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点爷01
第692章 冰火华容道
考虑到王领的后勤承载能力和沿途获取补给的效率,艾格在领西征军主力出发上路时,把战斗力较弱的河间士兵和不太好控制的北境人都支走或派去了别的战区,所率实际兵力三万出头,对外号称四万。这个数字是把非战兵也算了进去的,经历一路攻城略地,每拿下一座城堡就要留个百八十人看守控制,再在运粮路线上和袭扰的河湾骑兵几番斗智斗勇互有胜负……截至今日决战发生时,他能实际调动的兵力已不满三万。
这是一个很滑稽且无解的悖论:如果当初没有分兵而是五万人抱团出动,那这场决战根本不会打得这么吃力;但更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在河湾人的焦土战术面前,不裁军精简一番的五万大军,根本撑不到高庭城外就粮草耗尽,被迫打道回府了。
这一战,西征军在开挂的情况下艰难地打赢了,现在,需要解决那把悬在头上名为“粮草不足”的利剑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从高庭周边的乡村强征——正如这个时代的军队通常情况下会做的那样。但如此意味着:艾格需要冒着被反扑的风险把经历大战的部队再次化整为零撒出去劫掠。这样的分兵不仅会极大干扰他对高庭的围困和逼降计划,可能会让本已尘埃落定的征服战争再起波澜,还严重影响自己在河湾居民眼中的形象,进而破坏女王统治的稳定性。
或者,他们也可以一鼓作气,乘胜拿下河湾联军大营,用以战养战的方式,在完全避免不良后果的情况下解决问题——就像他在黑水河畔之役中缴获的河湾军辎重,成为了他西征的启动物资一样。
傻瓜都知道该选哪个。
艾格当然想派兵绕后直接偷袭河湾大营!
但事实是:他手里的两万多兵马,在对抗近十万河湾联军的决战中,当真一个都不能少。
更别提,在河湾人依靠骑兵数量优势完全掌握战场周边主动权,布下侦查、巡逻,游走、袭扰的天罗地网的情况下,他就算有心骚操作,也不可能瞒过对手。
所以,艾格最终选择了稳妥的办法:正常进行决战,在全力击溃敌军后,再让体力保存最好的几百名后排士兵重新扛上昨日缴获的敌方战旗,从河湾败兵们的缝隙里直插敌营,抢在敌人合拢营门前混入其中,并在大部队追来时暴起夺门,完成一次匪夷所思的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大营。
他没让丹妮莉丝驭龙追击西面的溃敌,除了“河湾骑兵的贵族比例和威胁性都更大”这条原因外,另一个考虑就是:不让龙的存在刺激败军的防御和警惕心,才能顺利拿下完好无损的联军大营!
数百名伪装成河湾败兵的渗透士兵手臂上绑着毛巾,分为十几队与数万溃败的河湾步兵们并肩进行亡命的赛跑,最终有五十多人成功混进了敌营。数量虽少得可怜,却在敌人猝不及防下一举占领联军大营东门,逼得数百倍于他们的敌人,无法得到半刻喘息。
琼恩·克林顿此刻体会到了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脖子以下浑身发寒如坠冰窟,是因为发现自己输得一败涂地,即将连底裤都剩不下;
脖子以上的脸蛋热辣辣生疼,却是意识到,“反串冒充”这么幼稚的把戏,居然在一天之内,把整个河湾-黄金团联军戏耍了两次!
……
“这混蛋!”怒吼出声的却是年轻的伊耿王子,他抽出腰间的征服者佩剑“黑火”,朝身边的士兵们高声呐喊,“牵我马来!士兵们,随我去夺回大门!”
毫无应者,黄金团士兵望向团长,高庭士兵则看向了国丈——没有在决战中上场的他们确实还有些作战能力,消灭夺门的几十名士兵可谓手到擒来,但问题是:他们能在敌人追兵大部冲进来前做到吗?
“提利尔大人,哈利团长!”琼恩·克林顿面色惨白地说道,“请护送王子撤回高庭,我将留下指挥断后!”
今早起床时,他还在心里发誓要送雷加之子上铁王座;但此时此刻,克林顿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挚爱的银王子……绝不能断了后。
原本坚固的营寨这会成了逃出生天的阻碍,最有战斗力的黄金团强架着宁死不屈的王子撤往了西门,建制还算完整的高庭卫队也在心惊胆战的提利尔公爵率领下很快溜之大吉。两支有生力量一退,剩下来数量虽多却乱成一团的溃兵们根本无法组织起来——别说什么“断后”了,就连蓝道先前要求去安排的点燃三座粮草仓库,都在一团混乱中未能顺执行到位。
其中:一队人匆忙间根本没来得及找齐放火需要的工具便被吓得临阵脱逃跟着人流跑了;另一队找齐了火油和打火石,带队军官却在最后时刻改了主意,决定留着完整的粮仓献给“他敬仰已久的守夜人总司令”;只有最靠近西南角的那座粮仓,在琼恩·克林顿的亲自监督催促下被一把火点燃,很快烧成一道冲天的火柱,光芒甚至短暂比肩了西天的晚霞。
又脱了一层皮后,河湾联军仅存的硕果逃出了自家营地。
清晨时还庞大威武的五万河湾步兵主力此刻已经只剩下不足十分之一,但反倒变得好控制起来。于是有中层指挥官提议掉过头去,从外围绕大营半圈后再从东门杀入,去捅“已经捅了己方屁股的敌人”的屁股,夺回被夺走的大营,反杀一波。
说实话,这套娃式的思路还真有几分奇计的味道,奈何大部分人此刻都只想着逃出生天,根本没有停下来哪怕再杀半个敌人的勇气。
西面,高庭已近在咫尺。背对夕阳的余晖,这座七国最美城堡一反白天日光照射下如钻石般的闪耀夺目,化作了红色幕布上一个小而尖锐的深沉剪影,在广袤的河湾平原上投下属于自己的细长影子。
作为河湾首府的白城堡确实以美丽著名,但这是因为它从未有机会证明自己的防御力,稍有军事眼光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它同样是七国上下最坚固的城堡之一。三圈高大的围墙让它在防御战中拥有良好的容错性,而近乎完美的拱丘状构造又让来犯者在每一场战斗中都必须得佯攻。虽说在设计上没考虑该怎么应对炮击或来自空中的威胁,但……
管他呢!
大伙现在只想躲进城堡,在厚厚的大理石墙内侧喘上口气,喝上半口热汤再安安逸逸地睡一觉,明天该怎么办,让那些整天开会的老爷们考虑去吧!
然而,就这么一个卑微到了泥土里的愿望,也注定无法实现。
高庭城及其坐落山丘狭长的阴影里,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骑兵部队忽然窜出横亘到了联军大营和城堡中间。撤退者们起初还以为这是提利尔家派出来接应的部队,但旋即有人大声提醒“城内没有骑兵留守”。这伙人数量约莫两三千,布出一道窄窄橫阵,就在黄金团和高庭部队的面前悠哉悠哉地翻身下马,整理器械并开始列阵对敌!
艾格的西征军只有这一支骑兵,来自西境凯岩城的他们在大战中先后经历了与黄金团骑兵的两次轻度交锋,在最后河湾人的溃退中打散了琼恩·克林顿指定殿后的轻骑兵,又受命马不停蹄地向西赶来,从南面连续越过己方追击步兵、混入敌方的渗透人员以及真正的敌人,被压榨干所有体力后,堪堪赶上了黄金团和高庭部队被从大营中吓出来奔向高庭的时机。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阻止敌人安然退入城堡,扭转高庭“空城”的虚弱状态。
这群凯岩城汉子装备的是不宜步战的骑兵装备,所有人都气喘吁吁,浑身是汗,踏住地面的双腿脚板和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麻或颤抖……之所以下马列阵,并非对马下功夫信心更足,而是因为……马匹全都跑脱力已经冲不动了。
此刻如果开打,胜负其实尚未可知!
但巧合却又必然,就连艾格在下令时都没算到的是:这一切,刚刚好被背后夕阳灿烂的光辉掩盖住了。
肝胆俱裂的黄金团步兵和高庭卫队根本看不穿这支奇兵的虚实,他们眼里只有黑压压一排背对着阳光列阵的杀神,数量不逊于己方,隐藏在阴影中的脸庞上,无形的杀气漫溢而出。
距高庭只剩下短短几里地,但就因为面前这群敌人的存在,这最后几里地成为了永远无法跨过的天堑。
“别慌,他们不是骑兵,不然已经开始冲锋了!”
现任黄金团团长擅长运营和谈判讲价,但要说战术眼光和胆量,可就都乏善可陈了。很合情合理地——哈利·斯崔克兰也被误导着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他安抚住下属们,大手一挥,下出了不能算错但正中敌人下怀的命令:“保护王子,我们往南撤!”
——
第693章 树倒猢狲散
幸亏季节正从春季向夏季转换,太阳落山后天空依旧会亮一会。
赶在夜幕彻底降临前,西征军匆匆完成了打扫战场、整理部队、拖伤带残前往新大营等工作。奋力扑灭完营地西南角粮仓的火势,把敌人剩下的家当清点接收下来,痛痛快快地用河湾人的酒肉开起庆功宴后,艾格将诸将召集到一起,开始当着女王的面统计战果、清点伤亡。
西征军参战两万七千人,阵亡三千出头,够到下火线标准的轻重伤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多……鉴于抗生素还没诞生,这两者间大概率还会发生些转换。一场硬仗,但与巨大的伤亡所对应的,是敌军更惊人的损失:河湾联军,光在主战场上留下的尸体就接近了五位数,这还不算死在河里被冲走和在后续的溃逃中遭到追杀或被龙焰招呼抛尸荒野、总之难以计数的部分。
虽然与征服北境、杀穿河间乃至在君临城畔发生的海陆两场大战相较,此役女王势力的减员上了一个数量级,交换比却跌破1:10只剩下个位数,这依然是一场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大胜特胜。
原因很简单:无论是西征的战略还是战术目标,都超额实现了。
战略上,艾格原本的计划是顶着河湾人的围观阻挠强行推进,依靠“势不可挡”这种压迫感来消磨他们的抵抗意志。可敌人在比想象要略高了一分的勇气、头脑、判断力和组织力合作下,居然布局出了一次有模有样的防御性决战……在给他制造了一次挑战的同时,却也适得其反地——大大加速了战争进程。
原本该被西征军的步步紧逼慢慢瓦解的抵抗力量,在短暂地凝聚并雄起了一回后,被一下捧高再砸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无论是按操典和规范放出去的斥候、还是通过飞禽视角侦查战场的易形者,无不回报来同一个讯息:战场周遭原本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随着大战的胜负分晓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诺大河湾平原,西征军周遭方圆十里内,干净到连半个侦查兵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是无论放到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确凿无疑、绝没法作伪的放弃抵抗迹象:一场战争,哪怕正面打得再难看再毫无抵抗之力,最起码的“知道敌人到哪了”总归是得保障的。而现在,河湾人却一哄而散到,连对西征军动向的探知都顾不上了——用直观点的比喻来形容就是:逃命逃到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了。
与上述虽然重大但还在情理中的成果相较,战术上的胜利就完全是一个惊喜了。
艾格一反谨慎地强令西境骑兵出击,让他们一小时突进二十里地,在掉队一半人的情况下插入到河湾军大营和高庭城之间,目的固然是阻拦敌方败兵撤入城堡内,但心理预期其实是“能拦多少拦多少”,在潜意识里甚至是做好了折损大半甚至全部西境骑兵的准备的。
除了这支武装不是他的嫡系折了也不心疼这个比较阴暗的次要原因外,主要考虑其实是:这一战西征军其实也元气大伤。
在战斗进行到最高潮的关键时刻,他完全解除了部队对热武器的使用限制。随军携带的爆弹已经一颗不剩,就连炮兵的火药也在凶残的连续发射下消耗一空,仅有射速较慢或大炮炸膛了的炮组还有剩余,总量平摊下来连再打一发齐射都不够,聊胜于无。
如果高庭得到了败兵的人员支撑武装起来,没了攻城利器的西征军将会对这座白城堡无从下手,在不知道提利尔家备了多少猎龙弩严阵以待的情况下,艾格将只能放弃攻城,或请女王冒险出马,趁夜火攻。
而无论是哪种选择,他们都将遗憾地损失一件极有价值的战利品和谈判筹码。
然而,因为他暂时未能完全搞清的原因,足足五六千明明还能作战的敌人,竟仓皇到连区区一千多的下马轻骑兵都未敢挑战,干净利落地就全军转向撤往南方,在即将到来夜色的掩护下逃往了河湾平原的深处。而这其中,不仅有残余的黄金团步兵,还有本该守卫高庭,却随着提利尔公爵亲征而出发到了一线的高庭卫队。
这也就意味着:此刻不仅西征军到高庭城的外墙间已经没有任何敌人,就连墙内,恐怕也剩不下几个了。
……
简短的总结会议落幕,诸将散去重新投入已经步入尾声的庆祝会。艾格坐在椅中正盘算着完好夺下的高庭该如何处置,丹妮莉丝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艾格,陪我出去走走。”
走出被覆盖上三头红龙纹章的大帐,女王与黑衣司令并肩踏入被火炬和篝火照得亮堂堂的大营场地。
身为此刻这片大陆最有权势的一男一女,他们所谓的“走走”当然不可能真是散心闲谈。果不其然,丹妮莉丝很快主动开口,聊起了与这场西征相反方向——正在维斯特洛东面发生的系列变故。
反女王联盟的存在不是新闻,但在艾格出发踏上征服河湾之路后,情况又已经发生了些许变化:布拉佛斯内部通过了商讨决议,开始半公开地支持起反龙母联盟——虽然除了联络员外没有派出半个士兵参战,但有了这已知世界金融中心+最高效兵工厂的财力物力帮助,原本还乱糟糟难成气候的奴隶主军事联盟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开始走上正轨,不仅迅速组建起数量规模不逊铁舰队、吨位更是胜于后者的联合舰队,还四下广告,宣布雇佣一切只要愿意开价并坐船渡海的佣兵,准备开始一场有些似曾相识的战争。
有心人一定还会记得:在并不久远的数年前,兰尼斯特家黄金姐弟女干情刚刚暴露,劳勃国王下令六国围攻西境准备将狮家从世上抹除时,泰温曾不惜血本买来狭海对面的武装力量骚扰劳勃统治的东海岸,以使风暴地、王领和谷地的军队无法全力西进。
眼下反龙母联盟正在做的就是相似的事情,只是他们并不是为小伊耿,规模却要比上次大了许多。
“两岸的贸易已经被全部切断,这个问题不大;敌人的海军肆意游弋在狭海中,我曾试图驭龙驱逐,但发现他们在船上也装了猎龙弩。”丹妮莉丝的语气中涌上一丝压抑的怒意,“海军尚未完成休整,火炮又被你全部带走。春种的关键时刻无法大规模征召军队再开一条战线,我便下令舰队依托龙石岛防御,在黑水湾里进行训练,没有贸然出击。但局势真的相当紧张,奴隶主们雇来的佣兵随时有可能大规模登陆风暴地进犯。而我军队的三分之二都正陷在河湾战场上,更别提谷地也正在与布拉佛斯使者进行沟通谈判……”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扭头瞥了眼自己的女王之手:“你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吗,我夺回了铁王座是重大胜利不假,统一七国也确实重要,但无力保护自己王国的国王会受人轻视,更别提是一位女王了!”
“明白!”艾格点头,“眼下河湾战事胜负已分,消息传到肯定能让谷地诸侯不敢擅动。同时我会迅速向西推进,在拿下旧镇后便尽快东返,到时将火炮上舰,厚积薄发,奴隶主联盟不堪一击。陛下采取守势的决策非常英明,时间站在我们这一边,您再稍拖一拖,便海阔天空!”
这并非溜须拍马,没有取胜把握时,沉得住气避而不战也是难能可贵的智慧,女王不犯疯病时,其实真的相当有头脑。
“一定要快,只要愿意投降,稍微饶河湾贵族们半分也未尝不可。河湾就在这里,飞不走,待收拾完奴隶主联盟,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置。”对于艾格能迅速领会她的催促意图,丹妮莉丝很满意,再叮嘱一句后就未继续唠叨,而是叹一口气后,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伊耿被黄金团和克林顿带着往南逃走了?关于怎么处置我这位侄儿,你有什么建议吗?”
——
第694章 忠与奸
问题才出,艾格的心就沉下去一大截。
丹妮莉丝在描述伊耿时的用词不是“伪王”,而是“我这位侄儿”!
这种细节能暴露出很多东西,其中比较明确的一点就是:她就算并非完全相信,也至少是有些怀疑——那个年轻的银发王子可能真是她侄儿的。
大概是战争结束得太过迅速顺利——以至于这位伪王还没来得及对她造成巨大困扰和实质性利益损害就被镇压,那分潜意识里“血脉亲情”也就没被敌对情绪消磨殆尽。
在这前提下,迟疑和犹豫、不知该如何处置对方,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维斯特洛,造反可还没演变成碰之必死的高压线。
特娘的,早知道西征不这么拼命了。
打个三年五载,让国家分裂上几十个月变得满目疮痍……当丹妮莉丝自己的统治摇摇欲坠,她绝对比谁都想杀小伊耿,才不可能神神秘秘地来和他商量“怎么处置我这位侄儿”。
虽然心里犯着嘀咕,艾格面上却是一副知心好友的温和表情。他认真严肃地缓缓点头,朝滚过来的皮球轻轻踢了一脚。
“陛下自己的想法呢?”
“别打马虎眼。”丹妮莉丝有些不快地嗔怪,“我就是理不清想法,才来征求你意见的!”
“明白了。”艾格表示怀疑,但若女王真心问,他自不可能客气,“陛下能问出这个问题,想必已经清楚:小伊耿若不死,会是您统治稳定性的巨大威胁,他随时会被自身的谷欠望、别有心人之人的蛊惑操控,再次做出傻事。”他情真意切地叹息一声,“很遗憾我没能在战场上将其痛快击杀,让陛下陷入两难境地。所以现在我必须问一句,您到底是怕担上‘弑亲者’的恶名,还是真对此人心怀仁慈和亲情?如果是前者,在下愿为陛下脏这个手,而如果是后者……”
他没有说下去,并皱眉做出了为难不已的表情。
丹妮莉丝也叹息一声,连带着并肩而行的脚步都慢了下来。
艾格没再把皮球踢回来让她满意,但依旧没能领会到自己的意图,却又让她有些烦躁。
“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加入教会皈依七……红神,或披上黑衣成为守夜人,总之从此永久放弃继承顺位,不就没必要死了?”
女王没有回答问题,艾格却依旧得到了答案:丹妮莉丝并不是怕“弑亲者”的名声,而是怕真的弑杀了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
(正牌的伊耿·坦格利安被我忽悠了在长城守望呢,眼下这个冒牌货是怎么回事,鬼知道!)
这句心里话却是不能说,因为他没有证据。
艾格暗暗地深吸口气,喉头上下滚动。
拥有多重身份有时候会带来一些奇妙的困扰,比如自己此刻正面对的情况。
他得经过一番试探和装傻,才能搞明白丹妮莉丝在找的是“哪个自己”。
而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女王今夜把他从帐篷里喊出来谈话……
并不是在与【头号支持者】或【女王之手】商讨如何处置敌方首脑;
而是来向【守夜人总司令】申请——对她犯上作乱的侄儿进行正攵氵台庇护的。
若只有后一个身份,面对女王亲开玉口,他肯定不假思索,当即答应甚至亲自去张罗、操办、甚至接人,就像当初对詹姆一样。
但他现在不仅是守夜人的领袖,更是“赠地-北方系”的势力利益代言人,和王国的二把手!
丹妮莉丝想到的皈依宗教和披上黑衣这两个办法,理论上确实可行,但她忽略或故意无视了的事实是:宗教和荣誉这两个紧箍咒的效力,实际上来源于内心道德、世俗眼光和高一层权力者威慑这三合一。
而这三者中,前两个东西其实虚无缥缈,只有兜底的最后一个可靠且坚实。
简单点解释就是:通常情况下,当一个皈依宗教或披上黑衣的人决定反悔并背弃誓言,即使他自己内心并不以此为耻,亦不惧世人的流言蜚语,更高层的统治者比如国王也会为了统治秩序的稳固而出手,对这种破坏公序良俗的背誓行为进行追究和惩处。
显而易见,一旦这种限制套在王位的潜在继承人头上……或者换一种说法:背誓的好处可能就是王位——最高权力的本身时,其约束力就会淡薄到几近于无了。
因为收益和代价完全不成正比,掌握了王位甚至还能改编或创造历史来洗白过往!
黑衣能让伊蒙·坦格利安这样的人安心披一辈子,原因只有他真的不想当国王这一条!
小伊耿有没有伊蒙学士那样的觉悟和佛系,艾格根本没把握,也不可能去赌。
首相的沉默让丹妮莉丝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她当然不是真意识不到自己的提议有多么幼稚可笑,只能紧张而急切地给它打上补丁:“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对外宣称伊耿·坦格利安已经战死,私下里则对他进行放逐,并勒令他改名换姓从此不得再踏上维斯特洛的土地——”
“陛下。”艾格打断了丹妮莉丝的絮絮叨叨,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无奈和反对,“您的——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追随者,都是打着‘拥护真龙王朝正统’的旗帜起兵作战的,您若在此战后饶那伪王一条性命,无异于向全世界宣告这是一场温情脉脉的家庭内斗,是在为小伊耿的血脉真实性做官方背书!这,对得起在为您平叛过程中死去的将士们吗?大家本来还搞不准那伊耿到底是真是假,可您来这一出后,无论他是披着白袍红袍还是黑衣,甚至是被远远放逐到了维斯特洛之外去,都将永远是王朝血脉法理上的潜在有力继承人之一!”
艾格没有把台词全说明白——这一点,对他而言无论是于公:身为首相考虑到国家的稳定;还是于私:作为一方势力的代表考虑到自身和背后集团的利益,都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对,绝不!
小伊耿的坦格利安姓氏,对女王本人而言是心软的缘由;但对除女王以外的任何人而言,都恰恰是他必须得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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