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娄十三
也许是看菀青还老实,刁老虎也放松了警惕,到了七月十七那天晚上,晚上竟然没安排人看守。杨缓之得以进入阁楼,接上菀青准备私奔。
谁知道快要离开的时候,菀青说要带上那只黑猫一起走。可是那黑猫却不知道跑哪去了,两个人在阁楼里好一番找,也没能找到。
可是这时就耽误了出逃的时间,最后他们决定尽快离开阁楼的时候,刁老虎却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
两个人急忙躲回了房间,杨缓之钻到了那张雕花木床的床下。
刁老虎挎着战刀,拎着盒子炮,满嘴酒气地进了房间。
菀青怯生生躲在床上,刁老虎醉眼朦胧,看到菀青楚楚可怜的模样,色心大起,不顾约定,对菀青强行非礼。
菀青拼命拒绝,宁死不从。但是她体弱无力,怎么能抵得过五大三粗的刁老虎。很快就被刁老虎压在了身下。
杨缓之趴在床下,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忍再忍,听到菀青将要受辱,终于忍不住从床下爬了起来。
他见刁老虎的枪扔在床下,他急忙把枪拿在手里,对准刁老虎,喝了一声,让刁老虎放开菀青。
刁老虎做梦也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在,他一激灵转过身,发现了杨缓之。
顿时他就明白了这一切,他一巴掌把菀青打翻,骂不绝口。
杨缓之哆哆嗦嗦举着枪,刁老虎却并不在意。刁老虎把上衣甩开,拍拍自己的胸口,发狠地说道:“你他妈的找死,敢抢老子的女人,有种的,往这打。”
第77章 香消玉殒
杨缓之从来没有摸过枪,更没伤过人命,哪敢开枪。
利用杨缓之迟疑的工夫,刁老虎唰地把佩刀拔了出来,怒喝一声,朝杨缓之砍去。
杨缓之吓得一躲,那刀正劈到杨缓之身后的梳妆台上。那刀劈得力猛,一下子竟没拔出来。
杨缓之被这么一吓,手指扣动了扳机,啪地一枪,打在了刁老虎的肩膀。
刁老虎被伤了肩膀,更像是一只受伤的老虎,他哇哇大叫,冲着杨缓之连劈了几刀。
杨缓之没经过这种架势,手里空有一把枪,由于心里害怕,开了几枪,却都没打中刁老虎的要害。
相反,自己身上被刁老虎砍伤了好几处。
眼见着杨缓之就要被刁老虎砍死。
菀青大喊着扑上来,拼命抱住刁老虎的腿,大喊着,让杨缓之快跑。同时把身上那个木俑扔给了杨缓之。
菀青声色俱厉,刁老虎目呲欲裂,拼命想挣脱菀青来杀杨缓之。
杨缓之见刁老虎浑身是血,手都吓软了,见状手枪也吓得掉在地上。
刁老虎恼羞成怒,手中的刀一刀劈在菀青的身上。鲜血喷溅到那张梳妆台上,很快就被染红了。即便如此,菀青依然没有松手。
杨缓之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恍惚间,他抓起木俑,转身就跑出了房间,一口气又跑出了阁楼。
在跑到街上之后,他听到从阁楼的方向传出了一声枪响。
杨缓之心里一惊,不知道楼里发生了什么。他有心想回去看看,但是想到凶神恶煞的刁老虎,他又提不起那个胆子。他只能寄望于刁老虎怜香惜玉,舍不得杀掉菀青。
等到过了一段时间,杨缓之趁着夜色,慢慢走回了那阁楼,想探探情况。
结果他刚到门口,就发现菀青的那只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墙上,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盯着杨缓之。并不时对月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嚎叫。
那叫声凄惨无比,听着十分瘆人。
杨缓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仔细听阁楼里再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时,突然从街面上跑来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直奔这栋阁楼。
杨缓之知道,屋子里剩下了刁老虎和菀青,菀青必然是凶多吉少。刁老虎也不会放过自己,他肯定会加大力气来搜捕自己的。
于是杨缓之吓得连夜跑回了家,收拾了东西,离开了临城市区,躲到了市郊的一处寺院里面。
第二天杨缓之才听说,当天晚上,刁老虎就把菀青乱刀砍死,后来还不解恨,又打了几枪。菀青死的时候,还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杨缓之悲痛欲绝,又悔又恨。他恨刁老虎心狠手辣,杀死了自己喜欢的人。悔的是自己当时怎么那么没骨气,竟然把一个女人留在刀口之下,菀青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而自己却像个懦夫一样。
当天晚上,杨缓之就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菀青,穿着一身旗袍,站在街上。
杨缓之欣喜若狂地跑过去,却发现菀青满身是血,身上的刀口数不过来。
菀青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里,也全都被血填满,充满了怨毒。
菀青说自己死得好惨,要杨缓之帮自己报仇。
杨缓之点头,说菀青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要去找刁老虎拼命。
菀青却摇头说:“你斗不过他的,这么做也报不了仇。”
杨缓之问菀青自己要怎么做?
菀青便和杨缓之说了具体报仇的办法。
菀青说,刁老虎的戾气布满了整栋阁楼,自己现在居无定所,不敢靠近那阁楼。需要让杨缓之把自己的那张照片,贴到梳妆台的后面。这样自己就可以栖身在梳妆台上。然后让杨缓之帮自己,找到自己养的那只黑猫,再抓住它。剖开它的肚子,把自己的个木俑放进去。然后用蘸了灯油的铁线缠住猫,再用红布裹了,装进木匣埋到那阁楼的院子里。
说完这些话,菀青就消失了。
杨缓之从梦中醒来,感觉这梦太过真实,不像是梦。
在杨缓之栖身的寺院里,有一个破落和尚。
杨缓之对那和尚有恩,杨缓之还曾经为这座寺院雕过佛像,并分文未收,后来就和这破落和尚成了好朋友。
那破落和尚见杨缓之被噩梦惊醒,便问起原由。杨缓之也如实相告。
那和尚先是念了一通经文,连称罪过,后来便告诉杨缓之,说这的确是复仇的好办法。原来菀青被刁老虎杀死,由于心存怨气,成了怨鬼。她之所以不去投胎,是想向刁老虎索命。但是刁老虎行伍之人,沙场之上出生入死,杀人无数,所以身上戾气十足。这样的人,别说菀青这种怨鬼,就是百年的厉鬼也没办法去伤害刁老虎。
和尚又判断,此时菀青的魂魄应该还栖身在阁楼之中,她自己身上的怨气还不够,只有等怨气足够多,压住刁老虎身上的戾气,才可以出手复仇。
而菀青的办法,是想把那猫的怨气就会集中起来。那黑猫的猫怨极强,同时会吸引四面八方的游魂野鬼的怨气,加到那个木俑身上。
而那木俑就是菀青。等到菀青身上的怨气足够了,就可以向刁老虎索命了。这是一个典型的五星催阴阵。
不过,那和尚又说,这种办法极损阴德,办了之后杨缓之自己也不会有好的收场。我佛慈悲,将这办法讲解给你,算是报恩,也已经是罪过了。但是如果不如实相告,恐怕菀青的鬼魂也不会安定,杨缓之便每日会受菀青魂魄所累。所以何去何从,就让杨缓之自行决断吧。
那和尚在削发为僧之前,曾经学过几年道术。他用泰山压魂术在那照片上做了手脚后,又交给了杨缓之,让他依计行事。而听了和尚的话,杨缓之打听到,刁老虎在杀死了菀青之后,依然住在那栋阁楼。于是杨缓之先找了个机会,潜入到阁楼,把菀青的照片贴到了梳妆台的后面。
然后按照菀青的办法,每天去寻找那只黑猫。
在阁楼周围守候了三天之后,终于就见到了那只黑猫的踪影。但是那猫见到杨缓之,便发出嚎叫,不准杨缓之近身。
后来那和尚分析说,黑猫本身极具灵性,它应该是目睹了菀青被害的经过。它也在怨恨杨缓之只身逃走。想要抓到它,并不容易。只有用诚意来感化它,需要用杨缓之的血肉作饵,让黑猫消了对杨缓之的恨意才行。
第78章 报仇
杨缓之毫不犹豫,每天在阁楼的后面,用刀割下自己大腿的一大块肉,放在盘子里。
每次,那黑猫都将那块血肉吞到肚子里离去。
连续三天,杨缓之都用自己的血肉来喂猫。
终于在第三天,黑猫吃了杨缓之一块股肉之后,来到了杨缓之的面前。杨缓之见那猫昂首翘尾,器宇不凡。
杨缓之拖着残腿,跪在黑猫面前,认真忏悔,并说出有办法可以帮菀青复仇,但是需要牺牲黑猫。
那黑猫像是听懂了话一样,冲着杨缓之连连点头。
杨缓之钦佩黑猫忠义,但是为了复仇,便痛下心来,含着泪,按照菀青的办法,剥了黑猫的皮,破开黑猫的肚子,将木俑放了进去,又将黑猫装入木盒。
布置好了一切,杨缓之买通了一个小偷,趁夜潜入阁楼的院子,将黑猫埋入了地下。当时杨缓之就在墙外,那猫还没死,活埋的时候发出声声凄惨的叫声。杨缓之听了,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但是为了菀青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这件事。
杨缓之办完这一切,就耐心地等待。
突然有一天,暴雨滂沱,雷电交加,第二天就传出了消息,驻军旅长刁万胜暴毙家中。杨缓之买通军队里的人,得知了刁老虎死亡时的细节。
据说刁老虎死状极惨,眼睛圆睁,身上布满了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抓死的。而且死的时候,手里还死死握着那把佩刀。那张梳妆台上,布满了刀痕,据推断应该是刁老虎死前在镜子里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于是他挥起佩刀,疯狂地砍向那梳妆台。
杨缓之断定,是菀青成功地复了仇,菀青的魂魄应该就在那个梳妆台上。因为菀青的血,曾经溅到了那张梳妆台。
而在刁老虎死后,他的一个团长叫何权,接替了刁老虎担任旅长,同时也收了那栋阁楼,成为阁楼新的主人。
大仇得报,杨缓之万念俱灰,带着对菀青的愧疚,找到那落魄和尚,想要遁入空门。
落魄和尚告诉杨缓之,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菀青魂魄为灵,黑猫亦是生灵,而且此猫堪称灵猫,为了给主人报仇,宁愿以自己性命化身猫怨。杨缓之用一种生灵,去换取另外一种生灵之心,更是一种孽障。希望他可以面壁思过,诚心忏悔。等到尘缘已了,便可遁入空门,皈依我佛,日日听经,时时受法,以赎今生之孽。
……
三叔慢慢表述,等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天色已近正午。
我急着问,后来呢?
三叔摇摇头:“后来我就坚持不住了,故事也只能看到这里。这些都是在费瑶的梦中所见,想必就是这阁楼闹鬼的缘由所在。真的是百年前的一场孽缘引出来的……”
我想了想,问道:“不对啊,三叔。”
三叔一愣,问怎么了?
我疑问道:“这么说,费瑶的前世就是那个菀青了?”
三叔点点头:“肯定是的,不然费瑶也不会梦到这些。”
我问道:“那就说明菀青在报了仇之后,就投胎转世了。那么梳妆台里就应该没有菀青了啊。后来我们来的时候,徐若西做出的那些梳妆的动作,显然就是菀青的鬼魂作祟。”
三叔说道:“这个我也想过,现在基本能肯定的是。在那梳妆台里,有菀青的一缕残魂,还有那只黑猫的一丝猫怨。虽然只是残魂,但是由于时间已过百年,所以还能兴起风浪来。要想解了这栋房子的凶局,根源还在菀青的残魂身上。看来我们有必要,见见这个菀青了。”
我听了一愣:“你能见菀青?可她死了一百年了。”
三叔一笑:“大侄子,你三叔的本事……”
我连忙摆摆手:“别说了,我信……”
这时,日上三竿,床上的费瑶才幽幽醒来。
醒来之后,茫然四顾,看起来极为疲惫。
三叔笑着,问道:“这回你记得那场梦了吧?”
费瑶愣了好一会,迟疑着问道:“大师,那场梦……”
三叔点点头:“是真的。菀青,就是你的前世。而且她现在还有一缕残魂存在,据我分析,还是在等木人杨。”
从他们的对话分析,显然费瑶也知道了那个故事。
费瑶嗫嚅着说道:“好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居然痴痴念念一百年。我要把他们写在书里……”
三叔又问道:“费瑶女士,你的本名是姓费吗?”
费瑶摇头说道:“费瑶只是我的笔名,我本名叫何心瑶。”
“那你的祖上,有行伍出身的吗?”
费瑶点头道:“好像我的太爷爷,曾经在军阀里当过团长还是什么的。我爷爷把这房子交给我的时候,说过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太爷爷传下来的,不准我变卖和处理。”
三叔听了,恍然大悟:“看来你太爷爷,应该就是刁老虎手下那个姓何的团长,后来接替刁老虎当旅长的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费瑶的太爷爷就是刁老虎的属下。而菀青转世之后,竟然又成了费瑶。这真是兜兜转转,轮回不变。但凡有缘,余生不灭。
这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们带着费瑶离开了阁楼,把她送回了住处等消息。
而我和三叔又准备了一番,在天黑之前又返回了阁楼。
按照三叔的说法,我们今晚就要和那个菀青见面。
听三叔言之凿凿,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要知道菀青是一个百年的厉鬼,和她见面,危险度可想而知。而且我们也真见识过她和那黑猫的厉害。不过三叔说我们是来帮她的,处理好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很想问问他,处理不好会怎么样?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如果我知道后果,怕是没胆子跟他来了。
再次来到了阁楼,在院子里,我准备好了桃木剑和黑虎结,还有那张地罗网,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道三叔看了一眼,却让我把所有法器都留在院子里,不能带进阁楼。
我一愣,那晚我们凭借这些法器勉强逃了出来。这次我们不请自来,如果真冒犯了那个菀青,没有这些法器,那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不过三叔的态度很坚决,我也只好照做。
留下了所有的东西,三叔只背着个背包,却不急着进阁楼,而是站在院子里望天。
第79章 镜中有花魁
我见三叔往天上看,我也跟着仰着头看天。
只一会工夫,我脖子就酸了,可是天上夜幕低垂,薄雾笼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好奇地问三叔:“三叔,你看啥呢?”
三叔一愣,摇摇头说:“没看啥啊,我白天躺的时间有点长了,仰仰头脖子能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