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章水墨
也有着任何官员,都没有的底气。
在绝大部分事情面前,与国同休带来的底气,都足以让几家国公府,稳坐钓鱼台!
世间纷纷扰扰,都牵扯不到他丝毫,也伤害不到其丝毫。
可这份淡然,这份稳坐钓鱼台,在此时此刻,却已是昨日黄花!成了过眼云烟!
京城,西大坊,皇城脚下。
曾经让无数人仰望的一座座勋贵府邸,此刻,已是一片绝望。
宁杀错,不放过!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说起来,不过一句话之事,可当其真真正正的落实下去之后,意味着的,将是无边无际的尸山血海!
曾经高高在上的勋贵,伯爵也好,侯爵也罢,下人也好,主家也罢,权势滔天也无用。
此时此刻,皆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刀剑加身,镣铐束缚,等待他们的,或是令人发指的刑罚审讯,或是直接一刀枭首的下场。
曾经无比之尊贵的勋贵府邸坐落的这条大街,此刻,已是一片哀嚎惨叫,历史上本该到李闯王破城而入,才上演的破门灭族之景,在这个时空,已然提前上演。
李修端坐战马之上,身旁除了数十名亲卫伫立外,最过显眼的,莫过于那穿着蟒袍,两鬓斑白的老人。
此刻,老人神色亦是稍显黯淡,望着街面上一队队刀剑加身的犯人,浑浊的眼眸之中,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
或许是纠结,也或许是试探,老人沉默了许久后,才朝李修拱了拱手道:
“将军,妇孺老弱无罪,谋逆之人得到惩处就行,她们……不知可否宽恕一二?”
“老国公你应该清楚,陛下给过他们很多机会,我也给过他们很多机会……”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跟老国公你这般识时务……”
望着眼前的英国公张维贤,李修淡淡得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只不过,这话,有几分真心,那就难说了。
在李修看来,这张维贤,才是真正的稳坐钓鱼台,当时见大势所趋,就立马果断请辞总督京营戎政之权,退之幕后,并且还主动推荐自己总领京营。
有这份识时务在,哪怕是千金买马骨,李修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除非,他真的参与进这次谋逆中。
可显然,这种老狐狸……
要说他完全不知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甚至搞不好暗中还有所支援。
但李修却没有找到他的丝毫把柄!
如此情况,再加之这张维贤之前的识时务,李修也不好刻意找其麻烦……
大明与国同休,且传承至今的五家国公,如今,能够彻底置身事外的,也就只有张维贤掌权的英国公府了。
当然,那远在云南黔国公,有藩王之实,无藩王之名的沐王府,自然不可能被牵扯其中。
其余三家,定国公,成国公,魏国公,皆是被席卷其中!
而什么这个侯,那个伯的,更是数不胜数!
事至如今,宁杀错,不放过,便很清楚的表明了李修的想法。
既然桌子都已经掀了,那就彻彻底底的清洗一轮!
换句话说,那就是顺者昌,逆者亡!
李修的心思,张维贤自然看得清楚,试探一问,不过是想确定一下,李修的态度决心而已。
现如今已经得到准确答案,他自然不会再多言丝毫,轻叹一声,也没再说话。
老狐狸想要稳坐钓鱼台,李修又岂会让他如愿。
他是找不到他张维贤的把柄,但……他英国公府,想要舒舒服服的度过这场风暴,可没这么容易。
“定,成,魏,三家国公,皆牵扯至谋逆大案之中,老国公你怎么看?”
一句话,顿时让张维贤难受了!
他怎么看?他还能怎么看?
当然是站着看,最好赶紧让他回家,美妾伺候着看!
他哪里愿意跳进这泥潭里!
“陛下已让将军全权负责此案,一切将军做主即可。”
“勋贵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老国公怎么也比我了解……”
李修话还没说完,张维贤就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但显然,这个时候,没有给他跑的机会。
“我已向陛下请示了,定,成,魏,三家国公,就交由英国公你审理了……”
李修也没机会张维贤那跟便秘了一样的神态,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后,又道:“赵武,就由你协助老国公审理成定魏三国公……”
说完,李修才看向赵武,意味深长的道:“老国公年事已高,赵武你可别让老国公太操劳了!”
“将军放心,末将绝不负将军期望。”
两人一唱一和,都没给张维贤丝毫反驳的余地,事实便已成立,赵武亦是带着一队人马,立在了张维贤的身旁。
“此事,就劳烦老国公了!”
李修笑容灿烂,两头通吃,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交个投名状,李修可不放心英国公这棵大树安然无恙的存在。
毕竟,纵使宁杀错,不放过,但以大明勋贵集团的体量,也不可能全杀了,总有未参与谋逆的存在。
而这些人,在这次清洗之后,不用想,都会下意识的靠在英国公这棵大树之下,再次形成一个小型的勋贵团体。
然后与如今新晋的勋贵,形成勋贵集团中的两股势力。
一如当年永乐靖难之时一般,靖难勋贵,与开国辅运之勋贵,亦是两个界限分明的勋贵团体。
尽管自信这残余勋贵,绝对闹不出什么风浪,但能提前拿捏住,自然没必要以后再去纠缠什么。
望着李修那笑容之中的森寒,张维贤也不禁一叹,英国公府不缺那点时间,他真的没有和这李修斗一下的心思!
可看李修这架势,显然,他不动弹一下,英国公府,想要独善其身,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哎,陛下旨意,老臣自然无不应之理。”
轻叹一声,英国公张维贤,原本挺拔的身躯,亦是骤然落寞了不少。
他知道,这把刀一当,要不要染血,染多少血,可就不是他这把刀说了算了!
“罢了罢了,用老夫一世英名,换英国公府的安宁,也算是值得了……”
……
……
第一百九十章 英国公
第一百九十一章 财富与迷茫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在默契已经被打破,规则已经崩溃的情况下,此事,不会善了,也注定会血流成河。
但,当风暴真的席卷而起,所有人才发现,这场风波,汹涌之程度,俨然已经超出了所有局中人的想象。
东厂锦衣卫一夜之间,斩首上千人,真真正正的诠释了什么叫宁杀错,不放过,什么叫做血流成河!
城中各处法场,那冲天的血腥味,甚至隔着几里地都闻得到,全城的运尸人集结在一起,日夜不休,几天几夜都没将尸体运送完!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抄家灭族!在这场风暴中,时刻不停的轮番上演!
与国同休的国公,数不尽的伯爵侯爵……
这些世代显赫的豪门世家……
没有几人能够幸免!
只不过,最为诡异的是,勋贵这边一片惨状,朝臣文官这边,却是一片寂静。
那高高举起的屠刀,也始终没有落下。
这副诡异之景,也不禁使得文官们人心惶惶,毕竟,谁也不会傻乎乎的认为,那一向都与他们不对付的镇北侯李修,会对他们手软!
要知道,风暴持续了已经许多天了,这满城的兵将,可没有动弹丝毫。
若说开国太祖之时,是带枷办公,而现在,大头兵们则直接入驻了各部衙门,以护卫之名,行赤裸裸的看押监视之事!
如此待遇,亦是让这些一向自命清高的士大夫们暗恨不已,纵使兵锋威胁,但这可挡不住士大夫们的群情激奋。
董卓王莽之流,这顶帽子,李修俨然戴得更加牢实了。
只不过如今,纵使上奏天子弹劾,也无丝毫作用。
在以往,奏章至少还能至天子面前,不管天子如何处理,至少能满足一下士大夫们抹黑上眼药的心理。
可现如今,兵锋入城,天子一道旨意,那镇北侯,亦是再一次被赋予了无上权利。
以钦查谋逆贼子之名,李修甚至可以轻易插手朝堂各部职事。
甚至,本该送进司礼监披红的奏本,若有需要,李修亦是能请示翻阅。
现在弹劾镇北侯,那可就真的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了……
在弄明白这一点后,朝臣们也就果断放下了这弹劾的心思。
承天门外,兵戈屹立,但自屠戮开始,这片广场,就少不了高举奏章,跪地请愿的官员学子。
对这一点,李修倒也没有干预丝毫。
事实上,他对这个时代士大夫的气节,一直都是抱着欣赏的乃至于宽容的态度。
哪怕这个气节,如今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但,一点微不足道的退让,能保留住如此珍贵之品质,亦无不可。
至于这份气节之外的糜烂……
刮骨疗伤,长痛不如短痛!
只不过,对付文官士大夫的这个特殊群体,如何个刮骨疗伤法,其中尺度,如何把握,则正是李修现如今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毕竟,勋贵,杀了就杀了,影响虽然有,但,若是较之整个天下,影响并不算太大。
最最重要的是,军队,锦衣卫,他都有根基存在,扫尽污垢,杀得再多,他也能够迅速补充人手进去,不会引起什么动荡,更不会让局势败坏。
但文官可不同,他主军,朱由检主政,这一切,本该是朱由检做的事,亦是朱由检的根基所在!
若是朱由检无恙,李修自然不会在意那么多,什么乱七八糟,都是朱由检该操心的事。
可现如今,由他一手操持,想要随心所欲,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杀简单,有着谋逆的这个大借口存在,手起刀落,逮谁宰谁。
可,杀完之后,谁补充进去,这个人,是什么人,其背后派系为何……
这些问题弄不清楚,再多的杀戮,亦是无用功,只会让天下动荡,局势更加败坏而已。
当然,较之这个问题,李修更担忧的,莫过于朱由检的伤势。
虽如今看上去已经没了生命之忧,但事实上,脏腑之伤,已然损了朱由检的身体根本。
纵使此次劫难安然度过,伤好痊愈,但伤势带来的后遗症,以及对身体的损害,纵使李修如今之医术,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如此,朱由检的身体内,就好像被安了个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这个炸弹,会什么时候爆炸。
且,这个炸弹,还在时时刻刻损害着朱由检的身体,更别说这个炸弹一旦控制不住爆炸,那……
“人力有尽,回天乏术啊!”
手中医书放下,李修轻抚额头,眉宇之间,一抹忧虑亦是难以散去,
刺客下手狠辣,伤口位于脏腑,能救回一条命,已算是从阎王手中抢人了。
至于其他的,纵使李修有系统帮助,但,以这个时代的医术,难!难如登天!
李修抿了抿嘴唇,沉寂许久,又叹了一声,才将目光转向桌面上的一本本册子之上。
这些,大都是近来抄家灭族的收获统计。
虽说三大涉案国公还未定性,文官群体亦是丝毫未动,但仅仅是一些锦衣卫与勋贵的灭族抄家,其收获,俨然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收获,都要恐怖得多。
光是近八百多万两白银,这个数额,就已经堪比如今大明两年的赋税总额。
而这些钱财,却远远不是这次收获的重点。
那数额难以统计的田地,一个个堆积如山的粮草,那遍及大明各地的各类资产,以及庞大的隐匿人丁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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