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他确实只是是在遂人愿,但何尝又不是一种放纵。
毕竟,疯狂与灭亡,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思绪纷飞之间,李修亦是在众人簇拥之下,在这京城之中转悠着,直至暮色降临,李修才施施然的回到府中。
那书房之中,依旧是那般模样,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高悬的舆图之上,那密密麻麻分布在整个舆图上的各地驻军以及卫所标识,已然有大半都特意用红色标识。
而每一个红色标识多出现,皆是意味着一处军改已经初步完成的卫所或营兵,也意味着,他李修,对这天下兵马的掌控,又更深入几分。
军改进行的速度一直不快,从靖武元年初开启,到现如今,已是过去了小半年,才勉强完成大半,而这大半,严格而言,还只能说是初步完成清查。
换而言之,就是勉强革除以往的弊病,恢复到了一个极度虚弱的初始阶段。
毕竟,纵使是当初天子脚下的京营,在大难临头之际,兵将亦是十不存一。
各地卫所,自然只会更烂。
就好比蓟镇,宣府,大同,这三边重镇,清查整肃之前,账面上的兵力已然达到四十余万,清查过后,亦是只剩下不到十五万。
而这三边,还是他李修从崇祯初年就开始经营布局之地,有着那布下的近十万营兵存在,这都是如此结果,可想而知,其他地方,烂到了什么程度。
二十有一,便已是最好的结果。
如此,清查过后,看似天下兵马已然逐步尽在掌控,但短时间内,能够动用的基本盘,还是只有当初那数十万营兵。
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将原本布局各地,用来稳定局势的心腹精锐,可以抽身而出了,不至于被牵制在各地,难形成合力。
目光在舆图上飘忽许久,李修才缓缓挪转目光,最终亦是定格在了登来一镇之上。
手中所握的,俨然便是登来巡抚卢象升的调令。
由登来巡抚,登来水师都指挥使,晋升至禁军都指挥使。
调令已然拟定完成,差的,只是从他手中发出而已。
显然,从目前辽东局势而言,骤然换将,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辽东如今虽已恢复平静,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平静,只是暂时的。
朝鲜已事实性灭亡,后金扶持的傀儡朝鲜王,已然向后金俯首称臣。
整个朝鲜,虽说一片沸反盈天,但,在如今这个时代,沸反盈天,显然难以对后金辽镇造成太大牵制。
毕竟,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人道主义可言。
杀戮,才是主旋律。
一城反,屠一城,一地反,屠一地!
出自黑山白水的后金,没有什么礼仪规矩的束缚,杀起人来,可没有任何顾忌。
如今,辽东之所以平静,不过是后金辽镇久战之后的暂时性休整而已,待到从朝鲜身上,吸了足够的血,必将再次搅动风雨。
这种情况下,将熟悉辽东局势的登来水师巡抚调走,很明显,是一个不智之选。
但,一个进士出生,且在军中有着颇大威望的武勋……
在如今这个特殊至极的局势下,显然,完全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毕竟,如今的勇卫武勋,除了他李修是母庸置疑的掌控者外,他之下,第二梯队,便是四位世爵侯爷。
一是破虏侯徐枫,为三边总督,坐镇一地,手掌蓟镇,宣府,大同三边重军。
二是三边总督怀安侯周遇吉,为陕西三边总督,掌陕西三边大军。
三是名义上江南军改巡查总副使,如山侯严顺,事实上,统辖着如今江南的所有兵马。
四则是忠义侯赵武,如今山海镇督师,镇守山海关,统辖山海重兵。
而这四位侯爷之下,军功最盛的,便是那肃毅伯卢象升,为登来巡抚,统辖登来水师。
再下一个梯队,便是那分布大明各地以及京城的众多武勋。
显然,卢象升,因李修的偏爱,再加之其军功,在勇卫营勋贵之中,可以说是独一档的存在。
而这独一档的存在,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人,是一个金榜题名的进士!
“呼……”
思虑之间,李修长吐一口气,注视着手中的这封调令,亦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难以想象,这大明朝,文武同心,纵使面对百难,亦是尽心尽力的朝一个方向使力,这种堪称绝无仅有的场景,竟然出现在了这种事情之上。
也就他知道,为了这个调令,他麾下那些将领暗地里出了多少力,那太后,那些文臣,又为了避免自己察觉,谋划了多少,废了多大的劲!
只不过,有人是棋手,有人自以爲是棋手……
第三百四十九章 愚蠢至极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纵使他李修一再退让,但这场风波,又再一次向他袭来。
靖武二年三月,有言官上奏弹劾,言江南之乱已有年许,还未曾稳定,江南民不聊生,士绅官员煎熬度日……
弹劾秦国公处事不明,借军改残害江南军民,致使民怨沸腾,百姓士绅与朝廷离心离德……
若在以往,这种弹劾,自然是不可能出现,但将京察大权重归内阁,大部分政事处置之权,亦是回归朝堂之后,至少在政事一项,内阁,已是有了处置权。
显然,所谓的弹劾,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有出现的可能,才能,引起如此大的风波。
自弹劾出现,内阁按以往职权,将弹劾奏本,一式双份,分别递到秦公府以及皇宫。
而最终,彻底引爆这场风波,莫过于这封弹劾奏本的留中!
仅宫中未有任何处理意见出现,事情,便很是显然了。
一时之间,已然许久未曾在朝堂上演的满朝沸腾,亦是再一次上演,弹劾奏章,如雪花一般飞入皇宫。
矛头,直指辅国理政的秦国公。
这满朝沸腾之间,李修,却依旧稳若泰山,丝毫不为之所动。
直到风波愈演愈烈,那一封早已被他拟定好的调令,才在这满城喧嚣之中,看似不经意的从秦公府发出。
为天下中枢的秦公府,每日发出的命令数不胜数,区区一封调令,自然是难以引人注意。
可这一封发至登来的调令,却是在这喧嚣之中,亦是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
自深宫显露苗头,文臣靠拢皇权,亦是费尽心思的想要收拢更多的权利,以达到抗衡秦公,乃至压制武勋,重新掌权的目的。
而武勋一方,则同样是费尽心思,将下了毒药的权利,一点一点的送到文臣皇权手中,准备借文臣皇权之手,彻底统一军心意志,以及最重要的……
文武两方,最终的目的不同,但谋划的过程,亦是诡异的不谋而合。
棋手与棋子,猎人与猎物,在这天下暂定的局势之下,已然争相登场。
而一切的源头,秦国公李修,在这滔天风波之间,却依旧稳若泰山,某种程度上,更是置身事外,坐视着风云变幻。
而李修的置身事外,某种意义上,无疑算得上是一种放纵,在这般放纵之下,京城的局势,亦是愈演愈烈,矛头,甚至都从李修个人身上,演变扩散至了整个武勋群体。
李修虽然漠视,未曾下场丝毫,但显然,并不意味着整个武勋群体,就会任文官叫嚣蹦哒。
事实上,自第一封弹劾奏章出现,朝堂上的一众武勋,便是毫不留情的展开了反击。
只不过,相比较文人的嘴巴子,武勋,显然更相信自己手中的长刀子!
虽说在李修未曾明确表态之前,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但,威胁恐吓,骄兵悍将的姿态,亦是在朝堂上显露了一清二楚。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几乎每场朝议,都差点上演成了全武行,武勋们勒着袖子,逼得文臣们只能无奈痛斥有辱斯文。
而在这满朝喧嚣之时,那一封调令,亦是抵达了登来巡抚府衙之中。
“好!”
府衙大堂中,赵武握着这封调令,亦是畅快一笑。
欲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没有权利,没有倚仗,又岂能疯狂!
数万禁军,送到他们手中,又岂会不疯狂!
只要疯狂了,灭亡,还会晚嘛?
“赵某在此,就恭贺卢兄高升了!”
赵武笑呵呵的将这封调令,放至卢象升手中。
从登来巡抚,水师指挥使,至禁军统领,这其中的地位跃迁,不可谓不大。
要知道,如今的禁军,可非以往可比。
曾经的上直几十卫,除了锦衣卫,孝陵卫以外,其余诸卫,亦是在这次军改之中尽皆整编改制,以勇卫营为骨干,扩散至整个禁军。
如今之禁军,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京军。
近七万大军,放眼天下,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纵使这个调令乃各方角逐之结果,如此职权,也绝对是让所有人眼红存在。
握着这封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的调令,卢象升却无丝毫欣喜之意,彷佛这非是加官进爵,而是一个让人绝望的烫手山芋。
从当初被秦公救起,选择了投笔从戎,多少年南征北战,那是何等的畅快。
从不用操心那些勾心斗角,也从来都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一切的一切,皆被秦公解决,为将者,就只需要统兵作战!
他从没想到,这勾心斗角,会降临在他身上,而且,直接是将他彻底笼罩,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文武双方,皆是化爲推手,推着他前进,不允许他后退丝毫。
为秦公麾下将,他又岂会没有考虑过那大逆不道之事,但,在他想来,他一个边疆水师之将,这一切,似乎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
他也阻止不了,也不需要他出什么力,甚至,或许到那天,待他知道后,局势恐怕都已经稳定了。
坐视旁观,他能够做到,但,要让他亲身参与进去,而且还是亲手埋葬这大明朝……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又不用你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赵武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要知道,从不是我们要做什么,是那太后,那些文臣想要做什么!”
“将军一次次力保这大明江山,一腔热血,为大明鞠躬尽瘁,有丝毫逾越之举?”
“一次次扶大厦将倾,换来的是什么?”
“这天下,才初步安宁,甚至远远达不到太平,就开始了卸磨杀驴,要咱们狡兔死,走狗烹!”
“朝堂上屡屡针对将军,暗地里联络拉拢将领,将军一退再退,可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他们的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做!”
“只是顺了他们的心意而已!”
“他们要是不藏祸心,又有谁会妨碍你卢象升当忠诚良将?”
“将军会在乎嘛?将军要是在乎,就不会费劲心血培养你卢象升了!”
赵武一字一句,就好比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入卢象升心中,亦是彻底破碎了卢象升心中最后的一点痴心妄想。
他早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
“卢某是武人,知道怎么做的!”
卢象升紧紧握着这封调令,当这句话吐出后,似乎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骤然轻松。
“你明白就好。”
赵武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大明朝要是亡了,怪不得咱们,要怪,就只能怪那些看不清楚形势,愚蠢至极的人!”
……
第三百五十章 癫狂与扭曲! 3000+
“弹劾秦公?”
“秦公有什么错?”
“俺看他们就是一群白眼狼,要不是秦公带着咱们南征北战,他们能舒舒服服的当着大老爷?”
“他娘的,要俺说,和他们斗什么嘴皮子,直接干他娘的!”
“对,干他娘的,京城全是咱们弟兄,有什么好怕的!”
京城北郊,京军大寨,一群兵将汇聚,一个个皆是义愤填膺,嚷嚷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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