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宣纸
几滴雨水打落在张铭的脸上,他回过神来,右手一招,玉如意化作流光飘了回来,如今有吴叔在,也轮不到他了。
吴叔看了这九人一眼,呵斥道:“滚吧。”
他从没打算要这些人的命,他已经不是这个时候的人了,参合这些事情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却见九铁面没有一人退缩,都看着那为首的铁面人,都在等着老者下命令。
“你们先走。”铁面下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身后八人左右看看,相互点了点头,随即便化作一道道黑影,离开了这里。
雨还在下,风也未停。
九位铁面人只剩下了他一人,站在这风雨之中。
顾青山看着此人,不知他要作何。
铁面下传来一声叹息。
老者伸出手来,掀开了铁面,那是一张满是褶皱的面容,一缕黑发垂落,亦如当年游侠客。
吴福看向他,询问他为何不走。
木浣之说道:“老夫此行生死都要诛杀此人,当初败给你,不代表现老夫现在还会败给你。”
“木浣之。”吴叔张了张嘴,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人,“当年的人都死了,你是剩下的人里为数不多的几个。”
“木浣之?”
顾青山沉吟片刻,猛然瞪大了眼睛。
莫不是四十年前死守北漠的那个刀客,当初长安城破,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木浣之为将,北漠边疆,杀入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当年那个嗜杀成性的将军,后来此人回了长安,听说谍秘司出了一个使剑的高手,于是便提刀杀上,想比个高低,最后却输了。
木浣之右手别在长刀之上,说道:“舍不得杀我?”
吴叔没有说话。
他们二人是对手,从木浣之回长安的时候开始,他们便成了长久的对手,一连数年,皆是他吴福更胜一筹,可吴叔却明白,他与木浣之比起来,却是差了几分。
舍不得?其实也不是。
“年纪大了,总是想的多些。”吴叔笑了一笑,他举起了断剑,脸上变化,冷漠了起来。
“来吧。”
木浣之抽出长刀,斜于身侧。
顾青山拉起了身后的楚航,退后了数步,楚航也未反抗,退到了后方。
楚航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寒毒作祟,“这可得好好看看。”
“别说话。”顾青山皱眉道。
一位刀客,一位剑客,皆是绝世无双。
吴叔抬起头来,剑罡飞舞,雨水止与空中,仿佛天地之间都已经静止。
“断。”吴叔斩出一剑。
这一剑挥出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其反响却无与伦比。
雨再一次停了下来,雨是剑,风是剑。
这一剑,出自一位绝世剑客。
有此一剑,守得长安再无宵小,有此一剑,使他成了秘谍司第一人。
木浣之见眼前的人使出了这一剑,大笑三声道:“吾有千军万马,再试断剑客者。”
一刀斩出,恍若金戈铁马浮现眼前。
血海沙场,杀意弥漫。
有人在呼唤,唤的是一个杀字,战马扬蹄,北漠沙场上的一个个亡魂都被召唤而来。
场中的那位老者,就好像是当年的那位将军一般,挺立着身姿,手持血刀,不惧,不悔。
两位绝世高手之间的对峙只在这一招之间。
刀光与剑光,只在这么一瞬间。
阁楼上的张铭只见到两道光闪过。
下一秒,这天地间便挥出了平静。
张铭扭头看向了远处的顾青山与楚航,皆是满脸震惊,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来,只有张铭,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只看到了两道光。
或许,这就会学了剑与没学过的区别。
张铭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见到了两道光。
“轰隆!”
吴叔与木浣之站在场中,一道雷光闪过,照亮了二人的身影。
胜负已定。
“谁赢了?”张铭心中有些疑惑,他看不出来,只能继续看下去。
滴答。
吴叔的袖口之下,有血顺着手臂落在那断剑之上,低落在地上。
木浣之抬起头,看向吴叔,说道:“是我赢了?”
“你赢了。”吴叔点了点头。
木浣之伸手一抓,他那捆起的发丝被切掉了一半,但也只是切掉了一半罢了。
张铭微微一愣,吴叔输了?
顾青山心中很是疑惑,在他看来,却是吴叔赢了才来,为何木浣之会说他赢了,而且吴叔却也承认了。
“吴福,当初你说刀不如剑,现在如何。”木浣之问道。
“各有千秋。”吴叔看着他。
木浣之沉吟许久,叹了口气,“是我输了。”
他输了。
从未赢过。
断剑之术,他为伤到吴福半分,那手臂上流淌下的鲜血,不过是那一剑的下场罢了。
第181章 :终不得洒脱
从前的吴福也有一柄完好的剑,可当他悟出那一剑之后,那柄剑便成了一把断剑。
剑者,不畏艰险,孤独无依。
吴福成就了一柄绝世之剑,也毁了一柄剑。
那一剑,不是一般的剑能够背负的,剑会断,因为那一剑中饱含的剑意,足以让一柄剑步入泯灭。
他也曾想过换一把剑,可却舍不得手中的老家伙,所以一直用在现在,尽管那柄断剑甚至连断剑都算不上了,若是再承担一次,都会毁坏那柄剑。
以手作剑,手为剑尖,臂为剑身。
“……”
木浣之低头,地上那副铁面。
刀不及剑?木浣之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李皇自刎与龙椅前,他木浣之未能守住山河,不配再做这个将军,落入苏家,这一待就是四十年。
“你就不该留手。”木浣之道,他再一次输了,抬起头来:“如今你我都是能自称老夫的人了,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吴叔叹了口气,“活着不好吗?”
死在了二十三岁,那时他还年轻,却不知道这世间何为可惜,到了如今,他却又不想死了,因为还有许多人都还活着。
可如今,他们却都想死了。
木浣之摇了摇头,说道:“人无再少年。”
曾以为,山高水长又或来日方长,何须路遥马望,殊不知,三旬过场更是人走茶凉,终究不过是达梦一场。
“你们是不是都有病。”吴叔皱眉。
木浣之听到这话一愣。
吴叔上前一步,逼问道:“活着就难为你们了吗?心不愿便随心而为,如今你们一个个都想死了,本就没几年活头了,还要逼自己去死。”
“也是,你们就特娘的是贱骨头,就该死。”
“那就都去死吧,留老夫一个人正好,免得扰我清闲。”
吴叔转过身去,捧着那柄断剑。
“轰隆。”
雷声作响,雨中的木浣之愣了许久,吴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哈哈哈。”
顾青山看着此人。
木浣之仰头大笑。
他笑的酣畅淋漓,有大雨作陪。
“吴福啊吴福,你比我看的明白啊。”木浣之大笑着。
阁楼上的张铭看着那大笑的‘将军’,笑的洒脱,切又不是真的洒脱,他心有所想。
半生为将,不曾洒脱片刻。
就算是到了如今,也是这般。
“可悲。”张铭叹了口气。
什么东西都别牵挂太久,久而不得,那便是一件能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尽管现在不需要了,但仍旧还是后悔。
终不得洒脱。
木浣之看向了顾青山的方向,顾青山眉头一皱,将楚航护在身后。
木浣之笑了笑,说道:“很不错,你应该去当个将军。”
顾青山听到这话一愣,心中苦笑。
他何曾不想做个将军。
“老夫走了。”木浣之低头看了一眼那地上的铁面,深吸了一口气。
老者的消失在了这雨夜之中。
半生为将,半生为伍。
终不得洒脱。
顾青山看着那人的身影,忽然想到了自己,或许他也跟自己一般,若是有机会的话,想要再上一次沙场,只求个不悔。
张铭从阁楼越下,走到了顾青山的身边。
“张兄,来口酒。”顾青山道。
身后的楚航伸出一只手,虚弱的说到:“喂,二位大哥,再不救我,我就真要死了。”
顾青山与张铭看了一眼楚航,相视一笑。
几人坐在客栈的门口。
酒如云烟,半入清风半入喉,清风也染人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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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
公孙羽走向了柜台前,正在处理伤口的吴叔回过头去,见了公孙羽,微微一愣,“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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