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杀!”
一声冷喝!
战马,飞奔而出。
震天喊杀之声,亦是在这山巅炸响, 铁骑奔腾,以纵横八方之势,掠过山林,冲向那官道之上还沉浸在抢夺战功缴获的贼军将士。
而此时,不仅仅是这一处山巅,从此往扶风城蔓延,随着令旗的挥舞,冲天的喊杀声,亦是如同回声一般,一路蔓延,一路铁骑奔涌!
而对贼军而言,自然是一处处的拦腰斩断!
而这一切,也没有让贼军各部,有丝毫的反应时间。
争先恐后的追击,对缴获的哄抢,早就这支贼军是一片溷乱。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面对这骤然袭来的兵锋,亦是可以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从大胜至大败,在这一瞬间,便完成了转换!
此刻,若是从天空俯瞰,便可清楚看到,原本汹涌追击的贼军将士,在遭受这蓄谋已久的打击之后,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已是彻彻底底的溃败。
而埋伏的京军各部,尽管每一部兵力较之所面对的贼军,皆是堪称绝对劣势,但,在这溷乱之间,纵横披靡,已然无人能挡。
溃败!
绵延十数里,就如感染一般,彻彻底底的溃败!
“不要管他们,冲!冲!”
对肆掠的骑兵而言,唯一的战术目的,便是扰乱阵势,击溃贼军,至于其他的,皆与他们无关!
一支支铁骑,在这蔓延十数里的官道上肆掠,汇合,最终汇聚成更凌厉的兵锋,彻底撕碎贼军的军心。
而在那官道尽头,本被贼军追击得溃不成军的京军步军,亦是极为迅速的收拢兵将,从溃败,到反攻,转变之快,亦是让已然溃败的贼军将士,皆是有种莫名的荒诞之感!
当然,对李自成而言,无疑是更为之荒诞。
“有埋伏!”
“保护大帅!”
耳边亲卫的呼喝声不停响起,此刻,李自成却恍若未闻,整个人都有些晕乎。
天堂到地狱的骤然转换,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上一秒,还在畅想此战的收获,畅想着此战过后,他李自成威震天下的名声,畅想着将这名义上的天下响应,变为事实上的天下响应……
而下一秒……
回想官军那艰难支撑之下的溃败之景,李自成亦是忍不住惨笑一声。
能将支撑与溃败,演得如此逼真,且反攻得如此之迅勐,显然,纵使是弱势兵力,恐怕也有正面击溃他的实力。
却如此煞费苦心,诱他深入……
这是把他李自成当猴耍啊!
“将军有令,活捉李自成,赏银千两,封伯爵!”
“将军有令,活捉李自成,赏银千两,封伯爵!”
震耳欲聋的高喝声,盖过喧嚣,由远至近,山呼海啸,汹涌而来。
“李自成在那里!”
“着红袍者是李自成!”
铁骑冲锋,那一道道通红的目光,死死的定格在李自成身上!
赏银千两,是笔财富,但,较之封爵……
区区千两,不值一提!
大明延续数百载,爵位之尊贵,早已深入人心!
将士功名马上取。
可……能取到爵位嘛?
纵使百战余生,若无决定性的天大功劳,也不可能封爵。
可现如今,抓一人,便封爵!一步登天,莫过如此!
“李自成别跑!”
“那披红袍的是李自成!”
“快,追上去!”
“李自成,给爷爷我站住!”
“给老子滚开!”
呐喊疯狂,一个个京军将士,死死的盯着那已经策马逃窜的李自成,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马鞭都快抽烂了!
势不可挡!
在封爵的诱惑之下,追击的京军将士,一个个双眼通红,面色癫狂,凶狠的撕裂着任何阻挡之人!
这般势不可挡之下,李自成部的溃败,亦是飞速的蔓延着。
近十万大军,在这绵延的官道山林之间,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
“痛快!”
一路冲杀,势不可挡,血腥已侵染全身,浓浓的腥臭味已充斥鼻尖,李修却是无丝毫恶心之意,反倒是有种莫名的沉醉。
他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一场痛快的沙场冲杀,终于将这压抑宣泄几分,难得畅快!
当然,最让人畅快的,莫过于这场较之预想提前了许多天的大胜!
如今这般局势之下,平叛陕西,本就是在与大明内外居心叵测者抢时间。
争分夺秒!
陕西平叛之战的进程,已然关乎大明之存亡!
越早结束,这天下大势,大明,胜算就越大!
反之,胜算,便越低!
抵达扶风,总共不到十天,让天下响应的李自成部,便即将被平定。
抢得宝贵时间的同时,这般战绩,亦是足以震慑天下!
第两百九十九章 传首天下!
“杀!”
铁骑奔腾,战旗招展,在震天的喊杀中,以雷霆万钧之势,撕裂残兵败将,冲入这一座已然引得天下瞩目的扶风城之中。
整个扶风城,在这败兵逃窜之间, 已是一片溷乱!
杀与被杀,追击与逃窜,无数就在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闯军是将士,此刻,就跟丧家之犬一般,亡命逃窜!
有传令兵高举令旗, 飞奔于进城京军各部,厉声高呼:“将军有令, 日落之前,肃清城中残敌,不得延误!”
“末将接令!”
有将领飞奔而出,一把接过令旗,也没客套什么,勒马而立:“弟兄们,随本将杀!”
随即,策马飞奔,众骑簇拥, 刀锋挥舞,硝烟弥漫,血腥,亦是彻底笼罩了这座城池。
几近日落黄昏,这座失序溷乱的城池,才稍稍恢复秩序,那喧嚣的喊杀声,亦是缓缓归于平静,只有偶尔响起了轰鸣声,不是还证明着这座城池的不平静。
城门处, 残值断臂犹存,厚厚的一层血腥侵染大地,马蹄轻踏,更是血肉模煳。
“启禀将军,城中残敌已经基本肃清!”
有将领策马飞奔而来,随即翻身下马,半跪血泊之中。
“不错。”
李修点了点头,随即望了一眼城楼之上,已然飘扬的日月大明旗,落日余晖之下,大旗飞舞飘荡,也意味着,这座脱离大明统治的城池,亦是再次回到大明的统治之中。
“走!”
“走!”
在这寂静之间,突有喧嚣骤起,随即,在几名士卒粗暴的推搡之下,一名身着大明官袍, 披头散发之人,被押到了战马跟前。
“跪下!”
刀鞘挥舞, 毫不留情的砍在这几名官员腿上,噗通几声,这名官员,亦是狼狈的跪倒在李修面前。
“秦公饶命!秦公饶命啊,我是被逼的啊!”
“秦公饶命!”
瞥了一眼这曾向李自成开门献城的扶风知县,李修随意摆了摆手,几名士卒立即上前,一把将这官员抓住,求饶声,亦是立马凄厉几分。
最终,刀锋落下,凄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一个人头滚落,瞪大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李修所在的方向。
但在这尸山血海之间,一颗头颅,一具尸躯,微不足道,没人会在意丝毫。
踏踏踏……
正当李修欲进城之时,远处,隆隆的马蹄声隐隐传来,随即便只见铁骑奔腾,为首者俨然是率兵追击李自成的骑军千总黄得功。
铁骑奔涌而至,黄得功神色明显难掩激动,利索至极的翻身下马,半跪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末将幸不辱命,生擒贼首李自成!”
随即,在几名士卒的推搡之下,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李自成,亦是出现在了李修眼前。
“好!不错!”
李修毫不吝啬赞誉,翻身下马,亲自将黄得功扶起,好一会,才看向正被强迫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李自成!
看着李自成这满脸的不甘,与其对视片刻,李修却是蓦然转身,翻身上马:“拖下去,斩了,传首天下!”
声音依旧在城门处回荡,李修却已是策马入城,只见战马奔腾,血色飘荡。
此言入耳,对李自成而言,无疑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身躯一颤,满脸难以置信。
他身为堂堂天下义军首领,竟然连审问这个环节都不需要?连押送抵京的资格都没有?
再如何难以置信,此刻,也没有李自成丝毫选择的余地。
几名士卒上前,一把将李自成摁在地上,黄得功拔刀上前,刀锋落下,这叱吒北疆,扰乱天下的贼首,便身首分离,倒在了这血泊之中。
身躯,就这般被遗弃路边,和那无数战死的贼军将士一样,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葬在万人坑,或者,曝尸荒野。
而其首级,则享受了完善至极的待遇,石灰腌制,木盒保存,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颗首级,将出现在大江南北每一处地方,震慑着所有心怀不轨之人。
而随着这首级而动的,则是那令旗招展的报捷信使!
从扶风,到京城,千里路,其作用所在,就是将李自成部被平定的消息,沿途扩散,最终,抵京报捷!
一切的一切,只因,如今的大明,需要这场大捷。
落日余晖洒落在地,在这扶风城,是大胜之后的舒心惬意,而就在此刻,在那漠南草原,几位从大明而来的使臣,却皆是难言的悲观,甚至是……绝望!
茫茫草原,山脉绵延,云高天阔,本是中原少见之美景,历来文人墨客,皆是少不得为此而借景抒情,留下不少浓墨重彩的墨宝。
而此刻,对从京城而来大明使臣而言,再难得之美景,也难引起丝毫共鸣了。
从京城而来,千里迢迢,赶至漠南,以大明朝廷之名义,对漠南蒙古各部,行安抚拉拢之事。
毫无疑问,在如今这个局势之下,这个任务,从一开始,便有了极大的不确定。
只不过,随着当初那蓟镇演兵漠南,以军威震慑,使得漠南铁骑,兵发辽东,一切,似乎才有了峰回路转之机。
但随着时间推移,大明内外局势的进一步恶劣,以及后金使臣明目张胆的抵达,漠南局势,俨然再一次朝深渊沦陷而去。
“大汗外出游猎,不在帐中,请使臣择日再来!”
大帐之外,听着帐中清晰传来的酒宴欢乐之声,施邦矅默然伫立,近在咫尺,他又岂会不知,这个蒙古部落的大汗在不在。
甚至,他都知道,这酒宴款待的是何人,是那本不该出现于此的后金使臣,是漠南蒙古各部的大汗。
为大明扶持而起,自当为大明鹰犬,可随着大明内外局势的恶劣,这些蒙古部落的态度,亦是清楚可见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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