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与夜
在帝都连绵数日的大雨终于停了。
路尼尔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和往常又绝对的不同。
毫无干劲，像是灵魂被抽掉了一样，躺在床上睡觉，除了吃饭以外，几乎什么都不去做。
“小路，有人找你，她正在会客厅等你……”阿洛妮娅敲了敲门。
“抱歉，队长，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在睡觉吧。”
“好吧。”
阿洛妮娅有些无奈地走下了楼，帮路尼尔把话回复了。
打完电话，她就坐到了沙发上，莉洁就在她对面，秦玉琳就在她左边，而特莉丝也在她右面。
四个女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表情或思索、或凝重……气氛沉凝到充斥着无形的压迫感。
阿洛妮娅觉得自己不适合掺进这件事，加入这三个人里，但毕竟路尼尔是自己的队员，身为队长的她离席也不太好。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秦玉琳问道。
她现在心情很烦躁，因为她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宝贝徒弟执行完任务回来，原本精心准备了一个师徒二人的专属庆功宴，结果路尼尔直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门都不让她进，无论她用什么语气、什么措辞，得到的回应就只有……
没有回应！
“根据局里医疗部的检验，还有路尼尔的一些异常的证词，诊断结果是……因为目睹了其他几名调查员的死亡，加上自身遭遇生死危机，精神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出现了妄想和精神萎靡的症状。”特莉丝说道。
“有什么治疗手段吗？”莉洁问道，“调查局的医疗部对于精神症状也很擅长吧？”
“是这样没错，局里特意让精神科的职业医生帮他诊断过了，结论是虽然精神确实出现了一些异常，但整体并不算非常严重，目前以引导观察为主，辅以一些温和的安神药物。”
“可这样也不是事啊！”秦玉琳有些焦躁，“万一我的乖徒弟状况恶化了怎么办？！而且现在还不算严重吗？根本就是很严重的状况，他居然不理我这个最最亲爱的师父！这难道还不够严重吗？！”
她这几天因为路尼尔的状况特别焦虑，甚至一度差点酒瘾复发，要不是路尼尔的劝告一直记在她心里，指不定就要借酒消愁了。
“冷静点，秦师傅。”特莉丝的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
她现在的担忧可能会比秦玉琳少吗？
还有什么叫最最亲爱的？这像是一个师父说出来的话吗？！
“呼……”
秦玉琳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也知道现在干着急起不到任何作用。
“特莉丝女士，你是医生，我听你的，只要能让我的乖徒弟恢复过来，无论多难我都会去做。”
“我也是。”一旁的莉洁也开口附和道。
特莉丝有些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可以看出这两个人对路尼尔的态度，或者说情感上，掺杂了不太单纯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呢？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路尼尔的健康才是当务之急。
“精神方面的问题我不擅长，但是根据帮路尼尔诊断的医生所说，最好是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不要让他一个人呆着胡思乱想，也就是让他不要再想这次任务的事情，让他把注意力分散到其它事情上，比如能让他感到开心和快乐事情，就是不要让他独自胡思乱想就对了。”特莉丝说道。
其实她是想先试着自己独自解决的，可没想到被秦玉琳缠住了，想脱身都难。
“开心和快乐的事情？”
莉洁和秦玉琳纷纷陷入思考之中，而阿洛妮娅则一副吃瓜的表情窝在角落里。
可以让路尼尔开心和快乐的事情……
平时她们没怎么注意，可现在突然一想，发现路尼尔似乎很少真正开心起来，大多数的笑都是礼貌性的微笑，一时之间都被难住了。
就连特莉丝都有些犯难，她认真想了想，也没有发现变聪明的他有过特别开心的时候。
想了好一会，三个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些自责和愧疚。
因为她们意识到，自己居然连路尼尔的真正喜好都不怎么清楚。
“肉汁土豆泥怎么样？”阿洛妮娅觉得气氛太僵了，忍不住插嘴道，“我记得小路还挺喜欢吃这个的。”
“不行的，这几天他食欲很差。”特莉丝摇了下头，“都是自己去拿几个面包将就。”
“这样子下去可绝对不行，吃的不行，那就玩，我把他叫出来，带他去放松一下怎么样？”秦玉琳提议道。
“玩什么？”特莉丝反问道。
“不知道……总之打听一下，哪里好玩，就带他去哪呗。”
“就算是这样好了，你打算怎么叫路尼尔出来？”
“唔……”
想起了自己叫门却不被路尼尔理会的状况，秦玉琳有些丧气。
其实一开始路尼尔还开口回应，拒绝了好几次，之后纯粹是嫌烦了，干脆就直接装睡了。
“如果叫他出来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莉洁说道。
“什么办法？”特莉丝和秦玉琳同时问道。
莉洁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只要和他说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事了，或是局里有什么任务，我相信都是可以把他叫出来的……”
“这个办法……”
特莉丝和秦玉琳想了想，发现这个办法大概率有用，不过……
“这不是骗吗……”秦玉琳有些不好意思，“不太好吧。”
“但不这么做的话，路尼尔就会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要是他因为胡思乱想导致病情加重，之后可能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是想不到别的了。”
“好吧，那……谁先来？”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由特莉丝打破了沉默。
“我来吧，你们就不用继续管这件事了，我会把路尼尔照顾好的。”
“不！”秦玉琳语气坚决地反驳道，“我来，我可是他最亲爱的师父！”
“我……”莉洁也鼓起了一些勇气，一直平静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些不自然的神色，“我和路尼尔一起执行了这么多次任务，我和他之间最有默契……”
“我是路尼尔的姐姐！”
“我还是他师父呢！”
“我们两个是队友……”
一旁的阿洛妮娅默默吃瓜。
第349
第三百四十六章 心理治疗作战开始
路尼尔现在确实意志很消沉。
和潜龙司长一战时发生的事情，让他的思维完全清醒了过来，明白了一个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他只是个傀儡。
系统所说的一切，现在都失去了可信度。
他本来的目标很单纯和简单，那就是去作死，然后回到原来的世界，和自己唯一的亲人重逢。
但现在，他证明了即使是他想死，也在系统的操纵之下，哪怕失去了可以利用的意外，系统也可以用“未知原因触发的【圣者模式】”，来让他度过生死危机。
甚至路尼尔觉得【贤者之石】也是系统的阴谋，就是为了给他制造更合理的，不会死亡的原因，好不引起他的怀疑。
这几天他已经问了系统无数次了，虽然系统每次都有回复他，但回复的内容都千篇一律，明明之前表现出了足够的智能，现在却像个完全没有智能的回答机器人，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一个没有意义的答案。
不管怎么说，他的努力似乎都毫无意义。
暂且不论死后到底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现在哪怕他再努力地想要杀死自己，系统都会阻止，而且用一种他不理解的手段，制造各种意外和巧合，如果实在到了没有可以利用的“巧合”和“意外”，系统就会激活【圣者模式】，来强行夺取他的身体控制权，借此铲除会他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事物。
不过，路尼尔也因此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系统不想让他死，不然没必要去阻止他作死。
这也恰恰是路尼尔现在最不理解的地方，在路尼尔看来，自己除了穿越者的身份比较特殊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才能和品格都很平常，除了长相或许以人类普遍审美来看算得上帅以外，完全没有什么优点，何德何能被系统选上穿越？
但现在的事实是，系统将他绑架到了这个异世界，并且赋予了他诸多特质、奇物、力量……从表面的行为模式来看，确实符合一个“英雄养成系统”的作为，他除了作死以外，系统也没什么对他太大的限制，给予了他很高的自由度。
明明它可以强行操纵他的身体，可除了阻止他作死，或者救他以外，一次都没动用这个能力。
是它不能？还是……
路尼尔感觉自己的思维乱作一团，各种各样的猜测和分析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然后又被他否定。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系统选中他，不让他死亡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
在路尼尔目前推断的可能性中，他认为最大的可能，应该是……
他是一个容器。
正如系统可以把他强行塞进原·路尼尔的身体里一样，或许系统赋予他力量，培养他变强，目的是为了让他作为另一个存在，也许是系统的制造者，也许是系统的主人，亦或是系统本身的容器。
以死亡就会回家作为诱饵，来引诱他一次次参与那些危险的任务和事情，因此不断做下符合系统规则的事情，得到英雄奖励，又在一次次巧合中让他抽取这些奖励，逐渐变强……
正如他自穿越以来到现在的经历一样。
直到达成某个条件之后，他就会被剥夺灵魂，身体成为另一个人的容器。
倘若如此，路尼尔完全没有信心可以对抗这个命运，因为他的职业、他的特质、他的属性……一切都源自于系统的奖励，既然能随意给予，是不是也意味着能随意剥夺呢？
就连身体的控制权，路尼尔这几天无数次尝试自我了结，无论多么隐晦，多么小心，在他产生这种想法并实施的时候，系统就会瞬间阻止他，从无失手和例外。
也许系统就在监视他现在的心理活动，这并非不可能，甚至可能性极大。
而最重要也是路尼尔最在乎的事情……
他真的不能回去了吗？
一想到这个，路尼尔心中就万念俱灰，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路尼尔……”
听到阿洛妮娅的声音，路尼尔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队长，有什么事吗？”
“局里刚刚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我们立刻出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还是不舒服的话，你就先休息吧。”
路尼尔思考了一下，回应道。
“已经好多了，我立刻下去。”
“好，那我们在楼下等你。”
之所以参与任务，倒也不是路尼尔多么敬业，毕竟他加入调查局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当初完全是为了可以遇到更危险的事情，然后回家。
现在估计是不太可能了，理论上路尼尔也没有继续呆在调查局的理由了，但他目前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其它事情可做。
还有就是，他感觉继续呆在房间里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出去活动一下，或许可以对思考有什么帮助。
路尼尔简单准备了一下，就走出门下楼和自己的队友们汇合。
“队长，什么任务？”
“是这样的，我们要去追查一起盗窃案，局里得到一些关于那个窃贼的资料，知道了他经常出没的几个地点，我们现在就是要去那些地点侦察。”
“好，现在就出发吗？”
“嗯，走吧。”
说完，三个人就走了出去，在小队三人出门之后，特莉丝和秦玉琳才再次现身，秦玉琳的表情更是明显有些郁闷。
“哎，看来我只能跟在后面了。”
“没办法，总不能真骗路尼尔说有人出事了吧，这种谎言太恶劣了，还是用任务做借口比较好。”特莉丝安慰了一句。
“可这样一来，这么好的机会，不就只能便宜那个尖耳朵的姑娘了嘛！”秦玉琳还是很不爽，“她明显对我的宝贝徒弟图谋不轨！”
“为什么这么说？”特莉丝瞥向了秦玉琳，“秦师父，我记得在东国的武道界，师徒关系不亚于亲子关系吧？你说这种话不太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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