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逐叶
而他胡进安,短期凑不出五千两现银,以至于现在正发愁。
“啪”的一声,胡进安拍了桌子,把外边儿的书吏吓了一跳。
“出去看看,何人喧哗,立刻命人打出去!”胡进安怒道。
“是,卑职这就去!”
书吏转身就出去了,不想留在室内承受怒火。
事实上,府衙外传来哀嚎声不稀奇,毕竟打斗之事时常闹到衙门,所以办公的各房书吏们都按部就班,唯有刑房主事此刻在外问话。
“事情就是如此,你可记清楚了?我们公子爷可说了,若尔等不秉公判决,日后定会追究!”
说话的是陆育新,他也想早点儿返回行宫,眼下是做最后的交接。
刑房主事摸不准他身份,听完后说道:“府衙自会秉公判决,却不知阁下主人,是谁家公子?”
若对方来头不小,这主事自然要禀告上司,最后做出“恰当”的判决。
想起朱景洪的交代,陆育新只能回道:“我家主人,是镇江卫指挥佥事的公子!”
听到这里,刑房主事看向了门外的张班头,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那便请转告贵公子,府衙查明事情缘由,定会秉公判决!”
“告辞!”
说完最后两个字,陆育新便和其他三人离开,他们四个此刻都挺着急。
“育新,十三爷冒用你的名号,只怕镇不住应天府!”
“薛家树大根深,你可得早做筹算,别让伱爹惹上麻烦!”
其他三名侍卫,家境和陆育新都差不多,非常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若真惹上麻烦,想必十三爷不会不管!”陆育新无奈道。
众人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他们脚步飞奔赶路时,另一头应天府衙可炸开了锅。
得知发生了命案,受伤的还有薛家大爷,胡进安竟亲自到了府衙门口。
“薛老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谁对你下的黑手?”胡进安一脸担忧。
没办法,这薛家可是财神爷,正好可以解决他的麻烦。
刚才陆育新一行人在,薛蟠只能忍气吞声,眼下他可算盼来救星了。
“抓,抓住刚才……那些人,他们……杀了我府上的人,别让他们跑了!”
薛蟠说话断断续续,胡进安却听得很明白了,于是他的目光立刻扫向了张班头。
“都聋了?还不赶紧拿人去?”
“是是是,老爷您息怒,小的这就去!”
张班头一溜烟的跑了,胡进安则指挥者衙门内其他人,将薛蟠给搀扶了进去。
至于同样是受害者的冯渊,则被直接投进了大牢,只因薛蟠告他强抢民女。
好在此前有朱景洪制止,冯渊未曾受薛蟠后续殴打,此刻伤势虽重却并不致命。
“胡大人,你可得为我申冤,那些人当街行凶,杀人不眨眼呐……”
后衙偏厅内,胡进安已找了大夫过来,正给薛蟠处理着伤口。
而胡进安坐在一旁,正端着茶杯吹着热气。
听着薛蟠哭诉,胡进安放下茶杯:“薛老弟,你受了委屈我知道,可这件事却不是那般简单!”
“对方是行伍中人,家中颇有些势力,只怕也不好招惹!”
“何况如今,新任府尊到任,做事自有章法,事情不太好办呐!”
说完这话,胡进安叹了口气,并暗中观察薛蟠反应。
“薛大爷这顿揍,难道就白挨了?”
“什么行伍之人,我舅舅是现任京营总兵官,难道还怕小小一个指挥佥事?”
见对方脸色越发难看,胡进安忽又开口:“薛老弟,王将军奉旨镇守在北方,军务繁忙……此事还是别麻烦他了!”
对薛家的情况,胡进安自是了如指掌,他可担心自己说得太过,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是他话音一转:“此事在咱府里也不是不能办,只是牵扯的人和事多,上下都得打点……”
才听到“打点”二字,薛蟠便直接问道:“要多少银子?”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对他薛大少就不算事,毕竟薛家最不缺的都是银子。
见薛大少这般阔绰口气,胡进安狠下心开价道:“至少得要七八千两,恐怕才……”
话一出口,胡进安其实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狮子大开口,要个五千两银子补了亏空也就算了。
七八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若薛大少心疼钱转投其他门路,那他胡进安啥都捞不着。
“就八千,一会我就派人给你送过来,若是不够再来我府上拿!”
薛蟠一拍桌子,却引来身上剧痛,闷哼一声后又瘫回了椅子上。
见他如此豪气,胡进安再度感到懊悔,暗骂自己格局太小,为何不直接开口一万两。
“此事包在我身上,定会给薛兄一个公道!”
银子要到了,胡进安连称呼都改了,薛蟠这“老弟”一下成了薛兄。
“旁的我不管,必须让他蹲大牢,能弄死就弄死,弄不死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流放,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
胡进安点了点头:“此事我有分寸,薛兄回家去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紧接着胡进安一招手,薛家众仆就进了房间,搀着薛蟠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目送薛蟠离开,胡进安敛去了笑容,就坐在房间内喝着茶水。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刑房主事出现在他眼前,并将前期询问的笔录呈上。
胡进安只粗略看了一遍,便将笔录扔到了地上,看着下属说道:“是镇江卫指挥佥事的公子,伙同冯渊当街强抢民女,最后纵奴行凶打死人命!”
“重新审问!”
刑房主事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大人,那人毕竟不是白身,若真安上打死人命的罪名,此事只怕难以善了!”
刑房主事乃胡进安心腹,所以此刻他才出言提醒。
虽然刑房也知道,胡进安不怕镇江卫指挥佥事,但他却认为没必要把事做太绝。
“不管是谁,打死了人就得问罪,我大明朝法度森严,本官主理一府刑名,难道不该秉公执法?”
听到这话,刑房主事便知胡进安已下了决心,于是他也不在多说什么。
第6章 你要去秦淮河?
“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里的人?”
“你很怕我?”
马车内,朱景洪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只有最后一个得到了回应。
见眼前这小姑娘点头,朱景洪没好气道:“刚才我救了伱,难道你不懂感恩?”
他这副质问的表情,更让英莲感到害怕,身子往后不自觉缩了缩。
可马车就这么大,她再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微微愣神后,朱景洪叹了口气,接下来也不再吓这小姑娘了。
易地而处,动辄令手下杀人的朱景洪,对年少的英莲来说更可怕。
“十三爷,马上要到行宫了!”外面侍卫提醒道。
事实上,还没进入行宫大门,马车便被截停下来。
在平日里,行宫就有专门军队守卫。
如今太子驾到于此,除了原本戍卫的军卒,还有跟随太子而来的三千京军。
行宫在应天皇宫废墟上建成,规模比起当年皇宫缩小了许多,但建筑面积依旧格外的大。
一连经过五次检查,朱景洪的马车才进了行宫内里。
当他下了马车,便对随行侍卫道:“人你们想办法安排好!”
安排一个小姑娘住下,朱景洪自己没啥好地方,所以他直接甩给下面人。
只听其中一人提醒道:“十三爷放心,您快去见太子吧!”
对这件事,他们比朱景洪还着急,毕竟他们可承受不起太子责问。
朱景洪笑了笑,宽慰道:“你们放心,四哥不会找你们麻烦,他那性子你们还不知道?”
和一帮侍卫道别,朱景洪便往行宫深处走去,而英莲则被侍卫们领向了另一边。
行宫大门外是由军队护卫,里面则由京里来的龙禁卫值守。
这些人都认识朱景洪,所以他一路畅行无阻,直接到了太子的下榻的寝宫外。
往里边儿瞄了一眼,见只有几名当值小宦官,朱景洪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宫里的小宦官,大多被朱景洪前身拳打脚踢过,此刻一个个都低下了抬头,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朱景洪跨进大殿,蹑手蹑脚往西侧偏殿走去。
这次跟太子到金陵来,是朱景洪前身费尽心思,求爷爷告奶奶才让皇帝老爹同意,并令太子照顾好兄弟。
谁知这厮虽身强体壮,路上却感染风寒病倒了,最终让朱景洪捡了便宜。
见弟弟病倒,太子朱景源心忧无比,对其可谓关怀备至。
哪怕朱景洪痊愈,他还是担心弟弟又出事,所以让朱景洪和他住在一起,以便随时管束护其周全。
这座寝殿,太子住在东偏殿内,而朱景洪则住西偏殿内。
“十三爷……”
都已经要进房间,马上就可以装作无事发生,然后跟太子哥打哈哈时,背后这一声让朱景洪心头一紧。
转过身去,朱景洪面带笑容:“高学士,找我有事?”
说话这人身着蓝色官袍,两鬓泛白表情严肃,乃是左春坊大学士高书言。
“太子爷请您过去!”高书言沉声道。
“我刚打算出去转转,不知四哥找我何事?”朱景洪脸不红心不跳。
高书言不打算揭穿他,郑重说道:“太子爷心忧国事,十三爷若还念及兄弟情义,就不要再给太子惹麻烦了!”
说完这话,高书言拱手行了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对高书言这番话,朱景洪根本没法儿辩解,前身和他却是惹了些麻烦。
太子地位并不稳固,作为嫡次子的睿王朱景渊,如今正对东宫发起猛烈攻势。
太子只要稍有差池,就会被放大做文章,比如没把嫡亲兄弟照顾好……
来到东偏殿外,朱景洪先是看了里边儿一眼,却没在正堂看见太子。
“十三弟来了?”
偏殿靠南精舍内,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让朱景洪连忙应道:“四哥,你找我有事?”
一边说着,朱景洪迈步走进去了偏殿,直接往精舍内走了去。
只见精舍书案后,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正在翻看面前堆积的册子。
此人便是太子朱景源,当今皇帝的嫡长子。
见朱景洪进来,太子朱景源放下了册子,板起脸来责问道:“听说你私自跑出去了?”
“嘿嘿”笑了两声,朱景洪应道:“四哥,只是在行宫附近逛了逛,散散心罢了!”
“太医也说了,让我不能总是躺着,要多走动!”
朱景源仍板着脸,冷笑道:“是吗?如此说来,秦淮河也是在行宫附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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