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宣纸
当年的时候苏狂败了吗?或许没有,至少张铭是这么觉得的。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败呢,楚霸王是霸道,而苏狂则是一个实在的狂人,二者是有区别的。
黄老头儿望向长亭的方向,张铭也看了过去。
白袍将有了苏狂人的狂,却不知有没有他的本事。
“死来……”苏檀张开双臂,头顶上雉鸡翎垂下,手中长枪挑起,直奔胡言而去。
胡言本想拔剑,但最后却只是手持剑鞘迎了上去。
“砰!”
长枪脱手,苏檀被震的退后了两三步,手臂发麻。
“叮……”
长枪滚落在一旁,胡言只是用剑鞘格挡了一下,苏檀便被震的枪都落了地。
现场的气氛冷落了数秒。
白媚都未想到,输的居然这般干脆。
胡言收回了剑鞘,“你输了。”
苏檀望向落在地上的长枪,重新拿起,“还没有,我没有输。”
白袍将再次冲了上去,枪尖所向便是胡言的头颅。
胡言挑眉,再次伸出了剑鞘。
“砰!”
这一次,长枪飞出更远,落在了后方的一颗树前,滚了两圈躺在树下。
苏檀被震的虎口生疼,右臂颤抖着,跑到了树下,再次拿起了长枪。
“再来!”
眼中是熊熊斗志,手中银枪是为狂傲,不惧生死,有了当年苏狂人的狂傲。
但终究,不是正真的苏狂人。
她不过是个戏子罢了。
黄老头儿砸了砸嘴,叹息道:“有苏狂人的一半了,但终归不是他。”
“她是唱戏的嘛。”张铭道。
一次又一次
长枪一次又一次的被打落,这样的戏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白袍将狼狈不堪,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脸上的油彩都已经脱落。
苏檀再一次捡起了长枪,语气有些无力,“再来……”
江安山看着这一幕闭上了眼,他知晓胡言不会真的出剑,但苏檀现在这幅狼狈的样子却不是他想要的。
“够了。”江安山叹了口气。
苏檀顿了顿,胡言也收回了剑。
苏檀扭头看向江安山,眼中满是血丝,“我还没有输!!”
江安山望向她,不知该劝些什么。
若是胡言不是青龙使的话,他拼了老命都不会让苏檀受一点委屈。
这对江安山来说,是一件非常憋屈的事情,但他没办法出手。
胡言回头看了一眼江安山,这个时候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真要打到苏檀精疲力尽为止吗。
“砰!”
长枪再一次被打落,苏檀滚落在地,手中长枪落在一旁。
雉鸡翎断了一根,盘起的发丝也落了下来,白袍上皆是尘土,狼狈不堪。
“你输了。”胡言叹了口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剑,只是用剑鞘抵挡。
白媚看着长亭前那狼狈的白袍将,有些不忍。
苏檀气息紊乱,用尽力气撑起了身子,但怎么都爬不起来,这一刻的她终于有了些女子的柔弱。
泪水从眼角滑落,苏檀咬着牙,不让自发出声音,扭动着身躯爬了数步,她抓向了那柄落地的长枪。
“我…我没有输。”
长枪撑起了她的身子,此刻的苏檀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面庞上的油彩褪去了大半。
胡言皱了皱眉,手中拿着长剑,未曾出窍。
多少次了?
那柄长枪落下了多少次,胡言都有些记不清了。
“多少次了?”张铭也想问这个问题。
黄老头儿喝了口酒,答道:“十七次,抢掉了十七次,那个丫头也捡了十七次,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你真数了?”
“当然,老夫一开始就知道这丫头打不赢。”
张铭看着那长枪撑着的身影,凡人身躯又怎么能跟武者比呢,更何况是那青龙使。
换做是他的话,他都不敢保证能够像苏檀那般,因为他心中少了执念,而苏檀却有。
苏檀本想持那长枪,却已精疲力尽,她不会武艺,只是个戏子,连枪都拿不稳。
她感觉自己好没用。
这辈子她最爱的是戏,勾栏里的人都说她能将戏中的人演活,但她却演不了心中所想。
她就只是个戏子。
“砰。”
苏檀倒了下来,连代着那柄长枪一同倒下。
江安山立马奔了去,扶起了苏檀,这才没有导致她落在地上。
但那柄长枪却落下了,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何苦来哉……”江安山看着怀中女子,苏檀是他带大的,而江安山却没能保护好她。
白媚松了口气,或许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长亭前,大褂老者看着怀里狼狈的白袍将。
老者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油彩,狼狈的或许不止是那白袍将,老者或许同样狼狈的。
胡言走上前去,没有说话。
江安山没有看他,只是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们走吧。”
胡言扭头看向了前方小道,那是离开建安城的路。
他守了十六年,终于要结束了。
第97章 :取刀葬剑赴北漠
张铭见那白袍将倒下,“结束了?”
“结束了。”黄老头儿灌了口酒答到。
“有些无趣。”张铭抬头道。
“怎么?”
“我只知道了结果,却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张铭看着那个抱着白袍将的说书人,与白日里一般,只说了一半。
苏狂到底是怎么死的?
黄老头儿口中那个整日念叨方圆规矩的人又是谁?
朱雀与青龙到底又欠了些什么才在这建安城守了十六年?
“会知道的。“黄老头儿道。
长亭内,刘易寒眼前的一幕幕,他不懂这些恩恩怨怨,他是第一次见到另外三人的正真面貌。
但似乎……有些人要走了。
最让他好奇的是,他们口中的苏狂到底是什么人,而眼前这个昏厥的白袍将又是谁?
刘易寒觉得自己好像关注错了,这似乎都跟他无关,谁去谁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走了,总会有另一个人代替,就如他成为白虎一般。
建安四方使,本就该互补相干,这是规矩。
胡言迈开步伐,从江安山身旁走过,没有再看一眼,此间事了,欠的东西他也还完了,也该走了。
白媚紧跟其后,也离开了此处。
官道上,红衣女子跟在那别剑的消瘦男人身后,一步步朝着远处走去。
这一次,他们或许真就回不了建安城了。
“朝那走?”白媚问道。
胡言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路,回复道:“北漠。”
白媚眉头一挑,未有言语,说到底胡言还是没有放下。
岔口边,二人分别,一个朝着西北走去,而另一个,缺不知道去哪,或许是想随意逛逛吧。
从此往后,建安城里不再会有一个戴着白狐儿面具的人,也不再会有那红衣女子。
不再回来了。
………
林间小道,身着大褂的说书人背着那白袍将,脚底布鞋满是泥泞。
说书人抬起头来,望向建安城的黑夜,仍有天灯飘起。
黑夜是亮的,但这红尘似乎暗淡了不少。
刘易寒跟在说书人的身后,他看着那萧条的身影,忽然有些不认识这人。
玄武不该是这般。
刘易寒摸了摸额头,一滴雨水打在了他的额头上,他伸出手来,抬头望天,嘀咕道:“下雨了。”
今夜的雨不大,细如牛毛,林间湿润了起来。
江安山背着苏檀,抬起头,眼前的路被那细雨晃的有些朦胧。
“很快就能回去了,以后还是丫头你唱戏,老头子我说书……”江安山喃喃一句,继续朝着建安城的方向走去。
一盏盏天灯被大风刮破,烛火熄灭,天灯从半空中落下。
一盏…两盏…百盏千盏……
城外城内,皆有此象。
白媚抬起头来,伸手接住了一盏落下的天灯,上面的字迹有些湿润,模糊不清了。
“愿红尘皆安?”白媚看着天灯上的字迹嗤笑一声,扔掉手中的破灯,望着这雨天,喃喃道:“连老天似乎都不保佑你。”
建安城外二十里的山头上矗立着一座孤坟。
面带疤痕的消瘦男人用手挖开孤坟一旁的泥土。
一柄满是锈迹的长刀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胡言取出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刀,拿在手中。
他本该是个刀客,可却用了十六年的剑。
如今,他又有了拿刀的资格,这柄刀当初由他亲手葬下,时隔十六年,又被他亲手挖出。
胡言看了一眼身侧的长剑,取下那长剑,放进了土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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