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结果如何,似乎,也意味着他们的未来,将会是如何……
而如今的塔山之战,同样是一场不输于漠南之战的惨烈战争,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漠南战局威胁之下,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便彻底白热化。
后金上下,亦是以从未有过的疯狂,日夜不休的进攻着这座塔山城!
漠南之战结束前,没有援军!
这句话,便是李修自得知塔山被围后,亲笔所书书信中给严顺表明的战略规划。
其中含义,已然无比清楚。
塔山京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纵使全军覆没,也必须牢牢的钉在塔山,钉在这辽东前线!
只要塔山这一支大军存在,除非辽镇举镇叛变,后金主力,就绝不敢擅动!
而对于想要左右逢源,两头通吃的辽镇而言,在局势没有彻底不可挽回之前,又岂会轻易做出如此决定。
这已经无关战略眼光如何,这是利益驱使之下的产物,就如同这次辽镇选择坐视后金大军包围塔山一般。
李修现如今,所盯着的,就是辽镇的这个利益使然!
漠南之战结束前,辽东形势保持现在的不变,漠南之战结束,辽东局势再如何变,也都在可控范围!
事实亦是证明,李修这一次的猜测,对了。
塔山的存在,牢牢的将后金主力拖住,未能支援漠南丝毫。
如今之漠南,在没有后金主力来援的情况下,这支已经被李修摸透的后金联军,在他的凌厉攻势下,败势已显!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莽古尔泰,虽谈不上无能,但,不能完美指挥这支庞大的后金联军应对李修的攻势,那就是不称职!
亦是在他的这种不称职之下,一个个错误亦是慢慢累计成了一个个破绽,一个个破绽,亦是导致了无数兵将的损伤,而这些兵将的损伤,又加重了战争天平的倾斜。
而,战争天平的倾斜,又加重了莽古尔泰的压力……
一个彻底走向绝路的恶性循环,已然在莽古尔泰身上上演!
直至……全线溃败!彻底崩盘!
“杀!”
“杀贼!”
“大明万胜!”
血色的戈壁滩上,一场或许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大溃败,此刻,亦是在这片无名的戈壁滩上演。
当然,此战过后,这片无名的戈壁滩,注定将有一个名留青史的名字,记录着此战的一切,亦是记录着镇北侯在此处留下的辉煌。
点将台上,中军大纛随风鼓荡,战鼓隆隆,响彻云霄。
注视着眼前后金联军的溃败之景,李修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掌,亦是缓缓放松。
嘴角,久违的笑容,亦是随之浮现。
“传令,全军出击,告诉那些蒙古部落,这漠南草原,他们想要多少,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战刀拔出,刀锋所指,亦是兵锋所向!
大明万胜之高呼,在这汹涌如潮水的兵锋之下,浩浩荡荡的随着对溃兵的追杀,响彻了这天地间!
而这一刻,败局已定之下,莽古尔泰,反倒是如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骤然松了一口气。
没有预想之中的绝望,就好似一个早就确认的事实,正常上演一般。
出神好一会,他才眺望一眼辽东方向,跪倒于地,叩首之后起身,莽古尔泰这才看向身旁满脸绝望之色的多尔衮,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语气亦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辽东吧,两白旗是保不住了,你带几个亲卫,轻装简从,趁乱应该能逃出去。”
说完,莽古尔泰停顿一会,又道:
“告诉代善,莽古尔泰,真的尽力了!”
言语之间,莽古尔泰拔出刀锋,端详片刻,眼中决然之色骤显!
此败,是他之罪!
既是罪人,那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杀!”
莽古尔泰暴喝一声,毅然决然,在这尽皆败退的滚滚浪潮之中。
莽古尔泰与其亲卫,逆流而上,如飞蛾扑火一般,撞在那汹涌的浪潮之上……
“此战,非战之罪……”
注视着这飞蛾扑火之景,多尔衮在心中默念一句。
这一战,换后金任何一人前来,都注定是这般结果。
在兵将没有质与量的差距前提下,遍数后金大将统帅,又有何人是那镇北侯的对手?
结果,很是显然……
“爷,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有亲卫在一旁劝诫。
多尔衮如同未闻,深深的看了那大明帅旗之下如神明俯瞰世间的一道身影,似要将其印刻在心里一般。
目光定格许久,多尔衮才长吐一口气,随即眼神坚定,抬手拉动缰绳,猛的调转马头。
“撤!”
轻装简从,寥寥数骑,混合在这溃败的浪潮中,就如那逆流而上的莽古尔泰一般,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2
……
……
第两百二十四章 此战,莽古尔泰,尽力了!
第两百二十五章 那就再给辽镇一次机会吧
残阳如血,本是一个形容词。
可如今在这片戈壁滩上,却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
放眼望去,这片戈壁滩,已是血的世界。
干涸的戈壁滩上,已经是血色斑驳,残值断臂之间,一条条细小的血河顺着地势流淌,最终汇聚在一汪汪血潭之中。
在残阳的照耀下,整个天地,已然映照得通红。
踏踏踏……
皮制的靴子,踏在这泥泞的戈壁滩上,溅起的血水,洒落在地面,亦或者给那本就被血污覆盖的残躯再添几分血腥。
最终,脚步停下,李修立在一具已经看不清楚模样的一堆残肢断臂面前。
“将军,这就是莽古尔泰。”
望着眼前勉强拼凑出人形的残躯,李修漠然的神色,亦是闪过一丝情绪波动,但很快,这一抹情绪波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找块好地方,埋了吧,好歹也是一军主帅,别辱没了他!”
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后,李修深吸了一口这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目光,才定格在眼前这些低眉顺耳的一众蒙古首领身上。
“此战,已然奠定了胜局,诸位是功不可没。”
“本侯是不会在草原久待,这草原,以后就得靠诸位维持局面了。”
“还是那句话,其他事,本侯可以容忍,但要是谁敢与后金私通,就莫怪本侯无情了!”
言语之间,李修却是深深的看了林丹汗一眼,这些蒙古部落,大都是被绑在了大明的战车上,唯有林丹汗,是以盟友的身份存在,这话是对谁说的,显然很是清楚。
话音落下,一众蒙古首领亦是连连表忠心,那林丹汗,也好似忠犬一般,一点都没顾及其蒙古大汗的身份,低眉顺耳,好不卑微!
“行了,各自去安排吧,此战胜局虽已定下,但既然到了这漠南,怎么也得去辽东看看!”
“当初那后金怎么打过来的,咱们这次,就怎么打过去,让后金也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兵临城下!”
李修话音落下,此起彼伏的奉承声,便立马响起。
“侯爷神威盖世,代善小儿,又岂是将军对手!”
“是极是极,当初那皇太极杀我儿郎,掳我牛羊,这一次,怎么也得让女真蛮子,好好体会一下……”
“侯爷,我祁蒙部请为侯爷先锋,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我哈特部请……”
此等奉承之景,亦是尽收眼底,李修心中,倒也没有丝毫波动。
对这些蒙古部落的本性,李修是了如指掌,当你让他们足够畏惧之时,他们便是一条合格的忠犬,一旦你露出怯弱,忠犬,亦是很快就能化为恶狼。
如今,他们无疑皆是忠犬,就连那蒙古大汗,林丹汗,此时,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当一条忠犬,至于这忠犬,是真忠还是假忠,李修并不在意。
至少,他在此世,就由不得他们跳!
“将军,末将听说,近来这林丹汗可不老实,暗中联络了不少部落……”
待众蒙古首领散去,一旁伫立的卢象升,亦是走上前低声道。
“随他去吧,拦得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草原。”
李修摆了摆手,显然并不在意,漠南已定,他的重心,亦是再次放在了辽东那个烂摊子之上。
那个本来在他的规划之中,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是他目标的辽镇,这一次,可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注意到李修眉宇间的那一抹冷色,卢象升稍愣片刻,哪里还不知道李修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当他当初得知辽镇有变的消息时,亦是被吓得够呛!
这可真的是稍有不慎,大明江山的倾覆,便在旦夕之间。
好在,此战已胜,漠南漠北尽定的情况下,算是兜住了底线。
只不过,辽东……
一想到辽东那烂摊子,卢象升就忍不住有些头疼,那还真是个火药桶,怎么处理,都达不到尽善尽美,甚至,稍有不慎,又是一场天大的祸患!
望着眼前冷色已显的李修,卢象升估摸着,以他这位将军的行事风格,估计少不得雷霆手段!
到时候,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抄家灭族了!
人头落地,抄家灭族……
若是可以的话,自然是解决方式最畅快,也最利索的方式。
可如今,李修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太多。
事实上,事至如今,他都没有想好如何解决辽东这烂摊子。
或者说,辽东这烂摊子如何处理,已然不取决于他,而是在于辽镇本身。
“难啊!”
李修轻叹一声,环视一眼这满目血色,久久无语。
卢象升亦是沉默,在以往,从进士,到知府,他是忧国忧民,入了军中,虽凡事听命即可,但地位的变幻,他也接触了许多他以前根本接触不到的东西。
知道得越多,他亦是越能察觉到,眼前他这位将军风光之下的汹涌暗潮。
他正在走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亦是一条无穷险阻,举步维艰之路。
有时候换位想之一下,仅仅是想一下,他都有些胆颤心惊。
他甚至觉得,以这位将军的才能,相比于现在的举步维艰,造反夺天下,恐怕都简单得多。
至少,他想不出,在统兵征战之上,这天下,有谁能挡得住他的这位将军。
更何况,大明的精锐,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这个念头,也只敢在脑海里想想,以他对这位将军的了解,当今陛下如此厚待,造反的可能性,亦是无限趋于无。
“你说,是现在就将山海关抓在手中,还是等事态变化后,再随之而动?”
寂静之间,李修却是突然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卢象升犹豫一会,还是缓缓出声:
“辽镇通敌,天下皆知,但眼下塔山数万大军尚在辽镇腹地,且辽镇目前至少表面上还保持着体面,若贸然行事的话,恐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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