无新意,让在场官员们昏昏欲睡,这些话他们已听过几次了。
站在朝臣之中,高书言亦然深感无奈,这太子是真的抓不住重心啊!
一味的告诫,而没有实质处罚,只会让地方官轻视,交代下去的事往往更难办。
“十三爷,您还是快出来吧!”高书言心中呐喊。
事实上,朱景洪就在御座后边儿,此刻的他也深感无语。
理了理巾帽,朱景洪一甩衣袖,绕着御座往殿前走去。
百官正在恭聆训示,却见朱景洪大摇大摆走出,一个个都十分意外。
朱景源停了下来,看向朱景洪问道:“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在旁人耳中,只以为太子是责怪朱景洪,告诉他不该在议事时出来捣乱。
面对近百官员注释,朱景洪毫不露怯,笑着答道:“四哥,一个人待着无聊,特意过来看看,听听四哥如何理政!”
朱景源点了点头:“那你站到高卿身旁,不要乱走!”
“是!”
朱景洪去了高书言身旁,而朱景源则继续侃侃而谈。
那些没用的废话,暴露了朱景源的软弱,越听越让朱景洪受不了。
“放肆……”
陡然间,朱景洪的暴喝之声,震动了大殿内所有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朱景洪身上。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只见朱景洪转过身,冷眼盯着两名官员,让这儿惊愕莫名。
见这二人不说话,朱景洪直接排开面前几人,来到了被他抓包的两人跟前。
“我在问伱话,你们没听见吗?”朱景洪语气越发凌厉。
他虽还未正式封王,可作为当今皇帝嫡子,如此严厉发问自然使人心颤。
毕竟身份差距太大,何况朱景洪还这么大嗓门。
所有人都惊在原地,太子朱景源也不例外,他临机反应还是差了些。
其中一名官员平复心情,强自镇定询问:“臣二人正在恭听太子训示,不知十三爷此言何意!”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他们都认为朱景洪是无理取闹。
只听旁边一人说话道:“十三爷,太子殿下正在训话,您无故搅扰……只怕不太妥当!”
朱景洪正准备发火儿,却没料到有人敢指摘自己,于是他回头望了过去。
“你是谁?”
“臣金陵巡按都御史赵旭言!”
巡按都御史,总揽一省监察监察大权,虽只是正五品官员,但其说话分量却极重。
当然了,所谓的分量也看跟谁比。
比如对朱景洪来说,那就只是路人甲的角色,根本就不在乎。
“御史纠察百官,那正好了……方才皇兄说话时,这二人在下面窃窃私语,诋毁皇兄施政之法,该当何罪?”
听朱景洪这般解释,众人总算知晓了缘故,但又怀疑起这番话的真实性。
而被指控的两名官员,此刻直接跪到了地上,对御阶上的朱景源鸣冤道:“殿下,臣二人岂敢不恭肃以聆,请太子殿下明查!”
为自己开脱,求太子宽容,是这二人最应该做的事。
“你们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们?”
面对朱景洪质问,两名官员并未回答,但也等同于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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