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对……弄。”
一旁的5位妇女,一个个的也是憋的满脸通红。
其中一位妇女满脸泛着油光,对罗旋一字一顿的表态,“弄。罗旋,你需要弄个啥,只管……开口。”
说话这位壮硕妇女,原本打算用重一点的语气把这些话说出来。
奈何大家实在是吃的太撑。
她只好压制住自己的冲动,变成轻声细语,将自己心里的决定告诉给罗旋知晓:“罗旋你只管说,不用给我客气。哪怕她们不干,我也得给你把房子弄好。”
“那我就谢过各位婶婶、大姑二姑,幺姑们了啊。”
罗旋捧着肚子,站着对大家团团一躬,算是谢过了这些热心肠的男女前辈们了。
现在竹屋已经基本上搭建好了,里里外外泛着青蓝色的光彩,还有阵阵竹木的清香气息。
这种竹屋,搁后世就是充满原生态的乡间小屋。
再映衬着山坳后面,那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野芋头林,让人看上去,这座竹屋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但在连饭都吃不太饱的生产队社员眼中,罗旋这个新家,属于那种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窝棚”了。
这种竹屋,虽然搭建起来很简单,但却不耐久。
可能过不上几年,竹屋就会因为材料缩水,而变得到处都松动起来。
到时候风一吹,满屋就会“嘎吱嘎吱”直响。
而且因为罗旋没有钱去买清漆来粉刷,竹屋上那抹让人赏心悦目的翠绿,终究还是会变成斑驳的蜡黄。
上面还会布满了霉斑。
一如饲养员周大爷的那张脸。
真的很难看。
罗旋谢过了这些帮忙的人,大家又站在那里继续休息。
此时众人心里,各自都在回味先前狂吃一指厚、二指宽的五花肉那种惬意。
和当时吃肉之际,那香喷喷的猪肉,给自己所带来的那种巨大的幸福感。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打破了这股静谧。
“我家那口子,会编竹椅、竹桌、竹床。”
一位小媳妇儿开口道:“我现在回去喊他别挺尸了。这几天就赶他去砍竹子回来,给罗旋你弄一张床、做几根凳子。”
说完。
那位小媳妇儿挺着肚子,像快要临盆似的,一瘸一拐的往家里去了。
“三嫂子,你走慢点哦!”
小媳妇儿身后,传来张大孃的打趣声,“可别闪了腰,让你流产了可就不好了。到时候,你还得坐半个月的‘假月子’,就挣不来工分了。”
农村男男女女之间,除了聚集到“队部”学习上级精神的之时,大家会很显得严肃之外。
其它任何时候,这些农村老娘们儿都没个正形。
什么黄段子、荤腥话,那是张口就来。
这也是生产队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放心吧,我腰细,风吹杨柳懂不懂?我才不怕闪腰哩。倒是你那水桶腰,才是要小心一点,别被你家男人给箍散了架。”
三嫂子头也不回的回敬道:“我就是坐月子的时候,也没吃的这么好。要是等到以后罗旋结婚,我还得蹿过来帮忙……哪怕罗旋他不请我来,我也得厚着脸皮过来帮忙。”
“干活吧!”
队长彭志坤知道:要是自己不开口,打断三嫂子和张大孃的话头的话。
她们接下来,指不定还会说出来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呢!
彭志坤自己倒无所谓,甚至还想听听她们接下来的荤话。
但今天的主家,是人家罗旋。
他……还是个孩子呀!
可不能让生产队里,这些没羞没臊的婆娘给他开了窍。
“好,干活!人家罗旋下了血本,咱们可不能敷衍了事儿。”
张大孃憋口气,把肚子里的饭食给强压下去,开口道:“谁和我一起,给罗旋弄一下灶台?剩下的人,去抬石碾子来,给罗旋把这个院坝给压压,免得不下雨尘土飞扬、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汤。”
“夯土?做这些活咱们不得行,干不好。”
一位妇女回道,“一会儿采石场里的人,会过来帮忙弄这些。我们还是去屋子里,把罗旋房子里面的地皮,给好好整治整治,弄的一抹溜光的。以后咱们罗旋,也好娶个白白胖胖的婆娘回来。”
说着,妇女们进屋,去帮忙平整竹屋的地面去了。
而张大孃和另外一个妇女,合伙帮着罗旋搭建一个新灶台。
蹲着准备清洗碗筷的罗旋,则扭头看着竹屋上的石头地基发呆。
看着那几个打磨的齐齐整整的石槽,罗旋的心里,不禁涌上一丝丝感动。
先前自己上街去采买东西的时候,采石场的人,给罗旋送来了几个石墩子。
这种石墩子上面有凹槽,楠竹柱子放在石槽里面,就不容易被沤烂。
罗旋知道这石槽是罗铁柱,还有张大叔他们,趁着干活休息的间隙,用“公家采石场”里的石料,替自己干出来的私活。
这个时期,稍微沾到一点点“公家”两个字,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如果谁敢侵占公家财物,那是需要承担很高的风险的。
哪怕是山上的石头,也一样。
而罗铁柱和张大叔两个人,私下里给自己弄过来了几个石槽。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就看有没有人想去坑他们一把了。
这次罗旋盖房子,罗铁柱和张大叔不惜冒着风险,也要给自己帮忙。
这份情,罗旋必须铭记在心。
第29章 淀粉也是粮食啊
两间正房竹屋,半爿灶房竹棚。
金黄色的稻草屋顶,隐隐透露着一股低调中略显奢华的气质。
稻草修葺的很整齐,齐展展的滴水屋檐,简陋中可见工匠们干活之细腻功夫。
50来平米的院坝,被大伙儿拾掇的平平整整、打扫的干干净净。
一水儿崭新的竹篱笆围栏,给人一种很自然的融入到周遭环境中,却又隐然保存着一种独立的感觉。
罗旋坐在屋檐下,望着自己崭新的家,心中百感交集,也说不出来是到底一种什么感受。
只不过。
望着自己这一世的新家,罗旋心中有一种最为直观的认知:只要自己将工钱给足了,人家把活干的就是好!
看看那夯土院坝。
地面之平整、泥土砸的之紧实,排水沟挖的之整齐,都快赶上粮站里那个水泥晒场了!
这片高质量的院坝,自然是采石场里面的张大叔,带着一群壮汉们前来,帮着罗旋平整出来的。
罗铁柱没来。
但罗旋隐约感觉得出来,罗铁柱他的心似乎在这里……
今天石匠们来帮忙干活,罗旋原本准备请他们吃一顿便饭,但却被张大叔严词拒绝了。
这些匠人食量之大,张大叔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要是让他们敞开了吃,一顿饭就能够把罗旋一个月的细粮,给吃个精光!
张大叔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并且大家也不是专程过来帮罗旋干活,而是利用下工后的闲暇时间,顺带就帮罗旋平整了院坝。
大家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好值得计较的。
别人不要报酬,但罗旋不能不有所表示。
为了表达感激之情,罗旋只好跑去戴红梅家的代销店里,一次性买回来6盒“春耕牌”香烟。
一盒春耕香烟是8分钱,差不多能够顶一个壮劳动力,出一天工的工分价值了。
然后罗旋还在戴红梅的指点下,咬牙买了一盒3角6分钱的“红梅牌”香烟。
便宜香烟一人发一盒。
而贵的香烟,则由主家罗旋拆开,一支一支的给大家递烟。
整个代销店里第一贵的香烟是“翡翠牌”香烟,一盒得3角7分钱。
红梅香烟属于第二贵。
罗旋在戴红梅的建议下,退了一步,买的是第二贵的“红梅”香烟。
据戴红梅说:村里的社员们,如果要去托人办事的话,“红梅牌”香烟,就是大家的首选。
罗旋拿着烟,心中不禁有点起疑:是不是因为你也叫戴红梅,所以心中不自觉的,就更偏爱“红梅”这两个字哦?
“看什么看?”
戴红梅见罗旋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瞟一眼远处的自己的娘,然后瞪着杏眼冲罗旋低吼道:“不买就算了,搞得我好像还会害你一样!”
罗旋笑笑,拿着香烟赶紧就溜。
戴红梅这种人,初为人妇,就遭遇到了大变故,现在她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一个年轻小寡妇。
她现在的性情,介于小媳妇和大姑娘之间,一会儿可以像生产队里的婆娘们那样撒泼,啥话都敢说。
一会儿她又像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一般,会变得羞涩无比。
这戴红梅对自己的态度,真是时雨时晴,变幻难测,反正绝不是罗旋能够招惹的起的。
但即便是招惹不起,自己也得厚着脸皮凑上去……
罗旋这一阵子,在有意识的在和戴红梅拉近关系。
不为别的,只为罗旋看上了她……
她家里那个“代销店”。
平日里,这个小小的代销店没什么出奇的。但以后到了困难时期,这个小店,就会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罗旋现在并不确定,以后自己到底能不能在“代销店”里掺上一腿。
但提前布局,总归是不会错的。哪怕最终弄不成,罗旋又不会损失什么。
管它有枣没枣,罗旋都准备先打一杆子再说。
买好香烟,罗旋回家把烟分发给帮忙的匠人们,然后就坐在屋檐下,低声问生产队长彭志坤,“三表叔,你说哑巴他到底哪来的粉条?”
罗旋所在的县市,没有种植土豆的习惯。
所以这一带地区农村人做粉条,就需要用到红苕,或者是玉米。
玉米成本高,供销社的粉条厂,一般会拿玉米来做成玉米淀粉,而不会拿去做成粉条。
今天罗旋从哑巴手上买回来的粉条,就是用红薯粉做成的。
“不晓得啊,哑巴做事怪得很,哪个猜得透他哟!”
彭志坤抽着罗旋递给他的“红梅”香烟,贪婪的深吸一口,然后才一点点的缓缓把烟雾吐出来。
“哑巴他家成分好,又是廖大队长的叔伯兄弟,他自己人又勤快、还有几门技术傍身。”
彭志坤低声道:“他的水,深的很。大队里谁也猜不透他手上,到底还有些啥金贵玩意儿。”
哑巴时常会往外卖粮食,大家都知道他的粮食的来源,这个不奇怪。
但他也在往外卖粉条,就让罗旋百思不得其解了。
生产队里到了深秋时节,等到红薯大丰收的时候,也会拿出来一部分红薯。
然后组织人力物力,把一部分红薯做成红薯干、红薯粉条之类的。
红薯干可以充作“战备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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