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寿王一旦下来,那就要看各家推荐情况了。”冯紫英揉了揉鼻子,“你还别说,这越是急切,越是要出事儿,寿王如果真的被龙禁尉查实,牵扯到其他的,都肯定要从监国上被捋下来,苏菱瑶那边不甘寂寞,郭沁筠肯定也坐不住,再怎么也要搏一把。”
“怎么个搏法?”元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福王礼王虽然平庸了一些,但是年龄优势很明显,这更符合朝中诸公的意图吧?”
冯紫英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元春,这一句话倒是说明元春头脑还是并不那么简单,也还知道平庸的皇子更符合朝中诸公的想法似的。
不过情况远比想象的更复杂,内阁固然不喜欢太过强横独断的皇帝,但也不希望见到那等太过庸碌愚弱的君王,而更希望取得一个平衡,总而言之资质较为一般的皇子更符合内阁的想法。
“福王礼王合适不合适不好说,但恭王更定是不合适的,梅月溪这般野心勃勃,现在就有干预朝纲的迹象,朝中诸公如何能接受?”冯紫英淡淡地道:“这一点其实也适合郭沁筠,若是这个女人聪明一点儿,我倒是愿意把这个道理告知她,若是还要胡搅蛮缠,那就只能让她碰得头破血流了。”
第七十二章 叔侄对话,舍身饲虎
为了避嫌,冯紫英不得不先离开崇玄观,等到晚些时候才又来崇玄观。
郭沁筠也很小心,一直拖到酉时以后才来。
不过她这一次的理由倒是十分充足,就是也要在崇玄观小住两日,修身养性。
这一趟周培盛、周德海叔侄俩都随行了。
在戴权戴宗叔侄俩开始全面接管梅月溪处置宫内外的协调事务之后,周培盛和周德海叔侄也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处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不进则退,甚至是不进则亡。
皇位的争夺从来就是血淋淋的,没有半分情义可讲,一旦恭王真的从竞争人选中彻底出局,那么也就意味着周氏叔侄也会从宫中权位上跌落,滚蛋,甚至连投靠的人都很难找到。
郭沁筠的固执甚至是偏执,带来的那种要孤注一掷的魄力,连周培盛都感到心惊胆战,要拉冯紫英“下水”,甚至不惜“以身饲虎”,以色相来勾引冯紫英,这个大胆举措让周培盛都难以想象。
不过这一点倒是让周德海觉得是神来之笔,甚至可能扭转现在恭王殿下的不利局面。
“叔叔,皇上现在这情形,您觉得还能真正清醒过来重新控制局面么?”周德海靠在马车厢板上,半闭着眼睛悠悠地道:“这段时间我几乎隔天便去那边看一看,皇上身子骨没啥问题,但是这里……”
周德海指了指脑袋,然后摇着头道:“不行了,我看皇上基本能吃,气色似乎比以前还好一些了,但是基本上没有神志清醒的时候,或者说,就算是皇上有神志清醒的时候,也没人会信了。”
周德海最后一句话说中了要害,虽然皇上大部分时间在昏睡中,但有时候也能醒来,时间很短,但是真正神志恢复的时候有没有,没人说得清楚,所以干脆就没有人认为皇上神志恢复过。
如果大家都认为你神志不清,那你肯定就是神志不清了,无论你神志是否真的不清,都不重要了。
周培盛脸上露出一抹复杂难言的神色,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叔叔,您也看到了今日在隆福寺里那几位的表现,许君如色厉内荏,底气现在明显不足了,看来龙禁尉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有些靠谱的,多半是有什么证据指向寿王了;苏菱瑶倒是跳得欢,但是听说福王和礼王两兄弟之间都在互相拆台,呵呵,大敌当前,不思如何对付禄王,还在那里内讧,这还能做什么?”
周培盛目光飘忽,“所以你觉得他们都没戏,这是恭王的机会?”
“他们有没有戏还要看后续发展,但有苏菱瑶在前面蹦跶,把梅月溪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起码给了恭王一些希望吧?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枯守呆坐,那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厚着脸皮去添梅月溪的脚指头,求她收留我们算了。”周德海说得很俗,但很现实。
“没戏,戴权不回来,也许梅月溪还能给我们机会,戴权回来了,俨然代表太上皇,戴宗也开窍了,梅月溪不会再收留我们。”周培盛摇摇头,“梅月溪还不至于蠢到自拆长城,我们能带给她的东西,戴权都能给,甚至给得更多,她又何必来自生事端?”
“所以侄儿赞同荃妃娘娘这一搏。”周德海沉声道。
周培盛瞅了一眼自己这个野心勃勃的侄儿,叹了一口气,“那你知道荃妃娘娘的想法么?这等惊世骇俗,甚至是罔顾人伦之举,……”
周德海嗤之以鼻,对自己叔叔的“迂腐”不以为然,“叔叔,都要扫地出门,甚至人头落地了,您觉得谁还在乎这个?是您和我在乎,还是荃妃娘娘在乎?”
“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可是日后若是恭王真的能身登大宝,那……”周培盛迟疑着道。
周德海觉得自己叔叔还真的有些老了,而且还不像戴权那等老而弥坚,越老越狠辣,叔叔变得更加优柔寡断,在乎那些虚名和所谓道义了。
“叔叔,恭王若是无缘登位那就罢了,若是真的能身登大宝,结果无外乎就是两个,要么冯家被他斩草除根,要么冯家势大,他不能制,只能隐忍,那又如何呢?皇位这一脉终归落到了他这一支来了,荃妃娘娘不就是渴求的这一点么?至于其他,谁在意?”
周培盛一凛,深看了侄儿一眼,“你对冯家很看好?”
“唔,叔叔恐怕对外边不太清楚,陈继先突然率淮扬军南下扬州了,丢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徐州,一个完整的徐州,而牛继宗大军也十分默契地南下抢占了徐州,西北军在曹州、定陶和城武一带与宣府军激战,孙绍祖率领大军已经从济南南撤到兖州,另外一部从东昌府撤到了东平州和张秋镇一带,现在宣府军和大同军在济宁和徐州一线抱团,……”
周培盛大吃一惊,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隆福寺祈福的时候收到的。”周德海压低声音:“估计朝廷许多人都还不知道呢。”
周培盛目光一凝,看着自己这个就像是有些不认识了侄儿,良久才声音枯涩地道:“是那边给你通的消息?他们什么时候联系到你的?意欲何为?”
周德海倒也不在意,自家叔叔,再怎么也不可能出卖自己,“就是临清之战后找上门来的。义忠亲王在宫中还是有些人脉的,至于目的,还不是想要让恭王争位,给这边找点儿麻烦,哪怕影响一下也是好的。我看他们也是黔驴技穷了,才会搞这些,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只是没想到陈继先却一下子这么果决了,而且据说把一个完整的徐州交给了牛继宗,牛继宗相当于是和他搞了一个完美交接,不是说陈继先愿意投效朝廷么?”
周培盛心中却是一栗,陈继先变得如此果决?
他印象中陈继先不是一个有如此魄力之人才对。
还有西面虎视眈眈的西北军就坐视宣府军轻易南撤控制徐州?
这相当于为已经步入困境的牛继宗和孙绍祖续了一条命啊。
只要截断徐州,宣府军和大同军就只能被包围在山东,坐以待毙了,而且冯唐的西北军变得这般稀松了么?
周培盛不了解战场上的具体情况,或许有这样那样的客观理由,但是长期在宫中浸淫的生活让他下意识地就会往阴谋论方向走。
莫非冯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所以就先要做准备了?
从现在的战局来看,山东一失,义忠亲王要想翻盘的可能性很小了,崩溃不过是时间问题。
单凭江南是守不住也无法和朝廷抗衡的,加上湖广也不行,除非北地出现重大变故。
或许南京方面就是在拖延时间,就是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但是有这样的机会么?
陕西民变和瘟疫引发的叛乱?
北面的蒙古人或者辽东的建州女真入侵?
或者是白莲教叛乱?
这些都是朝廷内知晓的,正在逐步解决。
冯紫英去陕西不就是要去平息民乱引发的叛乱么?
周培盛不认为这些因素能影响到朝廷对江南的征伐结果。
而且大势之下,按照当前进度,今年年底之前,江南问题肯定会解决,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是朝廷半年都不能坚持下来的?
“陈继先这么搞,就不像是替朝廷着想了,而是他要自求生存了,南京方面会允许他拿下扬州?显然不可能,有了扬州,他的淮扬镇实力可以大增,但把徐州让给了牛继宗和孙绍祖,又救了宣府军和大同军一条命啊。”周培盛慢吞吞地道:“他这一手很厉害啊。”
“现在还看不清,这等时候,大家都要为自己着想,哪里管得了别人?”周德海倒是对南边的事儿不太在意。
在他看来朝廷收复江南已成定局,义忠亲王找人来联络自己要提供帮助,他也乐得接受。
至于说能拖延什么,起到多大作用,在他看来就是病笃乱投医。
自己又不是傻子,也要观风辨势,能做才做,风险超过收益,那肯定不会去做。
对方对自己这一方没有任何约束力,主动权永远掌握在自己一方。
周培盛丢开冯唐养寇自重的想法,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武夫跋扈,自然有朝廷文臣来对付,到时候皇帝居中,还能有更大的圆转余地,并非全是坏事。
“还以为朝廷打下山东就能差不多了,但现在看来,如果牛继宗和孙绍祖撤到南直隶这边,这一战只怕还要拖长。”周培盛潜心思索,“陈继先这厮究竟是作何打算?是不是和冯唐有什么默契啊?”
“呵呵,叔叔,别小看这些武夫,他们对危及他们利益的事儿比谁都敏感,我都有些怀疑这位小冯修撰究竟在里边扮演的什么角色了,两头好处都占着,所以荃妃娘娘要舍身搏一把,未必就没有机会。”周德海冷笑道。
第七十三章 做大事者,皆有一搏
“德海,看来你对荃妃娘娘搏一把很看好啊。”周培盛叹了一口气,“可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一旦爆开,就是闻所未闻的丑闻啊。”
“叔叔,什么闻所未闻?这皇家之事,这类情形难道还少了?和大户人家又有多大不同?”周德海轻蔑地笑了笑,“历史都是人书写的,那书写的人是谁呢?当然是成功者,都得按照他的意图来写,否则就是人头落地,稗官野史也就只能根据那些个风闻来自我幻想发挥了。”
见自己叔叔还在那里叹息不止,周德海忍不住又道:“叔叔,您得这么想,您都知道恭王希望不大,可一旦其他皇子登基,比如禄王,会留恭王这个后患么?当初梅月溪可是最恨荃妃娘娘抢了她的宠爱的,而且外界也都说恭王比禄王更像皇上,你说这种情形下,禄王能放过恭王?鸩酒一杯白绫三尺我估摸着也是迟早的事儿,既然连性命都很难保住,荃妃娘娘还在乎这些,反正失败了都免不了一刀,红粉变骷髅,那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她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哪有那么金贵,依我看还得要看小冯修撰会不会上钩呢。”
周德海直白露骨的话语直接戳破了一切面纱,让周培盛都有些难堪。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侄儿所说有理。
和一家子性命相比,这勾引大臣又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小冯修撰风流倜傥之名闻名于世,没准儿这荃妃娘娘就是看上了小冯修撰,春心萌动,有意勾搭。
这要说起来究竟是吃亏还是占便宜,还真不好说。
“也罢,也罢,就看荃妃娘娘此番和小冯修撰谈得如何吧。”周培盛心思回转,“德海,你说这贤德妃和小冯修撰是不是也有些……”
周德海笑了起来,“这等事情哪里说得清楚?皇上昏迷之后,宫中无主,都冲着那监国之位去了,宫里边早就乱了套。皇子们进进出出如无人之境,后妃们出入再无章法,许君如可以批,苏菱瑶也可以批,梅月溪也可以批,荃妃娘娘也可以批,这谁都可以同意谁随意出入宫禁,在外边过夜歇息都成了常态。我看呐,只要一天新皇不登基,这相互的争夺之战不落幕,这宫里的规矩便没法重新立起来,谁能管得住,连戴权都不行!”
周培盛皱了皱眉,“我是说小冯修撰和贤德妃……”
“叔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就是贤德妃在宫中起居内侍那里没有记载么?”周德海倒是看得很清楚,“可这等事情就算是真如你猜测那样她和小冯修撰有私情,秽乱宫廷,您真要去追究,能追究出一个什么来?这历朝历代宫中进宫妃嫔从未被临幸的何止千万?这里边难道就没有和侍卫勾搭成奸的?就没有自己春心难耐自慰满足的?这怎么说?真要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丑事儿呢,而且也是自取其辱。真正要查的,都是有针对性的,可像贤德妃这般无甚用处的,谁去针对她?”
周培盛觉得自己这个侄儿似乎这一段时间里便骤然长大成熟了许多,很多问题都能看得十分清楚了,这让他十分欣慰,满意地点点头:“德海,你的看法很中肯,倒是我有些囿于成见,变得狭隘了,若是有人针对贤德妃,……”
“有人要针对贤德妃,那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针对小冯修撰,针对冯家了,但现在便是梅月溪和许君如也不会如此不智吧,就算是把贤德妃拿个实在,又能如何?无外乎就是贤德妃不守妇德,责罚一番,叔叔,你不会以为还有谁能在床上拿住贤德妃和小冯修撰做奸在床吧?”
周德海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假如贤德妃只是破了身子,她可以用一百种理由来解释的,……”
周培盛摇头又点头,他得承认自己侄儿说得没错,单凭一些捕风捉影或者破了身子这种依据要想扳倒冯紫英,那太不现实了,而做这种事情,就是要和冯家彻底撕破脸为敌了,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做,而且还要承受被对方反噬的恶果。
马车终于到了崇玄观。
郭沁筠百味陈杂地下了车,再度看了一遍这气度恢弘蔚为大观的道观。
虽然偏处一隅,香火也并不繁盛,但是这宫观布局,建筑坐落却是不俗,而且植物茂盛,松柏森森,自带几分庄严肃穆的气势。
可想到自己要在这里设套下钩,将冯紫英拉下水,郭沁筠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也就再无顾忌了,此所谓舍身成仁吧。
贾元春迎了出来。
看着这个面如朝霞珠圆玉润的女人,郭沁筠心中也有些感慨。
这个女人也就比自己小几岁吧,气色怎么如此好?
那白里透红水润晶莹的面庞,还有那盈盈水波的眼眸,梳理得精致细腻的盘头发髻,很有点儿顾盼神飞的感觉。
丰臀微摇,莲足轻摆,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福了一福,燕语莺声,贾元春朱唇轻启:“见过荃妃娘娘。”
郭沁筠回了一礼,这才抬手牵住贾元春的手,“妹妹这气色怎么如此之好,这崇玄观难道真的是得天地之灵气,那我可要好好在这里住几日。”
贾元春心中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娘娘要在这里住几日当然好,这里幽静清凉,端的是个避暑好去处,不过就怕娘娘闲不下来啊。”
郭沁筠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元春所言属实,现在她哪里还能沉得下心来好好休息了,这眼见得梅月溪和禄王气焰正高,再这样下去,恭王就真的没戏了,她现在竭尽一切所能让自己儿子能保留一份希望。
“的确我也无法像妹妹这般清闲休憩,只是看着妹妹这般自由自在,我心里委实羡慕得紧。”郭沁筠发自内心的感慨,“冯大人尚未到来,那妹妹陪我走一圈吧,听说这崇玄观背后的松涛苑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元春自无不允,便搀着郭沁筠往后边松涛苑走去。
松涛苑是在崇玄观最后边儿的一处松树林,因为松林颇有历史,树龄最大都有数百年的了,据说是宋代就保存下来的,迄今都有六百年历史了,在夏日里这里尤为凉爽,便是宫观前边儿都能感受到这份阴凉带来的凉意。
“妹妹可知道这冯大人即将赴任陕西了?”
郭沁筠很随意地挑起话题。
“有所耳闻了,前日里我身边丫鬟去见了我二位表妹,也就是冯大人二房和三房嫡妻,回来之后说起,称冯家正在准备,估计就是这几日里便要起身西行了。”元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深怕漏出什么破绽来了。
郭沁筠不无遗憾,“这在京中呆得好好地,怎么突然想要去陕西了?这远天远地,一去就是几千里,你那两个表妹不会跟着去吧?”
元春摇摇头,“巡抚不过常制,也不过二三年就回来,我那两位表妹都不去,屋里也就是去两三个侍妾丫头侍候便是。”
“是啊,不是常制,但这一步对冯大人来说却不简单啊。”郭沁筠若有深意地瞟了对方一眼。
有一说一,郭沁筠冷静下来的时候还是颇有头脑的,只是一旦性子上来,就顾不得许多了。
“也许是吧,他还年轻,便是府里边也都很支持他出去闯荡一番,日后回朝,也才有大用的机会,听说这也是朝中诸公的特意安排。”元春也不动声色:“而且现在陕西遭遇大灾,情况危急,他去也算是迎难而上,朝廷能让他去,肯定也是有所考虑才是。”
郭沁筠认真思索,贾元春所言有理,陕西情势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大旱,流民叛乱,瘟疫蔓延,这些情况交织在一起,朝中只怕没有人愿意去接这个烂摊子,否则陕西巡抚这样的一方大员也轮不到他去,稍不留神可能就是身陷囹圄,自找苦吃,当然这也是一个机会,冯紫英有本事能把陕西这个局面挽转回来,那这份功劳足以让他再上一层台阶,弄不好就是七部侍郎或者顺天府尹了,也难怪他甘之如饴的也要去搏一把。
都是搏一把啊,就像自己一样,明知道这风险很大,弄不好就得要成为一桩身败名裂的丑闻,但是自己有得选么?
论理说,冯紫英都还没有到这一步,他完全可以不去搏这一把,凭他这个年龄优势,他完全可以继续在顺天府丞上继续干下去,熬资历地区升迁,但人家还是义无反顾地要选择搏一把,这可比自己这种无路可走的选择搏一把要难得多。
可见要做大事都得要有搏一把的魄力,想到这里郭沁筠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思又坚定起来。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对于自己来说,搏这一把未必就能让儿子上位,但是不搏一把,那儿子就肯定没有机会了,所以她没得选择。
第七十四章 推波助澜,终入彀中
冯紫英是天色擦黑时才慢吞吞地到来的。
对来和郭沁筠见面,冯紫英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郭沁筠的目的在明显不过了,就是想要让其子恭王能挤入监国候选人,在寿王张驰现在疑点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被换下来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谁能接替来担任监国,就成了苏菱瑶和郭沁筠之间的对决了。
这种情况下,拉拢自己也就成了郭沁筠最努力的一桩事儿,甚至不惜向元春示好。
对郭沁筠的拉拢,冯紫英当然不会拒绝,但是要指望自己替她出多大的力气,那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