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无敌之亡灵法神 第1029章

　　告别了麦西珈先知后，罗德想了想，身形穿梭火焰，出现在了一片黑暗的深处。

　　“这不是罗德陛下吗？不去陪你的未婚妻，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

　　罗德的身形刚一出现，便听到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幽幽之声。那是盗贼领袖莎莉的声音，语调中也蕴藏着对罗德的几分不满。

　　透过黑暗，罗德也看到了正翘腿撇嘴的暗影女士，不由得发出一声干咳，只好出言道：“你还在对我放弃刺杀一事而感到不满吗？”

　　莎莉发出一声轻哼：“我岂敢对亡灵之主不满？亡灵之主的英明决策，又怎么是我能够非议的？”

　　罗德有些无奈，自从幻境结束，摩莉尔已不再是他的威胁后，罗德也放弃了原先针对摩莉尔的刺杀之举，而这自然也引起了莎莉的不满，她可不知道幻境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当那是罗德脑袋发昏做出的决策，这段时间都为此闷闷不乐。

　　为此，罗德也只好解释道：“你要相信我的决定，如今时光已经不再是我的敌人，转而成为了我一统天下的最大助力。如今末日之战已经彻底来临，第一缕审判之火已经降临在了明月城，每一份力量都不可或缺。”

　　在罗德的再三劝说下，莎莉的神情这才有所好转，她知道自己无法劝罗德改变主意，只是借这个机会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不管你在那边怎么样，只要你置身于黑暗之下，只要你踏足暗影领域，你就不能提起其他人的名字，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莎莉哼了一声道，“究竟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可不相信你只是来安慰我的。”

　　见莎莉谈到正题，罗德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需要盗贼们在大陆各地散播消息，就说末日的救主，已经降临在了精灵王国埃里，只要去往埃里以南，埃拉西亚以北的春之城，就能安然度过这场末日，末日救主不会向他们索取任何事物，反而会竭力帮助他们。”

　　顿了顿，罗德又道：“我麾下的亡灵不好在这种事情上露面，只有活人说的话才显得更加可信，让你手下的盗贼，在这种事情上出面再合适不过了，我会让财务总管安德，负责提供盗贼们的一切报酬，需要多少金币，直接跟他说就行了。”

　　莎莉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罗德的这番提议。她与罗德的交情是一方面，驱使海量盗贼做事的花销同样不是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当世间火焰沉寂，田野的作物尽数枯死，粮食的价格全面暴涨之际，光是维持工会内部的盗贼稳定，所需要的开销都足以令人暗自咂舌，罗德的这番提议再好不过。

　　“让盗贼们为末日救主造势很容易，但你希望盗贼们做到何种地步？换句话说，要掀起多大的声势，才能让你觉得满意？”同意了罗德的这番提议后，莎莉似乎想到了什么，向罗德询问起具体的细节。

　　“我要让末日救主之名，传到地狱主宰的耳中，声势自然越大越好。”罗德缓缓说道，正如此前麦西珈先知给他的建议那般，只有让地狱主宰与成神者相互争斗，甚至是以死相搏的那一刻，罗德才能坐收渔翁之利。而罗德需要做的，便是在事情来临前推波助澜。

　　面对席卷天地的末日之战，面对一身能力仍在自己之上的诸多强敌，罗德唯有将这潭水彻底搅浑，才能从中找到通往胜利的法门，要问罗德为何有着如此自信，不担心被浑水彻底吞没的话，答案一定是时光是站在他这边的。

　　曾几何时，时光领域的力量一度令罗德感到无解，现在便是时候让敌人也感受时光领域的力量了，哪怕世间的局势变得再为混乱，罗德也能从倒转的时光中，找到通往胜利的正确道路。

　　而这一切，也要多亏了摩莉尔的存在。黑暗中的莎莉仿佛猜到了罗德的这番想法，忍不住再度发出一声轻哼。

　　经过对罗德的选择颇有异议，但莎莉还是按照他说的那么做了。

　　随着盗贼领袖一声令下，各地公会中的盗贼们纷纷领命而动。他们或伴做闲聊的路人，或伪装成救济赈灾的商人，在一次次谈论与感激声中，将末日救主的名号越传越远。

　　在盗贼们的不屑努力下，纵使在大陆的另一头，末日救主的名号也不再是什么陌生的词语，就连贫瘠荒漠上的野蛮人，也对末日救主的名号有所耳闻。

　　末日救主的名号传开，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往，这其中除了难以生存下去的逃难者外，也有少许实力强劲，看上去根本衣食无忧的高阶强者，他们想要看看传闻中的末日救主，是否真的愿意，并且有那个能力，来拯救末日中受难的众生。

　　暗中关注此事的罗德，也不禁对盗贼工会的办事效率暗暗点头，不出数日的时间，末日救主便从一个相对陌生的称呼，变成了人们口口相传的名号，这当中固然有着盗贼公会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在末日来临之际，人们在看到一丝微小的希望后，便将其牢牢抓住，不敢让其溜走的心理作祟。

　　正当计划如火如荼进行时，罗德却不得不放下对末日救主的关注，转而将注意，投向眼下更加重要的另外一件事情中去。

第2992章 化身为人

　　“我这一身看起来怎么样？”

　　罗德面前，化作人形的摩莉尔，正站在炼金师们打造的巨型反光镜的面前，伸手将刚刚换上的暗红礼服理顺。

　　反光镜的镜框周边，镶嵌着硕大而明亮的宝石，色彩艳丽的宝石个个都如鹅蛋大小，散发着五颜六色的明亮光芒，哪怕只是乍一看去，便能感受到炼金师们制造时的用心，而反光镜所面对的那人，在华丽宝石的衬托下，更是被凸显的无比尊贵。

　　摩莉尔的视线丝毫没有被那些点缀的宝石吸引，而是仔细打量着镜中换上礼服的自己，不时左看看又看看，礼服的华贵，非但没有令她满意，反倒是令她撇了撇嘴。

　　属于人类的盛装，她怎么看怎么别扭，根本就不合龙王的口味，还是那展翼翱翔的巨龙身姿，更令她看得顺眼。

　　“看起来还不错。”罗德仔细打量着换上盛装的摩莉尔，不由得点了点头，出言评价道。

　　穿在摩莉尔身上的盛装，乃是整个亡灵国度，以及地下世界中最好的裁缝所制，选用的材料同样也无比贵重，可以说很多炼金师在制造宝物时，都用不上这些珍贵的材料，当中甚至有不少罗德都叫不出名字的传奇生物身上的素材，如今这些珍贵的材料，只是简单的作为装饰品，用于礼服的点缀，哪怕用极为严苛的眼光来看，单从礼服的制作工艺上，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在礼服的衬托之下，摩莉尔身上那股凶悍气场也被掩了下去，看上去呈现出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贵族夫人跑了出来，当然如果她能够换一个柔和一点的发型的话，效果可能会比现在更好。

　　“刚才那几套你也是这么说的。”摩莉尔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从罗德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似乎不管她换哪一套礼服，从罗德那得到的评价都是还不错，根本就没有另外的评价。

　　“我有说过吗？”罗德忍不住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道，他可不记得有看过摩莉尔换另外几套礼服，想来应该是摩莉尔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动用了属于时光领域的力量。

　　能够观测不同时光变化的，也只有时光领域的主人，也就是摩莉尔本身，罗德自然是不知道另外时光中发生的事情。令罗德有些无奈的是，另一个时光中自己说的话，怎么能算在这个时光中的自己头上呢？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面对罗德略显无奈的眼神，摩莉尔只是发出一哼，忍不住道：“我看我还是用大红龙的形态好了，人类的形态就是那么别扭，不仅弱小无力，而且还没法发挥出我的全部力量，也只有化身为龙，才能真正展现我的伟岸英姿！”

　　“可现在并不是发挥力量的场合，你不必为这些事情而烦恼，不必在意人类之躯禁锢了你的力量，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好好享受眼下这一刻。”罗德摇了摇头，忍不住出言劝道。

　　摩莉尔撇了撇嘴，心底倒也认同罗德的这番说法，大红龙之躯虽然提供给了她无比强悍的力量，但在某些时刻，仍旧只有人类之躯，才能办到某些事情，大红龙的身躯虽然强悍，但也有着不少限制。

　　遥想不久后的誓词环节，就连摩莉尔也忍不住深吸口气，等到那一刻真正来临时，如今的她，也没法再继续维持大红龙的形态，因而不得不回归人类之躯，并且与罗德一同挑选之后要用的礼服，毕竟按照整个仪式流程，那之后的事情大红龙之躯可没法完成。

　　挑来挑去，摩莉尔也没能找到一件令她感到满意的，这也令她不禁大为光火：“那些裁缝准备的都是些什么？竟然没一件让我看得过眼，我看到时候直接穿龙王神力得了，也省得让我再看到那些烦人的礼服。”

　　罗德摇头笑道：“你确定到时候穿龙王神力吗？那看样子我也得披鬼王斗篷了。”

　　罗德原计划穿的，是罗琳替他准备的一套修身礼服，外搭一件厚重华贵的毛皮披风，鬼王斗篷虽然功效强大，但外形上却显得古老破旧，并不适合眼下的这一场合。但如果摩莉尔打算换上龙王神力的话，他当然也只能换上对应的神器。

　　“那是当然，我已经做出决定了，到时候就穿龙王神力。”

　　说着，一尊暗红色的威武铠甲便出现在了摩莉尔手中，作为神器的龙王神力，能够根据装备者的体型来调节大小，并不会出现不合身的情况，无论是化作大红龙的摩莉尔，还是人类形态的她，都能完美将神器装备在身，并且发挥出龙王神力的真正力量。

　　就连罗德，在感受到龙王神力中蕴藏的力量时，也忍不住多看了摩莉尔一眼。不得不说的是，在这种场合穿盔甲真的好吗？眼下可不是踏上战场，而是两人说出婚礼誓词的场合，穿盔甲再怎么说都有点太过严肃了。

　　不过，在望见那些摩莉尔换下来的礼服时，罗德也感到几分无奈。

　　罗德当然能够看出礼服不搭的问题所在，不管是多么艳丽逼人，又或是珠光宝气的礼服，搭配上摩莉尔特立独行的莫西干发型都显得有些别扭，怎么看都显得有些不搭，也只有龙王神力看上去最适合她。

　　到了最后，就连罗德也不得不承认，或许真的只有龙王神力这样威武的铠甲，才驾驭得住摩莉尔那凶悍的发型。其余的礼服虽然看起来雍容华贵，但却并不适合摩莉尔本人。

　　仿佛是察觉到一旁罗德的举动，摩莉尔握着龙王神力的手也不由得紧了起来，又叹了一声道：

　　“你是否对我的选择感到不满？我也知道我的发型根本就与那些礼服不搭，如果那是你所希望的话，或许我可以戴个假发，又或是采取别的办法，总之让那些礼服穿上去没那么别扭。”

　　听她这么说，罗德只是微微一笑，摩莉尔愿意为了自己，在这种时候改变一直以来的发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但罗德却并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必那么做。我要迎娶的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公主，而是魔威盖世的大红龙，是志在征服大地的女王，那些根本就无关紧要，做你自己就行了。”

　　耳边传来罗德的朗声笑谈，摩莉尔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或许在罗德的强烈要求下，摩莉尔真的会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戴上不属于她的假发，再换上那些她并不喜欢的礼服，但心中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罗德的这番回答，还有那份对她的包容与鼓舞，也让摩莉尔心底不免涌现出一份暖意，那份喜上眉梢的愉悦，令她望向罗德的眼神中的情意更加浓郁。

　　摩莉尔深吸口气，这才平复住有些激动的内心，偷偷看了罗德几眼，见罗德正目不转睛的凝视自己，又将头侧过一旁，装作不在意道：

　　“等下我们要说什么来着？你可别一时激动说错话了，要是你到时候说错话了，我不仅不会施展时光领域帮你，还会变成大红龙狠狠揍你。”

　　罗德扬了扬眉，他相信摩莉尔一定做的出那样的事情来，于是道：“不用担心，到时候那些证婚词都是由牧师来说，我们只需要回答牧师的问题就行了。”

　　听罗德提起牧师一词，摩莉尔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替我们证婚的牧师，他真的是成神者？我一直以为成神者不过只是埃拉西亚的传说罢了，怎么可能真有人，能够复制不同领域的力量？”

　　“以前我也跟你有着同样的想法，但诸多事实向我表明他确实存在，目前的他，就处在埃里以南的春之城。他曾复制过命运领域的力量，所以我担心他有能耐将时光领域也复制过去。我们为了铲平征服世界的阻碍，必须将他列入首要解决的对象。”

　　说着，罗德来到摩莉尔身后，伸手扶住摩莉尔强韧有力的腰身，又凝望着反光镜中她微微竖起的龙瞳。

　　与幻境中人类形态的摩莉尔不同的是，尽管眼下的摩莉尔顺利化形为人，但在龙之血的作用下，她的身上仍旧残留着些许巨龙的特征，最明显的便是那对如烈阳般耀眼的金色龙瞳，只是眼下的龙瞳中充斥的不是摄人的龙威，而是对罗德毫无保留的信赖。

　　“不用担心，等下你所见到的他，只是预言卡召唤出来的人物，并不是真正的他，也没有那份复制能力，不用担心时光领域发生什么异常。”罗德缓缓说道。

　　对于罗琳所掌握的预言卡的功效，摩莉尔自然是知道的，曾经在不同时光中，与罗德斗争了漫长岁月的她，早已对罗德所掌握的力量了如指掌，眼下听罗德一说便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闻言，摩莉尔发出轻轻一哼，将身形微微后仰，倚靠在罗德身前：“圣雌巨龙将她的力量传授给了我，就算成神者能够复制时光领域，他也不可能知晓时光领域真正的用法，我不相信刚刚掌握时光领域的他，就能超越对时光领域研究许久的我，在时光的较量中，我未必会落入下风。”

　　感受到摩莉尔身上的那份自信，还有那谁也不服的态度，罗德只是笑了笑，他记得幻境中的摩莉尔，可是连圣雌巨龙都不服，甚至打算反过来将圣雌巨龙控制，这份桀骜之心，罗德也只在她的身上感受过。

　　“先知告诉我，成神者两次死亡，都与天使脱不了关系。”罗德将不久前麦西珈悄声告诉他的情报道出，“身为人类的他，死因是被安道尔天使砍下头颅，而化作巫妖的他，在击溃了圣痕者后，最后却被堕落天使路西法击杀，而路西法也因此拿到了傲慢之罪的罪业之源。如今他又一次苏醒，按照先知所言，或许也只有天使，才能将他再度消灭，这是命运对他降下的诅咒。”

　　“安道尔天使？你是说在幻境当中，一路追杀我们的那个安道尔天使？”摩莉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尽管幻境中的安道尔天使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但她根本想不到，就连最初的成神者，也死在了那位天使手中。

　　罗德也有些无奈，最初听麦西珈先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还感到十分难以置信，只是想起预言卡中同样有安道尔天使的身姿，而她也同样活跃在成神者所在的时代，这才接受了这一结果。

　　想起眼下的安道尔天使，罗德也只能伸手扶额：“是的，不过现在她失去了那份抹杀灵魂的力量，转而成为了后方的一位厨娘，想尝尝她做的菜吗？”

　　“什么？”摩莉尔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大怒道，“为什么她在幻境中追杀我们的时候就那么强大，到现在却只能成为一名厨娘？她一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罗德只好无奈的解释道：“我想那应该是命运收回了对她的加护的缘故，她的力量很大一部分都是来源于命运领域，当命运收回了那份加护，转而赐给新的圣裁天使后，她的实力自然有所下降。”

　　摇了摇头，罗德补充道：“不管怎么说，傲慢君王的力量可没有半点衰竭，相反在拿到末日之刃后，他的实力远超当初杀死成神者的那一刻，只有挑起他与成神者的冲突，趁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我们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罗德将之后的计划一一道出，听到罗德利用那些盗贼，散播末日救主的名号时，摩莉尔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换成她来，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擅长此道的罗德却早早做出谋划，而她只需用时光领域提供辅助，等候摘取胜利果实就行了。

　　“那些事情先别说了，还是想想等下的事情吧，你都准备好了吗？”摇了摇头，摩莉尔又向罗德问道，眼中也带上了几分郑重。

　　回答摩莉尔的，只有罗德肯定的眼神。

第2993章 圣徒之心

　　悠远的云间。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艾萨克，终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刚一睁眼，他便发出一声夹杂着低吼的痛呼，魔王降下的末日审判将他伤得不轻，遭受了数日的烈火灼烧后，他只觉得整个灵魂都要在烈焰之下彻底融化，哪怕眼下已经从火海中脱离，但那份燥热难耐的感觉，仍旧残留在他的身躯之上，久久未曾散去。

　　魔王降下的末日审判，足以将万物烧成灰烬，唯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勉强承受住末日之火的威势，从中找到幸存下来的机会。艾萨克圣徒也不禁感慨起此番际遇，若不是他侥幸成为了英雄，等待着他的最后下场，也和那些在火海中化作灰烬的人们没什么区别，更别想救下与他同样被困在火海中的女孩。

　　想起那位名为艾琳的女孩，艾萨克猛然睁大了眼，他试着站起身来，却见金色的锁链将自己周身牢牢束缚，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锁链的束缚，周围也全无女孩的身影，反倒是锁链响动的碰撞声，引起了不远处金色身影的注意。

　　“你醒了？”身负金甲与六翼的天使扇动羽翼，缓缓飞至被锁链束缚的艾萨克面前。

　　艾萨克木然的将头抬起，却见煌煌灿光迎面而下，身披修身战甲，手持螺旋剑刃的六翼天使，正带着一脸审视的凝望自己。

　　“大天使长……加百列。”望着审视自己的六翼天使，艾萨克也认出了她的身份，打算俯身行礼，却因为锁链的束缚而只得作罢。

　　那位庄严又不失英气的六翼天使，正是统御云中城的三位大天使长的其中一位，按照艾萨克以往的身份，根本难以得到大天使长的亲自接见，如今眼见大天使长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自己也被金色的锁链束缚，艾萨克在凝重之余，也不免感到几分惊讶，不明白事情到底怎么了。

　　“尊敬的大天使长，请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为何会被锁链束缚？”艾萨克瞪大双眼，忍不住问道。

　　“或许这个问题应该由你来回答。”加百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质问般的冷漠，“圣徒艾萨克，根据云间的神谕，你本应在数周前返回云中圣城，继任圣裁天使之位，而你却失约了。当天使们再度发现你时，你身处被末日之火焚毁的明月城，怀中还抱着一位城中的女孩。”

　　“艾琳……”闻言，艾萨克也不由得心头一紧，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对两名女孩的拯救选择上，并不清楚艾琳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眼下听加百列提起那个名字，艾萨克赶忙追问下去，“艾琳现在怎么样了？她究竟有没有事？”

　　“你还有闲心担心那名女孩？我看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加百列淡淡说道，言语间毫不掩饰对艾萨克的斥责，“圣徒，你可知自己打破了命运的规则？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顺服于命运，为世间的公义而战的正义之士，而是彻底堕落，罪无可赦的叛逆者，按照那些凡人的话来说，你现在是一名英雄。”

　　加百列瞪了他一眼，英武的面容也多出了几分怒容，又道：“你已经违背了命运的指引，我不知圣痕者为何会选定你继任圣裁天使，但我想他一定是看走眼了，打破命运的你，没有资格获得圣裁之权柄，与我等大天使长为伍。”

　　艾萨克将头颅低下，身为圣徒的他，却成为了忤逆命运的叛逆英雄，那毫无疑问是对整个云中城秩序的挑衅，而这一切恰恰是魔王希望的。魔王没有杀他，等待着他的却是比死亡更加惨痛的经历，他已让圣徒之名蒙羞，让往日的辉光不再，而这正是他遭到束缚的原故。

　　“我知道我此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如果圣痕者打算因此对我降下神罚，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有那位女孩的情况究竟如何？我可曾将她从末日审判下拯救？仁慈的大天使长，请您解答我的疑惑。”

　　艾萨克咬牙道，言语中毫不为自己的所为进行开脱，他唯一在意的，只有那位女孩的情况。

　　察觉到艾萨克言语中的坦然与坚定，就连加百列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诚然她对于艾萨克违背命运成为英雄一事感到无比不满，言谈间也丝毫不给他任何的好脸色，但真正感受到他身上那份令人动容的坚定，还有那份发自心底的善良时，她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些许改变。

　　“你可以安心了。天使们发现那名女孩时，她正因为长时间处在燥热的环境，外加多日未能进食而陷入昏迷，如果不是在此期间，你用自己的力量护住了她最后一口气，她很有可能命丧于此。在天使的救助下，她比你更早清醒过来。”加百列缓缓将情况道出，说到最后，她望向圣徒的眼神也略有不同。

　　如果末日之火再烧上几天，就算是圣徒也没有办法熬过去，最后的下场一定是被火焰烧成灰烬。火海中的圣徒并不知道末日之火何时结束，却甘愿分出自身所剩不多的力量，护住一位十分弱小的人类女孩，当中的凶险圣徒自然是明白的，但他仍旧义无反顾的这么做了。尽管加百列对艾萨克没什么好感，但对那份义举，却是十分赞叹。

　　“是吗……”闻言，艾萨克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长舒口气。听到女孩幸存的那一刻，比世上任何好消息都令他更加欣慰。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沉默片刻后，加百列终于开口道，“焚毁明月城的火焰，可不是普通的末日之火，据我所知，当世也只有一位存在，能够释放那种程度的末日审判，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察觉到加百列话语中的审问之意，艾萨克也只能露出一番苦笑，不久前，他刚刚得到神谕，即将成为实力强悍的圣裁天使，与那些大天使长为伍，然而一切的走向都出乎了他的预料，现在的他，已不再是荣光加身的圣徒，只是一位打破命运的罪人。

　　“就在我准备返回云中圣城之际，地狱中的魔王将我擒获，他让我为他做一件事，那时我还不明白他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从那一刻起，我便彻底落入了他的算计当中……”

　　艾萨克也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将此前发生的事情完整道出，哪怕如今的他，已经是打破命运的罪人，但在他的骨子里，他仍旧是那位心怀正义的圣徒。

　　听完艾萨克的讲述，就连见多识广的大天使长，在这一刻也不免心头一凝，除了感慨于路西法的险恶，竟然用这种方式，让人类陷入彻底的自我毁灭外，心中也难免升起了几分对艾萨克的怜惜。

　　如果艾萨克所说的一切属实的话，这一切并不是圣徒的错，他也只是路西法手下的受害者而已，真正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那位蔑视众生，用心险恶的魔王。反倒是圣徒在这一过程中的种种举动，也令加百列暗暗点头，想要在魔王的威压与蛊惑之下，始终维持着善良的本性，还有那份对正义的坚持，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事情到这，加百列对于圣徒的脸色也有所好转，虽然碍于身份，言谈中一直不苟言笑，不过那份冷漠与质问，也在悄然之间化解开来。对于那些正义之士，加百列一直都十分欣赏。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全都是路西法搞的鬼，你不用为此而自责。在他的面前，你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

　　加百列的出言宽慰，换来的只是圣徒苦涩的摇头：“我能够感受到，路西法什么也没做，他没有动用自身的任何力量，只是让我与他一同驻足观看，看人类究竟是如何自我毁灭的。那份寄托在灵魂中，依附于骨子里的懦弱，促使着人类走上了错误的不归道路，或许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有英雄，才能够彻底摒弃那份懦弱……”

　　尽管距离那次特殊的旅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但艾萨克的内心却仿佛仍旧被困在了明月城中，久久无法从中走出，每每想到那时的情形，圣徒便感到内心一阵绞痛，那些人类自毁时的情形，只要他一闭眼，便又会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属于英雄的意志，就像是不断涌起的海浪，面对迫近的危难，面对痛入骨髓的仇人，涌起的浪头可能有数十上百米之巨，甚至是直冲天际，要将那天空与大地吞没，但当危难过去，浪潮也彻底平歇之际，留在英雄心底的，也只有难以言叙的哀愁。

　　面对魔王的诘问，圣徒可以鼓起勇气，像英雄那般放声回答，但当事情过去，英雄意志化作的浪头也彻底平息，每每想到那时的情形，留给圣徒的只有暗自神伤，他不止一次的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听着圣徒的苦涩低语，加百列顿时怒了，一巴掌便要将圣徒彻底打醒：“听听你现在说的话！你那时也是用这番话语，回答路西法的吗？我可以原谅你成为英雄，但我不能容忍你赞同他的观点。难道你也和他一般，认为人类的生命毫无意义，只有英雄才有资格活在世上吗？”

　　“我不知道……”圣徒似乎被一巴掌打懵了，颤声说道，“但我确实看到了人类的自毁，我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如果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那么那些自毁的人类，他们的生命，究竟又有着何种意义？”

　　仿佛察觉到圣徒心底的痛苦，加百列捧起艾萨克方正的脸庞，神情肃穆地为他解惑：

　　“你看到了那些自毁的人类，不是吗？他们用自己的行为，向你，还有所有能够看到的人彰显了他们的错误，让活着的人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这便是他们存在于此的意义，这便是命运赋予他们的意义。人们会因为他们，而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会因为他们，而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不惜反抗属于魔王的意志，这便是他们存在的最大意义……只是，你越过了那条界限，成为英雄的你，注定为命运所不容。”

　　听着大天使长的解惑，艾萨克的眼眶湿润起来。当加百列露出肃穆神情的那一刻，那股抚愈人心的美貌，绝不输于尘世中任何一位女子，从那位天使身上，艾萨克看到了过去自己虔诚的安道尔教母的影子，如果教母看到他如今这番沉沦之举，一定会对他十分失望。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了，我会将关于你的一切情况，反馈给云间的圣痕者，让他来定夺对你的惩处。在此之前，你便在这安心听候发落。”

　　加百列淡淡说道，见圣徒被金色的锁链束缚，想活动活动身体都没法办到，动了恻隐之心的她，离去前还是解开了束缚圣徒的锁链，同时问道：“还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吗？”

　　“我想见艾琳一面，她不是已经醒了吗？能否让她来见我？我想确认她是否平安。”听加百列这么说，艾萨克当即起身，赶忙提出唯一的要求。

　　加百列只是摇了摇头，望向圣徒眼神中的怜悯之色更甚：“她比你更早醒来，特意向天使交代过，不希望再见你任何一面，她说你违背了她的意愿，害死了本该活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