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飞的东君
“你带一百骑兵和两百步卒,目标是敌军主将,周巿!”
“唯!”
涉间很干脆,直接下去就带士卒离开。
“周巿……”
赵佗立在战车上,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从户牖乡抓获的魏军俘虏口中,他知道了这支魏军的主将名义上虽然是魏豹,但实则魏豹只是个旗帜,真正的指挥者乃是周巿。
周巿(fú)这个名字,赵佗很陌生,他只记得以前在小说里看过秦末有个叫周市(shì)的魏人,被陈胜派去攻略魏地,是个善于打仗的将军。
但不管是叫周巿还是周市,这家伙能够发动兵变从魏豹手里夺取兵权,就证明他很有魄力。
此人还极为善于抓住战机,在济阳之战中适时背袭秦军,赢得大胜,之后又想出了奔袭荥阳的战略计划,堪称釜底抽薪之计,要不是被赵佗看破,恐怕他还真有成功的可能。
相比于魏豹,这个周巿自然更让赵佗看中,决不能让他从此战中跑掉,否则必是大患。
咚!咚!咚!
随军战鼓敲响,激昂振奋的鼓声中。
五辆秦军战车抢先冲出,二十匹雄壮的战马迈动四蹄,拖着车舆上的甲士向着魏军直冲而去。
每一辆战车的后面,各有一队披甲士卒在奔跑着,他们神色兴奋,手中的剑、戟闪着寒光,只待战车冲入敌阵,就紧跟上去迅速扩大战果。
此时的魏军也在周巿的调动下,硬挤出一小部分兵力,向着后方排阵,妄图抵挡一二。
只是这些被派遣来抵挡魏军士卒个个脸色惨白,拿着长矛大戟的手全在发抖。
“给乃公杀!”
“砍了魏人的脑袋换军功!”
一匹战马上,黑臀振臂高呼。
五百秦军士卒也用各种口音高叫。
“砍人头!”
“立军功!”
“杀!”
骏马长嘶,最前方的秦军战车虽然只有五辆,但冲锋起来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一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般碾向了前方魏军简陋的防御阵型。
“啊!”
魏军士卒惨叫出声,薄薄的防御阵型如何能抵挡住这时代的战车冲击,一个士卒甚至被撞飞了出去……
紧随战车之后的是秦军的步卒,他们随着战车奔入被撕裂的魏军阵型,挥动手里的长戟、铜剑进行劈砍、挥刺,掀起一阵血雨。
魏军的防御阵型早被战车撞开,各自成军,哪是这些凶猛的秦人对手,一个接一个的被砍翻在地。
秦军如同猛虎下山,撞入羊群中,个个神勇无比。
魏军的惨叫声、痛呼声以及秦军兴奋的嘶吼声交织在了一起。
魏军士卒本就一路奔袭疲惫不堪,奇袭荥阳失败后士气大降,虽然靠着压制住城南的秦军使得军心稍微振奋了一点,但随着后路处再次出现一支秦军,又让魏军的士气降到了极点。
这种增增减减,早让魏卒们的心灵和士气都处于崩溃边缘。
如今被秦军直接捅了后路,杀入军阵中,哪还有人能够支撑的住,除了最南侧冲杀入秦军阵营中的敢死勇士外,所有的魏卒都崩溃了。
“逃!”
“快逃啊!”
三千魏军彻底溃散,为了性命各自奔逃。
“不!”
军阵之中,魏军主将周巿凄厉大叫。
看着手下士卒们四散奔逃,无人再思奋战,他知道这一战彻底输了。
“将军,趁秦军还未杀过来,吾等快逃吧。”
“吾等护送将军杀出一条血路,回到魏地去!”
几个亲信卫士向着周巿劝谏。
周巿没有理他们,而是死死看着后方,看着秦军战阵后方的一千魏人方向。
“魏豹降了秦军?”
周巿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一千魏人竟然敢直接降秦,就不怕这支秦军砍了他们的脑袋换军功吗?
还有那魏豹,堂堂魏国公子,竟然这么不堪,连战都不战就投降了。
要知道后方来的这支秦军看上去也不过千余人,和魏豹手下人数相当,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呸。可恶,若是魏豹能用这一千人挡住秦军片刻时间,我就能将眼前的秦军击破,然后回师过去,说不定还能将这支秦军也击败。”
周巿愤愤的向着魏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魏豹,竖子也!”
“走,若是能回到魏地,就还有向秦人复仇的机会!”
周巿转身,想要在亲信的护卫下冲出重围,趁着混乱逃出升天。
然而他一转身,就愣住了。
一支秦军骑兵径直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奔驰,骑兵的身后,还有上百步卒跟随,如同一道箭矢飞射而来。
战马之上,一员年轻的秦将伸手前指,叫道:“将旗之下,定是周巿!”
第一百五十七章 :魏将
“欲斩将夺旗吗?”
周巿知道这支秦军的目标是自己。
虽然隔了很远,但周巿能感受到那员秦将眼中的熊熊烈火,那是要将自己烧成灰烬的火焰。
斩将夺旗,滔天大功。
就像他派遣槐壮率领敢死之士直冲城南秦军的主将一般,这支来自城北的秦军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如果魏军的军心未溃,周巿还可以从容调度兵马去拦截。
但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周巿哪怕再有能力,能够指挥的也就只有身边的几个亲信短兵。
其他魏卒全都在混乱的四散奔逃,别说去阻挡了,只要见到秦军撒腿就跑,秦军骑兵一路行来势如破竹,即将奔驰到自己身前。
“将军!”
“吾等拼了性命去拦住他们,将军你快走吧!”
几个短兵吼叫着,持着剑向那些骑兵迎了上去,希望能用自己的性命为周巿赢得逃生的希望。
“迟了……”
周巿漠然说着,他已被秦军骑兵锁定,今日绝不可能逃走。
“吾周氏世世代代皆为魏将,历代先祖或死于石门,或死于桂陵、马陵,亦或死于伊阙……”
“吾大父战死于华阳之战。”
“吾父死于五国攻秦。”
“今日,这荥阳之土就是我周巿的死地。”
想到这里,周巿慷慨大笑,拔出长剑,高呼道:“杀!”
他纵马向着秦军骑兵迎了上去。
轰!
马匹奔腾,相撞在一起。
百骑冲锋,岂是一骑能够阻挡。
周巿的身体,被刺于马下。
生命的最后时刻,周巿的眼睛大睁,亲眼看着秦军的马蹄践踏在他的身上。
他喃喃道:“魏国,亡矣……”
秦军骑兵奔腾而过,后方紧随上来的步卒,找到周巿的残破尸身,用手中的兵刃去割取这位将军的首级。
涉间纵马来到魏军将旗处,将其击断。
象征着主将的旗帜轰然倒落在地,砸起漫天尘埃。
涉间亦忍不住热血沸腾,举臂高呼:“万胜!”
“万胜!”
秦卒们一边冲杀,一边高呼长啸。
魏将已死,将旗已倒!
滚滚声浪之下,魏军彻底溃败,全都往东侧方向逃窜,再无一人进行抵抗。
同时,在魏军的西侧,荥阳城中亦杀出了一支秦军,足有千人左右,在一员秦将的带领下,开始加入追杀魏军溃卒的行列。
北面到来的秦军更是气势汹汹,一个个秦卒如同杀神下凡,挥动手里的武器,不停将抵抗的魏军士卒砍翻在地。
哪怕有胆怯的魏卒跪在地上,放下武器,哀声求饶,秦人也不会停下手里屠杀的步伐,直接一剑插进降卒的喉咙。
“杀杀杀!给乃公把这些魏人全杀光,换了军功,拜爵升官!”
黑臀从马上跃下,冲在前方,用手里的长戟插翻一个降卒,双眼通红的对手下嚎叫着。
“杀光!杀光!”
他身后的秦卒们亦嗷嗷叫着,操着兵刃无情的收割着魏人的生命。
秦军已经接受了千人的投降,不再需要俘虏。
这三千魏卒都必须死,都要变成一个个沾满血的首级,如此方能满足秦人那炽烈的欲望。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完全变成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当秦军的骑兵从东侧追杀完最后一支溃军,夹着一串人头返回此地时,这场持续了大半天的城下之战,才终于宣告结束。
荥阳城外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染红,魏军的尸体遍地都是,而秦军战死的士卒却寥寥无几。
战斗结束后,秦军的士卒们开始收割首级,清点他们的收获。
秦卒行走在战场上,将地上一个个被杀死的魏卒翻过来,然后熟练的用剑刃割下他们的脑袋。
一个大胡子秦卒割下两个人头,将首级上的头发打成绳结,左边腰侧拴上一个,右边腰间也拴上一个,然后用满是污血的手抹了抹脸,哈哈大笑道:“乃公刚刚杀了两个人,这次要升爵到簪袅了!”
“哈哈,我也要升爵了。这次多亏了领军的赵公乘,要不是有他,咱们哪能打的这么轻松。”
“是呀,乃公服过好几年的兵役,上了战场不知多少次,这般畅快的战斗还是第一次见到,杀这些魏人就像是在家里拿斧子砍瓜一样爽。哟,这里还有个没死透的……”
秦卒一边说笑着,一边用手里的剑割开那尚在挣扎的魏卒喉咙。
……
这惨烈的场面,早将不远处投降的千余魏人吓得够呛。
在军法官记录之后,分类堆叠而起的首级,仿佛一座座人头小山,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引来无数蚊蝇在上面嗡嗡打着转。
要不是周围还有近百秦卒正拿着兵刃看守他们,恐怕这一千人早就害怕的跑了,谁也没有勇气看这地狱般的场面。
人群中,陈平更是“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哪怕他心思深沉,且早听过秦军的残暴作风,但真的见到眼前的场面时还是吓得心惊胆颤。
“左挈人头,右挟生虏……”
陈平喃喃着,心中极度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要不然自己的脑袋恐怕也会成为人头山上的一员。
“陈平何在?”
突然,一个右髻苍帻,有着簪袅爵位的秦将走过来呼喊。
陈平一愣,连忙擦去嘴角的秽物,高声应道:“陈平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