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86章

作者:嗷世巅锋

“你不是又掌家了吗!”

邢夫人却是想也不想,便怂恿道“你且先从公账上借些银子给老爷使,老爷必定念着你的好处。”

就算让贾赦念着好处,又有什么意义?

“这我可不敢!”

王熙凤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且不说儿媳也得要个脸面,单说这府里如今每月一盘账,我有几个胆子,敢再去打公账的主意?”

邢夫人又说只借半月,误不了府里盘账。

王熙凤却哪里肯信?

只一个劲的推拒,最后邢夫人终究是恼了,甩了脸子便去回禀贾赦,贾赦听了自是大发雷霆,过后甚至还找借口,赏了贾琏一通板子泄愤。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却说送走了邢夫人,王熙凤独自在屋里,却也是眉头不展。

她倒不担心贾赦如何,只是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眼见如今坐吃山空,又薅不得公账的羊毛,这心里也便焦躁不安的紧。

半响,她忽然扬声道“平儿、平儿!这是又死哪去了?!”

平儿其实就在门外候着,听见王熙凤在里面呼喊,忙挑了棉布帘子进来,道“奶奶叫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

王熙凤指着邢夫人方才坐过的秀墩,道“你坐下,我有些体己的事儿要和你说说。”

平儿一见她让座,心下便知这八成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故而也懒得去坐下,扁嘴道“奶奶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奴婢可受不得这般抬举。”

“让你坐,你便只管坐!”

王熙凤扑上去,一把将她按到了秀墩上,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忖量了半响,这才压低声音问“你说姓孙的,那日说什么金山银山,到底是在消遣我,还是确有其事?”

这话当初王熙凤是半点不信的,但这两日意外的掌权之后,却又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平儿早听她说起过这事,心下虽不知孙绍宗究竟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旁敲侧击的助攻道“都说那孙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应该不会跟咱们府里的爷们一样,说大话连个舌头都不带。”

“而且他说要帮您重新掌家的事儿,眼下不是已经成了么?”

“再者,甭管他那生意成不成的,先打听一下总不会有错。”

王熙凤会寻她问话,自然早就有些意动,又听平儿说的在理,便彻底下定了决心。

于是她伸手攥住平儿的腕子,笑道“好平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儿便也只能落在你身上——等姓孙的下次再到咱们府上,你便找个机会偷偷替我问上一问。”

平儿正愁找不着借口与孙绍宗私会呢,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便乐开了花!

但她却不敢显露出来,勉强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嘟囔道“这我可不敢,万一被哪个多嘴的瞧见,在二爷面前搬弄起是非,我便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你这小蹄子,倒跟我拿捏上了!”

王熙凤把眼一瞪,怒道“我是让你问他些正经事,又不是让你去与他偷情!便是被二爷晓得了,又算的什么?!”

见平儿仍不点头,她便又愤然道“好好好,届时我亲自帮你把风,保证没哪个黑心烂肠的能瞧见,这总成了吧?”

第174章 论金玉愁煞阮蓉

孙绍宗约莫在雪地里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阮蓉被石榴、芙蓉搀了出来,后面却并不见薛姨妈的影子。

情知对方定是刻意避讳,心下忍不住又嘟囔了几句‘和尚瞧得、我却瞧不得’,然后忙把那芙蓉替下,笑着问“怎么着,老和尚都说了些什么?”

“是圆真禅师!”

阮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转脸又喜不自禁道“禅师说我这一胎生下来,指定能让老爷得偿所愿!”

呃~

这不是跟没说一样么?

孙绍宗压根也不在乎头一胎是男是女,反正这年头又没有计划生育,接着往下造就是了。

但见阮蓉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又哪里会说出这等败兴的话?

忙也喜道“阿弥陀佛,有了老……老禅师这话,咱们只需把心放在肚里就好。”

随即又有些好奇道“几句话而已,怎得说了这半天。”

“薛家伯母在旁,我怎么也不好急着出来,便又听她问了些婚期的事儿。”

“如此说来,薛蟠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

“这却还没有,圆真禅师给出了三个日子供薛家回去斟酌——倒是傧相已经定好了人选,就是那冯小衙内和柳公子。”

啧~

冯紫英倒也罢了,请柳湘莲来……

难道就不怕新娘半路跟着傧相跑了?

考虑到王家女那水性杨花的本色,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说话的功夫,便也出了紫金寺的正门,张成早得了婆子的知会,把那马车打横停在了台阶下面。

孙绍宗也不管那街上人来人往的,掏腿托背,便把阮蓉横抱上了马车。

阮蓉羞喜之余,忽又想起一事,便笑道“方才在禅房里,薛伯母旁敲侧击的问了老爷好些事情,我瞧那意思,兴许是想把女儿嫁过来呢。”

娶薛宝钗?

这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虽说没正儿八经见过面,但薛宝钗毕竟是红楼女主之一,那身材相貌想必不会逊色黛玉多少,年纪什么的,也比史湘云要合适许多。

至于商家女的出身……

等薛蟠日后得了官位,便也算不得什么障碍了。

再说了,这年头都讲究个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真要是贾元春那等国公府的正支嫡出,孙家也高攀不起。

这么一盘算,孙绍宗还有真点动心了,就是不知道薛宝钗的脾气秉性什么的,合不合自己的胃口。

阮蓉与他朝夕相处了这许久,自是早看出了他这番心里活动,便又掩嘴儿笑道“老爷若是也有意思,那下次我给黛玉妹妹写信时,便让她帮忙探问探问如何?”

“哪有那么着急。”

孙绍宗失笑道“说不定只是你误会了什么,再说薛家都已经搬到紫金街来了,你那干妹妹却上哪儿探问去?”

阮蓉却摇头道“薛家是搬出来了,可薛姑娘却还在荣国府里常住呢。”

说着,把那日在黛玉屋里,与薛宝钗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孙绍宗听完之后,眼珠转了几转,随即便道“得亏你没有冒冒失失写信,不然指定让人瞧了笑话!”

按常理推论,既然哥哥母亲搬了出去,薛宝钗这个做女儿的,断没有常住在姨母家的道理。

出现眼下这种情况,无非是两个理由。

其一,薛宝钗也到了快要婚配的年龄,故而担心被王氏女的名声连累。

其二么,薛家这么做怕也是打着亲上加亲的主意——而且八成已经得了王夫人什么承诺,否则也不会把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丢在姨母家整日与贾宝玉厮混!

这时候孙绍宗要是托人,尤其还是托林黛玉去探问,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把这其中的关节大致与阮蓉说了,却听的阮蓉惊愕不已,脱口道“我每每听人提起这‘金玉良缘’,都当是在说笑罢了,难道竟是真的不成?!”

孙绍宗奇道“这金玉良缘又是怎么回事?”

听阮蓉解释之后,他才晓得薛宝钗自幼便带了个金锁子,上面刻着两句话,却与贾宝玉天生所带的宝贝石头,凑成了一对儿,故而便传出了‘金玉良缘’的说法。

这下就孙绍宗心里就更有准儿了,若是没有长辈们支持,这等关系到女子名节的事情,如何就能传遍荣国府上下?

“这却是怎么说的?!”

阮蓉在那棉被上捶了一记,恼怒道“贾宝玉与我那妹妹自小便情投意合,老太太当初也是亲自撮合过的,这怎生平白就又许了别人?!”

见她当真动了气,孙绍宗忙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抚弄着那凸起的小腹,宽慰道“这不过是我随口推断罢了,也未必就是真的,再说那宝兄弟转过年也才十四,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

阮蓉却兀自替林黛玉忧心不已,非要孙绍宗想个主意,帮一帮自己这干妹妹。

主意孙绍宗倒不是没有,譬如散播些谣言之类,坏了两人的名声……

可先且不论那贾宝玉,薛蟠好歹也是诚心实意把自己当大哥看,又奉送了香菱这般乖巧懂事的美娇娘,孙绍宗怎好对他的亲妹妹下黑手?

最后只得苦笑道“旁人如何倒也罢了,林姑娘那身子骨儿,才是她与宝兄弟之间最大的障碍——不信你仔细想想,链二嫂子和那李纨,那个不是好生养的风骚体格?”

阮蓉皱眉沉吟半响,也不禁点起头来。

其实不止这两人,那东府的尤大奶奶因是续弦,如今也不过比李纨长了三岁,瞧着亦是葫芦似的身段儿,更兼行走坐卧透着爽利,可见贾家挑选儿媳必是有些成规的。

这般想着,她倒是愈发担心起林黛玉来,便又央求孙绍宗想辙,帮黛玉也养一养身子。

“你还真当老爷我是万能的了?”孙绍宗苦笑道“再说我就算有法子,也要她自己愿意照做才成——别的不说,那健身操她怕是早就停了吧?”

“那是入秋以后有些咳嗽,才不得不停的。”阮蓉忙道“回去我就写信,让她把这事儿重新捡起来!老爷快想想还有什么旁的法子,我倒时一并写信告诉她!”

这先天体弱的毛病,岂是随便想个法子就能补上的?

但见阮蓉满面希冀的样子,他也只好摆出一副苦思良策的嘴脸,心思却早不知道飞去了何处。

“老爷。”

好半响,忽听阮蓉狐疑道“你怎得对凤姐姐和那李纨的身段如此关注?”

第175章 荐周达,顺天府双雄争锋

从紫金寺回来,转过天便又到了孙绍宗当值的日子。

这日上午,他将积攒的公文简单处理了一番,看看左右无事,便带着一份早就写好了的荐书,施施然去了贾雨村那里。

以前贾雨村这院子,孙绍宗也是常来常往的,只是后来两人关系渐冷,除非必要的公务之外,他便少有踏足其中。

而原本无须通禀的待遇,自然也早就被取消了。

这次甚至在门外侯了将近半刻钟,这才被属吏请了进去。

进门之后,贾雨村倒是依旧笑容满面,不等孙绍宗开口,便抢着赔罪道“怠慢了老弟,实在是罪过一桩!不过为兄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老弟千万莫要见怪。”

相比于韩安邦那变幻不定的嘴脸,贾雨村无疑要高明多了——甭管是不是刚被使了绊子,遇到他这一脸谦恭的赔笑,都难以借机发泄。

好在孙绍宗本来就没有要与他掰扯的意思,便也满脸假笑道“府丞大人公务繁忙,卑职冒昧上门叨扰,原该是我请府丞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老弟这不是折煞我了么?”

贾雨村又把脸一歪,佯嗔道“你我兄弟素来相称,什么卑职不卑职的?来来来,快坐下尝尝我刚淘换来的好茶!”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孙绍宗拿起茶杯装模作样的嗅了嗅,便又重新放回了桌上。

然后他从袖筒里取出那封荐书,肃然道“前日听闻咱们府里的司狱,因勒索钱财被罢了官职,可这牢房重地岂能无主?于是下官特来举荐刑名司巡检周达,升任司狱一职!”

“这周达虽只是个秀才出身,但下官上任以来,一直勤勉有加,当初勘查贡院时,更险些为了公事丢掉性命,因此下官认为,周达堪任这司狱一职。”

顺天府的司狱是正九品官职,相较于不入流的巡检,简直可说是一等一的肥缺。

再加上刑、狱自古便是一体,周达从刑名司检校升任司狱,勉强也算的上是专业对口。

故而得知孙绍宗要推荐他升任司狱时,这厮险些美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不过后来却又患得患失,生怕这肥缺被别人抢去。

却说贾雨村听了孙绍宗的举荐,又低头看看那封荐书,忽的叹了口气,无奈道“近日我在人前每每与老弟疏远,老弟可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孙绍宗不肯听他摆布,几次三番之后,便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但贾雨村既然郑重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想说的自然不会是这个原因。

至于其它因素么……

孙绍宗微微一笑,道“想必大人是刻意避嫌,免得让人以为这顺天府,已是您贾府丞的一言堂了。”

“老弟果然法眼如炬!”

贾雨村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愤然道“我虽是一心为公,但奈何朝中却总有小人疑心生暗鬼——上次韩府尹铸就大错,朝廷却没有严加惩治,怕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说着,他又歉意满满的望着孙绍宗道“也正因此,我心里虽然向着老弟,表面上却不得不与老弟假装疏远。”

好一个假装疏远!

这老狐狸当真是好演技!

明明是心里存了芥蒂,却演的好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甚至是为了孙绍宗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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