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724章

作者:瑞根

  方从哲和李廷机都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齐永泰可以说。

  “其实张承荫应该是算是朝廷安插在牛继宗身边的一颗棋子,这也是皇上很早就布局安排的,在王子腾时代就布置好了,所以皇上此番才有意借此机会翦除牛继宗在宣大这边的势力,但是很可惜,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张承荫以及他自己的几个心腹应该是被牛继宗觉察,所以牛继宗应该是提前处理掉了张承荫几人,……”

  在座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如此,皇上和朝廷还有这一出,怪不得之前胸有成竹,但是谁曾想……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了。”冯紫英不忧反喜,“就算是牛继宗提前觉察到了张承荫他们几人的问题而果断予以处置,但是他也只能处置几名将佐,顶多再往下延伸一些官佐,但是中低级武官和士卒们却未必能听信你一个高高在上的总督,要知道他们平素接触的都是直接管辖带领他们的军官,顶多再往上走一层,只怕总兵他们都不认识,这样一来,这几支军队他们便无法动用,甚至可能还要专门留下一些人来监控,……”

  “这样一算下来,牛继宗手中真正能动用的人马,我判断顶多也就在三五万人之间。”冯紫英十分笃定地得出结论,“三五万人,我们姑且取个中数,四万人,根据兵部获得的情报,其一部去了昌平,一部去了白羊口和镇边城,当然目的都很简单,要防止驻扎在南北两面的蓟镇军对其形成夹击之势,当然这几地蓟镇军驻军并不多,很难抵挡得住宣府军的突然袭击,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三地起码要分走五千到八千左右的兵力,也就是说,充其量牛继宗能用于沿着巩华城、清河店一线进袭的大军在三万到三万五之间了。”

  “三万多人,听起来也不算少了,但是要知道,他们这是在谋逆造反,当然成功了就不算,可士卒们未必如此想,他们会忐忑,因为众所周知,边军不得皇上亲笔旨意,不得进入京师城三十里范围之内,否则视同造反,其军心士气必定会有所浮动,……”

  冯紫英目光越发明澈,看向四周众人,“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们抢先拿下了巩华城和清河店,那么基本上就没有谁能拦得住他们进军京师城了,真要进了京师城,那什么谋逆造反都不存在了,牛继宗很清楚这一点,他的一党人也清楚这一点,而士卒们则要等到进了京师城义忠亲王坐上大宝之位才能明白这一点,之前他们还只能一直惴惴不安,……”

  “紫英,你想要说什么?如你所说,只要宣府军进了京师城,那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柴恪沉声道。

  “那我们就只能赌这一把,看看宣府军能不能抢在尤世功率领蓟镇主力抵达巩华城之前夺下巩华城,也就是说,忠惠王率领的京营能不能一洗前耻,在巩华城挡住宣府军的进攻,赢得时间,让蓟镇军赶到!”冯紫英铿锵有力地道:“可能在座诸公内心都觉得没戏,但弟子则不然,……”

  “诸公可能不太了解京营的情况,可对弟子来说,情况有些不一样,弟子很了解京营这支军队,因为其中几部就是从当初弟子在永平府担任同知时击败内喀尔喀人的民壮中挑选出来与京营败兵甄选出来的良家子混编重新组成,而且兵部和‘京畿军工坊’达成一致意见,优先保障这几部的火器,并采取了最新式的训练方式,其战斗力已经脱胎换骨,这是一只不输于现有任何军队的火器营,即便是建州女真最精锐军队,弟子也相信可以正面一战,和原来的京营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弟子坚信他们绝对能够给对这支新京营一无所知的宣府军以迎头痛击,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看见冯紫英如此坚定果决地放言,一干人都为之意动神夺,如果新京营的火器营真的有如此战斗力,那巩华城也许真的能守住一阵,熬到尤世功大军赶到?

  几个人都相互耳语,连方从哲都忍不住问起了齐永泰。

  但说实话齐永泰也是一头雾水,他完全不知道京营的情形,但面对冯紫英都已经把话放出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故作微笑,一副一切皆在掌握中的含笑点头,内心却却早已经恨不得把冯紫英扭到一边,好好问一问真实情况。

第九十三章 暗斗

  只有冯紫英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牛是吹大了,但他却不得不如此。

  不把这帮人的心气鼓荡起来,只怕这帮人里边就有人会暗中跪了,只要有一个人态度暧昧或者软化,那么义忠亲王那边就会迅速找到突破口,而后的局面就可能变得不可收拾。

  冯紫英要做的就是要让这帮人态度强硬起来,起码要在这几天时间里顶住压力和恐惧,坚持到巩华城一战见出分晓来。

  如果输了,冯紫英所言不过是一场笑话,但那个时候江山易鼎,人心早已经被吸引到争夺新一届的朝廷内阁和七部位置中去了,哪里还有人回来关心冯紫英吹的这个牛皮?

  再说了,冯紫英不过是一介二十岁的年轻人,轻狂骄矜,大言不惭,不是这个年龄的人很正常的表现么?

  在冯紫英看俩,固然贺虎臣部的战斗力他很看好,但宣府军难道就差了,而且宣府军倾力而来,忠惠王能调动的五军营乃至神机营中,有几部能达到贺虎臣部这样的战斗力?

  贺虎臣部不过区区三千余人,就算是依托巩华城而守,能抵挡得住宣府军的几轮进攻?

  反正话都说出去了,冯紫英也不在乎了,终归还是要那一战才能检验出贺虎臣部的战斗力来,当然这个结果可能影响太大,关乎江山是否回变色,只是谁都无法选择。

  见冯紫英说完,方从哲和齐永泰、李廷机计议一番,也只能如此定调,再怎么也要等到京营、蓟镇军和宣府军一战之后。

  如冯紫英所言,局面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原本也有安排,如大同镇总兵杨元、山西镇总兵柴国柱,此时也都该接到消息做出反应了。

  只要京营和蓟镇顶住了宣府军这一轮的进攻,那么局面就会大为好转,山西镇、大同镇开始从西面向东发起进攻,与蓟镇夹击宣府军,宣府军败亡可以预见。

  就在一干人连夜商议的时候,永隆帝寝宫外的许多人也同样彻夜不眠。

  局面演变到这种时候,原本有些人是有所预料的,比如张驰和许君如,还有苏菱瑶和张骐张骥,或许他们都只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并不知道整个事件中的全貌,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出现这种情形的乐见其成。

  无论是永隆皇帝的昏迷是什么造成的,但现在这已经是事实了,那么是不是该立储了?

  这是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但当义忠亲王派牛继宗的宣府军已经向京师城挺进的消息还是在行宫中流传时,这帮人才突然意识到,局面似乎并没有向着他们期盼的那个方向发展,而是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方向。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真正隐藏在背后的义忠亲王突然间拥有了如此大的势力,在永隆帝突然昏迷之后,他们这帮人在面对义忠亲王的强势出击时,竟然没有一点底气和反击的余地,己方的一切似乎都建立在永隆帝安好健康的基础之上,失去了这个依靠,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这种局势的急剧变化,而到来的内阁三公和先前滞留在这里的七部重臣们似乎谁都没有考虑和在意他们的想法和意见,直接就将他们排除在外了。

  戒严局面虽然没有解除,但是许多人已经可以自由流动了,像张驰、张骐、张骥、张骕、张骦几位皇子和他们的母亲们,都可以自由聚集联系,但是其他人肯定不行。

  因为谁都意识到铁网山这边已经不是决定整个大周江山谁属的所在了,而在于巩华城一战,在于京师城之围,除非永隆皇帝突然醒来,但是太医们却都持悲观态度。

  “母亲,现在怎么办?”张驰穿着粗气,眼睛中充满血丝。

  他怎么都没想到大伯不是想要支持自己只求自己登基之后能放过他们那一支么,怎么突然间局面就变了,变成大伯要监国,甚至要弟终兄及了?这怎么可以?

  现在他才发现大伯的优势是如此之大,甚至远远超出了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自己,有宣府镇大军的支持,有江南士绅的拥戴,还有京中武勋们的附和,还有二十年太子生涯积攒下来的人脉人气,这一切自己拿什么来比?

  自己和几个弟弟们唯一的依靠就是父皇,可父皇现在……?

  张驰心中发凉,也许大伯早已经就把这一切算无遗策,自己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甚至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就像龙禁尉传出来的消息一样,从马匹到丹药,连行刺都预备了两拨,可以说是一环接一环,全无纰漏,定要将要做的做到。

  现在宣府军一举进入京师城,谁还能阻挡得住大伯登基?好像前明“夺门之变”那一幕就和今日之形势一模一样吧?

  或许方从哲、齐永泰和李廷机他们过来组织这一帮人在偏殿商议,就是商量该如何迎接牛继宗大军进京,怎么为大伯登基庆贺吧?

  许君如一样乱了方寸。

  若是论宫闱权谋,她自然不输于人,但是面对这种大势之下的种种,宫外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她能过问插手的,看看来的内阁三公甚至都没有多理睬她,当然其他几位妃子受到的态度也是一样,现在她又能如何?

  如果说是在张驰、张骐张骥以及张骕张骦几个皇子中选储,许君如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和几位阁臣好生角力博弈一番,但是现在根本就轮不到这一出啊,是大伯子要上位,要彻底断绝皇上这一脉的希望!

  这如何能行?

  可自己能做什么呢?

  “驰儿,不要着急,看看诸公的态度,他们并未表现出多么焦急和绝望。”许君如定了定神,“你父皇虽然昏迷了,但是我问过太医,头部受创并不重,服用丹药的影响也不至于如此,可能是撞击之后加上气血一时不畅才会如此,稍加歇息,应该可以缓过气来,……”

  许君如安慰自己和张驰的话让张驰稍微心情放缓了一些,“母亲,可太医也说父皇只有缓缓将养,静待康复,但是大伯那般却咄咄逼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旦大伯真的得逞,朝中众臣都降服,那就是第二个‘夺门之变’,就算是父皇最后醒来,只怕……”

  张驰没再说下去,但是许君如却明白,醒过来,也相当于没醒过来了,朝局都彻底变了,甚至比之前的大伯子的局面可能都还不如,大伯子是绝对不会让故事重演的。

  张驰的话说到了关键,时间,拖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月两月,也许父皇就醒过来了,但义忠亲王会容忍得到那个时候?

  也许三五天之内就要见出分晓了。

  三五天,想到这个,张驰就不寒而栗,一旦大伯监国甚至登基,自己就像沦为和八叔、九叔的儿子们那样,混吃等死当个富贵闲人,或许还不如,大伯会放过自己么?

  不,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

  “母亲,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这个时候也许该和其他几位联合起来,我们不能这样等着他们决定我们的命运。”张驰脸上越发狰狞,“我相信张骐张骥张骕张骦,还有苏菱瑶、梅月溪和郭沁筠也不愿意见到,大伯上不了位,我们都还有机会,再不济我们兄弟几个中哪一个登基为帝,其他几个也还能混个亲王,可大伯上位,我们就只能沦为二等郡王,大伯那几个儿子都会骑在我们头上,……”

  许君如也被儿子的话打动了,想想一旦大伯登基,只怕大家伙儿都要从宫中被扫地出门,寻个陋街偏巷的一处宅院终老,而大伯那些妻妾们就会取代自己这些人,一跃成为大周皇宫的新主人,这种反差简直不敢往下想。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种日子又有几个能够忍受得了?

  “那驰儿你的意思是……”

  “一起去找到苏菱瑶、梅月溪和郭沁筠,我们联起手来,去见方从哲和齐永泰他们,动员一切可以动员的资源,务必不能同意义忠亲王监国,必须要等到父皇醒来,……”张驰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他已经意识到恐怕自己是上了大伯的恶当,好在他从未正面接触过大伯,大家都是含糊其辞心照不宣,就算是大伯想要咬自己一口,自己也可以以对方是想在己方制造混乱从中谋利来反驳。

  “但如果宣府军真的打入京师城,那……”许君如更关心的是这个,一旦宣府军进京,那现在这些努力都毫无意义。

  “没那么简单,我感觉朝廷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只是都把我们这些人给瞒过了,只要我们联合起来去见方从哲,就能知晓,监国也好,储君也好,只能在我们几兄弟中产生,决不能让大伯一脉掺和进来。”张驰此时倒是显得格外清醒,“先一致对外,把大伯的威胁解决了,我们再来说其他,儿子相信只要儿子在诸公面前表现好,也许这还是一个机会。”

第九十四章 抢先一步

  贺虎臣在出城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一封来自冯紫英的信件。

  这个时候受到冯紫英的信件,让贺虎臣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

  信很长,内容也十分丰富,让贺虎臣反复看了几遍之后才算是真正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被忠惠王迫不及待地安排出城去抢占巩华城。

  皇帝的遇刺昏迷,宣大总督牛继宗的反叛可能带来的战争威胁,还有宣府军与蓟镇军争抢时间来控制京师城内外的重大意义,冯紫英都毫无隐瞒遮掩地在信中告知了贺虎臣。

  这个时候贺虎臣才明白原来是冯紫英给忠惠王的建议要动用京营,特别是五军营,而自己这一部肯定会首当其冲,冯紫英自然也是把这一步计算在其中的。

  五军营出动了八千人,这是迄今为止刚刚组建不到一万五千人的五军营的接近六成兵力了,这也是贺虎臣给忠惠王的建议,而当时忠惠王甚至是希望出动一万二千人。

  在贺虎臣看来,太多没有战斗力和战斗经验的京营出京没有太大意义,甚至可能起到拖累作用,行军缓慢,军心不稳,士气不高,少有风吹草动说不定就崩了,这只是累赘。

  与其那样,不如就以自己这一部五千人为主力,配属一部战斗力较强合作较多的军队,足矣。

  如果这八千人抵挡不住宣府军的一击,那么再添三五千人也一样做不到。

  忠惠王最后接受了贺虎臣的建议,八千人,就看这一战能否守住巩华城。

  贺虎臣把信中的内容反复咀嚼,也意识到了这一战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如果能够在这一战中抗住宣府军的进宫,那么自己的威名就算是彻底在五军营甚至新京营中打响了,未来晋升其他位置就不在话下,甚至觊觎京营三大营主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贺虎臣倒是不太在乎这个,他更在乎的是这五千人马,准确的时候三千基干力量加上后期配属两千兵马在经历了自己这几个月的苦心训练之后,其是否能够如愿以偿的达到预想中的威力和效果。

  冯紫英教授给他的西班牙大方阵、莫里斯横队以及线列齐射战术贺虎臣都专门组织了一帮军官进行了研究琢磨,选择最适合己方的战术。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西班牙大方阵适合兵力极其雄厚的情况下,他只有一部五千人的情况下,是不适合的。

  莫里斯横队说起来是最合适的,通过十队轮番射击,保持火力输出,然后通过中间的长矛手来进行辅助保护作用,但这也有问题,那就是面对敌军优势骑兵冲击时,对于阵型变换要求十分高,长矛兵要迅速从中部转向外围实现对火铳兵的保护,这就需要时间,而且很容易打乱火铳兵阵型,导致火力输出受到很大影响。

  线列齐射战术无疑是最先进的,但是它的要求更高,因为它的阵型更单薄,这是建立在火铳兵要具备一定近战能力的基础之上,否则一旦骑兵突破,那就是一场灾难。

  目前贺虎臣部已经完成了二千四百名普通火铳兵,也就是火绳枪的装备,另外三百支重型鹰嘴铳(木斯克提Musket)也也已经装备到位。

  鉴于鹰嘴铳太过于沉重,还需要枪架支撑,每一名鹰嘴铳手都需要配备一名辅助兵。

  辅助兵的用处一是帮助架设枪架,二是帮助辅助完成一系列装药装弹填塞过程,提高效率,三是在铳手出现受伤或阵亡时,也能临时顶替,同时也算是为预备铳手准备,积累经验,等到新的重型火铳配属到位时,就可以立即将这批辅助铳手推上一线作为正式铳手。

  在获得了二千名补充兵之后,贺虎臣将其分配为一千五百名长矛手,这支力量相对来说更为简单,因为大多都是老兵出身,有过持矛作战经验,另外五百名中三百人安排为火炮兵,三十尊虎蹲炮可以形成一个打击集群,另外二百人作为辅助兵,主要用于后勤运输和保障使用。

  这也是冯紫英给他的建议,要建立起一支有别于原来那种传统老式的新型部队,那么后勤保障和运输能力必须要得到大幅度提升,一直专门的后勤保障力量尤为重要。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要真正按照冯紫英那种设想来组建,非一朝一夕之功,而贺虎臣不过是一员参将,现在也没有资格来对军制作出如此大的改动。

  从京城一出城,贺虎臣便命令所部加快行军速度。

  皇上和兵部对新京营的器重程度不言而喻,在骡马的配备上就可以看出一般,上千头骡马和大量马车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军队所需的军械物资全数驮负,行进速度大大加快。

  从京师一出,一路向西,穿过清河店,就能遥望巩华城了。

  清河店是京师城西面最后一处集镇,但大军如果逼近这里,已经基本上无险可守了。

  这一年来的训练贺虎臣从未撂下,使得自己所部在行军能力和士气军心上都和以往京营截然不同,按照冯紫英的说法,就是要按照边军的标准来进行打造,再不能以原来那种养尊处优的京营模式来对待,否则三屯营之败还会不断重演。

  冯紫英甚至还和贺虎臣、杨肇基提及过,等到京营组建完成,应该要考虑和边军进行轮流戍边,以战代训,来维系京营的战斗力,防止战斗力的退化。

  对于这一点贺虎臣也大为赞同,在他看来,老京营就是这样几十年不打仗渐渐退化下去,最终称沦为一堆废物。

  一百多里地的连续行军,对于贺虎臣部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考验,好在有足够的骡马和车辆,即便是如此,这一场行军仍然有超过千人拖在了后边,但让贺虎臣满意的是三千基干力量都基本上按照自己的要求保持了队形,未曾掉队。

  当然速度不可能很快,路上仍然需要不断调整和休息,但总算是在贺虎臣的预定时间内,赶到了巩华城。

  巩华城驻军只有一个千户,而且也早就得到了来自蓟镇和兵部的通报,正是焦灼不安之际,贺虎臣部的赶到,让这帮人终于放下了心。

  和贺虎臣部一起出京来巩华城的还有赵克明部,这也是贺虎臣较为看得起的一部,但是他们基本上还是按照老式京营模式组建,长矛、刀盾、骑兵,其行军速度和能力也无法和贺虎臣部相提并论。

  贺虎臣部先头部队踏入巩华城时,他们还在巩华城以东三十里开外,足见两部差距。

  贺虎臣没来过巩华城,但是这等城寨情况都差不多,只有两道城门,榆河在前方不到两里地斜挨着巩华城而过。

  贺虎臣不敢怠慢,一边让自己士卒赶紧进城布防和安顿下来,这一路行军,大家都疲惫不堪,但是他却不敢休息。

  招来千户询问了半晌,对整个巩华城周边情况做了一个了解。

  这条官道就是从从龙虎台过来,大概在前方三十里还有一处镇甸叫红桥,而红桥距离龙虎台不到四十里地,这也就是这一路过来的主要隘口了。

  如果说宣府军过来,估计早已经控制住了龙虎台,现在北面的昌平与南面的白羊口和镇边城都难以幸免,这两翼的安全宣府军肯定要保证,这是为将者最基本的素质。

  询问了今日宣府军的斥候有无过来,但这个千户却一无所知,但也承认这段时间经常有骑马军汉从野地中掠过,也有一些陌生人来打探情况,如无意外这都是宣府军的斥候探马。

  在了解到榆河现在因为前段时间秋雨,河中水涨了许多,若是要从红桥那边过来,必须要经过前方的石桥,否则就只能从红桥就得要过河,但是红桥过河,河南全是野地,行军极为不利,一般情况下大军是不可能走野地,那会极大的限制行军速度。

  “石桥有多宽,多长?”贺虎臣一边问,一边立即派出斥候,向红桥方向撒出去,看看宣府军已经到了何处。

  “大约三丈左右宽,这是延庆那边过来毕竟官道,长大概就在十来丈左右吧。”榆河不算宽,但是这会子正式深秋季节,涨水使得水面宽了不少。

  斥候虽然派了出去,但是贺虎臣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但是此时天色已暗,士卒们都已经疲惫不堪,都盼着早些安歇休息。

  按照宣府军的来势速度和所获情报,宣府军在控制了龙虎台之后向两侧稳固局面,即便是他们也继续向东,估计也最多到红桥一线,距离巩华城这边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三十里地对于骑兵来说却又不算什么。

  贺虎臣想了一想,还是咬着牙关下达命令,命令一百鹰嘴铳手和三百火铳兵配合五百长矛兵迅速赶往前面榆河石桥,如果说这千户所言不差,那榆河涨水,这石桥就能成为一个阻截宣府军的关键所在,起码也能给宣府军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九十五章 遭遇战

  张丁元接到命令时也是格外为难。

  下边兄弟们都已经疲倦欲死,这道命令一下去,肯定是大家是怨气满腹。

  这一百多里地走下来,饶是大家伙儿从组建开始就有意识的加强了行军训练,但是那是训练啊。

  每日训练行军最高强度也不过四十到五十里,仅有的几次拉链虽然行军路程超过百里,但是都没有像这样全副武装所有家什都带上的全行军,而且在时间上也严格许多,中间休息也几乎没有等得到什么缓冲。

  但军令就是军令,没有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