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赛克的忧郁
警卫被连人带灯拉了下去,一人摁住他的腿,一人锁住了他的双臂,还有一个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
警卫在拼命地挣扎了几分钟之后,就不再动弹了。
飞鸟试了试他的鼻息,再按了按脉搏,向陈剑秋示意,警卫已经死了。他把尸体拖到了牢笼里,平躺着扔到了板凳上。
陈剑秋沿着梯子轻轻爬了上去,又靠着墙悄悄走到二楼楼梯的拐角处向上看了看。
没有动静,治安所竟然真的只有刚刚被他们杀死的警卫一个人。
心可真是大,是西部治安太好?还是平日里这个镇的矿工们太老实了呢。
他回头看了看,飞鸟跟在他后面。
“走吧。”飞鸟说。
“肖恩呢?”陈剑秋突然发现黑人不见了踪影,回头问道。
两人从二楼退了下来,发现警长室的大门敞开着,那黑哥们儿,耳朵正贴着警长座位后面的一个保险箱,另一只手在拨动着旋钮。
“你在做什么?赶紧走啊?”飞鸟有些着急,想过去拉肖恩。
“嘘,别说话。”肖恩把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向着飞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同时看向了陈剑秋,显然,他们都已经默认陈剑秋是这个临时三人小团队的指挥。
剑秋思索了一下,拦住了飞鸟。他看了眼大厅里的钟,然后对飞鸟说:“你去收集枪和子弹,我们五分钟之后出发。”
飞鸟点了点头,快步走开了。
“你确定你能搞定这个?”陈剑秋走到了桌子前,低声问道。
肖恩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保险箱锁里弹簧的动静。不过多久,只听得“哒”的一声,第一圈数字对了。
陈剑秋感慨于19世纪保险箱之简陋,转身走到了警长办公室的桌子前,拉出抽屉,开始翻看抽屉里的东西。
最左边的抽屉里,放着一瓶酒和一包烟,他把烟拿了起来,揣进了背心的兜里,又打开酒的盖子,鼻子靠在上面闻了闻,一股烤过的坚果及谷类的香气,再瞅了瞅瓶子上的标签。
“肯塔基波旁?”他忍住了仰起脖子来一口的冲动,把酒放在了桌子上,去拉开了中间的那个抽屉。
抽屉里散落着杂乱无章的剪报,从《加利福利亚星报》到《内华达先驱报》,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在鼓吹着华人劳工侵占了本地工人的工作机会,应当被驱逐出去。陈剑秋捡起了其中的一片,上面印着一幅漫画,一个带着高帽的美国白人,正在踹一个留着辫子的华人的屁股。
勤劳,什么时候成为了被迫害的理由?
他把手上的剪报丢了回去,最后拉开了最右边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本本子,陈剑秋拿了起来,一张照片从本子中滑落下来,他捡了起来仔细端详,是几个男人在酒馆门口的合影。
他很快在两排人中间找到了煤矿老板和莫里斯治安官,此时的他们都戎装在身,看上去3、40岁左右。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陈剑秋把照片塞回本子,准备打开本子看看里面写了什么。却听见“咣”的一声,他转过身来,原来肖恩已经搜刮完了保险箱,把箱门关上了。
“里面发现什么了?”
肖恩耸了耸肩,递给了陈剑秋几张美钞,看起来大概十来美元,陈剑秋没有接,而是盯着他的脸看。
黑人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又赶紧递给他一个鹿皮袋子:“额,还有这个。”
陈剑秋没有动作,仍然盯着黑人看。
“大哥,真的没其他东西了。”黑人哆哆嗦嗦。
“钱你先留着吧。”陈剑秋接过鹿皮袋子,声音波澜不惊,他手伸进袋子里,抽出一张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像是纸一样的东西。
黑人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货之前被自己偷了十美元玩了命的追,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大度?
陈剑秋却没有再看他,而是把手中的东西展开。东西的材质非常柔软,有些泛黄,甚至是皱巴巴的。上面草草画着一幅画,似乎在描摹着一个什么场景。
他正准备细细查看,旁边飞鸟的声音传来。
“是人皮。”飞鸟手里提了两把长枪,腰里挂着一把左轮,身后背着他的弓箭和那把斧子。
“一把步枪,一把霰弹枪,还有我们杀了的那个人的一把左轮。”飞鸟把枪和子弹放在了桌子上。
陈剑秋打量了一下桌子上的枪。这把步枪是斯普林菲尔德1861,南北战争中的爆款,霰弹枪是双管,型号是柯尔特1878,严格意义上讲是一把猎枪,中折式后膛装填,火力猛,精度堪忧。
如果说一身的武艺和身体反应是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的话,那这躯体之前好像也没怎么打过枪,至少没有感觉;他穿越前对于枪械有一些了解,但从未上过手,更别提枪法。
陈剑秋把人皮放回了口袋,顺手把抽屉里发现的那本小本子塞了进去。
他把步枪丢给了印第安人,左轮丢给了黑人。
肖恩拿着枪的手跟拿了块烙铁似的,慌忙地把枪又丢了回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嘿,老大,我不会用枪。”
陈剑秋没说啥,把左轮插回了腰间,提起了那把双管霰弹枪。
“出发!”
第五章 踏入西部荒野
在19世界的美国西部,如果你在一个不大的镇子犯了事情,可以选择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野外,钻进森林或者荒原,然后你有极大的概率被美洲狮咬死、响尾蛇毒死、匪帮弄死、饿死,当然,你还有可能死于肺结核、破伤风、伤口感染。
如果你有幸存活下来,并且没有被赏金猎人抓到,那可以选择跨到另外一个州,这样大概率不会有州警再追捕你了。
不过现在陈剑秋暂时不太担心这个问题,飞鸟可能比十个他和肖恩绑在一块儿都了解洛基山脉,更何况按照飞鸟的说法,他还是个部落英雄的儿子,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被印第安人剥了头皮。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找到马。
“我有一匹马,在驿站。”飞鸟说。
“可我们有三个人”在黑夜中看不清肖恩的表情,但听起来有点忧伤。
“先去看看。”陈剑秋统一了意见。
三人绕开了大路,摸着黑向驿站走去。
来到驿站,果然看见一匹棕色的阿帕卢萨马安安静静地待在马厩里,正在享用着食槽里的草料。
驿站的马厩不大,但除了这匹马以外,其他的栏位竟然都空着。
“休伊!”飞鸟有点兴奋地跳进了马厩,他抚摸着自己的爱马,贴在马耳朵边上用印第安语在诉说着什么,像对待自己的爱人一样。
“真腻歪。”肖恩嘟囔了下,“陈,我们现在怎么办?三个人不得把那匹马压死?”
飞鸟向这边打招呼,示意两个人过来。但陈剑秋没有回应他,他的注意力落在了驿站边上的一辆马车上。
这是驿站的马车,应该是刚到不久。一匹高大的夏尔马正低着头,刨着蹄子。
“咱们用这匹。”陈剑秋指着那匹夏尔马,对肖恩说,“我去解套杆,你去马厩找找,看有没有马鞍。”
肖恩瞬间来了精神。
飞鸟把马牵出来后,也走过来帮忙,陈剑秋把套杆解下来后,飞鸟接过缰绳,轻拍了下马的脖子,捋了捋他的鬃毛,印第安人对于动物有种天生的亲近感,高大的夏尔马竟然变得异常温顺。
“我们一路向着西南的方向走,不久能看到一条河,然后沿着绿河(Green River)一路南下,进入尤因塔山脉(Uinta Mountains),我的族人们就在那里。”飞鸟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星星,确定了下方向。
陈剑秋点了点头,接过缰绳
“肖恩人呢?怎么去马厩拿个马鞍都那么慢?”他有点奇怪。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他啊。”飞鸟也愣住了。
忽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扭头一看,肖恩正扛着一个马鞍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后面追着一个马夫打扮的人,手里挥着一把草叉,嘴里咒骂着:
“婊子养的,你给我站住!”
“走,走,咱们赶紧走。”肖恩一眨眼冲到了陈剑秋的面前,把马鞍塞到了他的手里。
“你他么……”陈剑秋一边把马鞍摁到了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顺手把黑人捞到了马上,坐在他后面。
马夫提着叉子杀到跟前,看见眼前全副武装的三个人和两匹马,傻了,反应过来后扔掉草叉扭头就跑。
飞鸟抬起了手中的枪,陈剑秋挥了挥手,示意他把枪放下。
“枪一响,追兵来的更快,咱们还是赶紧上马走吧。”剑秋调转马头,向着镇外的方向扬蹄而去,飞鸟紧随其后。
“我不是让你去马厩里找个马鞍么?怎么还带出来一个人?”陈剑秋骑在马上,问道。
“马厩里那些马鞍都很烂的呀,我路过驿站那间屋子的时候,正好透过窗子看见那个马夫枕着一个蛮不错的,就进去顺手取了下,按照平时嘛,应该是问题不大,不知道今天替换的那块木柴是不是太过硌人,马夫居然醒了。”
陈剑秋拉起缰绳,夏尔马扬蹄越过一截横在路上的枯树干,坐在马后面的肖恩被猛的一颠,洁白的牙齿差点把他粉红的舌头咬了一截下来。
“用我们中国人的一句谚语来说,你这种行为就叫‘狗改不了吃屎’。”陈剑秋突然有种把身后这个家伙丢下马的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
“飞鸟,带路!”他向着身后喊道。
飞鸟一声口哨,纵马向前。
月夜之下的高原荒漠上,两马一前一后疾驰,石泉镇的轮廓在黑夜中逐渐变小,消失在身后。
“陈,你看后面那是什么?”肖恩拍了拍陈剑秋的腰。
剑秋扭头一看,后面远方茫茫的黑夜之中出现了点点亮光。
“这帮人来的还真是快。”飞鸟说道,“出了镇子往西就这一条路,咱们要不要避一避。”
三人变换了路线,离开大路,拐进了荒漠,他们在灌木中穿过,向着不远处的一座荒丘而去。
但不管他们怎么变换路线,后面的亮光依然跟随着。
“该死,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去哪。”肖恩在后面念叨着。
“可能是跟着踪迹追过来的,强尼以前是个牛仔。”飞鸟说道。
三人骑马来到的荒丘的后面。
美西内陆的风把这片地貌侵蚀的面目全非,两座光秃秃的石丘竖立在荒原里,月光透过两个石丘中间照在布满各种奇形怪状石头的空地上,阴影和灌木交织着,显得格外光怪陆离。
陈剑秋下了马,从马背上抽出霰弹枪。
“我和飞鸟去看下地形,你在这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很快就回来。”他从飞鸟手上接过斧子,转身和飞鸟快速躲入了阴影之中。
肖恩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原地只剩下了自己和两匹马。
“额,老大,你们……额,早去早回啊。”
他左右环视了下,躲到了一块不远的大石头处。
过了好一会儿,仍没见陈剑秋和飞鸟的踪影。
“我艹,他们不会是把我一个人扔下跑了吧?”肖恩额头上凉汗冒了出来,“不对啊,两匹马还在这儿,他们应该走不远的啊。”
忽的一阵夜风吹过来,吹得肖恩一阵哆嗦,刚才在马上颠得太久,一丝尿意从小腹传导而来。
他哆哆嗦嗦站了起来,对着石头块,开始释放自己的压力。
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得他一个寒颤,差点把尿尿在裤子上。
“头儿,那里有两匹马!”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肖恩赶紧提起裤子,蹲在了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马在这,他们走不远。”这回是强尼的声音,“你们到附近搜索下,他们可能在附近。注意拿好自己的武器。”
又是一阵风吹来,突然间,那边忽然没了响动,几个人之间的对话声也渐渐小了,只能偶尔听见马的几声响鼻声。
肖恩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猜测是不是追踪的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远去了,打算悄悄看看。
可当他转过头时,一把枪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说怎么有一股尿骚味呢,原来你在这。”在马灯的照射下,强尼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杀了人,偷了东西,还想跑?”
豆大的汗珠,顺着肖恩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第六章 我到底是谁
“捆了他!”强尼一声令下,两个手下像捆猪仔一样把肖恩捆了个结实。
“还有俩人呢?”
肖恩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他一言不发,一来是确实不知道,二来也确实不想说出两人离开的方向。
一个手下开始搜肖恩的身。
“老大,枪不在他的身上。”手下顺着他的腰开始往下摸,手伸进了他的兜里,从那里掏出那十来美元,“还有偷的钱,唉,不对……”
那个手下继续顺着兜往里掏,好像摸到了什么。
肖恩的身体开始扭了起来,另一个手下顺手给了他一枪托,这一下差点没让他晕过去。
强尼把搜身的手下拉开,一把拽下肖恩的裤子,从他内裤里掏出来一个小袋子。
几个人在月光下打开袋子,里面金闪闪的一片,竟然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碎金子。
强尼和手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老大,警长和你说了他们拿的东西里有这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