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逐叶
“是!”
学士们磕头离开,出了大殿才敢擦去额头细汗,全都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而留在大殿的朱景渊,此刻却是满心疑惑。
新修订的世祖实录,从始至终他都深度参与,确实想不到有那些疏漏的。
“难不成我这两天表现太过,老头儿要敲打我?”朱景渊心中嘀咕。
正当他胡思乱想,只听皇帝开口道:“老六,世祖实录收尾之际,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可有丝毫懈怠!”
“爹,世祖起居注和当年的奏疏都查了,当年世祖爷时的文武旧臣,我们也都问了……”
“儿子愚钝,着实不知有何疏漏,还望父皇明示!”
单独把朱景渊留下,朱咸铭可不就是为了明示,毕竟有些话当着外人说,他堂堂皇帝可抹不开脸。
“章武二十八年,朕当时才十五岁,第一次随世祖爷亲征罗刹……”
“当年冰天雪地的情形,至今亦历历在目……”
说到这里,朱咸铭亦露出缅怀之色,仿佛真的沉浸于回忆中。
“那是朕首次出战,世祖爷看重予我三千京营之兵,对抗罗刹国偏师五千……”
“朕首战而大捷,罗刹军兵败而退,斩首一千三百级,此战乃是北征首战,我军因此是士气大振……”
“世祖爷圣心大慰,当众赐我御酒一坛,并谓众将曰:有此圣孙,天下可安矣!”
说完这话,朱咸铭看向还在思索的儿子,沉声说道:“这些事情,实录里边儿可有记录?”
关于朱咸铭首战告捷这件事,起居注里确有记录,但只有“首战皇孙铭带兵,破罗刹之兵”这句话,而且已经选入实录之中。
可赐酒并当众夸奖这事儿,起居注里确实没提到。
倒是被灭门的厉太子,世祖时常有夸赞之语,只不过在实录中被删掉了。
真要论的话,“圣孙”这个称号,厉太子朱咸锟才合适。
但只稍微一想,朱景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管他有没有老爹高兴就怎么来呗。
“儿子明白了,这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还望父皇恕罪!”朱景渊当即认错。
“好好修书,世祖爷的丰功伟绩,伱们要好生查阅,不可怠慢!”
只怕是老爹您的丰功伟绩吧……朱景渊心中吐槽。
他已明白皇帝的用意,从章武二十八年开始,朱咸铭将有更高频率出现在实录中。
此刻,朱景渊不免埋怨自己,这么好的拍马屁的方法,居然被他给忽略了,当真是该死。
就在这时,一名小宦官进入大殿,将一份奏报交给了殿内宦官,最后由程英拿到了朱咸铭面前。
“陛下,这是金陵传回的捷报!”
朱咸铭当即打开来看,他对金陵局面还是很关心的。
当看到在朱景洪统筹之下,已将所有倭寇尽数剿灭时,朱咸铭可以说是大为震惊。
同是十五岁的年纪,当年他不过领了三千兵,费尽心思才打赢了罗刹人。
可这老十三,已经统兵三万余,在金陵之地主持剿贼,还特么三天就完事儿了……
相比起来,朱咸铭本来得意的首战大捷,一时间变得不香了。
毕竟,能统领这么多兵力,如此高效将倭寇剿灭,也是能力和本事的体现。
放下奏报,朱咸铭徐徐捣弄:“这个老十三,以往倒是小瞧他了!”
三天前得知朱景洪统兵,他又发出了一道旨意,要求其不可胡作非为,要将兵权交还金陵都司。
想来圣旨发出之时,金陵剿倭就已经结束了。
“爹,怎么了?”朱景渊十分好奇。
朱咸铭答道:“老十三把倭寇剿干净了!”
“啊?老十三,就他?”朱景渊一脸惊讶。
朱景洪什么德行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浑人去统兵就是个笑话,哪知人家竟干净利落把事办妥了。
得给他找点儿错处,朱景渊暗自想到。
于是朱景渊露出笑容,说道:“爹,老十三这人虽莽撞了些,却于行武之事有些天分,往后可以做个将军!”
往后可以做个将军,等于说不适合做太子。
“要是他能改掉莽撞的性子,再老老实实进学读书,前程无可限量啊!”
岂止是无可限量,若朱景洪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他朱景渊首要之敌了。
老四还真是狗屎运,竟将老十三拉了过去,我可不能坐视……朱景渊暗自思忖。
“即使不能将老十三拉到我这边,也得把他们两个关系搞乱!”朱景渊心中拨起算盘。
虽对朱景洪重新忌惮起来,但若对方依然是行事莽撞的浑人,朱景渊仍不会太过在意。
将朱景洪拉到自己一番,反而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让他老老实实读书,哼哼……还不如让太阳从西边出来!”朱咸铭冷着脸说道。
见老爹依然看不上老十三,朱景渊心里更是放心了,一个莽撞武夫又怎能参与大位角逐呢。
“爹,也亏得有十三弟,否则金陵这烂摊子,还不知道四哥怎么收拾呢!”
这个时候,朱景渊也没忘给亲哥上眼药。
“老四……他就没成过事儿!”
说起这话,朱咸铭是满脸失望,看得朱景渊心中暗爽。
这时程英提醒道:“陛下,还有一份锦衣卫的奏报!”
第115章 仗义疏财不好做
在程英提醒下,朱咸铭才发现有两页,刚才他属实被惊讶到了才没发现。
看完之后,朱咸铭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就连气息都粗重了不少。
难不成老四死了?朱景渊心中揣度。
“爹,怎么了?”
放下奏报,朱咸铭语气不善道:“老十三射杀倭国幕府的少主,还专门放走了人去报信,扬言是大明皇子动的手!”
听到这里,朱景渊心中顿时大喜,脸上却埋怨道:“这老十三,真是太莽撞了,杀了人也就罢了,何必还专门派人报信!”
谁知这时皇帝却道:“你觉得……他做错了?”
听这语气不太对劲,朱景渊斟酌后答道:“是有些莽撞了,但这些倭寇也是真该杀!”
从始至终,朱景渊都没把冈本正英的死当回事,因为……这真就不算个啥事。
日本不过海上一藩国,实力弱小不值一提。
“倭国之人,胆子未免也太恶,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扰我国界,当真没把大明放在眼里!”朱咸铭咬牙切齿。
他这一生,都为维护大明霸主的地位而努力,对于任何挑衅举动自然忍不了。
以前倭国背地里有小动作,癣疥之疾忍忍也就过去,可如今这帮人连少主都派来了,这叫朱咸铭如何能能忍。
这件事传开了,若朝廷方面没有动作,将影响到他皇帝的威信。
“程英……”
“奴才在!”
“传旨内阁,让他们拟诏……让礼部派人前往倭国申饬,让倭王给个交代!”
大明所称的倭王,便是日本自封的天皇。
“是!”
程英领命后,便出去跟当值的小宦官吩咐,后者会立刻去向礼部传旨。
在前明时代(世祖中兴之前),未经内阁票拟的旨意被称“中旨”,在执行过程中多会受到抵制。
但这种情况,在当今已经不复出现,皇帝真正做到了言出法随,没有敢于不奉诏。
倒是经过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的奏章,不时会被给事中打回来。
吩咐完程英,朱咸铭又看了一遍奏报,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那冈本正英虽有罪,但也该由朝廷明正典刑来杀,老十三动手射死岂非滥用私刑,其他藩属国知道了怎么看?”
朝廷有规章制度,将冈本正英审问后斩首示众,无疑会有更好震慑效果。
朱景洪直接把人砍了,确实有损大明天朝之威仪。
朱景渊把握好“风向”,当即说道:“再过两个月,就是爷爷的圣寿节,列国使节将陆续抵京,若能在那时将贼寇正法,诸国岂不惧我天朝威仪!”
见老爹并未变脸,朱景渊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接着开口:“老十三着实莽撞了些!”
“他也就会舞枪弄棒,哪里能想到这些!”朱咸铭板着脸教训。
当然,毕竟朱景洪把倭寇剿干净了,朱咸铭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行了……不提他了!”
只见朱咸铭从御座上起身,走过书案说道:“工部新造了一批弓弩,朕得亲自去试试,你忙你的去吧!”
他本人在当皇帝之前,那也是领兵征战的行家,对武器装备这些东西格外上心。
再说朱景渊出了乾清宫,还没走出奉天门,就有御史找上了他。
“殿下,弹劾贾家的奏疏,昨日就递上去了!”
“嗯!”
弹劾贾家顺便给太子抹黑,本来朱景渊还挺重视。
可如今太子差事搞砸了,这些弹劾只能说是“锦上添花”,作用嘛……反正比较有限。
“高书言这等奸佞,不通武事却插手行军作战,隔绝太子与金陵武将,致使剿倭作战失利,黎民百姓遭殃……”
停下脚步,朱景渊义正言辞道:“这样的奸佞小人,御史言官正该弹劾!”
这是朱景渊准备的大招,先前弹劾高书言的奏疏,乃是朝野上下自发形成。
一旁御史答道:“殿下教诲,臣明白了!”
待其离开后,朱景渊便赶往了集贤馆。
皇帝今日“面授机宜”,他得尽快向下面人传达,争取新的版本早点儿编出来。
所谓的传达,当然不会是直说,否则会暴露皇帝给自己揽名,传出去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朱景渊得绞尽脑汁,旁敲侧击的表露目的,这非常考验他的讲话能力。
忙活了一下午,事情总算委婉交代了下去,却也让朱景渊心累无比。
回到府中,他本想叫人来唱曲儿放松,哪知王妃陈芷却找了过来。
“今天我去了东宫,陪贾元春坐了一阵,没说几句她就哭了,她对太子倒有几分真情!”
她去东宫开解元春,当然是做给皇后看的,否则她那有那闲工夫。
见朱景渊毫不关心,陈芷又问道:“今日有消息没?太子情况如何?”
提起这事儿朱景渊就来气,只听他冷冷道:“太子活得好好的,倒是掌权的老十三,把倭寇给剿灭了!”
“这么快?这个老十三,还真有些本事!”
紧接着她又担心起来,遂问道:“老十三出类拔萃,老爷子不会中意他吧?”
“那倒不会!”
“为何?”
朱景渊气定神闲道:“只因他在金陵,又干了一件蠢事!”
“什么蠢事?”陈芷一脸不解。
“老十三在金陵,把……”
朱景渊把情况讲了一遍,听得陈芷咋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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