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尤二姐尤三姐虽然也是妾,但是她们的胡人血统注定就算是她们生下儿子恐怕也不会太受重视,所以自己这边就欠缺一个够分量的帮手。
只可惜惜春年龄偏小了一些,而且当时时间也有些来不及了,相公都要走了,自己如果忙不迭地表示要替相公纳妾,然后又让惜春跟随去陕西,就显得太露骨了。
另外这惜春也还有些害臊,自己有意无意地提了几回,她都含羞带怯地避开了话题,可能也还因为其父现在在南京为官的缘故。
不过她一个庶女,连贾珍、贾蓉朝廷似乎都没怎么计较,应该说不上个什么才对。
等到相公一两年后从陕西回来,惜春的年纪也差不多了,江南那边也该早就有一个结果了,到时候让惜春入门倒是正好合适。
但沈宜修还是有些遗憾,这两年就只能任由薛宝琴和林妙玉与邢岫烟这二三房的女人占便宜了,也不知道尤三姐这个傻丫头和晴雯二女能不能稍微抵消一下。
饶是沈宜修是个胸藏锦绣的女子,但是在这方面也难以免俗,一个女人在这种家庭里若是没有一个嫡子傍身,始终底气不足,在面对公婆时,腰板儿也就没法挺那么直。
沈宜修面色温润淡然地看着薛宝钗和林黛玉以及贾迎春三姐妹在自己面前喁喁细语,好一阵后,还是薛宝钗主动中断了说话,这才回归各自主位,言及正事。
“相公托人带了信回来,这一封是给我们大家伙儿的,所以我请诸位姐妹来,也就是要念给姐妹们听一听,至于说相公还给各位姐妹单独的信,要等到带信人单独给诸位姐妹们了。”沈宜修含笑道。
“诸位贤妻,见字如晤,自离京赴陕,先出清河,步履匆匆,……”
冯紫英的给众人的信相对简略,也不涉及儿女私情,只是陈述一路到大同之后的种种,也说了在大同和亲戚的往来,也谈了听到的陕西那边的不利局面,当然也谈到了自己的信心十足。
话语里倒是轻松自如,没有太多的担心和焦虑,不过诸女也都知道一路艰辛,而且陕西局面日益恶化,肯定不会像信中所言那么轻松。
沈宜修把信念完,这才解释道:“这应该是相公到大同之后给我们写的信,但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还不清楚,但朝里传回来的消息说相公应该早已经到了陕西,而且也已经开始履行巡抚职责了。”
“相公好像也做了准备,在大同招募了一批亲兵,都是冯段两家子弟为多,还有相公也有几个同学奉了朝廷命令去帮相公,想必也能替相公分忧不少。”薛宝钗也插上话。
“那宝琴、妙玉和岫烟她们岂不是都先要留在大同,要等到相公先行离开,避开行迹,才能南下?”黛玉也小声问道。
一时间厅中就热闹起来了,不仅仅是几个当家女人,便是下边丫鬟们也都窃窃私语,专门把宝琴她们几个留下来,自己悄然南下,这也就意味着这一路肯定没那么平静,甚至有危险。
在路上就有危险了,那到陕西境内呢?岂不是更加凶险?
“好了,诸位妹妹,相公自有定计,现在咱们在这里谈论也无济于事,相公也就是希望咱们心里安心,莫要太过担心,咱们也就莫要添乱,尤其是二妹妹更要珍惜身子,等到相公从陕西回来时,最好都能下地行走,喊一声爹了,……”
沈宜修含笑看着迎春。
迎春赶紧起身福了一福,有些局促地道:“多谢姐姐有心了,小妹定当小心。”
宝钗也站起身来,浅浅一福,眉目间满是欣慰之色,“姐姐这份心意,二姐姐肯定铭记在心,小妹回去之后也定当吩咐下人,一定把二姐姐伺候好,等到相公回来之时,咱们家里添丁增口,也好热闹一番。”
沈宜修看了薛宝钗一眼,温婉一笑,“妹妹说得是,我倒是更希望宝琴、妙玉和岫烟她们几个跟着相公去陕西,这一两年时间里,没准儿也能替咱们冯家多添几个人丁呢,那才真的是喜出望外,尤其是我看妙玉那个体格身骨,应该是一个能生养的,玉妹妹,你说是不是?”
沈宜修和宝钗言语之间,暗含机锋,黛玉正坐在一旁吃瓜,听得有趣,却没想到这话头一下子就往自己这边偏过来了,略微惊讶了一下,也赶紧应道:“这体格身骨一说还真不好讲,妙玉性子不太好,要按医家说法,这就是一个不好的习惯,便是对生养也是有些影响的。”
沈宜修倒没想到黛玉会这么说,扬了扬柳眉,微微颌首,“倒也是,不过岫烟的性子倒是淳和温厚,……”
“姐姐,到现在她们几个大概都还没能到陕西呢,而且相公现在一去陕西肯定是忙得不亦乐乎,多半连回家的时间都没多少,小妹当时也是想岫烟性子最好不过,她能去肯定能多帮衬着宝琴一些,至于妙玉她素来和岫烟相处惯了,在家里也没有几个相熟的,要去也就由她去便是,没想太多,只要能把相公服侍好了,其他都无关紧要。”
黛玉半解释半闲话的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儿隐隐告知的味道,沈宜修和薛宝钗也都听出来了。
这一位原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对家宅中的这些事情素来不掺和,但现在嫁人没多久,也开始渐渐融入到这个为人妇这个身份中来了,话语的机锋也懂得巧妙运用了。
一时间这大厅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就连各自身后的丫鬟们脸上眉眼都变得格外生动。
倒是沈宜修略感诧异之后也十分坦然,都说这一位平素什么都不计较,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不过这样也好,真要什么都不闻不问的,反而像是仙人了,还是接地气一点儿的好。
好在很快送信去了大小段氏那边又过来了,得知三房奶奶都在这边,就把信也送了过来。
沈宜修、薛宝钗和林黛玉各自领了属于自己的书信,这次道别各回各家不提。
回到家中的宝钗也有些感触,林妹妹现在也开始警醒过来了,代表三房发声也是有模有样,倒是让沈宜修颇为吃惊。
不过林黛玉的那份解释她还是半信半疑,自己当初让宝琴陪着去陕西,黛玉最初也只说岫烟去,后来便趁势又说妙玉离不得岫烟,这说法听起来像回事儿,但是真要细论,就有点儿说不走。
不过话说回来,这妙玉和岫烟这一趟要怀孕生子了,对黛玉有什么好处么?
宝钗微微摇头,只怕那妙玉未必像其他人看到的那样心无城府,存着更深的心思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晋南风云,晋北危机
冯紫英第二封信送入京中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月之后了,算起来应该是冯紫英已经在吴堡取得大捷,并且转移到肤施城之后,才给家里寄去了第二轮信件。
当然这一次寄信就不是只给家里寄,更重要的还是给朝中几位大佬。
给内阁去了一封信,然后齐永泰、乔应甲、官应震、忠顺王、忠惠王,也都分别去了信,当然也少不了给自己老爹去信。
如果说第一轮信只是简单叙述在路途上的种种坎坷风险,谈不上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那么在第二轮信件中,冯紫英就对到陕西的第一印象和自己已经采取的对策和下一步的打算都要给朝廷内阁以及亲近关照自己的大佬们有一个交代了。
毕竟陕西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自己的许多举措肯定是越轨逾矩了,不可能按照原来设想的那样去行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个时候就要显现出来了,这也是巡抚为什么担负王命要有临机权变权力的缘故。
给齐永泰他们几个去信是应有之意,毕竟内阁那一封信太过冠冕堂皇,在几位大佬那里信中会更多袒露自己内心的一些想法,而忠顺王那里主要还是海通银庄的借贷,数量会比想象的更大。
至于忠惠王那里,则更多的是一些联络,京营节度使这个职位忠惠王似乎坐稳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荃妃的信也送到了,提到了上三亲军似乎正在倒向梅月溪,这不能不让荃妃着急。
对冯紫英来说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提醒一下忠惠王还是有必要,避免引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混乱。
现在真还难以确定永隆帝的状况,似乎这位皇上躺在床上成日里神思不属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身体却一下子康健了许多,完全不像最初那种虽说都可能一觉不起的模样,换句话说,当个傀儡皇帝躺在床上听合格,甚至连内阁似乎也对现在的这种情形十分满意。
当然不满意的人肯定也有,太上皇,几位跃跃欲试的皇子,都不满意现在这种大位虚悬的格局。
但是处于当下这种情形,任何人如果过于直白的表露意图,可能都会被其他人视为一种意欲篡权夺位的阴谋,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几个皇子。
太上皇多表露一些态度,也许就会被视为是在为南京的义忠亲王预谋,引发反弹。
朝中现在几乎没有人支持这一位后期屡出昏招的皇帝了,哪怕他是大周朝在位最长的皇帝。
而几位皇子之间的争夺就更不用说了,谁都不愿意去给兄弟们当垫脚石,所以争监国之位可以,但千万别提其他。
齐永泰接到冯紫英来信时正在家里喝粥,读完信,径自回到书房里思考了一阵,又细读了一遍,这才遣人去请乔应甲,另外也让人去招韩爌和孙居相二人。
他相信乔应甲也应该收到了冯紫英的信,而且山西是乔应甲的老家,甚至北地士人中的中坚力量不少都是山西人,如韩爌,孙居相,这些都算是他们最核心的群体中一员。
齐永泰和乔应甲的关系比较微妙。
二人同属北地士人中的领袖层面角色,齐永泰作为前吏部尚书,现在更是阁臣,理所当然在北地士人中被视为当然领袖,但乔应甲作为北地士人中势力最强的山西士人首领,而且和山陕商人关系素来密切,所以实力也很强。
当然乔应甲也清楚自己因为和山陕商人的关系密切,使得自己在士人中的威信就要逊色不少,这也是亲近商人不可避免地负面作用。
尤其是齐永泰方正清廉的形象便是江南士人中都不少十分敬佩,这一点连乔应甲都相当佩服,也是齐永泰能稳坐北地士人领袖的原因之一。
正因为如此,齐永泰稳坐核心首领之位,但乔应甲则长袖善舞,在北地士人中如鱼得水,这一正一辅,倒也合理。
韩爌和孙居相先到,乔应甲晚了一步。
在乔应甲到之前,齐永泰也把冯紫英的信交给二人看了,当看到冯紫英担心陕西乱军通过龙门渡大举东入平阳府而他现在根本无力干预过问的时候,韩爌和孙居相都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韩爌,他就是蒲州人,平阳府的西南角上,距离风陵渡和潼关很近。
孙居相一样也很着急,他是沁水人,沁水就在泽州最西边,紧邻平阳府的翼城、浮山,一旦平阳府失陷,那泽州必定难以幸免,而且平阳府失陷的话,乱军还可以趁势进攻河南的怀庆府,从而从怀庆府这边进入泽州。
“汝俊知道了么?”韩爌皱起眉头,“乱军入晋,我知道,原来还以为是小股乱军骚扰,没想到这还成了乱军的一条东窜的后路了,如果说按照紫英所说,他现在没办法,只能尽快南下,但一旦他挥兵南下,那些乱军见势不妙,岂不是更要一窝蜂的往河东跑?那山西这边如何承受得起?”
“卢川和谢震业这一帮废物究竟在做什么?”孙居相性子刚烈,语气就不客气许多了,“紫英也就罢了,他从吴堡入晋,这么快就能控制住大半个延安府,已经难能可贵了,可卢川就看着紫英在陕北打仗,坐山观虎斗?还是等到摘落地桃子,朝廷还在做什么?这等庸人,还不趁早撤换?”
“稍安勿躁,伯辅,乱军势力虽大,但是攻坚力量却不强,基本上还是避开了县城,但是若是放任这般下去,尤其是进入山西之后,晋南基本上没有像样的卫军,都被柴国柱和杨元给抽空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单凭那些缙绅们的私军很难抵挡得住已经在河西那边打了不少仗富有经验的乱军了,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经验来应对这些私军家兵了。”
齐永泰叹了一口气。
乔应甲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齐永泰的话。
“我看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如果陕西乱军源源不断地进入平阳府,平阳府本来情况也不好,饥民也已经被煽动起来了,照这种局面下去,情况差一些的县份恐怕很难幸免于难。”乔应甲一进来语气就有些低沉,“河津和荣河都已经岌岌可危了,稷山还在坚守,但不知道能守得住多久,再往下,万泉和猗氏,怕都会不保。”
猗氏是乔应甲的故乡,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情绪低落。
不是他不着急,而是他知道这种事情着急也没用,山西镇和大同镇现在都处于重建阶段,固然能抽出一部分兵力来南下,但是却又要担心北面的蒙古人和丰州白莲趁火打劫,而且在时间上要南下也需要准备。
冯紫英信中所提到的情况,其实这一两日从山西那边过来的军报也都开始证明了他所说的。
西安府东面的乱军势力越来越大,而且也在不断东入山西,可山西镇的边军迟迟没有南下,据说先头部队刚过清源,按照这个速度,只怕山西军没到,稷山、万泉和猗氏都要沦陷了,甚至临晋、夏县、安邑、解州都可能要落入贼手。
“汝俊说的没错,越是这个时候,恐怕我们越是不能自乱阵脚。”齐永泰目光里多了几分坚执,“从兵部职方司传回来的消息说,素囊台吉和林丹巴图尔应该是联络上了,而且据说见过面了,林丹巴图尔支持其驱逐卜失兔,取得顺义王的身份,但前提是要配合察哈尔人南侵,刑部这边和龙禁尉都反映,丰州白莲行迹诡异,频频派人进入内地,和山西、北直这边的白莲教联系日益频繁,颇有举事的架势,但不清楚这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了,……”
“山西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都频频来信请求兵部指令山西镇和大同镇出兵南下,但怀昌很担心一旦抽调兵力过多,边墙若是被蒙古人或者丰州白莲突破,那才是内外交困,难以应对。”
韩爌有些不悦地插话打断齐永泰的话,“乘风兄,张怀昌懂什么?他一味夸大土默特人和丰州白莲的威胁,但至今我没有看到丰州白莲究竟和山西、北直这边的白莲教有多少联系,素囊台吉要和林丹巴图尔勾结,驱逐卜失兔夺顺义王之位,这可能么?难道他不明白没有大周朝的册封,这个顺义王的头衔他永远别想得到,得到了那也是伪王,是僭越!”
齐永泰能理解韩爌的担心,蒲州、猗氏都在平阳府南边儿,可以说一亡具亡,乱军一旦南下,这两地都跑不掉,乔应甲没有说,不代表他没有这个态度,看孙居相也是十分担心自己家乡,这让他也感受到了巨大压力。
作为阁老,但他又是北地士人领袖,他不能不考虑这些平素支持自己的中坚力量的态度,同样,这些北地士人文臣们在朝中为官,身为家乡的士人代表,却连自己家乡都保不住,恐怕也很难对家乡父老交代。
第二百章 公私难分,利益难舍
“汝俊,你的意思呢?”齐永泰沉吟了许久才问道,他需要征求利益攸关的几位当事人。
乔应甲、韩爌乃至孙居相都是晋南人,尤其是乔应甲家乡猗氏和韩爌的家乡蒲州最是危险。
乔应甲也有些犹豫。
论理他是最该催促山西镇和大同镇增派大军南下平叛的,这一点上冯紫英也提出了警告。
一旦晋南乱起来,其后果会相当严重,晋南和河南北部的怀庆、卫辉、彰德三府紧邻,一旦晋南乱了,势必影响到河南的北面三府,这三府又和北直隶南部的广平、大名二府唇齿相依,可以说晋南一乱,会直接波及到整个中原,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当下李廷机因为身体原因已经正式致仕,内阁中尚缺一人,几大尚书都在竞争这个阁臣之位,他作为右都御史暂时还不够格,但是如果某一位尚书入阁,那么空缺出来的尚书职位,他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现在觊觎这个阁臣的如黄汝良、张景秋、顾秉谦、官应震,甚至还有刘一燝,任何一个人上位,都能引发一连串的调整。
正因为如此,他不愿被人在背后指责为因为只顾家乡而罔顾大局,那样对他竞争尚书位置很不利。
要知道和他实力相当的人并非没有,如柴恪,他的资历也相当深厚了,在兵部、吏部历任左侍郎,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乔应甲犹豫,但韩爌却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眼睛一瞪:“汝俊,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柴国柱把晋南的卫军收罗一空去充实他的山西镇,现在平阳有难,难道他就还能袖手旁观了?进入平阳的乱军已经超过了四五支,人数超过两万人,加上平阳本地的暴民乱民,人数早就超过三万人了,可平阳境内的卫军不足三千人,那些私军的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山西镇不派大军南下,平阳府诸州县绝对无一幸免,除非从冯唐的西北军抽调兵力回师西进!”
“不行!”齐永泰和乔应甲乃至孙居相都异口同声地否定韩爌的主意,“西北军不能动!”
现在西北军在山东的攻势正如火如荼,牛继宗和孙绍祖的大军正在联手抵抗,但很显然已经招架不住了。
在连续丢掉了东平、巨野、嘉祥、金乡之后,西北军正在鱼台与牛继宗的宣府军鏖战。
牛继宗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正在从济宁州缓步南撤,估计几日之内朝廷就能收复济宁和兖州,这也就意味着最迟一个月内,整个山东即将光复,战事即将转入南直隶境内。
这个时候要是因为动了西北军而导致战局出现变化,谁都承担不起整个责任。
否定了韩爌的提议,乔应甲终于抬起目光:“乘风,晋南不容有失,否则中原危矣,而且也会波及到我们可能刚刚收复的山东,很难说这些乱军和南京那边有没有勾结和相互策应,所以恐怕还得要督促柴国柱和杨元都要增派大军南下。”
齐永泰看了一眼三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会和进卿与怀昌说一声,就怕时间也有些晚了。”
“再晚也比没有好,乱了起来,大军南下也能平定,毕竟不像陕西那边,大军要南下,地方上连粮草都无法保障。”韩爌叹了一口气,“也难为紫英了,陕北那穷地方,他怎么能把延安、庆阳和平凉安顿下来?”
……
冯紫英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儿了。
不过消息却截然不同。
山西镇第二轮两万多大军刚来得及南下,距离老牛湾不远的水泉营堡便遭到了素囊控制下的土默特军队袭扰,紧接着,丰州白莲在双沟墩一线发起进攻,这极大的震动了山西和大同二镇。
要知道土默特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向边墙发起进攻了,从三娘子控制了土默特人大局之后,双方就一直保持着和平,甚至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但没想到现在素囊却率先挑起了对大周的战事。
而丰州白莲以军队形式出现,并开始进攻大同镇的边境,这同样是一个令人不安的迹象。
丰州白莲的正式出现,意味着山西、北直乃至山东的白莲教也有可能从蛰伏状态转为活跃期,甚至进入一个爆发期。
这个坏消息足以抵消西北军收复济宁和兖州,彻底将牛继宗的宣府军和孙绍祖的大同军撵出山东的喜悦感。
面对土默特人和丰州白莲咄咄逼人的攻势,山西镇和大同镇都频频告急,并且都立即削减和放慢了派遣军队南下的部署,使得南下的军队数量骤减,而且速度也大大放缓。
冯紫英一看到这个消息就知道要糟糕。
如果说别人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但是冯紫英可以断言,白莲教绝对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且说不定南京方面也有在其中穿针引线。
哪有这么巧,刚好山西镇和大同镇军队要南下的时候,素囊和丰州白莲就要寇边了?
这显然是要牵制掣肘二镇兵马南下,为陕西乱军在入晋之后的发展赢得时间和机会。
而且素囊和丰州白莲的寇边就再没有后续的消息了,很显然这种寇边是袭扰性的,不具备真正要攻陷某一段边墙,甚至要突入内地的可能性。
但对柴国柱和杨元来说,他们肯定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本身实力就受到了很大削弱,就不太愿意南下平乱,现在更有理由作推托,少派甚至不派军队南下了。
如果这是南京方面的诡计,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延阻了二镇兵马南下,但入晋的陕西乱军在晋南究竟能造出多大的声势来,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这却还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冯紫英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如果入晋乱军在晋南得势,只怕随着自己让摧城营紧跟着邱子雄的“乱军”南下追剿,弄不好西安府的那些乱军在西出无望,而又面临来自北面威胁的情形下,还会更大规模的东渡黄河入晋,到那个时候局面就真的有些难以预测了。
数万乱军涌入晋南,只怕平阳、泽州、潞安几个府州都抵挡不住,甚至可能会波及到河南在黄河以北的三府局面。
只不过想得虽多,自己却是鞭长莫及,难以过问。
自己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先把陕西的局面收拾下来,山西也好,河南也好,还轮不到自己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