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孙绍宗又提高了音量:“微臣敬您一杯!”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这反应,却依旧透着诡异——他先是身子一震,紧接着又目光灼灼的望向了孙绍宗,那眼神里蕴含的激情,可一点不比方才看太子妃时少。
这……
这货究竟怎得了?
孙绍宗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硬着头皮举起了酒杯。
太子虽然表情呆滞,却也欣然举杯相迎,只是放下酒杯之后,那一双眸子里更是异彩连连。
孙绍宗被他瞧的头皮发麻,旁边太子妃也是坐立难安。
好在太子除了神情古怪,沉默寡言之外,却也并未表现出更多的异常来。
这一顿酒宴,吃的可说是诡异至极。
但真要说穿了,其实又简单的很。
太子固然是个荒淫……呃,固然是个暴虐无道之人,又惯爱关起门来,做些无法无天的事情。
可他到底不是个傻子。
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在太子妃娘家,就要求她与孙绍宗行苟且之事,想也知道太子妃绝无可能答应!
再说了,就算真要撮合,总也要先确定,这法子比凭空想象更有效果,才好投下重注吧?
毕竟一旦事有不谐,可没处买后悔药去。
故此今儿特地把孙绍宗和太子妃凑在一处,为的是升级自己的发散性思维——也就是当面意淫。
席上太子妃与孙绍宗,皆是规规矩矩的,连眼神都没对上过。
但在太子眼【脑】中,两人非但已经秋波暗度,台面底下更是纠缠的不可开交,什么老树盘根、双龙绕柱、牵丝扳藤……
总之四条腿裹的麻花仿佛,又上下其脚,夹、撩、戳、磨,无所不用其极!
方才那鞋底的摩擦声,分明是太子妃已经褪去了鞋袜。
孙绍宗主动敬酒,则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遮盖两人在桌下的抵死缠绵。
太子妃明着是拿帕子擦嘴,可哪手垂下去之后,还不知抹去的是什么痕迹。
孙绍宗微微欠身,定是难掩胯间丑态!
太子妃……
不得不说,太子在这方面的想象力,实在是丰富的紧,如果生在后世岛国的话,妥妥是做导演的料!
就这样,不断的发散着思维,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子的情绪也渐渐积攒到了顶点,然而却又无处宣泄,直憋一张脸紫茄子似的。
“殿下?”
孙绍宗首先瞧出了不妥,关切的问道:“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太子妃听他这一说,也才注意到太子憋到发涨的诡异模样。
当下忙起身就要往太子身边凑。
“殿下,您……”
“不用从这边儿!”
她刚往前迈了两步,嘴里的关切也只说了个开头,就听太子闷声低吼道:“从左边、从左边绕过来!”
从左边儿绕过去?
太子妃先是一愣,因为她本来就是要从左手边绕过去的。
不过马上她就恍然大悟,这说的自然是以太子为准。
不过这除了中间隔着个孙绍宗之外,还能有什么区别吗?
太子妃只觉莫名其妙,可看太子的状况,又实在不太对劲儿,故而也顾不上多想,忙又转从左侧绕了过去。
“慢……慢些走!”
太子的声音都打颤了,说的话也是越来越云山雾罩。
不过太子妃还是顺从的放缓了脚步。
而太子的目光,再一次死死钉在了她身上,那通红充血的眸子,就仿佛随时要喷出什么来似的!
渐渐的,在他的视线里,太子妃的身影与孙绍宗重合到了一处。
就在这一瞬间,太子突然剧烈的颤栗起来,原本挺直的腰板脖颈,也一下子烂泥也似瘫软了。
“殿下!”
太子妃见状,再顾不得缓行,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肩膀,关切道:“您没事吧?要不要躺下休息休息?还是我让兆麟去请大夫过来?!”
太子艰难的摇了摇头,脸上的血色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然完全褪了下去,整个人显得苍白柔弱,眼神却出奇的清澈,再不复方才那热辣的样子。
“让孤……让孤坐着歇……”
他有气无力的说着,忽的神情一变,低头瞄了一眼,转而皱眉道:“不,孤要回府、现在就回!立刻让人备好车架!”
一刻钟后。
孙绍宗目送太子府的车架匆匆远去,脑袋里却像是灌满了浆糊一般——这扶不起的阿斗,究竟在搞什么鬼?!
第938章 西出山海
孙绍宗在寿宴上闭口不谈,却不代表大理寺的差人们,也都能守口如瓶。
因此没几日的功夫,林齐晟一案的种种细节,就逐步在朝野之间传播开来,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声讨派与声援派的冲突。
初时因满朝故旧的一致力挺,‘谣言止于智者’的论调,一度曾占据喧嚣尘上。
但随着更多细节被披露出来,局势开始慢慢转变,争论也从一面倒的压制,专为僵持不下的论战。
最后急于找出事实真相的人们,便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到了大理寺,尤其是主要经办人孙绍宗身上。
然而直到此时他们才发现,孙绍宗其实早已经离开了京城。
…………
广德十三年十二月初六。
山海关以西三百里外的延绵群山之中,一只车队正冒着漫天风雪,在崎岖的小径上艰难跋涉着。
再一次将陷落的马车,从雪坑里弄出来,孙绍宗扒开嘴上的面罩,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朝廷这次之所以会派自己来,就是指着自己出苦力的!
打从出了山海关,他所担当的角色,简直和牛马没什么区别——甚至短途负重还在牛马之上。
可不这样又能如何?
难道让年近七十的徐辅仁放弃马车,跟众人一起步行跋涉?
那估计没等到地方,老头就先客死他乡了。
“将军。”
这时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凑到近前,恭敬道:“再过不远,就是我妻子娘家的部落了,我们可以在哪里好好休整一晚上,等风雪过去再继续赶路。”
这凑过来说话的人不是别个,正是曾在大理寺天牢尿桶旁,被锁过几日的女真副使阿邻祁图。
说是副使,但这厮其实是女真伪王的同胞弟弟,论身份之尊贵还在正使之上,更兼一身蛮勇过人,平日里横行霸道飞扬跋扈,只有他占便宜的份,何曾吃过什么亏?
因此在大理寺被锁在尿桶旁的那几日,当真是这厮毕生所受最大的耻辱。
当时他也不知多少回,咬牙切齿的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因此在听说,要与大周使者一同返回后金时,阿邻祁图便摩拳擦掌,准备在路上加倍的报复回来——就算正经使者不好折辱,当着他们的面欺辱几个汉民,总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十数日过去了……
眼见孙绍宗自顾自的拍去手套上沾染的积雪,压根不曾理会自己,阿邻祁图又涎着脸往前凑了凑,奴颜婢膝的道:“我已经让人提前赶过去准备酒菜,并且征集部落里能歌善舞的女子,届时也好让将军见识一下我族的风土人情。”
孙绍宗这次撇了他一眼,冷笑着反问:“见识?”
“不不不,是品鉴、品鉴!”
对汉话十分熟悉的阿邻祁图急忙改了词,看看左右无人,又压着嗓子嘿笑道:“不满将军大人,我族女子最爱勇士,您若肯显露些身手,定能让她们在床上热情百倍!”
“嗤~”
孙绍宗嗤鼻一声:“异族女子,本官又不是没睡过。”
说着,重新戴好面罩,将口鼻遮住,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阿邻祁图依旧缀在他身旁,笨嘴拙舌的拍着马屁。
十多天前,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这厮活像是一条择人欲噬的恶狼。
而眼下,他却已经进化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当然,这也只是在孙绍宗面前罢了。
面对其他人——甚至是徐辅仁和女真人的正使——阿邻祁图依旧会露出暴躁骄横的本性。
这固然是孙绍宗不断打压调教的结果,但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源于生活在恶劣条件下的女真人,对个人武力的强烈崇拜。
而孙绍宗的武力值,显然已经突破了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程度。
因此不仅仅是阿邻祁图,整个女真使团里,至少有一多半的人对孙绍宗敬畏有加,少部分甚至已经达到了图腾崇拜的程度。
当然,使团正使野速该,以及智囊互里波等人,都一直保持着当当程度的冷静,甚至明里暗里的,曾经试图阻止阿邻祁图等人,继续亲近孙绍宗。
然而所获得的成果,就是互里波的脸肿了整整三天,到现在也还没能消肿。
闲话少提。
众人就这般在风雪中,又艰难跋涉了半个时辰,眼前忽地豁然开朗,风雪却反而减弱了不少,却原来是进入了一座山谷之中。
“阿邻祁图、阿邻祁图!”
刚通过了山谷口,隔着老远,就见有谷内有十余人迎了上来,当先一人身形魁梧健步如飞,一路叫嚷着阿邻祁图的名字,便与他狠狠撞到了一处。
两人都有些发力过猛,再加上本就裹的狗熊仿佛,这一撞便齐齐倒在了雪地里,又哈哈大笑着爬了起来,你一拳我一拳的互相擂着胸口。
最后还是阿邻祁图先抗不住劲儿,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了两步,嘴里不住口的说着些什么。
那身形魁梧的女真人,初时还只是得意的大笑,不过渐渐脸色就开始阴沉下来,桀骜不驯的目光,也落到了孙绍宗身上。
得~
估计是阿邻祁图杠不过人家,就拿自己说事儿了——而看对方那不服不忿的模样,怕是非要过来踢一脚铁板不可。
果不其然。
片刻之后,那汉子随着阿邻祁图到了近前,还不等阿邻祁图替双方介绍,便猛地提起拳头,向孙绍宗胸口上捣来。
孙绍宗不闪不避,任由他在胸口擂了一拳,然后轻蔑的嗤鼻一声,不慌不忙的摘去手套,将一根食指缓缓戳向那汉子的胸膛。
那汉子面露恼色,却也并没有躲闪,只是咬牙切齿的憋着劲儿,想等孙绍宗这一指头戳完,再提起十二分力道打过来,让这汉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而孙绍宗的动作,实在是悠闲散漫的紧,慢腾腾好半天,才挠痒痒似的点在那汉子胸前。
“嗤~”
那汉子也学着孙绍宗,迫不及待的嗤鼻了一声。
不曾想声音未落,那胡萝卜粗细的指头,就猛然间爆发出一股无可抗拒的怪力,直推的他脚下站立不稳,蹬蹬蹬倒退了七八步,虽然勉力想要维持平衡,最终却还是一屁股坐倒在雪地里。
此时从山谷里迎出来的其它人,也已经到了近前,见那雄壮汉子被人推倒,当下都大呼小叫的围了上来,一个个愤愤不平的,似是想要冲上来报复。
“@*#!”
这时那汉子一声大吼,似乎是在喝止众人,不过随即就咳的浑身乱颤,显然是被孙绍宗那一指头点岔了气。
阿邻祁图见状,顿时笑的是前仰后合。
好半天两人各自缓过劲来,这才介绍了彼此的身份。
那汉子是本地部落酋长的儿子哈勤密,也就是阿邻祁图的小舅子,更是部落里首屈一指的勇士。
吃了方才那一指头,又听阿邻祁图吹嘘,说是孙绍宗单枪匹马,在南边儿杀了上万蛮人,哈勤密虽未全信,却也不敢再做出明显的挑衅,而是殷勤的将众人迎进了谷里。
不过孙绍宗看他目光闪烁的样子,就知道这厮八成不会就此罢休。
与此同时,在马车里窥见这一幕的徐辅仁,则是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仔细记录到:女真人的部落联盟,还处在十分松散的程度,对国与国之间的往来,还没有清晰的认知。
另:离开山海关之后,沿路全都是崎岖山路,并不符合朝廷侦知的情报,怀疑是女真使者刻意避开了大路,以免被使团孰知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