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娄十三
我笑道:“三叔你这是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这地方是黄长富的地盘,怎么着,他也不敢黑我们啊。”
三叔愤愤然说道:“也是。妈的,我那八百块钱,死的太惨了。有朝一日我非找回来不可。”
我们笑着聊了一会,鼠鱼就陆续上来了。
我们吃起来一如既往地美味。不过三叔再次点了两道其他的菜,说是需要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而且我感觉这里是新打捞上来的,味道更比在南斗镇的时候更鲜美。
吃到一半的时候,三叔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让我用手机去拍了两张海鲜缸里鼠鱼的照片。
我不解其意,三叔说让我发给马谡,让他帮忙鉴定一下这种鱼,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我低声说道:“怎么,这鱼也和我们要破的宅子有关系?”
三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宅子里的鬼童是路路,而路路的娘是杨嫂,杨嫂死在鞍湖,鞍湖里有这种鼠鱼。你说,这鼠鱼和我们那宅子算不算是有关系?”
我苦笑道:“不是吧三叔,还可以这么联系的啊?”
三叔瞪着眼睛:“要不怎么联系?你还有别的办法?”
我摇摇头。
“还是的啊。在没想到切实可行的办法之前,什么线索都不能放过。这种鼠鱼,只产在鞍湖。这本身就很奇怪。我刚刚在湖边走的时候,感觉那湖水所在的方位也有点问题。按照那种方位,那个湖里不应该有活物的。换句话说,那湖应该是个死湖才对。先别管了,先把照片发给老马头。先别告诉他这鱼的来历,我倒是想看看,世上到底有没有他老马不认识的生物?”
我笑了笑,三叔和老马在从小周山回来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老样子,打电话也能吵起来。
这鱼要是能难住马谡,估计三叔肯定会因此扬眉吐气一番。
不过三叔的这个请求我怕是不能马上办到。
因为马谡是个古板的人,他平时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忙于他的学术。现代社会的很多东西,他还都没接受得那么快。有时候我觉得马谡如果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秀才。
他原本拿着的那个手机,还勉强能用,偶尔我们也会互相传个图片什么的。但是这次回来,我知道他把手机换成了一个老人机。因为功能越多的手机,越是耗电。马谡忙起来,饭都会忘记吃,何况是给手机充电呢。
所以他花了三十块钱,去淘了一个老手机。那手机没啥功能,但是就是电池禁用,充一次电能管半个月。这玩意,马谡倒是如获至宝,买到手之后还打电话跟我炫耀来着。
我把这情况告诉了三叔,三叔骂骂咧咧,把马谡好一顿数落。
“那有没有别的办法把照片传给他?”
我点点头:“有。不过得需要时间,我得找个有电脑的地方,给老马发个邮件。然后再让他接收一下,就能看到了。”
我们那个时候,其实功能更加完备的智能手机还没完全发展起来,我们的手机虽然比老人机好一些,但是功能也是有限。不像现在这时候,用一部手机在手里,几乎就可以取代电脑做很多事了。
所以我想给马谡传资料,就只能找到联网的电脑。
三叔摆摆手:“行,这事回头我让黄长富办,具体你跟他联系。他有义务无条件地配合我们。”
我点点头,当场就给黄长富打了个电话,给了他一个邮箱地址,让他找人往邮箱里传几张鼠鱼的照片,照片越清晰,越全面越好。
黄长富满口应允下来。
回头,我又给马谡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一说,让他有空多留意一下邮箱。想请他辨认一种鱼。
第871章 蜡锁铜铃
马谡一听又来了精神,也答应下来。
这么一折腾,又耽误了一会工夫,看时间已经到下午两点多了。不过阳光依然很足,整个黄泥沟的人看起来都是懒洋洋的。完全没有了城市里的那般快节奏。
而我们也被影响了,胖子更是坐在饭店的座位上直打哈欠。
过了饭点,饭点里的人也陆续少了。我们又要了一壶清茶,一边喝,一边也得以坐在座位上休息一会。午后的时光,一盏清茶,吹着和煦湿润的风,很是惬意。
不过惬意归惬意,我们来也不是旅行的,最后总要归到那个凶宅上面。
我想起了昨晚的经过,我就问三叔:“三叔,昨晚的事,我一直没详细问你。你是怎么到的二楼啊,还有你盯着的那串铃铛是怎么回事,还有血浸香。”
听我问起这个,一直打瞌睡的胖大海也精神过来,他也看着三叔,等着他说出答案。
三叔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告诉了我们昨晚他的经历。
当时我们几个各自回了房间,三叔心里清楚,如果这房子真的有问题的话,等到夜深之后,肯定会出现异状。
特别是三个人的到来,阳气催生之下,异状会更加明显。
到了后来,三叔和我一样,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只不过我听到的是水声,而三叔听到的,则是铃声。
而且推断起时间来,三叔听到铃声的时间,应该在我听到水声之前。那段时间,我应该正昏昏欲睡。
三叔独自一人,带着装备,寻声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叫上我们。原因他已经跟我们说过了,三个大男人的阳气汇集在一起,是一股很大的能量。所以一般来说,踏勘没有这么多男人一起进来的。
这就跟白天进凶宅踏勘,会被阳光掩盖住很多东西一样。
再者三叔也是艺高人胆大,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怕的东西。
三叔顶着那盏头灯,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发现一楼并没有什么异常。想必那时候胖大海还没出事。
三叔侧耳听了听,那若隐若现的铃声依然时不时地传到耳朵里。三叔当时也没考虑太多,只是想着弄清楚这屋子里的情况。他直接就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三叔在从楼梯往上走的时候,是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很凉。就像是被一样极其冰冷的东西贴到了后背上一样。
等到三叔上到了二楼才有所警觉,他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身后是一片白墙,他刚刚走过的楼梯却已经不见了。
三叔见多识广,分析了一下遇到的情况,很快就明白自己是被鬼抹踪了。有鬼东西踩着自己的脚印跟着自己,把自己走过的踪迹给抹去了。这样直接的后果就是,在阴气很盛的地方,自己会迷失回去的路。
这时三叔反倒沉下心来,既然上到了二楼,他也没打算就此离开。
于是他也很顺利就找到了挂着铃铛的那个屋子。等他找到了这串铃铛,却发现这铃铛没发出任何的声响。
似乎他听到的那铃声,并不是这串铃铛发出的响声。
可是三叔找遍了整个二楼,只有这间屋子是挂着铃铛的。如果听到的铃声是真的,那么就只能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于是三叔又折回了那个房间,他知道,如果这铃铛有诡,那么一定会有所发现。
他用头灯照着,仔细查看那串铃铛。铃铛是纯铜的,年头应该不短了,上面有些地方已经起了一层铜锈。三叔说到这铜铃,我心里就是一动。
我和三叔破第一个宅子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铜碗锁魂这档子事。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三叔告诉过我,铜这种金属是能够锁魂的。在风水中,有很多凶煞都属于五行中的土,而化解这些凶煞,都以五行中的金为上选。因为土生金,金可以泄去土的气。金属之中又以黄金最高。但是黄金太贵,所以铜就成为最符合条件的材质了。所以世间多见一些铜摆件,古铜钱等物品也都被大量用来作为风水用品。
所以我感觉二楼的那串铜铃,没准就是整个凶局的关键所在。
三叔看到了那串铃铛,很诡异地悬挂在天棚上面。
微微晃动之下,却一点铃声都没发出来。
三叔很是诧异,他便用头灯仔细照着,把那铃铛抓在手里仔细查看。
结果三叔一看就大吃一惊,冷汗也流了出来。
因为那铃铛之所以没响,是因为那铃铛里面居然都被什么东西给封死了。
封死铃铛的东西,看着白花花的,有点像蜡油。
三叔看到这一幕,猛然就想起了一种流传已久的典故。说是典故,其实是一些老一辈的修道者之间流传下来的一种传说。
相传,在人是满怀着怨恨而死,死后会怨气缠身。这种怨气充斥在房间里,就会让鬼魂形成厉鬼。
对付这种厉鬼,是很多修道者头疼的事。哪怕是道行高深的道士,想要降服厉鬼也要费一番周折。这时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用铜铃来锁住屋子里的怨气。
因为铜铃本身的谐音是通灵,而铜本身的确是通灵的一种金属。用上面刻着符文的铜铃,可以把屋子里的怨气吸到铃铛里面。
但是这种方式是一种硬碰硬的办法,属于以暴制暴。而且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可以用饮鸩止渴来形容。
因为怨气被困在铜铃里,时间久了就会通灵。也就是由怨生灵,一旦生成了灵,那就不仅仅是一种怨气,而是一种灵体了。
而由怨气生成的灵,自然就称为怨灵。由于他带有强烈的怨气,所以会戾气十足,一旦从铜铃里脱离出来,有可能会产生很大的祸害。弄不好会有很多人因此遭殃。而怨灵这种东西,更是难对付。
而铜铃里的怨气,形成怨灵的标志之一就是会形成灵蜡。灵蜡会逐渐产生,进而封住铃铛。
这种现象叫做,蜡锁铜铃。
三叔看到那铜铃的时候,铜铃里面已经被蜡封住了一半,铃铛里的铜片被封住,自然是无法发出铃声。
第872章 专坑亲侄子
三叔之所以紧张,也是想起了这个典故。如果等到那灵蜡将整个铜铃都塞满的时候,怨灵就会脱离那铜铃,到时候以三叔的道行,怕是也对付不了了。
于是三叔当机立断,决定就在那个房间,用方法来测试一下那怨灵的灵力。
于是他在那铜铃的正下方,立了一根佛香。
点燃之后,佛香的香气扶摇直上,正熏着那铜铃。
如果那铜铃里锁住的怨气,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有所减弱,并且怨灵无意脱体作乱,那形成的灵蜡,便会在佛香的香气熏染下,逐渐融化。
相反,如果那怨灵怨气依然很强,就会用血来阻止那佛香的烧香的进度。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就说明形势已经很糟糕了。
当时我上到二楼去找三叔的时候,正发生了血浸香的情况。三叔大惊,唯恐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准备,再被怨灵所伤,于是才忙不迭地带着我跑掉了。
刚好,三叔遭遇的鬼抹踪也被我给破了,我们才得以顺利逃回了一楼。
三叔一口气把经过讲了一遍,我听了深以为这个房子真的并不是那么好破的。
胖大海问三叔:“师叔,你是这个情况,那我那个算怎么回事啊?二楼有鬼,这特么一楼也没消停啊。我这后背让鬼给抓的,到现在还疼呢……”
我和三叔看了一眼,没敢直接接他那茬。
三叔点点头:“一楼的确也有脏东西,但是问题不大。只是这屋子里好久没住人了,好不容易住进来一个气血足的,她拿你开个玩笑罢了。”
胖大海一咧嘴:“哪有这么开玩笑的?这玩笑,我可开不起。”
三叔又分析道:“根据黄长富跟我们所说的情况,以及我们昨晚在房间里遭遇的状况来看,我估计二楼的那个脏东西,应该就是叫路路的那个小鬼。那小鬼现在问题不大,他也只是贪玩而已。比较麻烦的,是很可能被封在铜铃里的,是他的怨气。而且很快就要形成怨灵。一楼的,可能就是那女老师或者是黄二贵的老婆,也可能是杨嫂。”
我一愣:“不……不太可能是杨嫂吧?她不是投湖死的吗?魂魄怎么还会留在这边的老房子呢。更何况,这房子已经进行了翻盖了。”
三叔说道:“她死后唯一牵挂不下的,就是她的儿子路路。所以才会在临死前,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要知道,能做到这一点,非常人能为。这杨嫂肯定是个刚烈脾气的女人。死后因为路路一直没有投胎,所以她的魂魄追踪而来,保护在路路的身边,也不是不可能。”
胖大海问道:“师叔,你说那铜铃锁魂,是谁干的?”
三叔说道:“这房子经过了翻盖。我猜是盖房子的时候,房主找的人做的这个铜铃的局。因为房主也知道这里的情况特殊,也怕冤魂找上来。不过他找的这人,可能道行有限,竟然想到的是用铜铃锁魂这个办法。这完全是饮鸩止渴,他做完了这个,却把祸乱留给了后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感觉这事有点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我挠挠头,感觉这房子的确有点棘手。和往次一样,各种线索交集在一起,让人无从下手。
三叔点点头:“这事啊,急不得。不是三天两天能解决的事,咱们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一会给黄长富打个电话,咱们也去泥疗馆开个房间享受享受。这段时间就住在那里了。”
胖大海一听高兴了,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每天我们都要住那闹鬼的房子里去呢?”
我笑着说道:“你以为三叔傻啊?那地方谁愿意多住?咱们住一晚试试深浅就行了。出来干活,总得劳逸结合吧,是吧三叔?”
谁知道三叔听我说完,一瞪眼睛:“谁说的?我是说我们要住泥疗馆,不过不是我们仨都住。我们三个,每天都要出一个人,住到那闹鬼的房子里去。我都排好班了,今晚你去。”
说着,三叔一指我,满脸都是诡笑。
我摆摆手,笑道:“三叔你就别开玩笑了。想吓唬我,没门。”
谁知道三叔一板脸:“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真的。”
我观察了一下三叔的表情,他一本正经地,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当时我就火冒三丈,对三叔说道:“我说李大刚,你坑你亲侄子有瘾是不是?这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还行,你先说在头里了。那我也明确告诉你,你爱去你去睡去,反正我是不去。凭什么啊,你们俩住泥疗馆,让我去住凶宅。”
说到后来,我越说越气,声调自然也就高了起来。
屋子里还剩下几桌客人在闲聊,听到我的声音,纷纷侧头往这边看。特别是听到凶宅的字样,更是按捺不住好奇。
三叔一摆手,低声说道:“你疯啦?喊什么喊?有什么事咱们出去说。快,结账。”
三叔说完结了账,这饭馆的价格公道了许多,三个人吃了二百多块钱。
可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依然耿耿于怀三叔说的事。三个人进去住,都闹出那么多事来,自己一个人进去,能不能出来都难说。
三叔好说歹说,拉着我走到了鞍湖的湖水边,我们仨坐在了一个观景台上面。
尽管湖水波光熠熠,景色宜人,我却没了欣赏的心情。
我对三叔说道:“说吧,你还要怎么坑我?”
三叔笑嘻嘻地:“怎么了,大侄子,还真生气啦?”
“废话。能不气吗?我说你号称洞宾,这么牛逼的人物,对付鬼宅,能不能拿出点好的办法?这整天派人进去蹲坑,早晚要出人命的,你知道不?再说了,咱们三个人,凭什么让我先去啊?”我没好气地回应道。
“要不……师叔,今晚我替老大去吧?”胖大海说道。
我知道他能这么说,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了。于是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好兄弟,够义气。哥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