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王氏是三兄弟两姊妹,王熙凤父亲是老大,但早逝,王子腾老二,其次就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然后再是王子胜。
王熙凤只有一个兄长王仁,但是却是一介庸人。
“不,我叔父,王子胜。”王熙凤顿了一顿,“我小叔父虽然无法和二叔父相比,但是他好歹也是王氏嫡子,而且京中都知道王家和他,我也知道我小叔父算不上多么精明能干,但是他也是在京中土生土长,而且也还有一个四品将军虚衔挂着,和京中武勋们多有交道,而且他性子也还算踏实,若是用他去跑跑腿,我想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王子胜冯紫英也有些印象,如王熙凤所言,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武勋之后,与王子腾是天壤之别,不过的确要说用来跑跑腿,也还是能够胜任。
想了一想,冯紫英还是道:“可具体联络、协调和商计,王子胜怕是难以胜任吧,还得要你来才行。”
“铿哥儿,你好像忘了,这些被蒙古人俘虏的许多都是家中的当家人,现在最着急的应该是他们的嫡妻嫡子们,反倒是那些家中兄弟怎么想还不好说呢。”王熙凤语气越发兴奋,“而这些人其中我不少都认识,而且还可以通过她们了解和接触到更多身处同样困境的人,铿哥儿,你觉得我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呢?”
这劣势竟然被她说成了优势,但是还得要承认这番说辞不无道理。
当然不可能是每个家庭都是如此,但只要有一部分,对于王熙凤来说都足够了,几百号将佐,无论是贾赦还是王熙凤都没有指望自己一家就能把这个活儿给包圆了,到最后都还得要多家合作才能真正实现目的。
冯紫英笑了起来,放下手指,身子微微往下蜷缩了一些,让自己能够更舒服的靠在床头,“凤姐儿,不得不说你倒是思考过许久了啊。贾赦并不比王子胜强,甚至王子胜某些方面还要强于贾赦,不过王子胜是否愿意去做这桩事儿呢?”
“这是我的事儿,我自然能安排好。”王熙凤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撑起半天之后,又重新缩了回去,这家伙像牲口一样,一上身便是捣腾不歇停,弄得自己也像一个淫娃荡妇,只知道百般逢迎。
见王熙凤蹙着眉这般模样,倒是真的让冯紫英都有些佩服了,“好,那便说定,届时我会安排人,……”
敲定了大事儿,王熙凤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望向冯紫英里的目光更加炽热。
拍了拍被褥里凤姐儿的肥臀,冯紫英也不多说,就这样和对方依偎着,似乎就在享受这份难得的温存余韵。
“平儿!”冯紫英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留得太久,虽然再是不舍,但是来日方长,倒也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般猴急。
“嘎吱”一声,一张娇羞无限红霞扑面的女子出现在厢房门外,冯紫英这才想起,先前“鏖战”甚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也幸亏有个忠平儿守在外边,这等丫鬟又去哪里找?
“爷,奶奶,……”
“在外院里去烧些热水,替你家奶奶好好擦拭一下,莫要受凉伤了身子,……”
……
尤老娘一直在巷口徘徊。
看见宝祥带着马车进去,但尤老娘没敢跟进去,她也只是有些好奇,自家姑爷究竟看上了哪家妇人?
若是未婚的,以冯紫英这般人才,便是做妾的也是心甘情愿的居多,只有那些已为人妇的女子才会这般隐秘而惧怕。
正是这等八卦之心才让尤老娘看看究竟是谁。
不过马车一直没出来,尤老娘小心翼翼地溜回到门口不远处,她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就是纯粹想多打探些情况,万一日后自己两个女儿能够用得上这些方面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那也是一件好事。
越是神秘,越是说明这个女人的身份不寻常,若是真的要和姑爷勾搭上了,日后冯家这内院里的故事还会丰富多彩几倍,就看冯紫英如何处置应对了。
正是这种迫切心情,尤老娘才想要好好看看这女人究竟是谁,如果真是一个妇人,那冯姑爷恐怕需要掂量一下了。
第七十八章 归宿
应该说尤老娘一片心是好的,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现在冯紫英身份非比寻常,自己两个女儿已经是对方正经八百抬入府的侍妾,身份已定,这对于两个有着胡人血统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无上的荣耀了,为此尤老娘没少向外炫耀,就连跟着她的张妈也是百般夸赞她把女儿管得好,才能让冯大爷瞧上纳入府中为妾。
正如尤老娘自己所言,也幸亏她把两个女儿管得甚严,哪怕是三姐儿自幼习武,她也要求二女一定要洁身自重,千万不能在外边儿有闲话传出来,到那时候要找个好人家就更难了。
没想到三姐儿因缘巧合还遇上了冯大爷,冯大爷还挺喜欢二姐儿和三姐儿这种模样。
尤老娘很清楚传统一些的大户人家是绝对不会接受二姐儿和三姐儿这种带有明显胡人血统的模样,即便是感兴趣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尝个鲜,事后提起裤子就可能不认账,绝不可能带回家中。
可冯大爷还真的就说到做到,还真的把二姐儿三姐儿抬回冯府了,也幸亏二姐儿三姐儿葳蕤自珍,身子都是干净的,都还是黄花闺女,否则二女也不可能有进府的机会。
正因为如此,尤老娘在断定不会是未婚女子而是妇人之后剩下的也就是好奇和担心。
好奇是究竟哪家妇人能把冯姑爷给迷住,担心是冯姑爷被这些说不定练就一身床上功夫的狐媚子给沾上身就难得脱身,日后闹出事端来,也对冯姑爷不利。
她可真心是把冯紫英当作自己和两个女儿日后的依靠,替冯紫英这个姑爷担心。
马车一直没有出来,尤老娘琢磨了一下,看看时间不早,她便悄悄蹩进巷子里,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自家屋子外,门依然关着,而那马车就在门外候着,驾车的关老幺尤大娘是熟识的,是冯家的家生子,所以尤老娘不敢靠太近。
好在这个巷子并非大街,略有曲折,而自家宅子前面便有一处刚好闲置的大宅,这桩大宅大门略微向前凸出,正好遮掩住了视线,尤老娘也不在乎形象什么的,便假作在大宅门前休息,靠在门楼后便能看到这边儿。
又歇了小半个时辰,门终于开了。
尤老娘便看到两个女子跟着冯姑爷款款而出,两个女子先上车,冯大爷打量了一眼四周,这才上车。
马车缓缓驶过尤老娘的面前,尤老娘有些遗憾,虽然能看清楚两个女子的身形模样,但是二女都带了帷帽遮帘,看不清脸,但从二女的身形体态上,尤老娘还是能一眼看出那前面是个妖娆妇人,后边儿那个倒像是未经人道的处子。
马车辚辚,驶过尤老娘身前,尤老娘所在门楼后,宝祥跟着在马车另一边,并没有注意到尤老娘,而从车厢侧面被风晃动的窗帘里尤老娘却不经意瞥到了一张已经取下帷帽的面孔,笑靥如花,含羞带怯,却不是那荣国府琏二奶奶身边的平儿是谁?
这个景象烙在了尤老娘的脑海中,让尤老娘深刻无比,难以忘怀。
是平儿姑娘?那另外一个妇人是谁?难道是……
尤老娘不敢往下想,荣国府里年龄合适的妇人屈指可数,一个珠大奶奶,一个琏二奶奶,这尤老娘也是清楚的,平儿是琏二奶奶的贴身丫头,这妇人身份似乎就不问可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珠大奶奶,但那一样骇人听闻。
一个是和离的妇人,一个是守寡多年的寡妇,都是二十来岁,正当青春韶华,这遇上了冯姑爷这样的英武人物,只怕还真的合不拢腿了,这似乎也就说得过去了。
马车缓缓消失在巷子口,尤老娘心中百味陈杂,这都说宁国府除了那对石狮子干净,其他都脏,所以尤老娘是坚决不允许二姐儿三姐儿去宁国府,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儿可以自己去带话和办事儿,大姐儿要想两位妹妹了,也可以到冯府来做客,但是却不准两个女儿去宁国府,就是怕有闲话,日后有碍自己两个女儿的清誉。
尤老娘很清楚像自己女儿这种侍妾身份,不比嫡妻大妇,一旦声誉没了,那就再难在冯府立足了。
现在看来这荣国府似乎也差不多,一样充满了某些不可言喻的调调。
想想也是,这荣国府里几乎没有正经主子了,两位老爷年龄大了,而下一辈的主子,珠大爷死了,琏二爷外走去了扬州,剩下宝二爷据说是个懵里懵懂过日子的痴人,环三爷倒像是一个成器的,但是平常都在城外书院读书,鲜有回来,剩下如兰哥儿和琮哥儿都是乳臭未干,这等阴盛阳衰的情形下,只怕见着冯姑爷这样名满京都的昂扬男儿,发生一些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冯紫英自然没想到那马车经过,风无意间撩起的窗帘让上了车取下帷帽的平儿竟然被尤老娘看了一个清楚,换了是外人,看到平儿的脸,也一样不知道是谁,或者认得平儿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恰恰是一切都知晓的尤老娘看见了,这就不一样了。
平儿是刚起身给冯紫英让出一个更宽敞的位置以便于这对男女还能在车上腻歪时,起身探头被尤老娘看见的,她一样不清楚发生了这一幕,此时的她还在羞红了脸看着这二人在车厢另一端亲昵。
说好了正事儿的王熙凤全身舒爽,哪怕是冯紫英的毛手毛脚,也只是被她啐了一口,但在冯紫英的坚持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一直到冯紫英魔掌在她绣袄内摩挲着要解她肚兜系带,这才白了冯紫英一眼,恼怒地低声道:“铿哥儿,你这是要把我身上这点儿东西都拿回家么?”
冯紫英却大模大样的涎着脸:“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嗯,玫瑰自取,满屋芬芳,呃,我自取回家,自然就是满室留香了。”
被冯紫英的耍无赖给打败了,王熙凤用胳膊压住冯紫英还在肆虐的手,哀求道:“铿哥儿,莫要如此,……”
冯紫英却悠悠一笑:“凤姐儿,我这明日一走,只怕又要两三个月才回来,就不容我留点儿念想么?”
听得冯紫英这么一说,王熙凤情念百转,心便软了,手臂一松,冯紫英便探囊取物到手,从绣袄衣襟里抽出来,放在鼻尖,深吸了一口,这才满足地塞入自家怀中。
“德性!”王熙凤无奈地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看得冯紫英心中又是痒痒。
只是这等环境下断无可能了,今日一别,也只能等到年末自己娶二薛时候了,不过那个时候便是回来也忙得不可开交,怕是没什么机会一亲芳泽了。
平儿也是被二人的这般小动作给弄得闭眼也不好,睁眼也不好,只能把脸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未曾想到突然间一只手却把自己腰肢勾住,一下子就拉了过去,惊得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车厢外宝祥倒是耳尖,但是也装作没听见,倒是那赶车的关老幺瞥了宝祥一眼,见宝祥眼观鼻鼻观心,昂首阔步走路,毫无表示,也是心领神会,自顾自赶车了。
车内春意融融,王熙凤对冯紫英的动作也是视若无睹,斜靠在靠枕上,一只手腕撑着香腮,“铿哥儿,平儿可还是黄花处子呢,还是给她留点儿颜面,要收房也得要选个合适时间,莫要太轻慢了,那也对不起平儿跟着我这么多年,对你的一片赤诚了。”
听得王熙凤这么一说,冯紫英倒是松开了俏平儿的腰,不过平儿倒也没有挪开身子,只是静静的依偎在一边,却不做声。
“凤姐儿这话在理,不过什么时候合适,还要斟酌一下,爷对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跟着爷的人从来不会薄待,再怎么也要安排一个好归宿,……”
冯紫英话音未落,王熙凤嘴角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铿哥儿,你这可是在暗示我么?”
“凤姐儿,随你怎么理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冯某人对自己还是有这份自信的。”冯紫英傲然道。
王熙凤脸上掠过一抹触动之色,但瞬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揶揄:“那我若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铿哥儿打算给我一个怎么样的归宿啊?”
她不可能嫁入冯家,冯家现在是三房,其中两房大妇都算是自己的表妹,她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和她们争什么。
冯紫英却是满不在乎,伸手却在王熙凤腹部拍了拍:“归宿么,就要看你自家肚皮争不争气了,你这若是肥田沃土,替爷生个一男半女的,难道爷还能把你们娘儿俩丢下不管不成?”
王熙凤一惊,虽说也想过替冯紫英生儿育女,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冯紫英愿意不愿意还真不好说,有些话也未必能当真,但今日这冯紫英却如此坦然坚定,什么意思?
“铿哥儿,你这可是真心话?”王熙凤一时间还不敢相信,她还真怕对方不过是一时嘴甜,糊弄自己。
第七十九章 平衡
“凤姐儿,你这话可还真的有点儿伤人心啊。”冯紫英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说话不算话了?又或者我这个人待人如何,待你如何,难道你自家心里没有一点儿感觉,说这话也不怕昧良心?”
王熙凤被冯紫英怼了一顿,却难得的没有着恼,目光直视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铿哥儿,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没打算嫁进你们冯府,你我之间便是有些情意,但是若是生儿育女那边是另一说了,便是我不能入你冯家门,但是真要有了孩子……”
冯紫英悠悠地道:“凤姐儿,你不就是想要说若是有了孩子,孩子该怎么办,你该何去何从么?”
王熙凤点点头。
“我说了,我没把你当外室,但现实如此,你也没法进我们冯家门,你和平儿现在若是想要另嫁,我觉得一来可能没合适的,二来你也未必看得上寻常男人,现在既然跟了我,我当然不会不管。”冯紫英语气越发平静,“生下一男半女,你若是想要他(她)跟我姓冯也好,想要留在你身边作为你的依靠归宿也好,我觉得都可以,而且我也承诺一点,无论怎样都不会不管,而且我也会告诉他(她)我是他(她)父亲,至于说以后怎么办,我想我们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来慢慢考虑,不是么?”
冯紫英字斟句酌,但是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格外坚定却是不容置疑,连王熙凤和平儿都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决心。
王熙凤不做声了,倒是平儿抿着嘴笑道:“大爷这般情深意浓,奶奶自然是感受得到的,大爷也莫要觉得奶奶疑心太深,将心比己,您想想若是您处在奶奶这个处境,兴许会更担心和疑虑,不是么?”
“平儿,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我能理解凤姐儿此时的心境,所以我才会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冯紫英摊摊手,“说再多,不如做一件,嗯,我要做的就是履行我自己的承诺,不是么?”
平儿瞅了一眼王熙凤,见对方不做声,便接上话:“奶奶是个要强性子,爷也知道,方才奶奶也说了,大老爷能做的事情,奶奶可以做得更好,爷何不把这桩事情就交给奶奶去做?”
“平儿,你哪里知晓其中的难处。”冯紫英摇摇头,“凤姐儿要去做,我不反对,你要让王子胜介入也需要你自家斟酌,王子胜闲散多年,其能力与王子腾相比是天壤之别,我看他未必就能比贾赦强,再说了我答应了贾赦,自然也要守信,而且四五百将佐军官,贾赦现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就联系上三四十人,你以为这桩活儿就那么好做,银子那么好挣?”
听见冯紫英说到正事儿,王熙凤暂时抛开了先前的种种惶惑迷茫,把注意力集中眼前正事儿上来,“铿哥儿,照你这么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难处么?”
“当然。”冯紫英坦然道:“一是贾赦恐怕已经把贾家熟悉的武勋们联络得差不多了,这一部分人可能也和王家,或者说你们的目标群体重叠很大;二是你现在不能再用贾家身份来作保,用王家身份,那么王子胜愿意不愿意,或者说他能不能在不经过王子腾的同意前就先介入做起来,他有这个决断能力么?三是就算一切顺利,你和王子胜还需要好生商计具体的运作,在你方便出面的情形下,王子胜怎么来谈,也要有个详细的准备,……”
王熙凤一一记在心上,她这个人的优点就是能迅速把公私分开,冯紫英的话已经相当于是替她的未来兜底了,至于眼前的事情却是自己为自己的未来多积攒几分家底儿,以便于自己日后真有什么,不至于太过于看别人白眼。
想到在贾家这么多年,突然可能要搬离荣国府,就这么寥落几人独居,王熙凤内心还是有些惶恐担心和畏惧的,只是现在她却只能强作镇静。
似乎是看穿了王熙凤的外强中干,冯紫英心里也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和她好歹也是有几分露水姻缘的味道了,至于说日后能不能一直走下去,谁也无法预测。
当然从自己这个角度来说,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女人背负更多的道德责任包袱,相比之下男人更容易获得世俗舆论的认同,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对女人,对王熙凤来说,也是不公正的。
不过冯紫英内心还是很坦然,只要王熙凤真的要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自己自然不会负她,真要有什么事情,他也会一力担扛,最终还是要看王熙凤自己。
就像这桩赎人的事情一样,冯紫英虽然也认为王熙凤可以做得到,但是内心深处也不太认同由王熙凤自己来做,不过在王熙凤真的下了决心要做这件事情之后,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对方。
马车缓缓行驶到了预定的地点,在这里下车,王熙凤会和平儿走到与府里马车约好的地点,再乘坐荣国府马车回去。
“凤姐儿,我在这边有人,地点和人我也交代给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安排人和他联系就行了,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成的,慢慢来,几百号人,蒙古人那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给我谈好,所以也不必太着急,我心里有数。”
在马车行驶到一处巷尾拐角时,缓缓停下,王熙凤和平儿准备下车。
冯紫英轻轻在王熙凤丰臀上拍了一记,惹来王熙凤一个白眼,然后冯紫英又揽过在后边的平儿,把鼻尖贴在平儿的脸颊上,然后亲吻了一下,“平儿,好好侍候你家奶奶,日后爷自然不会负你们俩。”
平儿妩媚的回应了冯紫英一个吻,这让冯紫英也感到惊讶,以往这个俏丫头可都是被动承受,没想到在离别之际,居然也敢主动大方起来了。
“爷也小心自己身子,莫要像……”话没说完,平儿就被正欲下车的王熙凤狠狠扭了一把,平儿哎哟一声:“奶奶,奴婢可没说你,……”
轻笑声中,二女都带好帷帽,小心翼翼地下车,然后悄然离开。
躺在马车里会为了好一阵,连宝祥和关老幺都以为爷在马车里睡着了,才听得冯紫英悠然道:“走吧,回府。”
强忍住身子的酸麻,王熙凤从马车上下来,带着平儿径直回了自己院子,在门口的林红玉看着平儿扶着二奶奶进屋,只觉得今日二奶奶步履好像有些蹒跚,怎么和前几日有些相像?
不是说二奶奶去街上选一选年前的布料和香药么?怎么这一去这么久不说,还似乎劳累不堪的模样?
怀着有些疑惑,林红玉走近西耳房门口,便听得王熙凤在吩咐平儿:“我要歇息一阵子,你再去打一盆热水来,让红玉来帮我擦拭一下身子,……”
“奶奶,还是奴婢来吧,你那身子上……”话语这个时候一下子低了下去,似乎有些吃吃轻笑,又听得二奶奶一声笑骂:“小蹄子,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哪有那么夸张?”
“奶奶那是自家不知道,奴婢在外边儿可是听得真切,屋面瓦都快要被震下来了,那炕榻也不知道,……奴婢都深怕围墙外都能听得见,……”
“小蹄子,你再在那里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王熙凤似乎有些假怒似羞,声音却不太大。
“瞧瞧,这红肿的……,也不知道……可真能下得了手,……”
平儿话语越发含糊不清,似乎是在说二奶奶受伤了,这让耳房门外的林红玉也是大惑不解。
难道二奶奶出去还受伤了,摔了一跤?但说这下得了手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谁敢打伤了二奶奶,这还了得?但怎么听二奶奶的话语里却是没什么疼痛和恼怒的样子,那笑声似乎也有些腻人呢?
“谁?”一不小心往里靠得近了一些,耳房门咯吱一声挪动了一下,平儿立即警觉地问道。
“姐姐,是我,小红,奶奶和姐姐回来了,要不要我……”林红玉乖觉地应道。
“小红啊,去烧一大缸子水,奶奶要洗个澡,……”平儿立即转出屋里来,瞥了一眼林红玉,看对方一脸平静,应该是没听到什么紧要的话。
虽说这丫头看起来踏实勤快,也听话,但是她是林之孝的女儿,和贾府这边牵连太深,虽然二奶奶很喜欢她,但有些事情平儿还是不得不防一手。
起码在没有获得绝对信任之前,平儿知道这等机密之事,除了二奶奶和自己外,其他人是万万不能知晓的。
“要不我来替奶奶擦洗身子,……”
林红玉的殷勤却被平儿婉拒,那等一堆羊脂白玉般的身子上,各种触目惊心的痕迹,哪里能让外人察看?
“不用了,小红你去烧水便是,奶奶困倦了,我来侍候就行了。”平儿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