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堵上西楼
就连司马澈也不例外。
例外的是司马澈皱起了小眉头。
王孙无涯一瞧,哟,他们都看着我却未曾反驳,莫非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
二世主王孙无涯顿时来了精神。
他站了起来,双臂一震,“诸位想想,定安伯年仅十八,那进士身份是陛下赐的,说明他科考并没有考上。他的诗词文章极好这个本公子承认,但他既然科考没有考上,就说明他的四书五经济世策论学得并不好。”
“那么他为何能够年纪轻轻就被陛下册封为定安伯呢?”
“诸位再想想他的三个夫人,哪一个的背景是简单的?尤其是九公主殿下,他是陛下的女婿啊!这定安伯不封给他还能封给谁?”
“再说有谣传他是已故的文帝的儿子,再加上武朝那皇子的身份,诸位……莫要被那些传言迷了眼睛,莫要将他神话了。”
“抛开那些身份,其实,他就是临江一小地主罢了。”
王孙无涯在侃侃而评傅小官的时候,这四方楼的三层楼上走来了两个人。
他们正是贺三刀和宗时计。
正巧路过这处雅间,正巧听见了王孙无涯的这番厥词,贺三刀眉头一皱,“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刀。
他“砰!”的一脚踹开了这虚掩的门,手里的大刀一举,恶狠狠盯着王孙无涯:“你个狗日的,居然敢诽谤老子的偶像,看老子打死你!”
第621章 杀气腾腾贺三刀
随着贺三刀的这一身大吼,王孙无涯吓了一大跳。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震惊,回头一瞧,贺三刀已经提着刀冲了进来。
“呀……”司马澈一声惊呼,宗时计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贺三刀,呵斥了一声:“三刀,冷静!”
王孙无涯连忙退了三步,他战战兢兢的指着贺三刀:“你、你是何人?本公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拔刀相向?”
贺三刀虎眼一瞪,瞪得王孙无涯一个激灵。
“你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贺三刀是也!刚才是不是你在诽谤定安伯?啊?你丫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承认,老子也不用刀,咱两就比试比试!”
王孙无涯的脸腾的一红,是他说的没错啊,可这凶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要是承认了岂不是会被他给生吞活剥了?
可若是不承认,这脸面又往哪里搁呢?
贺三刀“锵!”的一声将大刀插回了刀鞘,满脸鄙夷的对王孙无涯竖了个中指,“没种的东西,就凭你也敢言定安伯的是非?定安伯是何等样的人你特么知道个屁!你个渣渣,给老子记住了!再敢言定安伯是非,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其余人等尽皆看着,无人出头来为王孙无涯辩白一句,因为王孙无涯的这番话,实在令人不喜。
这厮得罪的可是定安伯!可莫要惹祸上身!
若是定安伯知道了想要报复,莫要说他这个区区的世家少爷,就是汴河王孙家族,恐怕定安伯动动小手指头,也会灰飞烟灭!
这位定安伯是那么好惹的么?
上京六大门阀而今为何仅剩一家?
这位王孙公子,恐怕还真没去了解过定安伯的光辉战绩,这就叫无知者无畏。
王孙无涯这二世主不知道这些呀,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活了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给吓成了这样。
他咽了一口唾沫,忽然说道:“这里可是上京,天子脚下,你这匪人持刀相向,莫非不知王法何在?”
贺三刀顿时乐了,“你特么和我说王法?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
临梓小地主也是个二世主啊,他也无法无天惯了,只是平日里被傅小官镇着不敢表露而已。
现在傅小官不在,他顿时原形毕露。
“松手!”贺三刀一把扯开宗时计的手,“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拳就砸在了王孙无涯的小腹。
王孙无涯没有料到这厮当真敢打人,他大意了,没有躲,这一拳正中小腹,一股剧痛传来,他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身子顿时弓了下去。
贺三刀打架明白一个道理,只有躺着的敌人才是安全的敌人。
所以这厮牙齿一咬,凶相毕露。
他跳了起来,曲肘一肘子就锤在了王孙无涯的背上。
所有人就听的“砰……!”的一声,王孙无涯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噗通一声被这一肘击倒在地,嘴里哇的一家伙吐出了一口血来。
贺三刀一脚踩在了王孙无涯的背上,恶狠狠说道:“老子告诉你,老子砍死了几百个敌人,你这样的小鱼小虾还敢在老子面前蹦跶?你当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说着这话,他的脚还跺了跺,不过这几脚他有注意分寸,可不能把这厮给弄死了,不然会给定安伯带来麻烦。
可这几脚落在王孙无涯的身上却若巨石一般,让他彻底趴下,又吐了两口血来。
宗时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特么可是在金陵!
那厮说的没有错,天子脚下,可千万别弄出大事来。
他连忙跑了过来,将贺三刀拽了回来,顺手甩了一口锅:“打扰了诸位雅兴,此事全因这位公子言行不当引起,定安伯之身份高贵,此人却口吐狂言要污了定安伯之名声。我这位兄弟是个武人,为了维护定安伯之名声,这才出手教训了一番这个狂妄之徒……”
“现在教训完了,也不过是让他长个记性,明白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诸位,告辞!”
宗时计拉着贺三刀就走,蹬蹬蹬下了楼,却没料到迎面而来三个人。
傅小官、宁玉春,还有一个徐新颜。
傅小官也没想到宗时计二人也在这里呀,他顿时一乐呵,“楞着干啥?走,跟我上去一起吃个饭。”
贺三刀一听,跟着定安伯一起吃饭,那王八犊子就算是报了官也拿自己无可奈何了吧。
所以他连忙点头,“今儿随着宗先生游兰庭集,诵读了一番您老的诗词文章,令小的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宁玉春一乐,“这小子有点意思,谁啊?”
傅小官哈哈一笑:“从费安那厮手里抢来的,打仗的一把好手,准备丢给白玉莲,明儿就让他滚去白玉莲那里。”
说着这话,傅小官一行又上了楼。
宗时计心里的想法和贺三刀差不多,但是他比贺三刀多想了一步,呆会吃饭,得把刚才贺三刀揍人的事告诉傅小官一声,以防那厮真的报了官。
而此刻的雅间里,鲁夕会摇了摇头走了过去将王孙无涯扶了起来,“你呀……当真是祸从口出!”
王孙无涯摸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的血,恶狠狠说道:“本公子定要报官,那厮目无王法,本公子要去金陵府衙击那鸣冤鼓!”
他正说着这话,傅小官率先走了进来,一瞧,哟,这位少爷怎么鼻青脸肿的?
紧接着宁玉春走了进来,他眉头一皱,“谁要去金陵府衙击那鸣冤鼓来着?本官就是金陵府尹。”
王孙无涯一听,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宁玉春的面前,鲁夕会心里一紧,要糟!
为何要糟?
这状怎么告?
这一告可就把这厮的那番诋毁定安伯的话给翻出来了!
现在这厮仅仅是受了点皮肉之苦,可得罪了定安伯,他王孙家可都完蛋了!
没脑子的东西!
此刻站在门口的宗时计和贺三刀也正面面相觑……这、定安伯说吃饭,莫非就是这里?
这怎么搞?
贺三刀正好探了探脑袋,王孙无涯正好抬头。
四目相撞,闪出一篷火花。
他忽然“啊……!”的一声惊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像看见了鬼一样。
第622章 割裂
远在千里之外的汴河王孙世家。
老家主王孙清辉正在书房里看着一本账簿。
老管家柴喜脚步轻柔的走了进来,在王孙清辉的面前躬身一礼,道:“不知老爷叫老奴前来有何吩咐?”
王孙清辉放下账簿伸手一指,“坐下说话。”
“谢老爷。”
柴喜坐了下来,抬眼看了看王孙清辉的面色,面色极为严肃,眉间未曾舒展,看上去心思儿极重。
老爷掌管王孙世家足足四十载,在商场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在官场八面玲珑四处逢源,在整个淮南道都被誉为儒商的存在,像今儿这样的神色是极少的,如此看来怕是有什么大事,莫非……是北边的事情败露了?
柴喜心里咯噔一下,王孙世家以铁器起家,在前朝就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据说当年王孙世家的某个先祖拜入了神匠竺晞的门下,学得了一手极好的冶炼和锻打技术,历经数百年的发展,而今王孙世家的铁器非但远销全国,还是虞朝的皇商——
虞朝武备兵器铠甲乃至于马掌,至少一半来自于王孙世家!
铁器入皇商,这里面的利润并不太高,所以当今家主王孙清辉在十余年前,派遣他去了荒国,通过走私的渠道,与北边的荒人建立了地下往来。
那利润是卖给虞朝的三倍!
王孙世家也因此而居于四大世家之首!
作为王孙清辉真正的心腹,柴喜在王孙世家的地位也极高,是极少数能够坐在这书房里和老爷聊天的人之一。
但柴喜非常明白,走私那事是绝对不能见光的,荒国与虞朝可是敌对的关系!
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足以让而今风光无限的王孙世家顷刻间灰飞烟灭!
“今儿收到了两个消息……”王孙清辉慢条斯理的煮着茶,慢条斯理的说着:“第一个消息来自平陵,在平陵县,有一个叫周作仁的周铁匠,他在生铁淋口技术的基础之上发明出了炒钢之法……”
“这生铁淋口技术,老夫本以为是我王孙家独有,毕竟竺晞神匠当年的徒子徒孙都死干净了,没料到还有漏网之鱼。”
柴喜一怔,凝神问道:“可需要将之除去?”
王孙清辉摇了摇头,“不必,这个人,而今和傅小官有些关系。”
柴喜愕然的张了张嘴,既然这个人和傅小官有了关系,可就有些棘手了。
傅小官的名头太大,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傅小官……”王孙清辉晒然一笑,摇了摇头,“西南打了一仗,回来就被陛下封为了定安伯,所以这位爵爷咱们轻易不可与之为敌!”
定安伯?柴喜一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傅小官在平陵建造了一处极大的铁器作坊,由这位周铁匠为首,招募了许多铁匠,倒不是要打造什么东西,就是生产钢锭,所以老夫顺便塞了两个人进去。”
他一边斟茶一边又道:“当年老祖宗留下来的炼钢之法,有提到过百炼成钢,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摸索,王孙家的匠人们并未能捣鼓出来,反而被一个寂寂无名的周铁匠给弄出来了,养了一群饭桶!”
柴喜连忙说道:“那法子想来也极为不易,老爷既然有了安排,那法子迟早会落入老爷的手里。”
王孙清辉未置可否,“这个事不是什么大事,接下来你仔细听好了,这件事,才是大事!”
柴喜顿时直起了腰,“请家主吩咐!”
王孙清辉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口,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北边的那条线,得断去!”
柴喜一惊,若是断去,这府上得损失多少银子?
“现在不是赚多少银子的事了……上京城飞鸽传书回来,这定安伯的名头就是这封信里提及的。老夫将王孙无涯派去上京,就是想看看这位定安伯是不是如王孙无忌此前信里所言,是个了不得的商业天才。”
“他那商业部推行的律法,老夫都已详细看过,这个人……绝对不可小视!”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柴喜,那条线,需断得干干净净!”
柴喜连忙拱手一礼:“请老爷放心,老奴一定会断得干干净净,绝不会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嗯……”王孙清辉忽然叹息了一声,“看来,新的格局当真要打开了。派往沃丰道的匠人如果能够找到矿场……咱们王孙世家也得去沃丰道,和这位定安伯靠近一些才好。”
“你且去吧,请剑林出手,将那些弃子……从棋盘中全部除去!”
……
……
对于商人,无论是细雨楼还是蚁群,都未曾关注过。
哪怕是傅小官,此前甚至连五大商业世家都不知道,因为商人的地位低下,哪怕赚再多的银子,他们终究翻不起多少浪花。
此刻的傅小官正坐在四方楼里。
这处雅间的气氛,却很是尴尬。
“所以,这是一场误会……”傅小官取了一瓶西山天醇,递给了贺三刀,“你丫个憨货,人家王孙少爷不过说了我几句,其实王孙少爷说得并没有错,我还真就是个临江小地主,你把人家打成这个样子……去,给王孙少爷倒一杯酒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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