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冯紫英没有那么多精力来干这种没多少回报的事儿,而且要想推恭王上位,不但本身难度很大,而且很容易引来其他几方的敌视,徒增麻烦,冯紫英当然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但拒绝也没有必要,因为朝中诸公对选谁上位尚无定论,恭王并非毫无希望。
在冯紫英看来,禄王太聪明,而且梅月溪又有干政的强烈意愿,所以不是一个好选择,寿王太过轻佻无德,也不合适。
倒是福王礼王二人碌碌,可择一而定,当然,恭王也有一些机会,那就是恭王年龄尚小,真要登上帝位,那好几年之内都只能是一个傀儡摆设,对朝中诸公来说,也算是好事儿。
对于内阁来说,从长远计,肯定宁肯选福王礼王,从短期来看,选择恭王肯定更为方便,几年之内,朝中大局基本上就在内阁手中,而且基本不会受到什么挑战。
当然,这里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福王礼王的问题就在于这二人如果只是单纯的平庸也就罢了,但如果平庸还要认为自己能力出众,能成为一代雄主,那就麻烦了,一个事事都要独断专行,没有自知之明的庸人,那带来的问题会更多,内阁诸公显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出现,所以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变数。
一个才识能力一般,但是相对弱势和谦逊的皇子,才识内阁住希望见到的,但福王礼王似乎都不太符合,只能说在恭王尚未定性之前,这二人是最靠近那个位置的人选。
郭沁筠的目的大概就是想要改变这个趋势,让恭王也成为一种可能。
元春和郭沁筠回到元春的小院里,正在品着茶,闲谈着。
当元春意识到自己似乎现在有了可以和郭沁筠对话的资格和谈资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心情似乎一下子宽松愉悦起来了。
她不是那种对朝务一无所知的女人,事实上从裘世安那里,从抱琴出宫原来在贾家,或者通过王家,她都能知晓朝中一些事务,所以她才能主动挑起一些话题来进行探讨。
只不过原来那种情形下,无论是苏菱瑶还是郭沁筠,又或者梅月溪,谁都没把她打上眼,即便是和她有交织,也不过是敷衍了事,并没有谁真正把她打上眼。
一直到今日,元春才发现,这位荃妃娘娘也不过如此,而且其见识眼光甚至还不如自己,纯粹就是因为生了一个儿子才会有了这般资本,在那里颐指气使,也难怪冯紫英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些不屑一顾。
还没有来得及进院子,冯紫英就看到了周氏叔侄。
“周总管,小周总管。”冯紫英停住脚步,含笑打量着这叔侄二人,招呼二人。
周培盛赶紧回礼,而周德海这是忙不迭地作揖回话:“冯大人,奴婢可当不起这般话,这要叫外人听见,那就成了笑话了,您直接叫我德海就行了。”
“有什么当不起?”冯紫英依然笑容可掬,“我看你日后肯定比你叔叔造化更大,要不我们打个赌?”
周培盛和周德海心里都是一惊,莫非这一位觉察到了一些什么?
周培盛一脸假笑,试探性地问道:“冯大人何出此言,德海这段时间可是老实低调,从未招惹过是非啊。”
“呵呵,周总管,怎么,你还觉得我在说反话不成?”冯紫英笑了起来,“小周总管可别那位小戴总管表现强多了,听说戴宗现在都开始号令上三亲军了,怎么,他当算学汉末十常侍,想当蹇硕么?”
一句话让周培盛和周德海二人都是为之色变。
十常侍是什么人,作内侍的哪里能不知晓?而蹇硕虽然不是十常侍中首领,却是掌握军权的上军校尉。
戴宗这段时间这段时间和上三亲军几个首领武将走得很近,吆五喝六,周培盛和周德海也有所耳闻,没想到竟然已经传到了朝中了,连眼前这一位都知晓了。
“大人慎言啊,您这一句话就可能为我等带来灭顶之灾啊,这大周如何能和汉末比,内侍不得干政,这是铁律天条,谁犯了这一出,那就是要诛九族的。”周培盛赶紧道:“小戴或许做事操切了一些,不过有戴总管在,想必是不会有什么的。另外,小周总管这个称谓大人可千万莫要再叫了,德海当不起,若是不嫌弃,大人就叫他德海好了。”
周德海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比冯紫英还要大十来岁,直呼其名,论理是不礼貌的,但是对于冯紫英来说,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异类,太多比他年龄大的人在他面前都是下属,他不称呼人家字,喊官名反而是一种不礼貌了。
“好了,周总管,你带个话给宫里人,别想搞那些没用的,内阁诸公心知肚明,耍那些花样,那是徒招祸端,自取灭亡。”冯紫英随口道:“做好自己本份儿才是正经。”
周培盛连连点头。
其实他也知道戴宗不可能去干那等犯忌之事,不过是觉得禄王地位日稳,上三亲军不过是就是些看门狗,笼络好了,也有助于让禄王影响力更上一层楼,谁曾想却让朝里诸公看在眼里不乐意了。
至于说要让自己去提醒小戴,那怎么可能?他还巴不得小戴继续招摇作死,引来朝中诸公打压呢。
“大人说得是,咱们宫内人是该谨言慎行,那等犯禁之事,断不会有的。”周培盛赶紧道。
笑话,这年头能和汉末比么?
区区上山亲军那点儿人,笼络了又能做什么?
便是京营也能反手就给你灭了,还别说这京畿周围的蓟镇军和宣府军。
何况当今皇上又不是只有一两个儿子,你还能一举全数灭杀不成?
皇上还有那么多兄弟侄儿,都眼巴巴看着呢,你要这么做,那真的就是他们大喜临门飞来横财了。
“没有就好,我相信周总管你是个明白人,不至于那等不智。”冯紫英点点头,“当下局面大好,江南朝夕可定,虽说皇上身体欠安,但是诸位皇子亦能替皇上分忧,大家想要表现一番,朝中诸公也都是明白的,但得走正道,不是么?”
周培盛和周德海心里又开始嘀咕了,难道这一位还真的觉察到了一点儿什么,那荃妃娘娘的布置岂不是……
二人心里都有些发慌,面面相觑,但是却又不敢多说,这等时候,就莫要自露马脚了。
“二位娘娘,冯大人到了。”门外传来承恩阴柔的声音。
“哦,冯大人到了?”郭沁筠斜睨了元春一眼,“妹妹可要和我一道去见见?”
“娘娘,那就不必了,我替娘娘把话带到就好,我这位妹夫性子倨傲桀骜,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娘娘包涵。”
早间才分手,坦裎相对鏖战三百合,现在元春都还有些脚发软,全身都还有些不得劲儿,这会子还见什么?
“呵呵,妹妹这话说得太客气了,这会子该是我有求于他才对,不过小冯修撰若是睿智,当明白拥戴恭王绝对要比拥戴其他人更有前途,梅月溪那个贱人飞扬跋扈,若是让她当上太后,只怕这朝中就不得安宁了。”郭沁筠咬牙切齿地道,丝毫不避讳:“寿王无德,不堪大用,朝中诸公是绝对不会看上他的,无外乎占着一个长子身份罢了,但本朝素无立长习惯,择贤而立才是正道,……”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在这里喋喋不休,元春没来由的一阵好笑,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甚至凌驾于对方之上了。
这个女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明白形势,还真以为朝中诸公择君是要立贤,或许有个别人是抱着如此年头,但是绝大多数人更倾向于要立一个听他们话,且母族没有什么羁绊甚至最好有些短板的皇子,这样才能让他们更好的“共治天下”。
像这一位如此愚而又偏执的女人,若是当了太后,那和梅月溪又有多少区别?
“娘娘,既然如此,那您就和我这位妹夫好好谈一谈,他虽然做不了主,但是也能把话带给朝中诸公,也能替恭王殿下摇旗呐喊一番,寿王不值一提,但是福王礼王二位未必就此善罢甘休,这种事儿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断言,朝局形势也在不断变化,断不能功亏一篑啊。”
贾元春笑吟吟地道。
第七十五章 图穷匕见,欲罢不能
郭沁筠总觉得贾元春话里边有些别样味道,但是却又品不出其中异样,尤其是对方那种淡定从容的韵味,是她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以往这个贤德妃在自己面前不说是唯唯诺诺,但是起码也是恭谨顺服的,便是答话也都是一板一眼,不敢有半点出格之处。
可是今日,这言语中却显得那般随意自然,这就让郭沁筠心里很不舒服了,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她也只有暂时忍耐。
微微一笑,郭沁筠起身,待到元春也过来将她扶住,前走几步,郭沁筠才道:“真不去见了?”
“娘娘,我和他虽然宜属亲戚,但是毕竟男女有别,偶尔一见叙一叙家中事宜尚可,经常见面就不合适了,再说娘娘是和他要事商谈,我就更不合适参加了。”元春彬彬有礼。
郭沁筠心中冷笑,谁知道你和这个小冯修撰究竟是什么关系?只不过想到自己本来也就有居心不良图谋不轨之意,倒也不好说对方做什么了。
“也罢,妹妹就好生休息吧,我倒是羡慕妹妹有这般闲情逸致,看看妹妹这水色肌肤,简直让人羡慕,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此悠闲,能好好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算聊慰平生了。”
郭沁筠的话让元春心中也是报以冷笑,就你这等贪慕权势之心,怎么可能渴望悠闲,真要想悠闲,到时候把你打发到那个冷宫中幽闭终生,看你还聊不聊慰平生。
内院门里碎步声响,冯紫英微微抬首,便见到郭沁筠莲步轻移,走了出来。
元春却没陪着出来,冯紫英略感诧异,不过估计是上午才恩海欢好了一场,不愿意再见面,冯紫英也不在意,既然是郭沁筠要求见面,元春也就是一个牵线搭桥的,见不见都无关紧要了。
“见过荃妃娘娘。”微一拱手,冯紫英便站定不语。
郭沁筠也微微颌首,“冯大人来了?正好,余正好有些事情要和冯大人说一说,这里是贤德妃清修之地,我们就不打扰了,还是去西边跨院吧。”
周培盛和周德海同时应声,周德海更是前头带路,主动请冯紫英一行。
冯紫英微微一惊,看这样子郭沁筠还真的打算和自己来一次长谈,真的要把自己拉上车,为恭王摇旗呐喊?
她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么?
自己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和恭王捆绑在一起?
谁会现在就表明态度,能给你一点表示,也就算是自己够意思了。
不过这等时候,冯紫英自然也不好挑开,且看对方有什么花招出来吧。
周德海在前面亦步亦趋,冯紫英略微前面半步,而郭沁筠则在周培盛陪着下漫步而行,其余内侍宫女和护卫们都是在十步开外,就这样一直向西,走到崇玄观最西面靠近围墙的一角。
这里是一处占地很大的跨院,三重叠院,古木森森,林荫蔽日,应该是专门开辟出来为达官贵人准备的。
冯紫英却知道这是前明时候大太监曹吉祥专门辟出,明英宗复位之后,曹吉祥便请明英宗驻留,不过明英宗似乎对这里并不太感兴趣,只是来过一趟便再没有踪影,后来便被曹吉祥搁置下来。
一直到大周立国,这里香火更见疏淡。
这一处跨院虽大,原来却老旧不堪了,也没有怎么修缮,还是上一次郭沁筠说要来这里小住,周培盛才派人来进行重新修缮维护了一番,现在整饬一新,加上背后的古松古柏一片,多了几分凉幽静,倒也有些意境。
到了跨院门口,冯紫英微一驻足,郭沁筠便抬脚而入,冯紫英也只能跟着进去。
侍卫们都留在了外院大门上,还有几个在外院周边巡视,只有周培盛和周德海以及两名宫女陪着郭沁筠和冯紫英进了中院。
中院院子不小,很是雅致洁净,显然是专门打扫过。
郭沁筠停住脚步,周培盛和周德海也知趣地停住脚步,然后带着二名宫女向两边散开,现在就该是郭沁筠和冯紫英单独对话的时候了。
谈不谈得成,周培盛和周德海都不抱太大希望,但是郭沁筠要用色诱构陷这一招来拉冯紫英下水,周培盛担心,周德海却觉得可以一试,就算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这等时候,就莫要计较太多了。
见几人都散去,到了两侧墙壁边上,整个中院内庭就只剩下自己和冯紫英二人,郭沁筠心中稍稳。
冯紫英不主动开声,郭沁筠当然不会就此罢休,都走到了这一步,她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冯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今日要和你一晤的来意了,我就不绕圈子了,我希望你帮一把恭王。”郭沁筠目光直视对方,一字一句地道。
二人相距不足三尺,说话也不虞远在二三十步之外的周培盛他们听见。
冯紫英眉毛一扬,毫不客气地道:“荃妃娘娘,难道我还没有帮恭王么?恭王才多大,十一岁不到吧,按照青檀书院规矩,无论是谁,须得要年满十二才能入青檀书院,便是禄王也是遵守了这个规矩,若非有我和王周二位主事说,恭王就算是满了十二,也未必能入,……”
“再说了,我答应过,会帮恭王扬名,《月旦谈》会择机让恭王的文章发表,十一岁,就能在《月旦谈》上发表文章,也足以彰显恭王的聪颖睿智了,还不够么?”
“不够,远远不够!”郭沁筠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整个巴掌大的脸颊也变得有些潮红,“更重要的是时间来不及了,恭王才十一岁,本身名声就不够,等到你说的把名声张扬起来,那也要一年半载之后了,而且光在青檀书院里边扬名,也无济于事,我需要让恭王在朝野扬名。”
“朝野扬名?”冯紫英忍不住气笑起来,“荃妃,你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就连禄王都还没做到朝野扬名,恭王怎么做到?一个十一岁不到的稚龄孩童,朝野扬名,真的是天纵奇才,监国之位,甚至皇位非他莫属,你觉得可能么?内阁诸公会答应,会相信?边镇总兵大将们会相信,地方官员们会接受?”
冯紫英的话给堵得一窒,但是郭沁筠仍然不肯退让。
今儿个来的目的就是要做到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否则一旦禄王真的做到了朝野扬名,势头起来了,就没恭王的份儿了,而现在的情形郭沁筠很清楚,梅月溪已经在不遗余力的通过各方造势蓄力了。
“天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几岁稚儿犹能登上皇位,恭王为何不能?”郭沁筠嘴硬。
“呵呵,荃妃,你是说唐僖宗还是汉献帝?”冯紫英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想恭王成为那样的皇帝?”
郭沁筠为之色变,一时间讷讷不知道如何应对。
“荃妃娘娘,恭王年龄尚幼,莫要拔苗助长,……”冯紫英重新恢复了“荃妃娘娘”这个称呼,之前他毫不客气地直呼对方荃妃,现在见对方气势被自己打下去了,这才又和缓一些,“皇上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身体尚好,不至于那般,另外,堆出于岸,流必湍之,禄王寿王现在看似风光,其实未必不是鲜花着锦热火烹油,出头椽子先烂,到时候,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冯大人,你这话说得轻巧,若是皇上只有禄王和恭王两位皇子倒也罢了,但现在还有福王礼王虎视眈眈,恭王年幼,本身就缺了底蕴,皇上身体这样,天有不测风云,万一……,那等时候谁还会想得起恭王?”郭沁筠又慢慢恢复了冷静,“我所求不多,就是要一个监国机会,寿王眼见得就要落下去了,这个监国机会,恭王不能没有,他本来就比福王礼王年幼,再没有这个机会,那就更无希望,这一步,恭王不能没有!”
见郭沁筠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冯紫英也觉得好笑。
这监国的确是当时自己提议的,包括这左右二监国的设立也是自己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可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左右这二监国的人选安排。
再说是摆设也好,傀儡也好,那都得由内阁诸公和七部大佬来定,自己也顶多在一边儿敲敲边鼓,在自己看来意义都不大。
但是对于几位皇子来说,这却是一个莫大的诱惑,仿佛踏上这一步,那就有了身登大宝的资格,这荃妃无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让冯紫英也很无奈。
“娘娘,您这么坚持,就该去和内阁诸公说,找上我,是不是有些太高看我了?”冯紫英摊摊手,一脸无奈,还带着点儿无所谓的懒散,“我真的爱莫能助,而且我也要去陕西了,更是……”
郭沁筠气息咻咻,丰隆的胸脯在一袭紫红色的比甲襦裙下微微起伏,曲线煞是诱人,脸颊微红,目光晶亮,“冯大人,你真的是爱莫能助,还是觉得我和恭王给不出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懒得一顾?”
第七十六章 暗香浮动,石榴裙下
冯紫英被郭沁筠的话给弄得一愣,颇为玩味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才不咸不淡地道:“荃妃娘娘,既然您都如此坦诚了,我再和你虚与委蛇,就有些羞辱你的味道了。您要这么说,也没错,连景秋大人和敬轩公都不肯掺和,您说,凭什么让外人来掺和这塘浑水?这不是惹火烧身么?”
郭沁筠脸色由红转白,这话说到了要害处。
如果说原来郭沁筠还一直觉得恭王有些希望,就是仗着张景秋和陈敬轩的亲戚关系,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三边总督,算是文武兼备了。
但谁曾想,张景秋从兵部尚书转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局面便大变。
论理左都御史这个位置也不差,但是却因为他算是帝党,和江南党、北地党、湖广党都扯不上关系,皇上一昏迷他就失了势。
而且督察院里水比起兵部来水深太多,乔应甲不说了,便是几个副都御使和佥都御史都不是善茬儿,他根本驾驭不住局面。
自顾不暇之下,哪里还能顾及其他?而且张景秋的性子本身也就不喜欢参与这些,这也是一个主因。
至于陈敬轩,如果他还在三边总督位置上坐着也许还能发挥一点儿作用,但是三边总督被免,淮扬镇总兵和五军营大将都没他的戏,就连原来最接近的宣府总兵也给了杨元,所以失望之余,陈敬轩也就只能闭门不出,免遭羞辱了。
连她最倚为长城的张陈二人都已经无法发挥作用了,她凭什么让冯紫英替她去卖命?
就凭那虚无缥缈的许诺,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所以她才瞅准了冯紫英性好渔色这一弱点,想要剑走偏锋,搏这一把。
这厮不是最喜女色么?凭借着自己帝妃身份,还有自己身子的不一般,郭沁筠觉得还是有一搏的机会的。
就算是这个男人真的最后提起裤子不认账,那她也认了,总算是自己拼了一回,再无遗憾。
万一真的能钓住这个男人呢?有些男人就喜好这一口呢,没准儿自己就能借此机会为恭王赢得一次机会呢?
“冯大人,如你所说,他们不肯掺和,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掺和,我只问你,你是觉得我和恭王没有足够值得你帮我们的东西,而非你没有这个能耐帮我们么?”郭沁筠一字一句地问道,这语气里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味道。
冯紫英愣了一愣,仔细品味了一下才算是明白对方话语里的意思,笑了笑:“这有什么区别么?我不愿意也好,没有能力也好,总归恭王的这事儿我觉得我已经做了我可以做的,再做就超出我的底线了,无此能力也好,再做可能给我自己带来损害也好,都不重要吧。”
郭沁筠深深地看了冯紫英一眼,“不,我不这样认为,我觉得这里边还有很多可供商榷之处,冯大人你应该小看了我们一方能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