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家过河卒
叛国的罪名可是很大的,亚纳耶夫用叛国的罪名就是在威胁面前两个人。
克拉夫丘克第一次见识到亚纳耶夫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还在咆哮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于是低着头的他望了一眼旁边的默不作声的舒什可维奇,用眼神示意对方做点什么。
心领神会的舒什克维奇抬起头说道,“亚纳耶夫总统,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拐弯抹角了这么久,亚纳耶夫将自己的意图作为筹码摆上了桌面,“苏联在联合国中不是有三个投票权么?我现在就是要取消乌克兰共和国和白俄罗斯共和国在联合国中合法席位,形成高度统一的苏维埃决定权。我今天召集两位过来,就是向你们二位宣布这件事。”
不是讨论而是宣布,亚纳耶夫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加盟国在1988年争取到的独立日子要走到头了,苏维埃的铁幕将重新掌握一切,形成新的牢不可破的联盟。
“至于在座的两位是选择服从还是消亡,就看你们的了。”
亚纳耶夫靠在椅背上,打量着神色阴晴不定的两位加盟国领导人。
第七十四章 种下祸患
生存或者死亡这种问题不单哈姆雷特会遇到,代表了国家利益的最高领导人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尤其是面对像亚纳耶夫这种态度强硬又蛮不讲理的总统领导人的时候,克拉夫丘克和舒什克维奇感觉自己的智商明显有些不够用了。
关于苏联一国三票的问题由来已久,1945年4月25日,联合国制宪会议在旧金山开幕,会议邀请了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到会。由于苏联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特殊贡献,与会的中小国家对此也无异议。6月16日,50个国家的代表签署了《联合国宪章》,后又有波兰补签。6月25日,乌克兰和白俄罗斯的代表在联合国宪章上签字,成为联合国创始会员国。
而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作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身份加入联合国,并不违反《联合国宪章》与《苏联宪法》,从法律上讲并无不妥。
当然,克拉夫丘克第一个不乐意了,从联合国创立至今乌克兰的合法席位就没有动摇过,岂能因为你亚纳耶夫的一句话就裁撤了席位。他说道,“亚纳耶夫总统,这有些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们的地位也是在联合国建立的时候就确定的,裁不裁撤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亚纳耶夫单方面修改加盟国宪法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加盟国领导人的不满,只是慑于波罗的海危机中亚纳耶夫展现出来的雷霆手段而隐忍不发,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所有人联合起来的时候反对亚纳耶夫的机会。
“对,起码也要叫上其他加盟国的领导人一起开个会议再决定吧?”跟乌克兰站在同一阵线的舒什克维奇也表示附和,如今他俩也只能拖住亚纳耶夫,以争取到其他加盟国的领导人的支持。就算亚纳耶夫表现出强烈的反对也在他的预算之内。
“随意,你们怎么讨论都行。”亚纳耶夫表现得出奇的淡然,淡然的让克拉夫丘克和舒什克维奇愕然,他们在心中嘀咕着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是给自己的敌人争取喘息的机会?亚纳耶夫是真疯还是假傻?
亚纳耶夫心中在想什么,部署怎样的局,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假如最后我要一意孤行呢,你们打算联合起来反对我,还是苏维埃通过战争吞并掉所有的加盟国领土?”亚纳耶夫声音很平静,内容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我们的背后是西方世界。”克拉夫丘克在这一刻终于撕破了脸皮,跟亚纳耶夫坦诚相见,“假如你真的敢动用战争的手段,你就不害怕将加盟国变成苏联的阿富汗坟场?我们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军火支持,但你们有什么呢?”
“苏维埃不像你们摇头摆尾的乞怜,我们从来不靠别人的施舍,共产党的支持就是那些信赖我们的人民。”亚纳耶夫的声音铿锵有力,严厉的质问了克拉夫丘克不要脸的跪舔西方的行为。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舒什克维奇放下了狠话,既然已经和亚纳耶夫谈崩了他也就没必要再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嘴脸去说一些阿谀奉承的话,“我们没必要再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告辞了,亚纳耶夫总统。”
“慢走不送。”亚纳耶夫脸起身都懒得起,直接看着这两个家伙从自己办公室灰溜溜的出去。
将舒什克维奇和克拉夫丘克送走之后,一直在幕后观察的苏尔科夫终于从躲藏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作为亚纳耶夫最得力的幕僚,苏尔科夫亲自目睹了亚纳耶夫和其他两个加盟国领导人的交锋。
苏尔科夫有些无力的扶着额头,说道,“胆敢摧毁掉旧的秩序让一切在废墟中重新获得新生,这种惊世骇俗的思维可没有人想到过,就算是斯大林看到了你的全盘计划大概也会说一声这人真是个疯子。”
“那你依旧支持我的想法。”亚纳耶夫苦笑道,发现用毛熊的思维去思考问题真的是简单粗暴直来直去,也就只有他们才敢在1966年9月30日乌兹别克斯坦哈拉区的乌尔塔布可油气井发生大火无法扑灭时,用一枚当量30千吨的核弹在地下引爆,成功闭锁了油气井。也难怪福岛核危机的时候,俄罗斯的专家会建议直接引爆一枚核弹来消除核辐射,全世界也就只有战斗民族敢这么玩。
当然面对加盟国的种种问题,亚纳耶夫第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也就是核平了他们,简单又实用。当然这种钉在历史耻辱柱的罪人行为他是不会做的,核武器只能是一张能看不能用的底牌。
“虽然看起来让人觉得胆战心惊,但是未必不可一试。反正亚纳耶夫总统从八月份开始就已经一路钢丝的走了过来,再寻常的手段不过是延续一个苏维埃的苟延残喘,彻底打破旧秩序的牢笼反倒是促成新事物的重生。十月革命我们在白色沙皇的古老尸体上开出了新的花朵,而现在我们也将会在枯萎的花蕊中获得新一轮的绽放。”
恐怕整个世界都不会认同亚纳耶夫此时心中的想法,只有苏尔科夫一个人坚定的支持着亚纳耶夫那个看似疯狂荒谬实则孤注一掷的计划。
慧眼识珠还是同样的疯狂,就连一向以冷静和理性著称的苏尔科夫也有些疑惑了。
“还有一个问题,苏联共建有16个固定式战略导弹发射场,其中12个在俄罗斯境内,2个在哈萨克境内,2个在乌克兰境内。哈萨克境内共计部署有1000枚战略导弹弹头,乌克兰的领土上一共部署了920枚陆基战略核弹头。虽然我们拥有着绝密的保护,就连加盟国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但是……”
苏尔科夫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其中一个基地的领导人出现了背叛者,他们分分钟可能和反对派勾结在一起,然后将枪口调转朝向我们,哪怕让这群民族主义的疯子们知道了其中一个,都不是一件好事。”
“但发射的决定权在我们手中,哪怕我将手提箱递到他们面前,再说他们有胆量按下按钮发射吗?”亚纳耶夫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这些都在算计范围之内,他心中默默的盘算着反对派还有多少能反抗苏维埃的筹码。
亚纳耶夫盯着窗外乌云蔽日的天空,寒冷将外面的世界变成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安详的雪景却没为他带来一丝的心安,反而内心的烦杂感越来越强烈,最后他没有来由的说了一句话。
“看来凛冬将至了。”
第七十五章 动乱的前夜
如果说能逼得好几位苏维埃加盟国领导人拿起电话互通有无的,也就只有远在莫斯科的亚纳耶夫了。带着一肚子怨气从克里姆林宫回来的克拉夫奇科和舒什克维奇第一时间拨打了格鲁吉亚总统兹维亚德的电话,向他通报了这一情况,并让兹维亚德做好准备。
还在睡梦中的兹维亚德被克拉夫奇科复述的内容惊醒,他从床上坐起,握着电话语气激动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亚纳耶夫准备取消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联合国席位,这不就摆明了他要开始对加盟国下手了吗?”
如果说之前兹维亚德还在为自己寻找不到合作盟友而苦恼,那么亚纳耶夫现在就将两位加盟国领导人推送到自己的反苏联阵营之中。
“是的,兹维亚德总统。”舒什克维奇说道,他在电话中明显听出了兹维亚德愉悦的语气,同时也明白这位格鲁吉亚领导人心里在打着怎样的算盘。毕竟阿拉木图事件导致了苏联解体的第一条裂缝,而第比利斯则彻底的让苏联的民族关系滑向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怎么反对苏联的统治了,我恨不得将这些吸血鬼全部从格鲁吉亚的境内驱逐出去,就像当初他们将我们格鲁吉亚人流放到寒冷的西伯利亚一样的道理。”兹维亚德毫不掩饰的表达他对苏联的憎怒,怀着对历史上斯大林民族主义政策的畸形愤恨,格鲁吉亚分裂势力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到境内的阿布哈兹民族和奥赛梯人的身上。
“依旧是利用民族问题做文章,经过1989年的几次大骚乱之后苏联明显在加盟国的问题上表现得投鼠忌器,只要我们态度越强硬,莫斯科方面就越拿我们没办法。”舒什克维奇仿佛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白俄罗斯的苏维埃最高主席,公开讲出他对苏联共产党的厌恶,无异于是叛党的行为,不过在1991年这个想获取人民以党员为耻的时代,舒什克维奇的言论也就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了。
“哈哈,舒什克维奇,不用你说这也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兹维亚德本能够来就是靠街头政治起家的货色,煽动民众围攻政府办公大楼,公开指责亚纳耶夫压迫当局的行为还有将自己标榜成为格鲁吉亚的救星。
不过若是让民众知道兹维亚德之前从美国领取美金,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这就去安排人手到格鲁吉亚共产党中央第一书记楼面前进行示威活动,就像三年前和科斯塔瓦,采列捷利建立的机动宣传小组一样继续朝苏维埃政权煽风点火。只要内务部的部队一旦采取行动,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暴乱了。”
“暴乱?”听到这句话,舒什克维奇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已经惊涛骇浪,他压着嗓子问道,“兹维亚德总统,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然武力对抗苏维埃?”
舒什克维奇一直坚持着非暴力的形式与苏维埃对抗,反正整个政权已经是日薄西山,从红色锁链中挣脱出去只是迟早的问题,但兹维亚德的做法反而有一种画蛇添足的感觉。一旦冲突过于激烈,他们就无法掌控局面了。
“对,暴乱。”兹维亚德满意的说道,“实际已经成熟,就算苏联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又怎么样?格鲁吉亚人有着美国源源不断的资金和军火支持,我们可以跟他们进行有限的冲突,也可以跟他们玩游击战争,我就不信连一群阿富汗的山区部落都无法征服的军队,能有多强的战斗力。”
兹维亚德的底气是北约军事一体化集团通过土耳其边境源源不断运送进国内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和火箭弹,甚至还有武装直升机。而苏联军队在阿富汗的失利也让他认为只要将苏联拖入长期战争的泥潭,迫于经济严重衰颓的苏联就会坐在谈判桌上,将格鲁吉亚真正意义上从版图中割让出去。
为此,兹维亚德还一直跟车臣共和国的人眉来眼去,并说服布什同样资金军火支援车臣共和国,兹维亚德并不是蠢货,光是一个格鲁吉亚或许不足以让苏联坐下来好好谈判,但是加上一个车臣,一个波罗的海三国,一个乌克兰,一个乌兹别克苏维埃共和国呢?四面楚歌的亚纳耶夫还能保持当初强硬的态度吗?
“采用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兹维亚德总统,我还是希望你能。”白俄罗斯苏维埃最高主席舒什克维奇表示忧虑,他跟苏联之间的关系不像其他加盟国水深火热,毕竟白俄罗斯和俄罗斯之间渊源久远深刻,在民族上也更有认同感。
“不好意思,舒什克维奇,我主意已经决定了。事实上这是我这么多天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只有在莫斯科最虚弱的时候用一个新的强大联盟武力威慑苏维埃,他们才会屈服。如果你选择袖手旁观,请随意,夜深了,还请你早点休息,再见。”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舒什克维奇叹了一口气挂了电话,他内心突然有种不好的想法,好像这一切,都按照着亚纳耶夫的剧本轨迹在演下去。
盲目和任性总要付出代价,就和2008年的那场战争一样,格鲁吉亚在南奥塞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并认清了一个事实,大国的底蕴不会因为解体而坠落到三流小国可以任人欺负的水准。不过现在还是1991年,北约在背后撑腰的格鲁吉亚有了目空一切的勇气。
兹维亚德连夜召见了科斯塔瓦,两人商讨如何在苏维埃政府大楼门前示威,虽然那里只是苏联名义上的象征建筑了,但兹维亚德一点都不介意为这座剥夺了灵魂只剩下躯壳的建筑添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们商讨的已经不是街头政治家的戏码了,而是密谋一场精心设计的动乱,先是怂恿学生,老师,工人上街游行示威,打砸一切象征苏维埃的东西,然后再冲击苏维埃政府机关,殴打工作人员。等到警察进行清场的时候早已训练好的军队换上平民的服饰,手持枪械进行反击。击垮了第一波镇压的军警之后迅速冲击军事基地夺取武器,武装动乱!之后他与早已联系好的车臣加盟国的领导人一起发动叛乱,让苏联军队自顾不暇。
这一切都在兹维亚德早已演习了无数次的内心中,平缓有序的进行着,以至于让他有一种是不是太过顺利的错觉。
对他而言,而决定格鲁吉亚人命运的时刻,就在几天后的大动乱之中!
第七十六章 大动乱开始
一场动乱的开始必定先有一次社会事件作为导火索,控制了电视台和报纸的格鲁吉亚分裂势力展开了宣传攻势,大肆抨击莫斯科取消乌克兰和白俄罗斯联合国席位的事件,虽然这档子事情与格鲁吉亚没有半点关系,但还是用来借此抨击苏联的民族政策,将亚纳耶夫修改宪法的事件一并提起。
格鲁吉亚报纸中有一篇报道甚至引用了列宁在1922年12月发表的《关于民族问题或关于“自动化”》的叙述,断章取义的截取一些片段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历史实践告诉我们,有过错的几乎总是我们大民族的人——我们对小民族施加无数的暴力,有时甚至不知不觉中就施加了无数暴力和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