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汝当谛听
吕不韦一把攥住商君书,看着王学斌沉声说道:
“先生此言怕是有些绝对了吧,满朝文武不尊王令,这是事实,那时秦法何在?
要依先生所言,大王与吕某难不成都是瞎子么?”
“嗤~”
王学斌嗤笑一声,不屑说道:
“君有所好,臣有所效,秦王带头违法,还指望朝臣守制不成?”
吕不韦眼神一眯,喝问道:
“哼,大王身为国君,岂有违法之理!”
王学斌看着吕不韦,摇头说道:
“尊驾莫不是忘了你这文信侯之位是怎么来的了?”
吕不韦闻言神情一凝,再说不出什么质问之言。
王学斌看着吕不韦,幸灾乐祸的说道:
“尊驾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退去文信侯之爵,辞去相邦之位,再让秦王召集众臣,当众宣布,以后必定依秦法行事,我保证朝中上下,再不会有任何叛逆之臣,怎么样,侯爷愿不愿意尝试一番?”
吕不韦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长袖一甩,沉声喝骂道:
“妖言惑众之辈,我看你是想要颠倒朝政,好借机行谋逆之举,你当本相会被你这不知所谓的言论唬骗么?”
“本相来此,纯是因大王惜才而已,朝臣不尊王令?尊驾当我秦国兵锋是说笑的么,本相倒要看看,有哪个朝臣胆敢以身试法?”
“你们找到虎符了么?”
“什么?!”
“还是说你们准备伪制一个?”
“你!!”
吕不韦被戳中了痛点,瞬间变得气急败坏。
王学斌看着惊怒无比的吕不韦,再次挥了挥手,一堆金铜所制,各式各样的虎符洒落了一桌子。
“这...”
吕不韦看着这些虎符,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
“你可知为何你与秦王招揽朝臣,会误以为朝臣以王某之首是瞻?”
没等吕不韦回答,王学斌就继续解释道:
“就是因为你们招揽的都是武将,昭襄王将所有的秦军都托付给了王某,虎符在我手里,你们拿什么招揽?”
“还谋逆...”
王学斌轻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若是王某有意谋逆,你以为你与那子楚能够顺利登上王位?”
王学斌不在收敛,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自他身上传出,压得吕不韦喘不过气来。
“王某情报,冠绝天下,你以为你与子楚那点鬼祟伎俩能瞒得过某的眼睛?
你以为孝文王死因某会不清楚?
你以为你为子楚出下的屠戮诸公子的计策某不知晓?
尊驾未免太看轻王某了吧!”
王学斌这咄咄逼人的话语在气势的加持下,压迫得吕不韦几近崩溃。
“先生,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王学斌眯着眼睛,注视着吕不韦,缓缓坐回座位上。
“不必跟我解释,昭襄王与我有知遇之谊,我自会为他护住秦国不灭!”
王学斌从桌上捡出三块虎符,扔给了吕不韦,盯着他说道:
“这是三尉虎符,足以护住咸阳,不久后有六国伐秦,若不想身死族灭,尔等做好后勤之备,其他事宜无须尔等操心,滚!”
王学斌信手一挥,桌子上的一切都消失无踪,他也起身,准备离去!
吕不韦抱着虎符,见王学斌要走,连忙高声喊道:
“先生!”
“是韦被权势迷了心窍,与大王无干,大王是真心崇敬先生之才,想要先生回秦国主持朝政,我国右相之位就是为先生准备的!”
吕不韦说着,上前躬身一揖到底。
“先生,先君将我大秦命脉交由先生,那是何等的信任?大王身为先君之孙,还请先生看在先君之面,助我大秦!”
王学斌听闻此言,顿住脚步。
“先君之孙?自孝公起,秦王代代无不以统一为要,各个皆是虎狼之君,再看看子楚,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他也不怕玷污了先王的名声!”
吕不韦闻言涕泪具下,弯着腰跑到王学斌身前,一下子拜倒在地,扯着王学斌的衣襟,苦苦哀求道:
“大王身为先君王孙,但自幼前往赵国为质,直到数年之前秦赵交战之际,才得以逃回秦国。
大王天资虽然有遐,但为我大秦的拳拳之心,天地可昭,还请先生看在历代先君的份上,助我大秦!”
王学斌一把甩开吕不韦的手,不耐烦的说道:
“站起身来,你是秦国之相,岂能如此卑颜奴膝!”
吕不韦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殷切的看着王学斌。
王学斌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尔等莫要肖想了,某不会受任那秦国右相之位,此次诸国伐秦,王某会居中主持,尔等做好后勤事宜,一切无须多问!”
“喏!喏!”
吕不韦听到这话,连声应承,殷切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
王学斌见此,瞥了他一眼,回身打算离开。
“先...先生!”
还没等王学斌动身,吕不韦再次上前阻拦,王学斌眼神一眯,回身一挥广袖,一股大力将吕不韦顶飞出五步远。
王学斌信手一甩,一柄精钢长剑戳到了吕不韦的面前,紧贴这他的脖颈,削断了一撮头发。
“莫要得寸进尺!”
吕不韦望着近在眼前的利剑,头上不由冒出一股冷汗,剑锋与脖颈之间只差一指的距离,这也是他与死神的距离。
他不敢废话,连忙起身说道:
“先生容禀,韦来拜望先生之时,大王曾开言嘱咐过,让韦尽全力搭救在赵国的赵姬与王子政,那是大王的骨血。
秦赵之间又将兴战,大王不忍骨血亡于外国,因而强令韦将王子带回咸阳,韦自知能力有缺,故此恳求先生,看在大王孺慕之情的份上,施以援手!”
王学斌听到这句话,眼中精芒一闪,不耐烦的说道:
“将他们母子联系手段交付于我,我自会派人将他们送回咸阳!”
“喏,多谢先生!”
吕不韦闻言惊喜不已,上前两步,呈上了一枚玉佩。
“此乃信物,先生派人持此物面见赵姬,她自会听从先生安排!”
王学斌接过玉佩,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王子政今年几岁?”
吕不韦不明所以,但仍然恭敬的答道:
“王子政为大王血脉,今年十岁有余,不足十一!”
王学斌眉眼一扬,点头说道:
“赵姬某会安全送回咸阳,至于王子政,某会带在身边教导,教出一位真正的秦王,让那子楚看看,真正的秦王是个什么样子,废物点心!”
王学斌话音一落,不顾强压欣喜的吕不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吕不韦躬着身子,待到王学斌走远,才直起腰来,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房舍,嘴角勾出一抹骇人的笑意。
他已经把准了王观澜的软肋,这是个耳根软弱之辈,吃软不吃硬,只要抓准手段,王观澜一样能为他所用,终究不是什么人都有枭雄之姿!
在吕不韦看不到的地方,王学斌同样露出了笑意。
这一场交锋,他用仅了三枚尉军虎符,就换来了赵盘的身份背书,不仅摸透了吕不韦的性格,还让对方以为自己无害,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
国人最喜折中调和,想要开个窗户,就要先掀翻屋顶,阅文诚不我欺啊!
第206章 备离
“师父!”
王学斌来到一处偏厅,早已卸下易容的赵盘,一直在这里待着,见到王学斌到来,殷勤的跑了过去!
“刚刚我与那秦国相邦说过的话,你都记下了么?”
赵盘连忙回身取过桌上的绢帛,讨好的递了过去。
年龄毕竟不大,离开母亲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总会缺乏安全感的。
而王学斌是自己母亲亲自指认的师父,在自己实力不足以立足的时候,讨好强者是最实惠的生存之道,王学斌是强者,他自然会去靠拢。
至于日后如何,那就日后再说,他赵盘可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王学斌接过绢帛,扫了一眼,没有理会赵盘其他的小心思,直接说道:
“这是给你的任务,你依据这一份绢帛,将其中对话的两人的心理侧写做出来,一旬之内交给我!”
说着,又将绢帛递了回去。
赵盘接过绢帛,有些摸不到头脑。
“师父,心...心里测斜是什么东西?”
王学斌看着赵盘指点道:
“你要告诉我这两人本性如何,说每句话时要表达什么意思,说每句话的时候他们心里是何想法,最后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为何,有没有达到!”
王学斌指着绢帛说道:
“这些你揣测清楚之后,全部记下来,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向我询问,可曾明白?”
“明白了师父!”
赵盘本就成长在一个复杂的环境,虽然算不得老谋深算,但绝不是什么白莲花,他非常了解人心的幽暗之处。
他也猜得到,他师父与那秦国相邦的交谈,绝不是表面那般直来直去,其中潜藏的庞然大物,才是他们交锋的核心。
他也想借此机会,揣测一下师父的性格,日后无论是讨好,还是有朝一日翻脸,都能有所准备。
毕竟是秦始皇,走一步看三步的本领不用学就会!
王学斌见赵盘的眼球咕噜咕噜的转个不停,知道他心里又在琢磨一些稚嫩的阴谋,不由上手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一下。
“哎呦~”
赵盘被师父打了一下,捂着脑袋,望着王学斌的眼神有些惊恐。
他惊恐的不是王学斌打的力气大,而是害怕师父喜怒无常,若是如此的话,他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第一,心里无论想什么,脸上都不要表现出来,眼球转的跟水车似的,是个人都能看出你在琢磨小心思!
第二,别总想着玩阴谋,凡是大成就者,皆是以阳谋作为根本手段,阴谋用的多了,人会变得阴私苟且,见不得光!”
赵盘听到王学斌的话,惊恐的眼神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孺慕的眼神。
他父亲早丧,是母亲抚养长大,在他的成长生涯里,从未有人这样教导过他,而王学斌其人,符合了他对父亲的一切幻想,让他不觉迷恋上这种感觉。
他露出了纯粹的笑容,呼啦呼啦自己的脑壳,撒娇般的说道:
“嘿嘿嘿,师父教训的是,盘儿知道了,有朝一日,盘儿也要成为像师傅这样的大成就者,用阳谋将敌人打的落花流水!”
王学斌感觉到了赵盘的情绪变化,回头看了他一眼,同样笑了。
“记住你说的话,要成为一个大成就者!”
赵盘自信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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