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金
你们阿德不是‘中风’了么,还病入膏肓,连移动都不能移动,你还用回去跟谁说啊?你来不就是为了能做主才来的么?
古风脸上的错愕,就像是退休之后已经完全根不上整个时局的发展的老头,他都不知道陆明山在学校学的那些东西,全是咱们在国际上吃亏吃出来的经验!
呵呵……
我终于坐在电视机前笑出了声,像是在擂台边上穿着西装看拳击手不停互殴,如今,我花了重金下注的拳击手已经一个勾拳打在了对方下巴上,他只能向旁边倒下去。
哈伊卡直愣愣的看着电视机,说出了两个字:“服了。”
他扭头看向我说道:“这回我服了,爷,半布拉能稳稳压我一头,在整个佤邦高层坐在仅次于您的位置上,我算是彻底服了。”
而我,则藐视的看了过去。
他连整件事的发展过程都没看懂!
“行了,你们看吧。”
我起身走向了门口。
“爷,您上哪啊?”
张文禾问了一句。
“我去看看小万岁。”
说罢,我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隐约听着房间里哈伊卡说道:“这我都服了,爷怎么还不拿好眼神看我?”
我估计,这时候谁也不会得罪人的回应他,而他,则这辈子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地位降低了。
有时候,我们就是在这种接触中,被人不当回事的,明明我们没做什么,可是在领导的眼里,总显得越来越不受待见了。
可实际上呢?
上位者心里会有专属于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要是你总能用简洁的语言切中要害,并拿出最佳应对方法,且该方法符合他的风格,是他所想,那你肯定会平步青云。
相反,你没那个底蕴还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什么时候都怕别人忽视你,非得说上两句……真对不住,一句错、句句错,也许在你都不明白是为什么的时候,人家已经将你在整个核心圈子里排除了。
这就是我在监狱里的时候,那么多人总会将那句‘三岁学说话,一生学闭嘴’挂在嘴边的原因,想要干成什么,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切记,切记切记,管住嘴,管住嘴,管住嘴!!
第696章 未必是天子死社稷
“好,我承认东掸邦在与佤邦的战争中,我们失败了……我们东掸邦是战败方,并以战败方的身份向佤邦申请和谈……”
电视机上,当古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东掸邦都沉默了。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从未想过东掸邦会输,他们觉着东掸邦的部队应该在曲虎那种人的带领下无所不能!
不就打仗么?
不就是生活苦点么?
认了!
等东掸邦打下了佤邦,怎么还不得补偿补偿老百姓?
但,没有一个老百姓能想到,战争结束后的今天,古风这个已经伴随着林闵贤一起退出东掸邦管理层的人,竟然需要站出来去承担完全与他无关的耻辱……
就像是东边的某个老头,他明明没有卖国,也没有打败仗,却必须要在条约上签字,被千夫所指。
而我坐在车里奔赴邦康荒郊时,路过广场那一刻,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这场和谈的现场直播,当古风说出那句‘我承认东掸邦在与佤邦的战争中,我们失败了’,整个广场上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我在此刻默默落下了车窗,顺着车窗灌入车内的全是民众的呐喊!
“战争结束了!”
“我们赢了!”
我还在倒车镜里看见有人冲向了纪念碑,冲着那个冰冷的石碑嘶吼:“哥、叔,你们听见了吗,我们赢了,这回真的赢了!”
“真的!”
当时我的头皮发麻,因为我没听见任何欢笑,只听见歇斯底里一般的狂吼,原来对于老百姓来说,战争的胜利根本换不来任何笑容,他们失去的,是至亲骨肉,又怎么笑得出来。
失败方呢?
是沉默。
如死一般的沉默。
阿德坐在房间里打开了窗户,可在喧嚣的城市里他竟然听不见半点声音,他以为自己会听见哭嚎、咒骂,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东掸邦人用无尽的沉默去掩盖忧伤,就像是世界杯赛场上踢丢了点球的巴乔,他只能低着头证明自己还活着。
根本看不见这一切的安妮,在兴奋中笑容已经挂在了脸上,半布拉却在此时神情紧绷,当古风说出那句:“作为战败方,我请求佤邦为整个东掸邦的民众生命负责。”
安妮差一点就直接答应的片刻,半布拉却伸手摁在了她的手上,像是死死摁住了她的激动情绪般说了句:“我们只会为遵纪守法的合法东掸邦民众负责,前提是,他们并没有触犯任何东掸邦以及佤邦的法律。”
这就是胜利者的姿态,越临近胜利越小心,越小心越苛刻,半布拉如今已经学会了这一手,这才显得从容不迫。
陆明山依旧没有出声,站在这两个人背后,一双眼睛在漆黑面容的遮盖下,紧盯着古风的双目,生怕自己漏过什么。
安妮继续说道:“作为战败方,我代表佤邦要求你们在这次和谈中,向佤邦无条件投降,并向你们保证,会以绝对公平的态度对待整个东掸邦军民,还会尽佤邦所能,帮助东掸邦发展经济。”
古风没说话,整个人变得有些颓废,而安妮的话却没有停止:“佤邦要求东掸邦在接受佤邦帮助期间,为统一管理,实施更为全面的佤邦法律、佤邦经济体制,我们不会干涉任何东掸邦民众的自由……”
古风一下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安妮回应道:“古老先生先别着急,我还没有说完。”
“在佤邦法律体系下,我们将剥夺挑起此次战争的主要责任人阿德先生的一切权力,在此期间,阿德先生不得再履行东掸邦领导人的权力,直至审判结束。”
古风马上就不愿意了,瞪着眼睛问道:“你们还要审判阿德?”
半布拉立即开口说道:“对!”
“还要剥夺他身为东掸邦领导人的一切权力?”
安妮咄咄逼人的说道:“这是阿德先生之前在向佤邦民众道歉的时候亲口承认的,他说,如果没有小人从中蛊惑,他根本就不会挑起这场战争。那么,作为战争的发起人与失败方领导人,他必须承担所有责任,这也是阿德先生在道歉当天,亲口向摄影机承诺的。”
古风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他好像才明白阿德为什么一定要和佤邦打下去,因为一旦和谈,武力强盛的一方将会利用绝对优势当做筹码,杀得所有人丢盔弃甲。
这就像那个著名的哲学问题,屈辱的活着和华丽的死亡,该怎么选?
又像是那个调皮的网络问题,冰淇淋味儿的屎和屎味儿的冰淇淋,你会选择哪个?
其实这两个问题都属于失败者悖论,因为在失败者身上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你能选择什么只看胜利者愿意给与什么,难道,不是吗?
阿德从电视机上看见了古风的两难,他看出了古风作为父亲的好友,是既想保住东掸邦又想用那苍老的羽翼护住自己,为此,甚至不惜亲上战场,甘冒箭矢。
他终于明白了。
此刻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了佤邦、没有了东掸邦,只剩下了这场和谈结束之后的千夫所指,他甚至在安静的城市中听见了那从未出现过又必将出现的声音。
“是你,是你让东掸邦失去了尊严!”
“你是罪人,你让东掸邦万劫不复!”
阿德还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在黑狱中穿着漏洞的衣服抡起锤子砸着石头,他看见自己父亲慢慢扭过了头,在看向自己时,眼眶中充盈的泪水。
许锐锋……
他许锐锋想要掌控东掸邦的第一步就是要将自己逼死,所以在和谈时不断地羞辱一方势力的领导人也就成为了必要程序。
这不是战争,这是阿德自以为更公平的博弈,可还没等下场,他就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戴着一溜称号的国服选手走入了新手区。
阿德笑了。
他在嘲笑死在了歪脖子树上的明朝最后一位皇帝,也在嘲笑自己。
他在嘲笑他们如果想要留下尊严,就必须解下裤腰带挂在脖子上。
“我佤邦还要求为避免东掸邦出现阿德一样的战争狂人对佤邦产生威胁,东掸邦必须解散军队,自此以后,东掸邦的边境安全将由佤邦承担……”
当电视中安妮说出了这最后一句,阿德笑的更加放肆,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用一个华丽的转身指向了电视机!
“唯死而已……”
“唯死而已!”
“何必咄咄相逼!”
他作为东掸邦领导人怎么可能接受这些条件?可不接受这些条件的结果就是让佤邦军大军压境。
佤邦是不会放过任何摧毁东掸邦的机会的,他们宁愿穿着军靴踩着阿德的脑袋用枪托去砸!
他抬手从腰带上掏出了配枪,就像小时候林闵贤传授开枪技巧般那么流畅,顺势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太阳穴。
那一瞬间,从窗口射入的阳光开始变得温和,阿德站在房间的阴影里、枪械暴露在阳光之下,像是留给这个世界的上的最后一张遗照。
而,阿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爸,我该听你的。”
砰!
第697章 八个字就够了
“根据小勐拉传来的最新消息,东掸邦领导人阿德,在东掸邦向佤邦屈服、签下了屈辱性的《互不侵犯条约》后,于办公室内饮弹……”
“佤邦领导人许锐锋将在今日正午12:00的邦康广场,也就是更名过后的‘胜利广场’宣读佤邦《胜利宣言》。”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也是整个缅东地区所有人都即将见证的一刻,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让我们看看这位佤邦领导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中午11:50,我站在胜利广场的高台上等待着。
此时的胜利广场已经人满为患,央荣为了我的安全,特意调回来一个团的佤邦军维持秩序,在广场上采用一层绿皮兵、一层民众的夹心饼干方式,让民众入场。
而我,还是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多人。
“安妮……”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安妮根本不在身旁,不远处,安妮已经忙成了陀螺,谁从她身边过都会被一把抓住,随后立即吩咐些什么。
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安妮?
因为我紧张,我的权力并非来自民众,所以面对民众时,我多少有点放不开。
而东边,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爷,时间到了。”
安妮安排完一切,总算是出现在了我身边,当她和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种即将要被人推出刑场的感觉。
“好。”
我迈步从台上就要往前走,安妮却将我一把拽住,然后诧异的看着我:“爷,我先来,哪能让您开场?”
说罢,安妮率先走了上去,在高台之上握住话筒说道:“各位~”
嗡!
不合时宜的一声电流流淌而过,顺着音箱散发出了电音,恰好压住人群中的低语。
那一秒,所有人仰头看向高台,安妮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再次开口:“今日,没有任何言语能配得上;此时此刻,也没有任何形容能够比拟……”
“因为我们在长达两年半的战争中,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下面,有请新佤邦领导人,许锐锋先生,为我们宣读《胜利宣言》!”
哗!
掌声雷动!
这是我第一次听着山崩地裂般的掌声,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所有佤族对我的态度。
当我在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场合,用手握住了身前的话筒,所能看见的佤族,全都奋力挥动着手臂,在台下玩命的鼓掌。
他们苦!
从坤沙用枪逼着他们种黑金,再到以一美元一公斤收购黑金的时候,就苦;
他们没人在乎!
他们是哭是笑没人在乎,他们是生是死没人在乎,他们是饥饿是贫穷没人在乎。
在整个东南亚黑暗时代,能活着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
我忽然发现我看着的,好像不是佤族民众,更像是我自己,是台底下站满了一个个刚到东南亚时候的那个自己,那个渴望被拯救、渴望被关注,扯破嗓子去喊也发不出声音的,自己。
可,台下那么多个‘我’,为什么全都没有了‘嘴’?
“你们……”
我在下意识的想询问中,被话筒的声音惊着了自己,这才发现晃神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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