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40章

作者:嗷世巅锋

因而被那冷水一激,她便忍不住娇躯微颤,却兀自不肯将赤足从里面拔出来,反咬着银牙往里把腿儿伸展开,将两只白生生的足儿,闹海哪吒似的在溪中搅弄着。

不片刻功夫,少女就渐渐适应了水温,惬意的闭上美目,将身子微微后仰着,挺起了胸前一对儿长势喜人的傲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正茫茫然,将神魂游荡在天地山水之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你这疯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玩儿水,也不怕染了风寒!”

听了这呵斥声,少女又将那红润润的小嘴儿一扁,赌气似的用脚丫兜弄着水花,愤然道“谁让哥哥只顾着游山玩水,却把我和母亲丢在家里不管不顾!”

说着,她回头丢了白眼过去,却忽然发现原本捧着砚台的小丫鬟手里,已然换成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呀!”

少女当即便跳了起来,噘着嘴娇声抗议道“母亲方才果然是在装睡!”

眼见妹妹如此跳脱,薛蝌无奈的摇了摇头,径自去了凉亭中向母亲问安

“母亲,您今儿身子可觉得松快些了?”

那妇人早自逍遥椅上坐直了身子,缺了血色的脸上满是慈爱,笑着摇头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也没什么松快不松快的。”

说着,她抬手挥了挥衣袖,亭中的仆妇便都乖巧的退了下去。

等到亭中只余下母子二人,薛蝌这才压低嗓音,愤然道“那王仁只敷衍了儿子几句,就把儿子打发了,显是未曾将咱家放在眼里,更不愿意替咱家出头!”

他口中的王仁,正是九省都检点王子腾的儿子,荣国府二奶奶王熙凤的亲哥哥。

年初时,他从京城到了江南,在父亲帐下暂充帮办、管代之职,虽没有正经的官身,可一应大小事务,哪个敢绕过他这位衙内?

而薛家近来因生意上惹了些纠葛,欲求助于王子腾,自然也要走这王仁的门路。

原本薛蟠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南下宁波府拜会王仁,谁承想还没来得及动身,就先得了消息,说是王仁已经到了金陵。

薛蟠大喜,忙备了厚礼登门求见。

谁知那王仁收了礼物,却半点不提帮衬之事,只着三不着四的说了些车轱辘话,便来了个端茶送客。

“唉。”

眼见儿子又是愤恨又是无奈,妇人幽幽叹了一声“纵然是沾了些亲戚,可咱们这孤儿寡母的,又拿什么让王家高看?”

母子二人相顾黯然半晌,薛蝌又无奈的拱手道“看来儿子也只能去京城走一遭,请伯母出面转圜一二了。”

“也只能如此了。”

妇人点了点头,随即又不禁摇头道“原本瞧大哥儿是个不争气的,却不想竟攀上了门好亲戚,这买卖也重新兴旺起来。”

薛蝌一听这话,脸色却顿时古怪起来,断然道“那等好亲戚,还是不要也罢!”

二人口中的‘伯母’、‘大哥儿’,不是旁人,却正是薛姨妈和薛蟠母子——而所谓的‘好亲戚’,自然指的是吏部王尚书。

要说薛家这些年,也当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薛蟠的父亲撒手人寰,紧接着叔叔薛蝌的父亲也得了急症不治身亡。

于是原本在黄商中首屈一指的薛家,竟只剩下一门的孤儿寡妇。

薛蟠母子还算是好的,毕竟有王家和荣国府可以依靠。

而薛蝌这边的形势便要恶略了许多。

虽说他不似堂兄那般是个憨蠢纨绔,可毕竟年轻时浅、威望不足,这些年跑动跑西的,看似风光依旧富贵不减,暗地里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闲话少提。

却说母子二人,定下进京求助薛姨妈的规划,薛夫人迟疑半晌,忽又吩咐道“把你妹妹也捎上吧,等明年梅家任满回京,差不多就该完婚了——且让她跟着你伯母学些京里的规矩,收敛收敛心性,也免得到了梅家生受不得。”

“这……”

薛蝌却顿时为难起来。

妹妹薛宝琴自八岁起,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他倒并不担心这丫头会适应不了路上的颠簸。

可母亲素有痰症,兄妹二人这一走又不知要多少时日,身边没个亲人陪着,却如何使得?

“母亲!”

便在此时,薛宝琴忽然自一丛夹竹桃后跳了出来,几步到了近前,将臻首往薛夫人腿上一伏,娇声道“我才不去京城呢!哥哥走后,我正好做个管家娘子历练历练,岂不比学那些死规矩强出百倍。”

“我的儿。”

薛夫人爱怜的抚弄着她头上的青丝,摇头苦笑道“你方才不还闹着要出去游山玩水么?如今正好遂了你的心思……”

“京城我又不是没去过。”

薛宝琴将头一仰,嬉笑道“到处乌突突的,哪有咱们金陵的风景好?等再凉快些,我就陪着母亲去乡下庄子住几日,既能让母亲将养身子,又有的玩耍,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她满口都是体贴依恋,薛夫人眸子里便不觉有些湿热,低头将下巴往她额头上蹭了蹭,柔声道“我的儿,那梅家明年外放回来,怕是要大用的——你跟着哥哥去了京城,同荣国府、王家多走动走动,以后嫁过去多少也能有个依靠。”

自打薛宝琴的父亲去世之后,梅家就有反复之意,也正因如此,薛夫人才想着让女儿先去京中,同几门显赫亲戚走动走动,也好让梅家多些顾忌。

“我……”

“大爷,柳管家使人传了话进来!”

薛宝琴还待据理力争,外面却忽然有个婆子,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薛蝌闻言,忙招呼道“柳管家都打听到些什么?快禀了我听!”

原来他在王仁哪里吃瘪之后,却并未彻底死心,特地留下了随行的管家,探听王仁来金陵城的目的,看看有没有顺水推舟的机会。

那婆子紧赶几步到了近前,还不等把礼数施全了,又听薛蝌催促起来,于是忙道“柳管家说了,王衙内这次离开宁波府,是打算回京城一趟。”

回京城?

薛蝌眉头一皱,诧异道“既是要回京城,来咱们金陵作甚?”

自宁波北上京城,要么走海路,要么走京杭大运河,途中压根不会路过金陵。

“听柳管家说,好像是要等个什么孙将军,然后再一起北上。”

“孙将军?!”

“孙将军?!”

两声惊呼同时脱口而出,却是薛宝琴抢先了一步,自母亲怀中起身,喜道“莫不是近来传闻中,一剑定湖广的孙绍宗孙将军?!”

第602章 南麟北走金钗聚【中】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金陵三汊河码头,南揽秦淮风月,北临长江雄浑,既是商业繁华所在,也是金陵城中一景。

不过再好的景色,一连瞧了两个时辰,也不免有些腻了。

尤其还是薛蝌这样的本地人。

他换了个坐姿,将头探出车外,眯眼望向江边,见王家豪奴依旧在码头上引颈以待,心下便止不住的生出了几分酸意。

他在马车上等了两个时辰,那王仁在楼上,却是足足蹉跎了一下午!

再想想上午时,自己带着厚礼登门拜访,却只得了王仁句敷衍,便被拒之门的待遇,怎能不让薛蝌心下唏嘘?

想当初,谁不知‘贾史王薛’四家一体,是这金陵城的擎天白玉柱、驾海紫金梁?

那时候又有几个人,晓得什么金陵孙氏?

谁知不过才十几二十年的功夫,便风水流转物是人非……

“哥哥,那孙将军究竟几时能到?”

正唏嘘间,忽听身后传来个希冀中,带了三分慵懒的娇嫩嗓音,薛蝌忍不住回头抛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呵斥着“早叫你不要来,如今却又不耐烦了?”

就见双辕车内,一名睡眼惺忪的娇俏少女,正自顾自的舒展着窈窕身段,却不是薛宝琴还能是谁?

因近来将孙绍宗三字灌了满耳朵,她又素来是个闷不住的,便硬央着哥哥,要来这码头上瞧个稀罕。

只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个人影,她便忍不住在车上小憩了片刻,直到方才听薛蝌长吁短叹,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此时被哥哥呵斥,她嘻嘻一笑,揉着眼角娇声道“人家这不是好奇么,听说那孙将军身高足有一丈,嘴巴有斗笠那么大,额头上还生了一只血目,睁眼便要杀人盈野……”

“呸呸呸!”

听她越说越离谱,薛蝌连啐了几声,哭笑不得的道“那些愚夫愚妇的话,你倒记得真切,怎就忘了我当初是见过孙大人的?他虽然生的雄壮,却哪有丈许高?什么血目云云,更是……”

“大爷!”

正说着,忽听前面车夫急道“那孙将军八成是到了!”

薛蝌登时顾不得再和妹子拌嘴,忙挑帘子利落的跳下了马车。

抬眼望去,却见一艘官船正徐徐靠岸,头尾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上书‘敕——湖广招讨使’几个大字。

这就错不了了!

薛蝌忙命左右捧了礼物,又严令宝琴留在车上不得乱动,这才抖擞精神,向着船头迎去。

谁知还不等他到了近前,四下里也不知涌出多少官宦士绅,捧着礼物的、托着引荐帖的,竟是乌央央塞满了码头。

“卑职金陵守备胡六一,舍弟是孙将军的同年!”

“家父曾随老大人征讨过漠北!”

“下官金陵推官艾士脽,乃是奉顺天府尹贾大人之托……”

“在下金陵高广穗,有重礼奉上!”

“小女年方二八姿容绝丽,素爱将军虎威,情愿委身为妾……”

种种形貌不一而足,只把个薛蝌瞧的瞠目结舌。

他虽然也知道,孙绍宗这次回京必然会受到重用,却也万万想到,尚在半途之中,孙绍宗就已是如此炙手可热了。

这其中必有缘由!

莫不是自己最近忙于家事,无意中闭塞了耳目,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

左右是难以挤到前面,薛蝌正考虑寻个相熟的打听一下,看孙绍宗到底为何如此受追捧。

身后却忽然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九省都检点王大人的公子在此!”

“都闪开些!莫挡着我家衙内和孙将军叙旧!”

如今在这江南,什么‘贾不贾、阿房史、丰年薛’的,就算摞起来丈量,怕也抵不得‘江南王’的名头好使!

因而只这两句话,前面立刻退潮似的让出一条通路,有那腰板软、面皮厚的,还不忘斜肩谄媚的堆出一脸阿谀,希图给王衙内留些印象。

唯独薛蝌不进反退,笑着迎上前拱手道“想不到王家哥哥也来迎孙二哥。”

王仁自不远处的酒楼上下来,骑了匹高头大马,正目无余子的往那码头上迎,忽然听了这两声‘哥哥’,心下多少有些不悦。

可两家的确沾了些亲戚,倒也不能说是高攀。

因而便在马上傲慢的扬了扬下巴,淡然的应了句“原来是薛家二郎。”

这却是从薛蟠论起的。

说完,也懒得再理会薛蝌,轻轻一磕马腹,那通体乌黑偏只四蹄雪白的神骏,便踢踢踏踏向着官船行去。

虽是碰了个软钉子,却早在薛蝌预料之中,因而他也只是笑吟吟的跟在马后,一起穿过了人群。

这时那官船上也早得了消息。

就见一名昂藏大汉步出舱门,在船头先拱手行了个罗圈礼,恭声道“平生头一次回金陵老家,不想却惊动了这许多亲朋故旧,孙某实是惶恐的紧,若有什么礼数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海涵。”

虽说在场众人,基本都认定他是因为王仁在场,才肯主动露面的——但能不分高低贵贱,先说上这几句场面话,却也是给足了众人面子。

因此四下里登时响起一片‘不敢当’、‘言重’之声。

这当口,早有船夫搭好了跳板,孙绍宗几步到了码头上,那王仁也忙下马相迎。

“衙内。”

“二郎。”

两人面对面这一张嘴,王仁当即便挑刺道“怎么?才数年未见,我便当不得你一声哥哥了?!”

说是挑刺,但那话里却分明透了七分热切。

孙绍宗心下却不由得一晒,数年未见不假,可当初孙家尚未起复,这王仁又何曾正视自己过一眼?

那时他若敢主动叫一声‘哥哥’,怕是得被王家的奴才啐上满脸!

不过时移世易,眼下再追究这些有的没的,也只是自寻烦恼。

因而他恭敬不如从命的笑道“这不是见哥哥满身贵气,一时张不开嘴了么。”

“哈哈……再是什么贵气,怕也挡不住你这一身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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