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宣纸
郭潇一想也是,但却不会承认,只是说道:“那不一样。”
顾青山喝了口酒,摇头说道:“能有什么不一样。”
“当年我在朝廷的时候,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读书人,整体嘴里挂着天下家国,只会说不会做,能有什么用。”
“还是有些用处的。”郭潇笑道,也没说出个理由来。
顾青山仍是觉得不满,继续说道:“当年北漠入侵,那些个官大的腐儒只知道在朝堂上说派兵平反,连具体的章程都没有,事后再写一首杂诗抨击北漠夸赞将士,然后就有人夸他捧他,加官进爵。”
“这算什么?我当年我还是个小卒,那时要不是学了些武艺,说不定早就死在北漠了,上战场的又不是那群腐儒,他们倒写的心安理得。”
公孙羽听了这番话,说到:“顾兄,你喝醉了吧。”
“喝醉?”顾青山摇了摇头,猴儿酒还不如梅花酒呢,喝醉是不可能的事情,解释道,“我只是心里不舒服,我顾青山见过的读书人多了,没几个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兄,你人在建安,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写的什么狗屁东西。”
郭潇看着他的样子,又想起了当年在长安的那个无法无天的顾青山,又几分从前的模样了。
玉玲珑心知肚明,顾青山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往事伤人,若不是因为失望,顾青山又怎么会再提起那些事情呢。
张铭听顾青山说完,说道:“天下读书人,总有几个好人吧。”
“有啊,但朝堂是个什么地方,哪个不是老奸巨猾,真能不碰壁的人又有几个,拉帮结派迂腐无能,有也变坏了,所以我说现在朝廷上的都是些腐儒。”顾青山口中振振有词。
“顾兄这番话还是少与外人道也。”公孙羽听的酒都不喝了。
顾青山这一番话如果让他人听去,那必定是大逆不道,说不定还扣个谋反的罪名,好在这酒馆里都是些熟人。
顾青山只是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模样。
郭潇暗暗摇头,顾青山都已经被朝廷追杀了,那里还怕这些,没少骂两句都不错了。
顾青山深吸了一口气,气息平静了下来。
骂一顿确实舒服了不少。
回想起当年意气风发,一心要为天下谋一个太平盛世,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张铭心中有些想法,于是便问道:“要是朝廷请你回去做官,那你还去吗?”
“张兄别开玩笑了。”顾青山摇头继续说道:“而且我也明白,治世是文人的事情,我有想法,却没那才华,现在我倒是觉得,我更适合做个武将。”
郭潇听到这话赞叹道:“你也算是看得清楚。”
“当然,我看郭水草你才是看的清楚,当年请你去当官你都没去,必定是知道那朝廷的水有多深。”顾青山道。
“那都是往事了。”郭潇拂袖一笑而过。
公孙羽听着二人的叙说,一时有些好奇。
他从小便在建安城长大,倒没去过多远的地方,长安的繁华他也从未见过,顾青山与郭潇的阅历在他之上,便更好奇其中的故事了。
对顾青山他倒是了解了不少,但还是有许多隐秘的事情查不到,就比如说,当年顾青山倒是得罪了谁才被赶出朝廷的。
“不说这些了,喝酒。”顾青山看都没看,便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一口灌下。
“等等…这酒……”公孙羽想要提醒,但却晚了。
“嘶。”顾青山被这壶中酒水烈的龇牙咧嘴,赞叹一声,“好酒,够烈!!”
公孙羽见顾青山喝都喝了,于是便问了起来:“滋味如何?醉不醉人?”
顾青山想了想,片刻之后才道了一句,“烈,但却不醉人。”
就是烈!
最为纯粹的烈酒!
与游人醉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游人醉是突出一个醉字,而将军行才是真正的的烈酒。
“这是什么酒?”郭潇问道。
一旁的玉玲珑答道:“掌柜酿的新酒,唤做将军行。”
公孙羽听不醉人,于是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起来。
郭潇也拿起酒壶倒了一杯。
“郭先生请。”
“公孙公子不必客气,请。”
二人仰头灌下这一杯将军行,那炙热灼烧的感觉顺着喉咙入腹。
只是片刻,二人的脸便红了起来,倒不是醉的,确实被这酒给烈的脸红。
“好一个将军行!”郭潇赞叹道。
一旁的剑五倒是想尝尝,但是他却不能喝,郭潇可以醉,但他不行,因为他是郭潇的护卫。
公孙羽好一会才缓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不适合喝这种酒,太烈了。”
郭潇笑了笑,也没有取笑什么,只是说道:“现在不喜欢喝,以后就不一定了。”
顾青山看着手中的酒壶,似乎是爱上了这酒的滋味。
只见他举起酒杯,往嘴里灌了起来。
第103章 :原来是遗憾吗
喉咙滚动,顾青山只感觉喉间火辣,股股酒水顺着喉间滑下。
“公子你少喝些酒。”玉玲珑提醒了一声。
这是烈酒,不同于梅花酒一般温润,要是喝多了,是真会醉的。
顾青山仰着头,酒水顺着嘴角滑落,他放下了手中的酒壶,那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一壶酒,便这么没了。
顾青山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喃喃道:“好一个将军行……”
西北边关
金戈铁马踏黄沙而来,又踏黄沙而去,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
沙场上有一小卒拔剑挥洒,挑刺之间便带走一条人,又有一小卒手持长刀,护之左右。
这二人不过是一个小卒,却有将军般威猛,十步之内便带走一人。
沙场之上杂乱无序,小卒杀的浑身浴血,忘了方向,忘了阵型,只知道杀光眼前的敌人。
这是战争!
黄沙漫漫三百里,刀光剑影十九州。
持剑小卒望着身边的一个又一个人的死去,眼中皆是迷茫。
他要山河无恙,但似乎并不是跟他想的一般。
这天下似乎永远都不可能安定下来。
持刀小卒挡住了前来的长矛,顺手带去一人,扭头对那持剑小卒说道:“别愣神!”
持剑小卒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长剑,继续杀了起来。
“杀!”
就算这天下不安,也要杀他个山河无恙。
顾青山依稀记得,那一次他身中三刀,最后还是由那持刀小卒从战场上救下。
那持刀小卒也不是别人,是当初的叶雨,可惜现在已是故人。
“那时候,真像个将军啊……”顾青山喃喃道。
他看着手中空空的酒壶,忽然明白了这酒为什么要叫做将军行了。
或许,也只有上过沙场的人才会明白这酒的味道。
公孙羽见顾青山这般神色,也没打扰,只是轻声朝身旁的郭潇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你喝不出这酒的味道来,你要是喝的出来,你就能明白了。”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不明不白的,更是疑惑了,看着那壶将军行嘀咕道:“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酒该是给将军喝的。”郭潇道。
公孙羽见他说的越来越难懂,索性便不猜了,他喝不出肯定是有理由的。
酒什么的,好喝就够了。
玉玲珑为自己倒了一杯将军行,轻捻酒杯,酒水入喉,那般火辣。
她本不用喝这酒,但玉玲珑却想知道顾青山此刻到底是如何感受,是喜是悲。
玉玲珑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看向顾青山。
她心中所想,是在青雨楼修行的那段日子。
二人心中想的不同,但所流露出的情感是相同的。
“遗憾吗……”玉玲珑心中喃喃一声。
此刻他心中所想的,是遗憾吗。
如此,她知晓了。
顾青山心中明了,他没有治世的才华,更适合他的或许就是一个武将,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但他想要这山河无恙天下皆安,成将可守家国,却安不了天下。
现在若是再回首的话,说不定顾青山会更执着于做一个将军,他有那个资格。
这是一件憾事。
………
………
张铭擦拭着酒馆的桌面,将酒壶与酒杯全都收起。
从前的顾青山一心想要当一个治世人才,到头来发现,他只不过有治世的想法,却没有那个才华。
朝廷之争,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顾青山不是那块料。
所以到了现在,顾青山却想做个将军,可惜他已入江湖,做不成将军了。
小七躺在柜台上睡觉,酒客都已经回去了,酒馆里又安静了下来。
张铭扭头看向小七,心中更是担心了起来。
“你可别太聪明了。”张铭嘴里喃喃着,叹了口气。
夕阳下西,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这个时候却来了人。
江柔走进了酒馆里,而张伯则是如往常一般坐在酒馆门口的台阶上,没有走进酒馆里。
“掌柜的,一壶梅花酒。”江柔笑道。
张铭放下手里的事,问道:“城门要关了吧?你这个时候来?”
“无事,有张伯在。”江柔道。
张铭见她这么说,便没再说什么了,走到内屋去取酒去了。
江柔看了一眼柜台上酣睡的小七,有些无奈道:“它怎么又在睡觉啊……”
小七真是越来越懒了。
张铭上了酒,便准备回柜台里坐着,不过却被江柔给喊住了。
“掌柜的你先别走。”
“有事?”
江柔点了点头,见状张铭便坐了下来,听她这么说。
“掌柜的,过两日我爹爹会来建安,因为这酒的原因,我的病好了不少,我也告诉我爹爹了,到时候可能……”
江柔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爹是江家家主,行事更是霸道,要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江家,她怕的是她爹爹一时脑热,想要逼迫张铭卖酒。
张伯有多厉害江柔是知道的,就算如此,也被掌柜的一剑断了手筋,更别说是她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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