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301章

作者:茅屋秋雨

“知道是知道,只是同名者太多,都是些奴隶,名无非是厩、圉、臼、舂之类,姬夏认不过来的,但我们能分得清。”

“这可不行,你们分得清是你们分得清。咱们当初说的清楚,我不管岛上的事,但是你们给我做工换来的盐货食物是我来分。这是规矩,大家都盟誓认同的规矩,这个不能变。”

陈健点数了一下这些人,叫人用斧刀削了些木头片,在陶塘做过的,便在上面写个陶字,下面写上一二三的数字。

石、木、陶等字写完,又让夏城人按照剩余那些没在作坊做过的人数,写了一个人字和数字,叫人分发下去。

基本上这些人不要说陶、石等字不认得,就是一二三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都长得差不多,完全看不懂这都是什么东西。

陈健也知道他们的疑惑,却不解释,这些人将来必然是要被逼着学数数的,争取在一个月之内让他们能数到一千,明白自己是几号就行。

“你们将这木片收好,不得丢失。以后劳作后,便按照这木牌支取粟米盐货,上面的字你们也不用管,只要别丢了就行。”

“我与外面氏族的人盟誓过,不准任何外城的奴隶跑到这里,人活着誓言就要遵守。你们的木牌如果丢了,我只能认为你们是从外面逃到这里来的,我又不认得你们许多人,害怕你们骗我。把你们送回城邑,后果你们应该都知道。”

一群人捏着手中轻如蚌壳的木片,忽然间感觉沉重无比,上面那些不认得的虫子一样的弯曲似乎比石头还要沉重,一个个小心地收好,不敢丢失。

至于城外的那些奴隶,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管了,因为他们逃到这里的目的从不是让天下之奴都做人,只是为了自己不做奴隶罢了,自然也就没有人胸怀天下。

而且,陈健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誓言是应该被遵守,这是氏族时代就留下的习惯,并不难以接受。

连说带吓地让这群奴隶接受了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代号的身份后,陈健卖了个好,让人乘船回到岸边运了几千斤早在岸边堆积的粮食,让众人放开吃了一顿真正的没有野菜蚌壳混杂的饭。并告诉这些人以后只要干活,填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一时间反响热烈。

草草算了一下,这么多人每天需要至少一万五千斤的粟米,一年要五百万斤,以夏城现在的土地支撑这些人的吃饭不成问题,但转运不易,绝不可能从夏城运粮。

附近土地倒是可以开垦成雇佣农庄,以方便管理和盘剥,但那至少也要在明年五月份才能收获新麦。

不过凭借从春天就开始的布局,夏城大量的可以兑换粮食的货物已经转运堆放在了粟城的仓库中,大部分都是军用品,动荡在即,各个氏族都需要兵器火药麻布皮甲之类,又赶上连续三年好年头,粟米众多公产丰足,换个三五百万斤粮食还是可以的,平摊到二十多个城邑和数十个氏族的头上也不过是十几万斤。

再者从岛上换到的各种毛皮,等到一个月后作坊建起,再教岛上的女人做成皮甲卖给各族甚至东夷,又能换回不少好东西,可比单独的皮子要换得多。

大致算计了一下各种缺口和将来的收入,陈健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第二日花了三天的时间将岛上的三五千人运到了山岬岛,看了一下榆钱儿和红鱼分配众人劳作已然井井有条,看了下劳作进度心中已然放心。

叮嘱了众人几句后,给榆钱儿和红鱼留下了五十人,自己带着剩下去的返回了粟城。

七月初九,夏城在粟城新建的小码头上,两艘船正在装载粮食,旁边的仓廪中堆积着青铜兵器换来的大量粟米,还有夏城从春天到现在转运到粟城的各种货物。

粟城人已经熟悉了夏城,陈健骑着马入城的时候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刚一下马,便有粟城人来请,只道粟岳首领有事相商。

今年大河并无水患,东夷内乱动荡无心向西,而如果对同族征战需要各个首领汇合,陈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虽然暗里是草河会盟的领袖,但名义上仍旧是三城共盟,这种事不好自己一个人去,还要带上在城中的娥黾卫西等人。

几个人刚一走进粟城的厅堂,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诉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跪坐一旁,看起来有些眼熟,应该在去岁冬天会盟的时候见过,但绝不可能是任何一个氏族的首领,这一点陈健很确定。

墙壁挡住了外面的熙攘,隐隐地听清了那个年轻人的言辞。

“去岁会盟之后,父亲身体渐疲,我连日祈祷,巫医用药,然而终于还是在上月月末去了。父亲去时,我在城外收缴夏赋,待我回城,城中黔首愚民已被那人蛊惑,推选他为首领。他平日虽有贤名,可父亲却知道他难当重任。如他做了首领,只怕三五年后,城邑疲敝众人生怨,劳力者如何能分清谁更适合做首领?况且推选之时我并未回城,他也没有首先为父亲的葬礼准备,却先推选首领,这是天地所不能容忍的。”

“我与一些族人质问他,一言不合竟然亲族相残!我请粟岳首领与诸位首领,为了城邑数千族人数年之后不至蒙受苦难,主持这个公道!”

第五十六章 武装干涉(二)

陈健的脚步声不再轻盈,年轻人看到陈健后急忙起身行礼,陈健记起这人是下游一座城邑的首领之子,回了一礼致以哀悼。

几番礼节之后,年轻人被带下去休息,陈健也让娥黾卫河两人相陪而去,屋内只剩下自己和粟岳。

问题再明显不过了,老首领临死之前为儿子铺好了路,但是不想城邑内还有人名望太高,结果做儿子的没争过人家。

没争过人家,又不愿遵守规矩,索性带人军事政变结果还是败了,简而言之玩不起推选制有没实力政变成功的典型。

众氏族盟誓的时候,其实誓词中是不干涉各城内政的,但陈健相信粟岳为了自己,为了儿子,这件事一定会管的。

名正言顺,其实简单。武王伐纣的牧誓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纣王不用人牲祭祀怠慢了天地,想找借口总能找到。

重要的不是借口,而是干涉他城内政是否会被城邑族人反对?这个时代的血缘意识还很强,前世中商灭夏、周灭商都是留下封地封君的,不敢赶尽杀绝,即便伊尹政变又被夺位后,他的儿子仍旧被重用有封地。

陈健率先打破了屋内的安静,问道:“粟岳首领找我,可是因为这件事?”

“正是。刚才你也听到了,你怎么看?劳力者不懂劳心,目光短浅,愚钝无知,容易被蒙蔽啊。”

一听这话,陈健便明白了粟岳的态度,急忙跟着点点头道:“粟岳首领所言极是,太有道理了。只是那人真的做出了先不安葬老首领却要先推选首领这样违背天道的恶事?”

他对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话信了一半,最重要的就是这一点,能混成首领的人会不知道这样做容易导致众人的反感?

粟岳摇头道:“那人只说要先选出一人总理安葬、祭拜之事,顺便选出了首领。要按他所说,也不能说不对,就算是安葬祭奠,总要有个人主持。”

“粟岳首领知道这事?”

“我昨天知晓的。城内那人派人告诉我,如今城邑多事,邀我们去吊唁,等安葬之后再来粟城,与众城首领相见盟誓。”

陈健点点头,心道:“只怕是要先稳住城邑,此时不敢离开就是。看来这人的优势也不是压倒性的,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不用想,粟岳肯定是准备干涉,他要为儿子开个好头,如果能够在同盟内形成一个新的父死子继的规矩那就最好。

陈健这时候自然不会大言民意之类的屁话,此时要做的就是搞好与粟城的关系,至少在三五年之内必须要和粟城紧贴在一起,作为同盟当然要想盟友之所想,急盟友之所急。

再者干涉他城内政,日后这个年轻人必然会对粟岳言听计从,这是雪中送炭,粟岳应该不会去做锦上添花的事。

只要干涉的口子一开,以后很多事就容易的多了。实力在手,借口随便找找便有一堆,敢开这种口子的都是对自己十分自信的,粟岳倒也真有这个资格。

考虑了一番,陈健问道:“我对大河亲族不算太熟悉,这孩子平日里……做的可好?”

“不差。自小跟随父亲征战,掌管夏赋秋收,在城中还是很有名望的。就算城民愚钝,但其实支持他的人也不少。”

陈健背着手转了两圈,怒道:“既是这样,那个僭取了首领诸位的家伙做的实在有些过分。”

“其一,老首领的安葬是第一要事,不先安葬却要先推选首领,这是有违天地之道的。”

“其二,亲族既已盟誓,首领推选,需得有亲族在场,否则与不盟誓之时有什么区别?日后都这样了,誓词虽在,盟约已散。”

“其三,若是那人贤明,首领之子定会信服,岂会逃到粟城哭诉?他是首领之子尚且如此,还有多少人心中不服却不敢言语呢?由此可见这人也未必多贤明,这种人要是当了首领,数年之后还真有可能是祸事。”

“其四,老首领已薨,不立刻通知各个亲族以备祭奠之器礼,反倒昨日才派人通知粟岳首领,实在不该。”

粟岳听的连连点头道:“姬夏说的极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城邑在下游三四百里处,紧邻东夷,地势险要,这样的城邑若是没有个好首领,那可是整个城邑众人之祸啊。”

“我昨日听闻小心后便觉得有些疑惑,怎地不先通知我们让我们准备祭奠之物?今日那孩子前来我才知道,原来竟有这般曲折。哎!这一次找姬夏,是想问姬夏借些快马帆船,通知各个城邑亲族,来我粟城共同商量。这件事慢不得,一旦慢了,那人在城中祸乱人心,愚民竟真的以为他是首领的不二人选,我们再去难免有些……”

说了几句便唉声叹气地摇摇头,陈健也附和道:“盟誓之后,俱为一体,正是要为亲族众人考虑。借船马不是问题,只是纵然有船有马,其余氏族的首领来到,少说也要到八月。到时候那人已然蒙蔽了城中众人,我们去了只怕一时间不能速决,到时候死伤多些难免会生仇怨。”

粟岳哪里不知道这种事越快越好的道理?可是三四百里的曲折,出兵前往也要十余天,去的少了不能威慑,去的多了又要耗费粮食,沿河而下需要陈健帮着运转粮食,还要请各族首领一同前往,这样才能震得住城邑中的那些人。

一筹莫展之际,陈健忽然说道:“那人虽然暂时僭取了首领之位,但是城中必然多有不服者。此时真正支持他的,也就是自家亲族那些人,咱们若是号召各首领同来,他必然知晓。就怕……就怕到时候他带着城邑投了东夷也未可知。”

“姬夏的意思是?”

“越快越好。越晚越乱。如今城邑正乱,不需要多少兵士,有三百人以迅雷之势三五日内直扑下游城邑足以。粟岳首领这边可派人去通知各个氏族的首领,等到亲族首领们来到粟城的时候,乱局已平。那孩子如今就在粟城当中,咱们带着他一同前往,那些城中信服他的人定会拍手称赞,箪食壶浆。如果这孩子说谎,城邑众人并没有人支持他……那咱们也需尊重城邑众人的选择,将他交由城邑处置,不可坏了亲族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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