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宣纸
雷虎点头去内屋打了一壶游人醉来,接着他便回到了柜台前站着。
他却是紧皱着眉头,手中攥着那封掌柜留下的信。
晨间这酒馆里只有念安还有雷虎,雷虎这一早上都站在柜台前没有说一句话,而念安也是静静的喝酒,没说一句话。
晨间的露水逐渐的低落,酒馆里的念安接连喝下四杯游人醉。
这酒能醉的了常人,却醉不了他。
终是喝完了酒,念安起身,走向了柜台前。
雷虎抬起头来,看向了眼前这个妖异的和尚。
四目相对。
念安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亮光。
刹那间,雷虎便失去了意识。
念安绕过雷虎走进了柜台里,坐在了那张椅子上,轻声道:“既然命数已变,那便去吧。”
莫要误了这最后一线生机。
雷虎双目无神,走出了江湖酒馆,踏上了官道。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手臂僵直,走路更是迟缓,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当雷虎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场景变化。
雷虎停下了步伐,愣在了原地。
“这里……”雷虎看着四周,他依稀多年前来到建安的时候来过这里。
当那妖异的和尚与他对视之后,他便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初北漠沙场之上的一幕幕浮现眼前,难以忘怀。
雷虎撩开了衣襟,在他腹部有一道恐怖的疤痕,当年的一刀伤及四根经脉,以至于他再也不能练就内功。
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了后方,俯身道了一句:“多谢!”
这是对那酒馆里的和尚说的,虽然那和尚听不见。
雷虎的目光坚定,迈开步伐,朝着凉州之地走去。
酒馆酒馆里,念安坐在柜台里。
闲来无事,那便由他替张铭守着这酒馆吧。
………
林间,有一人身披黑色风衣,骑一头毛驴,怀中抱着白猫。
张铭本是打算买一匹马儿。
可到下一城却要许久时日,路途中也不见得会有卖马的地方,只是在农家找到了这匹毛驴,于是便买了下来。
“喵呜。”小七翻了个白眼。
小七很是无奈,只是睡一觉的时间,便不知这里是哪了,走的时候也不跟它商量一声。
“你叫唤什么。”张铭拍了拍小七的脑袋。
“呼噜。”身下毛驴像是在附和张铭一般。
“喵!”
小七露出了爪子就要抓向了毛驴,张铭欺负它也就算了,你这小驴也想欺负它吗。
张铭及时拍去了小七的爪子,抓着小七的脖子说道:“这小毛驴可禁不起你挠,你还是消停会吧。”
“沙沙。”
就在这时,林间两旁忽然响起声响。
张铭眉头一皱,牵动毛驴停了下来。
只见两旁的灌木之中走出一个手持刀刃凶神恶煞的强盗,约莫有十余人,挡在了张铭身前。
“下马,打劫!”其中一人面带刀疤走上前来。
张铭笑了一下,说道:“这是驴。”
面带刀疤的盗贼听到这话有些温怒,喝道:“不知死活,老子不砍了你。”
说着就要提刀冲向张铭,却是他身旁的人将他拦了下来,说道:“老二,回来!”
此人倒不像是刚才那人一样凶神恶煞,反倒是一副俊俏面孔,衣着光鲜,不像是个强盗。
他上前一步,说道:“小兄弟,我等是这洛溪山上的强盗,只为钱财,也不愿闹出事端,既是路过此地,小兄弟便留下些许买路财,如何?”
“等等,你说这是哪?”张铭问道。
俊俏强盗眉头微皱,答道:“此处洛溪山。”
张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了这处山皮,自言自语道:“几十年前,梁书榕就是在这里杀了大半江湖人吗?”
“小兄弟,我们也不为难……”
话还没说完,却见张铭打断了他说道:“你要多少?”
“啊?”俊俏强盗愣了一下。
“拿去。”张铭扔出了一枚银锭。
俊俏强盗伸手接下,这一枚银锭约莫有四五两。
却听张铭说道:“这里也算是你的地界,我想在这山上逛逛,你带我走一趟,如何?”
俊俏强盗愣在原地,未能反应过来。
第289章 :只求一世无悔
一人一箫如宗师,乱大半江湖。
而当初发生这一切的地方,便就在这洛溪山上。
毛驴留在了山下拴着,张铭则是抱着小七上了山去。
俊俏强盗跟在张铭身旁,为其指路。
此人名唤喜七,并不是因为是家中老七才取的这个名字,而是家中长辈为了人丁兴旺才取的这个名,最后却只有他这么一个子嗣。
一开始张铭以为这强盗便是这洛溪山上的强盗头子,后面听喜七说起才知晓过来。
喜七不是什么强盗头子,反而是一个读书人。
多年前科举失利,回乡时途经此地,被大当家虏上了山去,在这做了教书先生。
“教书先生?”
“喵?”
张铭和小七齐齐看向喜七,皆是有些惊讶,这年头,强盗山上都有教书先生了吗?
喜七答道:“大当家有眼界,寨子里这么多孩子,难不成让他们以后也做强盗吗?总归要有人出去看看的。”
张铭认同道:“那倒也是,你这位大当家还好不是个蠢人。”
张铭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说起来,既然你是被虏上山来的,就没想过跑?”
喜七低下头叹了口气,说道:“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想过,后来慢慢就放下了,仔细想想我就算回了乡也不知道做什么,家中长辈也已辞世,与其孤单一人,还不如就融入这里,至少也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无用之人。”
喜七抬头笑道:“而且,寨子里的孩子也很乖巧,不闹,我这个教书先生也喜欢的打紧。”
“这样吗?”张铭顿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又问道:“那你在这留了多久了?”
喜七思索片刻才答道:“有个十年了吧。”
“十年?”
张铭愣了一下,如今的喜七看上去也不过才二十几岁的模样,那十年前怕是太过年少了些。
喜七却是摆手道:“我只是不显老罢了,其实今年已有三十九了。”
“还真没看出来,不过,十年…想来你也教出了不少学生吧。”
“也不算多。”
十年树木,十载风,十载雨。
三尺讲台,三寸舌,三寸笔。
为人师表,倒也不差。
张铭一步步走上山去,这条路是去往寨子的路,要想上山只能走这条路,据说这是当初寨主敬奉山神才定下的规矩。
走到了半山腰上,张铭没有半点吃力的模样,反观身后的喜七,已经是气喘吁吁。
于是乎张铭便坐下休息了一会。
喜七喘着粗气,下山容易上山难,这条道得他得走将近小半个时辰,时不时还要坐下休息,可眼前的这个人看着比他还瘦弱,反而是气都不喘一下。
“呼。”喜七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你是习武之人吧。”
“嗯。”张铭承认道,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寻常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喜七倒没什么激动的,寨子里会武艺的人倒也不少,说道:“寨子里也有不少人会武艺,倒是听他们说过什么玄境…宗师之类的,寨主不教我,让我好好做个教书先生,我也不感兴趣。”
“你们寨主又是什么人?”张铭问道。
喜七沉吟片刻,摇头答道:“虽然在这待了这么久,可寨主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寨子里的孩子们都唤寨主作楚伯伯,好像以前也是个有名的江湖人。”
“姓楚?”
张铭对这江湖上不了解,更别说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个寨主必定是知道当年洛溪山的事的,说不定还参与过。
“接着走吧。”张铭起身拍了拍衣衫,喜七也跟了上来。
走过一道道山路,约摸又走了好几刻钟,张铭也见到了那山中的寨子。
矗立在半山腰上,却只露出一个小角,若是不仔细去看,说不定都看不出这儿还有个山寨。
“那就是你们寨子吧?”张铭问道。
“嗯。”却听喜七说道:“不过,寨子你必定是不能去的,上山要走别的路。”
“不让进吗。”张铭心想也是,自己也是个外人,喜七虽然说了那么多,可心里还是对他有所防备,“也好,还是去山顶吧。”
这条山路的尽头通往山顶,而在那山顶上能够看见下方的所有景象。
让张铭没料到的是,在山下的时候望这洛溪山倒没觉得有多大,上了山之后才知道这座山竟如此之高。
当初梁书榕在这里待了有三四年,直到后面发生了江湖人围攻洛溪山之事,而半山的那座山寨想来也是后来才建起的。
洛溪山的山顶倒不是什么悬崖峭壁。
张铭望了过去,山顶正中间有一处小谭,在谭边不远处还有一间破烂的竹屋。
喜七指着那竹屋和水潭说道:“那个竹屋很早就有了,也没人去拆,倒是这谭子里的水是从地里冒出来的,寨子里都是喝的这个水。”
张铭微微点头,接着走向了那出竹屋。
站在破旧的竹屋前。
张铭嗤笑一声,感叹道:“……还真没想到,你竟能过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印象中的梁书榕是个内心狂热的人,很难想象当初的他是这么在这里待了三四年的。
想来,那个时候的梁书榕能被燕舒娴唤作公子,也没有差错。
看来,当初的事情确实让梁书榕的转变很大,若是不然,张铭所见的梁书榕估计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喜七只是默默跟着,既是这般简单就收了银子,那就要好好办事,为人处事他不是很懂,但有些事他却猜的很准,“你的朋友以前住在这?”
“嗯。”张铭点头道。
喜七笑了笑说道:“这山顶上很漂亮,是我我也喜欢待在这。”
“那你应该跟他以前一样生性淡泊。”
“生性淡泊?”
“嗯,若是没错的话,我那位朋友曾经在这最少待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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