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逐叶
朱景洪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抓胡进安这个典型,用以震慑整个金陵官场。
审案无非人证物证,冯渊的伤就是“物证”,可被胡进安一番辩解,此刻已经没有证明价值。
那么现在,唯一能犯案的,就只有人证了。
好在,何顾谨早有打算。
“来人,传人证!”
听到人证,胡进安一点儿不慌。
参与此事的吏役都被打了招呼,这些人到了只会证明薛冯二人污陷,到时或许就可以结案了。
然而这一等,直接等了半个时辰,所谓人证才被带上了大堂。
让胡进安意外的是,被带来的不是衙中吏役,而是几个人犯。
按察司佥事刘德言看向何顾谨,问道:“大人,不是传人证上堂?怎会押些人犯过来?”
瞥了刘德言一眼,何顾谨冷声问道:“是我审还是你来审?”
刘德言只得作罢,暗叹自己过于着急了。
“胡进安,这些人伱可认识?”
上下打量了这些人犯,胡进安欠身道:“回禀大人,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正因为想不起来,胡进安此刻才有些紧张,怕这些人真是什么杀手锏。
“胡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些便是你应天府的囚犯,你怎会不记得呢?”何顾谨沉声问道。
经他这一提醒,胡进安才明白过来,于是问道:“大人所说的人证,指的就是这些人?”
此刻胡进安有些慌了,他只顾着打点吏役,却忘了牢里的这些人。
“他们一直待在牢里,里边儿发生过何事,那自然是一清二楚!”
没等胡进安说话,何顾谨又拍了下惊堂木,而后喝问道:“尔等听好了,本官问话你们要如实回答,否则严加治罪!”
前方十几名官员审问,这等架势着实震慑人心,在场人犯自是惊惧无比,哪敢不认真回话。
“冯渊被拷打一事,其中可有内情?可有被敲诈钱财之事?”
“回话!”何顾谨加重了语气。
一帮人犯你望我我望你,却没一个人敢开口,只因胡进安正冷眼看着他们。
他们可知道胡进安是谁,人家堂堂应天府推官,岂是他们敢指认的。
“还不快说!”何顾谨有些生气。
其实他也失算了,没想到这些人犯如此胆小。
只能说他做官做久了,和底层百姓已经脱节,二者思维完全是两个世界。
“回话!”何顾谨越发严厉。
然而并无卵用,只吓得人犯们连连求饶,并高呼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胡进安露出了笑容,此刻他已经不怎么担心,多年刑名经验的他知道,这件案子已经审不下去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反击的时候。
“何大人,看来案子已经不必审了,胡大人是清白的!”刘德言再次开口。
一旁的钱瑞明立马接话:“想来是这冯渊,诱骗薛家大郎上告,此人才是罪魁祸首啊!”
他们已经提前商量好,把薛蟠从案子中摘出去,所有罪名全推冯渊身上,如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第40章 审不动
没等何顾谨回答,外面旁观的百姓都叫嚷起来,一时间群情激奋。
普通老百姓太清楚当官的是什么东西,如今各地官员忙着捞银子补亏空,能用的手段几乎都用上了。
在场围观百姓,即使此刻未亲身经历,以往也有过被盘剥过不少,物伤其类让他们此刻极为愤怒。
但正常来说,百姓总是沉默的,敢在官府叫嚷的着实不多,这多亏薛蟠在其中安排了家奴。
他们眼看家主告官要落败,便执行了预先定好的策略,鼓动百姓声讨官府。
显然,薛蟠并非无脑之人,且手下还有幕僚帮忙想办法。
除在旁听百姓中安排人手,这几天他还发动手下各商号,对外大范围传播案情“真相”。
如此一来,薛家成了为民请命的角色,便可借助民意保护自己,最终立于不败之地。
也正因如此,所以钱瑞明才会把罪全推给冯渊,为的尽快将事件平息下去。
可问题是,有朱景洪严令在前,何顾谨哪敢轻易结案。
恰好此刻民意汹然,于是他顺势而为说道:“此案情况复杂,贸然结案如何向百姓交代?难道你我能堵住悠悠之口?”
钱瑞明正要说话,然而郑显林却先开了口:“此案重大,太子殿下让我等会审,便是要彰显公正,如今百姓心意难平,何大人谨慎处置,正是稳妥之举!”
“赵大人,你说呢?”
巡按都御史赵旭言,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便是不想过多掺和这件事。
如今被郑显林问到,却让他必须要开口了。
“二位大人治理地方,所思所虑自是周全,在下并无异议!”
按察司、布政司和监察御史达成一致,便是金陵一省最高决策,下面官员根本无可抗拒。
暗赞郑显林助攻及时,何顾谨拍了惊堂木,大声道:“本官决定,暂时退堂,容后再审!”
这个容后很有意思,可以是一两个时辰,也可以是一两天之后。
三堂主官起身离场,其余官员也各自散去,胡进安走到了薛蟠面前。
“薛老弟,你我本无过节,何必要追着我不放?”
“事已至此,我也不愿生事,伱撤回诉状,咱俩的事就算了!”
胡进安面带笑容,说话的声音很低,一旁的冯渊却还是听到了。
刚才情形冯渊都已看见,让他升起来的希望再度湮灭,此刻又听了胡进安这番话,更是绝望到了极致。
然而薛蟠冷哼了一声,随即拂袖而去,根本没跟胡进安说话,大大出乎来了冯渊的预料。
薛蟠离开了,按察司的差役们也赶了过来,把冯渊架起带了下去。
这个时候,冯渊肯定不能再关应天府大牢。
再说另一头,本来何顾谨想拉赵旭言商议,后者直接推脱衙门有事走了。
没办法,按察司的内堂,仅有郑显林陪着他。
“老郑,接下来咱们如何行事?”
郑显林沉声答道:“咱能做的都做了,你说是吧?”
端起茶杯,何顾谨点了点,答道:“差不多!”
“咱俩方才一唱一和,已是站在金陵同僚对面,想来也可以跟太子爷交代了!”
转过身来,郑显林看向何顾谨,说道:“不如……去跟太子爷讨个示下吧!”
“好……咱们现在就去!”何顾谨放下茶杯。
谁知郑显林却道:“案子是你主审,我就不必去了!”
“说真的,我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呢!”
“京营的骑兵要调动参战,凭白又要多耗钱粮,已经上禀钱粮的府县,那都要……”
听郑显林不停唠叨,何顾谨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去就我去!”
…………
行宫花园,凉亭之内。
朱景源凭栏皱眉,看着前方不断泛起涟漪的湖面。
按察司审案的情况,每隔十分钟就有人来汇报,听得朱景源是着急不已。
一旁桌子边,朱景洪正吃着点心喝着茶,与朱景源完全是两种心态。
“四哥,快过来坐下喝茶,一直站着您腿不酸吗?”
“四哥?”
连续被喊了两声,朱景源才缓缓转过身,面带焦虑道:“十三弟,案子审不下去,你的谋划就要落空,我如何能不着急?”
“四哥,谁说案子审不下去了,这不才刚开始吗?”
指着凉亭外,朱景源越发焦急:“刚才你没听见?刚开始就审不下去了!”
朱景洪不为所动,笑着说道:“四哥,那是正常来说,可若是你换个思路,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朱景洪看来,眼下可打的牌实在太多,朱景源完全是守着金山不自知。
做到凳子上,接过朱景洪递过来的茶杯,朱景源问道:“如何换个思路?”
“如今金陵大小事务,是你全权做主对吧?”
“是……”
“也就是说,你的话等于是圣旨,对吧?”
“十三弟,这话可不敢乱说!”朱景源极为谨慎。
对此朱景洪不以为意,而是接着说道:“所以怎么审怎么判,不都是您说了算?”
这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朱景洪实在想不到怎么能输,所以他是真的不担心。
然而听了他这这番话,朱景源还是一头雾水。
正当他想要发问,却听外面小宦官禀告:“禀告殿下,按察使何顾谨求见!”
“他来做什么?”
朱景洪无奈道:“当然是吐苦水来,那个当官的不是这样?”
来到金陵这些天,接见了这么多次官员,按道理说这一点朱景源早该悟到,眼下还问着实让朱景洪无语。
“见不见?”
“当然要见,毕竟还要靠他办差!”
朱景源也不多话,直接吩咐道:“叫他进来!”
从审案结束到郑何二人密议,再到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何顾谨是吃了午饭才来的。
“怂包老郑,让我一个人过来,真要出了事……你个老小子也跑不掉!”
心里不断吐槽着,很快何顾谨被带进花园,领到了凉亭外。
“臣金陵按察使何顾谨,参见太子殿下,十三爷!”
看着跪在外边儿的何顾谨,朱景源道:“免礼,起来说话!”
“谢殿下!”
“案子的事情,孤已经知道了,接下来按察司打算处置?”
“太子爷和十三爷交代,臣是半分不敢贻误,誓要为殿下审结此案!”
先把口号喊出来,表明自己的忠心,接下来才好顺势说难处,这一手何顾谨很熟。
“可如今……证据不足,案情难以推进,臣与布政使郑显林多番计议,可终究没理出个头绪!”
时刻不忘提到郑显林,何顾谨着实用心良苦,生怕事情被自己一个人扛了。
“故而此番过来,特向太子爷讨个示下……”
第41章 我们的对手
被何顾谨问该怎么办,朱景源当然是毫无办法,所以他看向了一旁的朱景洪。
示意太子不必担忧,朱景洪拿起一块儿糕点,边吃边说道:“何大人……”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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