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多少士绅豪商,多少手握大权的官员,这些人,若是天下一统,在他的压迫下,为了身家性命,为了权利,必然会成为各地的祸乱之源。
而现如今,这些本该成为祸乱之源的人,在生存的希望之下,基本上大都到了南明。
尽管,如此这般,必然会增强南明的整理实力,也必然让南明的抵抗,更加坚决。
但,较之大恒这个整体而言,从短期来看,利大于弊!
毕竟,没有南明的存在,他这个天子,现如今恐怕还在为如何平叛焦头烂额,哪里能如现在这般惬意的坐看天下风云起。
思绪流转之间,天子看向一旁伫立的徐枫:
“过上几天,随朕去京城附近各府县转悠转悠,不具体看看,朕还是有些不放心。”
“臣,遵旨。”
天子摆了摆手,徐枫告退而去,殿中,也唯剩天子一人伫立。
片刻之后,天子之目光,却是骤然定格在辽东之地上。
时至如今,距离他从辽东凯旋而归,都有大半年了,再加之改革的那几个月……
若是可以,他真想亲至辽东,再看一看,这场改革落到底层的模样,利弊如何,该如何避免……
但,显然,这有些不太可能,这个时局,他不可能离开京城,再次前至辽东。
他能做的,就只有通过辽东官员的汇报,通过辽东的各地驻军汇报,以及锦衣卫密探的汇报,这些汇报奏本,来翻阅了解着辽东的情况。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哪怕那些奏本说得再详细,不亲眼见到,他怎么也不放心。
报喜不报忧,可向来是官场之传统。
“密奏制度……”
天子轻喃自语,眼中却是少有的有些犹豫。
……
第五百零八章 密折
密折制度,某种意义上,就是是锦衣卫这种特务政治的一个延伸变种。
毕竟,锦衣卫,存在,且是光明正大的存在。
任何一个机构,只要存在,那就必然不可避免的会有属于这个机构自身的利益关系。
尤其是,这个机构,还是查天下人的。
天下不用想都知道,锦衣卫堪用,也只是在未曾涉及他们利益的前提下,堪用,一旦涉及他们的利益,堪用一词,恐怕就不太可行了。
就如这次查案一般,锦衣卫必然在其中上下其手,贪婪的吞掉了相当一部分利益……
每个机构,都有每个机构的生存模式,锦衣卫,亦是有锦衣卫的生存模式。
纵使他要求再严苛,锦衣卫,也必然会慢慢融入这个体制制度之中,融入了体制制度,那就必然会被规则所束缚,失去最终设计锦衣卫的初衷。
哪怕是现如今,对这锦衣卫,天子就俨然已有这般感觉。
而密折制度,显然,若仅仅是监察天下之职能,密折制度,已然可以完美的替代锦衣卫。
其一,密折没有品级,也就是任何人都可能是密探,谁也不知道谁会是密探,如此亦是足以让官员之间极难互相信任,从而,亦是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党争!
其二,密探和皇帝是单线联系,没有通过那一层层的筛选,自然,也没有谁能隐瞒什么!
如此,密折制度足以让官场对皇帝从此透明!
任何的弯弯道道,暗通曲款,都将无法瞒过天子的关注!
好处看似挺多,但坏处,自然也是不少。
远的不说,就说朝堂,这密折制度,恐怕足以让本就视名如命的一群士大夫,更加对他这个天子离心离德,沸反盈天恐怕都是正常。
“辽东……”
天子喃喃,目光依旧定格在舆图上的辽东之地上,心中俨然已有了决断。
他要彻底了解改革贯彻的情况,还有改革带来的利与弊,要么微服私访至辽东,细细查探,要么,就只能靠密折了。
一层层递上来的奏本,看个大概还行,想要看具体,看利弊,难!
哪怕辽东都是他倚仗的武勋,也没有任何用。
思绪流转之间,天子抬起笔锋,沉吟片刻,笔锋挥舞,直到最后,笔锋放下,天子大印盖上。
这一封圣旨,亦是经御前营,至辽东各地而去。
谁也不知道,天子的意志,再一次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现如今,也没人能够注意到这般旁枝末节。
明眼人都看得出,赋税一案结果早已查明,可赋税一案,却没有丝毫停止结案的意思,反倒是大肆牵连。
而对孔府的彻查,也已然开始,两场风暴,只要稍有见识者,都不难看出,天子还是在为那一场改革而做准备。
当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座动荡的京城,话题的重心,也已然不是什么赋税一案,不是什么孔府儒家,而是大恒开国以来的第一次开科取士!
严格而言,这一次开科取士,亦是自前明崇祯驾崩后,时隔多年后,第一次的开科取士!
早在昭武二年天子旨意传出后,大恒各地,便有数不清的士子踏上了至这座京城的道路。
甚至,就连江南籍贯的,南明所占地籍贯的士子,也不在少数。
天子旨意,立夏之日,为开科取士之时。
如今已至三月,距离立夏,俨然已是近在眼前。
对绝大部分士子而言,显而易见,他们,并不关心什么儒家孔家,也并不怎么关心什么改革。
他们,关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能不能得到回报?
除此之外,其他的,都不是他们能想的事。
哪怕想关心,要关心,乃至心有不满,但稍有不对,他们也绝对是缩得最快的人。
毕竟,几十载春秋的寒窗苦读,已然到最后关头,若是背景来路大,不在乎那还好,若是一般家庭,谁愿意去那自己几十载的努力去节外生枝!
稍有不慎,几十载的寒窗苦读,那可就毁于一旦了。
金榜题名!
早已是刻在每个读书人基因里最大的渴望与需求。
在这种需求之下,京城大街小巷,亦是充满着金榜题名的喜庆!
街面上,随处可见寓意深远的各种手工小玩意,在小摊小贩的吆喝下,响彻了街道。
大红灯笼高高挂,一个个寓意高中的字词,描绘于灯笼之上,悬挂于路边屋檐,一眼看去,就好似过年一般,甚至,过年都没这般热闹。
只不过,在这热闹喜庆之间,这铸就这份热闹喜庆的主角,却是难得一见。
一个个士子,在这个时间段,早已是闭门不出,苦读着书籍,或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能够金榜题名。
相比朝堂上下,对这一次开科取士的重视,天子对此,却也并没有太多关注。
在天子看来,这一次科举,乃至下一次了科举,再甚至未来几年,都只是给这个统治阶级增添活水,让他这个能够更好的优胜劣汰,从而清扫掉一些不合格者。
至于其他作用,他想也没什么用。
皇权下乡,科学种子,一切的一切,都还需要时间来支撑起演变,需要政策来扶持其出现。
只不过,现有的环境,根本支撑不起他要做的,故而,天子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暂时阉割改革,让改革某些方面一刀切,先让改革种子种下再说。
然后,再慢慢的整顿吏治,扭转思想观念,推广教育!
待到不远的未来,一切皆已成熟,那个时候,才会是天子想要的。
科举会纳天下英才,将朝廷的统治触角,蔓延至天下每一个角落!
以科举为枝干的教育体系,亦是可以让天下的各科学说,在这科举中蓬勃生长!
朝廷的统治制度,文武军政,将一点一点的适应时代,为之而改变。
这块轮回了数千年的土地,将彻底打破一次次历史重演的轮回,将这个文明,带到一个从未有过的巅峰盛世!
第五百零九章 张煌言
梦想与现实的区别,有多大?
在曾经,初得知分配至辽东的调令后,张煌言还曾经有过天大的幻想,幻想着干出一番天大的政绩,从此一路平步青云,封侯拜相,上佐天子,下掌朝政……
可至辽东后,身陷在这改革的澎湃大势中,由上至下,皆是言行必有改革,举止也必有改革……
不管从哪些方面来看,那些武院民科经受系统性培养的精英学子,比之他这个只通文墨的士子,都要强得多。
做起事来,也比他要利索得多。
整个辽东,就如一个大号的军队一般。
巡抚“军令”下达,一级一级下压,没有丝毫的通融空间,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之地,只有执行,执行,再执行!
区区一个九品之县,在这改革的泼天大势之下,就是一个末端的小卒,完全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只要他尽职尽责的将上面的命令执行,通过了各种各样的考核,也不会有人因他文人进士的身份,来为难他!
至辽东大半年,矜矜业业的当着九品知县,牧民一方。
时间久了,那一点幻想,也就消散了。
政绩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干出来的,能力也不是天生就有的,一切,都需要日积月累的积累!
看开了,张煌言反倒是洒脱了,随之而来的,则是习以为然之下,对这片土地的一种责任感。
虽说上官皆为武勋,虽说严苛不讲人情,但至少,没有太多的鸡鸣狗盗的龌龊事。
武人们性子直来直去,看上去凶神恶煞,但只要对了脾性,倒也是相处颇欢。
而且,这片上下一心,蓬勃向前的土地,对张煌言而言,亦是更加的适合,也更加的如鱼得水。
“本官不管你们以前有多高的地位,有多大的权势,本官也不管你们是因什么罪到这辽东的……”
“你们只需知道,到了定边县,你们就是定边民,只要遵守朝廷法度,听从朝廷安排,本官保证,将对你们一视同仁……”
清晨,张煌言亲临县城外,环视着这一批发配至此的罪民营,张煌言朗朗出声。
这已经不是他接手的第一批抄家发配至此的罪犯了,严格而言,应该是第三批,大概也有近千人了。
从一开始的同情,到后来的思考,再到现在的漠然。
他知道,这些罪犯之中,肯定有不少,是被冤枉,或者说被牵连的,但……他在辽东任职大半年,对这所谓的改革,自然也有了极其详细的了解。
正是因为无比了解,他才真正看得明白,如今关内那从未停过的风暴是为何。
一切都是为了这场千古未有之大变革!
不大破大立,不彻底摧毁旧有的秩序,又如何行千古未有之大变革!
如今的改革,尽管还有许多弊处,甚至,都是很明显的弊处。
但谁都能看的出来,这是限于时代之下的无奈。
只要改革贯彻下去,天下稳定下来,一些旁枝末节,总有修正之时。
眼前的这些罪犯,亦是如此。
在真正的大时代之下,任何个人的存亡,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带他们去城外,按照以前的规矩,先以工代赈,修筑房屋,开荒土地………”
和往常一样,张煌言有条不紊的向身旁的小吏安排完后,正欲归县衙调度统筹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突然由远至近的传来。
“前方可是定边县令张煌言?”
将士高喝。
“正是在下。”
张煌言整了整官袍,迈步而出。
传令兵没有多言,反倒是环视了一圈这些小吏衙役以及数百个罪犯。
见状,张煌言犹豫一会,最终还是远离了队伍,
“张大人,这是陛下密令,记住,此密令,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若有泄露,形同违逆!”
张煌言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这名传令兵:“将军可将关防通牒给下官一看?”
传令兵一愣,也没多说半句,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册子,递到了张煌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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