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柄柳叶刀
不过，方闲对此也很无奈，该说的规章制度，他也都跟人家说了，病人家属还是要送礼，自己也没办法。
“那我去找一趟医院的纪委办，让他们过来跟患者家属科普一下，应该能帮咱们避免一下这样的事。”
既然自己说话没用，那就找说话有用的人，再者说，医院的纪委办就是专门管这些事情的，就算这些东西自己不拿，也要和他们先打声招呼。
不然被发现之后，虽然没有收钱，那也要闹个全院批评。
方闲走了趟纪委办，把科室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和他们说了清楚，而且还着重强调了一句。
“都是病人家属的感谢，盛情难却嘛，但是东西一点儿没动，都在我们科室里放着呢。”
“要不然，各位去看一眼？”
对于方闲这种主动送上门的行为，纪委办的工作人员也感到新奇。
好家伙，这还有人敢自投罗网啊！
于是乎，方闲带着纪委办的一名工作人员，径直返回了功能重建科，看到里面堆成小山的土特产，纪委办的工作人员当场人都麻了。
在这堆土特产的最上面，趴着一只装在真空透明塑料袋里的鸭子，是湘省临武县的特产临武鸭，据说品位居华国地方麻鸭之首，曾作为朝廷的贡品，声名远扬，才被患者家属包装成礼品送过来。
再往下，则是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成堆成堆的沙糖桔，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十斤，也难为那些病人家属搬过来了。
还有就是茶叶，这一堆旁边摆着几盒精致包装的仁化银毫茶，可以说只有他们想不到的，没有这些病人家属送不到的。
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堆在一旁带着泥土的醴陵黄菜，上面生出大大的青叶，如同烤烟叶一般。
这些病人家属的脑回路的确清晰，不送什么昂贵的礼物，就送一下家常菜土特产，而且还放不了多久，方闲估计，那大头菜再放几天，估计就要长毛了！
看到这一堆土特产前，纪委办的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捞到了大鱼，没想到只看见了一堆大头菜，看向方闲的目光，也是悄然一变。
“咳咳，这些东西吧……坏了也可惜。”
“要不然，记录一下，送食堂算了……”
第268章 强塞经费
周希音进入科室，倒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只过了几天时间，就已经融入了这里的工作节奏。
当她哼着小曲进入科室后，刚把自己的东西放在桌上，眼睛一瞥，就看到方闲和汪洋两人凑在一起，手里还比比划划。
“我觉得吧，这钱收着也行，但给这笔钱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让咱加快进度呀！”
“现在工作刚刚初步完善，哪能加快什么速度，人也不能当牲口来用。”汪洋手上比划着，嘴里面唾沫星子纷飞，倒是把周希音听得一阵好奇。
“也是，咱们还没有申请什么费用，主要是以目前的条件，还不到注入自己才能推动发展的时候。”
“他们现在强行塞过来，咱们的压力就上来了……”方闲也点着头说道。
这时候，周希音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坐在了方闲的对面，好奇问道：“方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呀？”
果然，八卦是人类的第四大本能。
科室里面的都不是外人，估计只有周希音不知道这回事，方闲就一手指着桌子上的文件，开口说道：“师妹，其实对咱们来说，算是一桩好事。”
“医院里分别给我们两个强行批了点儿课题经费，不多，也就几十万。”
“而且，好像省里面也批了点儿下来，诺，这是文件。”
说着，方闲就把桌子上的那张白纸推了过去，说是文件，其实也只有一张A4纸，上面写着关于批放研究经费的报告。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研究方面，暂且没有需要钱的地方，以后肯定需要，但不是现在。”
“这么早就把课题经费批下来，这不是拉驴上磨，想让我们加快点儿进度嘛！”
汪洋看着那张文件，一脸无奈地说道。
周希音拿起文件看了看又看，里面的具体意思她不清楚，但能够确定的大概意思，就是说让他们两个把钱拿了，以后就专心投身研发，要是钱不够，上面还能再批下来。
明白过来的周希音，又把文件推回了方闲面前，随后表情古怪地说道：“方师兄，你们该不会是在凡尔赛吧？”
“这课题经费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批下来，我觉得吧，还是上面对咱们这个课题十分重视，所以才会不经过你们，直接就把课题经费给批下来。”
“就算有催进度的意思在里面，但实际上的课题进展，不还是要由我们来进行吗？速度进展的快和慢，都是由实际情况而定的嘛，没必要为了这点儿课题经费发愁。”
说到这，周希音又思忖片刻，目光看向眼前的方闲和汪洋，眼神怪怪的。
这两个家伙，真是在为课题经费发愁吗？哪有这样的人啊……
有的人盼着经费下来，都不见得能落进手里，他俩倒好，现在课题经费主动批下来，反倒吐槽起来了。
好在这科室里都是自己人，要是让别人听到，指不定怎么想呢。
“哼哼……”
另一旁，正在准备答辩论文的杨镂关冷哼一声，而后朝着方闲这里看了过来，嘴里嘟囔了句：“有钱都不要，傻狗……”
听到这话，方闲绷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快笑出来了，反问一句：“我是傻狗，那你就是狗师兄了？”
听着年轻人在这斗嘴吐槽，秦泷副教授和钟康罄副教授相视一看，彼此的目光中，都能看出些许郁闷。
“唉……还是有能力好，我之前虽然申请过国家一级的自然科学基金，看上去高端大气，但实际上，还没有医院和医学会给你们两个人批下来的多呢。”
秦泷副教授满是感慨，身旁的钟康罄副教授更是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国家一级的基金？”听到两位副教授的话，周希音惊讶一声，随后问道。
“不应该吧，我记得国家一级的基金标准还是挺高的，具体落实应该不会低吧？”
虽然周希音对上面批下来的课题基金不太了解，但是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等级上的差别。
关于课题基金，有市级、省级、国家级三个层次，这次方闲两人获得的课题经费，最多算得上省级，而且还不能全部归为省级。
因为这大部分的课题经费，都是由医院里面提供，算是市级上的项目经费支持，省里的只是一小部分。
而秦泷副教授口中说的，可是国家级别的项目经费，哪能没有他们两个多呢？
“这国家级的项目经费支持，也分成好几类，我当初拿到的，是最低的一类。”秦泷扬了扬右手，开始给周希音盘算起来。
“国家一级的项目，具体有五个分类，由科技部，或者国家发改委或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设立的立项经费不超过三百万元，此类项目是一等，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不超过三百万，被认定为一类国家级项目，就都可以批下。”
“二类国家级项目，则是国家科技重大专项课题，正常情况下，和一类的项目批款相差不多，在二百万到三百万之间，这两类，基本上是最高等的项目资金批划。”
听到这，方闲和汪洋对视一眼，这样看来，他们这次拿到的课题经费，距离国家一类二类还差得远呢！
停顿了一会儿，发现所有人都朝自己这看过来，秦泷也是坐直了身子，继续介绍起来：“刚才说的，是前两类，也是最难被认定的两类，之后的国家级三类，我们科室倒是有可能申请下来。”
“三类包括国家科技重大专项课题，以及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下设课题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设立的立项经费在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和一类二类相比，三类倒是我们科室最值得努力的。”
“然后就是四类，包括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下设课题所属子课题，以及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研究、重大研究计划培育项目等，设置的立项经费在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
“最后，就是低于五十万元的项目，当时获批准的，就是五类国家项目之一，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此外还有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专项项目等等，当初批下来五类国家级项目，经费还没有这次多。”
一旁的方闲等人，在听到国家级项目经费的标准后，都不禁开始计算起来。
这样看，他们手上拿到的课题经费，也能混上国家四类项目的门槛。
“正常情况下，省级的课题经费并没有这么多，但最近市级的政策，已经有能比上国家三类四类的课题经费。”
钟康罄双手五指交叠放在桌上，目光看向了方闲几人。
“市级分横向研发项目和自主研发项目。像咱们科室，应该是算自主研发项目。”
“虽然是市级，但能评到市级一类自主研发项目的，都指由实验室依托单位设立，并且到账经费不低于一百万元的项目，项目内容，是围绕实验室的研究方向而展开的相关研究与开发活动。”
“市级二类自主研发项目，和国家四类差不多，都是到账经费在五十万到一百万之间的项目。”
“再低，就是市级三类自主研发项目，到账经费在十万到五十万之间，这次上面批下来的，应该就是市级三类自主研发项目的课题经费。”
听着钟康罄副教授的补充，方闲等人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此次拿到了怎样等级的项目经费。
国家级、省级、市级。
他们现在的课题，只是得到了市级三类自主研发项目的课题经费，也不知要发展到什么时候，才能触摸到国家级的门槛。
“倒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秦泷副教授挠了挠头，一副不理解的表情：“一般来说，咱们的课题经费如果要批划，那就会从最低的市级四类自主研发项目开始，项目经费是低于十万的。”
“但这次，他们居然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就把咱们罗列到市级三类项目中，而且还把钱给打了过来，这就有点儿奇怪了，说不定方医生刚刚都说对了。”
“上面呀，就是想让咱们加快进度呢。”
不打一声招呼，就批下了课题经费，对他们这些科研者来说，自然是好事，因为没有了后顾之忧。
但同样，也是一种坏事，因为经费到手，心里压力自然就来了，上面给他们寄予了很大希望，他们就应该早点儿把成绩给拿出来。
可实际的课题进度，并不能随心加快速度，现在的各个环节才刚刚稳定，哪能说加快就加快？
科研这条路，当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可没有一口吃个大胖子的先例。
就算上面对他们寄予厚望，提前把科研经费给批下来了，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加快科研速度，这笔经费反而还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不过钟康罄副教授却摇了摇头，一副看透了的表情，目光看向方闲，冷不丁说了句：“也不一定。”
“上面看好的，可能不止这一项课题，还有方医生呢。”
要说整个功能重建科的主心骨，那方闲是当之无愧的，他在分配的手术工作中，也是最重要的一环，绝对不能出错。
上面也肯定知道这个现状，所以，与其说他们是看重敲锣打鼓发展的功能重建科，不如说他们更看重方闲。
秦泷副教授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连连点头，一副理解了的表情，恍然大悟：“这样啊，倒也有这么个可能。”
听到两人一唱一和在这捧自己，方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谦虚一声：“哪有，在这一行，我还只是个小学生，循序渐进，慢慢发展呗。”
可说这话，钟康罄就不乐意了，双手一摊，反驳道：“哪有这个说法？”
“方医生，在科研领域方面，你已经不算是小学生了，如果连你都是小学生，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幼儿园？”
“科研领域中，慢慢发展、循序渐进是没错，但你进步的，未免有点儿快啊！”
“随着咱们功能重建科的发展，你也算在科研领域逐步迈入殿堂级别，现在这副研究员的职称，对你来说一点儿都不虚！”
还不等方闲再谦虚两句，对面的秦泷就跟着开口：“这话我同意。”
“从零到一的过程，往往是最难的，现在咱们科室的发展有了初步的系统，但这整套系统流程，可不是随便就能琢磨出来的。”
“上面应该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才会对咱们这个课题十分重视，我估计，市级三类的自主研发项目经费，也只是开始。”
“以后如果能做出来更多成绩，让别人看到功能重建科的潜力，那咱们这里的课题，就算冲击国家三类四类项目也绰绰有余啊！”
两位副教授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分析上面重视课题的理由，反正暂时没有工作忙，就当是闲聊的话题。
听到他们对方闲的描述评论，周希音也多看了方闲一眼，同时内心稍有感慨，跟在这个师兄旁边，他的光环未免太大了点，想要从团队中脱颖而出，也是件困难事。
“还有一点，我觉得也很值得注意。”秦泷副教授突然开口，挪着凳子侧身，朝着方闲所在的位置。
“方医生，你明年就要担任硕士研究生导师了吧？”
方闲目前带教着李球，把他带到研究生，或者通过创伤外科医师1级医师的等级认证，方闲就能够担任硕士研究生导师，算下时间，也就是明年了。
“呃……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基本上就定了。”方闲点了点头，还特意看了李球一眼。
注意到方闲的目光，李球像是躲闪一样侧了侧身子，随后继续写手头的病例。
一听这话，秦泷两手一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吟吟地看着方闲，随后说道：“那就没错了。”
“上面可不得看重你吗？现在咱们医学领域内的临床在岗教授，虽然数量不少，但是三十岁以下的，可从来没有啊！”
目前的医学领域，暂时没有三十岁之下的临床在岗教授。
方闲，或许是第一个。
第269章 老教授们的观摩团
五月九日，周二。
功能重建科的手术，还在按部就班地有序进行，负责清创的是杨镂关，在清洗患者病患部位后，便开始进行麻药注射。
在注射后，再开始细细探查伤口是否存在异物，尤其是被碎物导致的外伤。
异物对病人后期的影响较大，在手术结束后，伤口也不容易愈合，对身体的整个功能也有影响，检查伤口内部深浅程度后，再进行接下来的适度手术。
如果有神经和肌腱的损伤，就需要相应的缝合治疗。
“有坏死组织。”杨镂关随口说了句，随后便熟悉地拿出镊子，用沾有双氧水的棉球进行消毒。
清创中，若有相应坏死组织，需要进行对应处理，清除坏死组织，再进一步对伤口探查后，再进行消毒。
一般来说，需要碘伏消毒，但受伤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感染破伤风梭菌，所以杨镂关用上了双氧水，好在刚刚麻药已经打上，病人也不会疼地叫唤。
“好了。”做好清创工作，杨镂关自觉地向一旁靠了靠，虽然刚刚的操作十分精细，但这毕竟是今天的第一台手术，杨镂关还没有累到要擦汗的地步。
这是一台大小便功能的重建手术，神经转位、缝合、栽种等操作，都落在了方闲的头上。
一旁，秦泷和钟康罄副教授认真地观察着，虽然这场手术他们已经见过几次，但每一次观看，都会有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