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冯紫英自己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云裳,只是这丫头每一次似乎都有些赶不上,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天癸来了,或者就是冯紫英觉得气氛不够。
像今日中午这般搂着云裳入睡,眼看得剑及履及就要入港,却被宝祥这厮给坏了兴头,当然罪魁祸首是柴恪,或者是叶赫部那几个,早不去晚不去,会选择中午,当然也可能是柴恪有意安排如此。
“柴大人,我可是翰林院的人,作中书科的事儿,西疆平叛早就结束了,军务不该过问了。”
一进门冯紫英就赶紧表明态度,“再说了,既然我父亲要出任蓟辽总督,这等事情您就更不该来问我了,我得回避才对。”
“举贤不避亲,我只是找你咨询了解,采纳不采纳在我,你担心什么?”柴恪挥手示意,“坐,我先问一问,一会儿一起见那几位吧。”
冯紫英也简单地把叶赫部三人找上门来的经过介绍了一遍,“大概是固有观念吧,觉得我父亲要出任蓟辽总督了,不会像李成梁那样对建州女真偏袒了,觉得有希望了,所以才会来这么一出,……”
“那紫英,我问一句,你觉得李成梁二次出山这几年做法如何呢?”柴恪盯着冯紫英问,他可不相信冯紫英看不到一些东西。
冯紫英沉吟了一阵,这才缓缓道:“李大人的做法我不好置评,因为毕竟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真实接触到辽东镇的一兵一卒和实际情况,恐怕才能做决断。朝中都在骂他养虎为患,但大周沿袭前明的体例,对辽东这边本来就是羁縻和直管并行,或许李大人扶持一家来掌控局面的做法没错,但错就错在不该一直扶持建州女真一家或者一部,当努尔哈赤有崛起的迹象时,就该果断遏制,其实他这两年已经意识到了,不是在扶持其弟舒尔哈齐么?但已经有些晚了,努尔哈赤手腕可比舒尔哈齐高多了,而且牢牢掌握着兵权,舒尔哈齐斗不过努尔哈赤,……”
柴恪缓缓点头,冯紫英的观点符合他的看法。
“群雄并起的女真才是最好的女真,才是最符合大周利益的女真,蒙古亦然。”冯紫英补充了一句。
“那你现在觉得该如何呢?”柴恪端起茶,却没有喝,只是置于手上,用茶杯盖轻轻拨弄着茶沫。
“柴大人,我们有选择么?打仗现在肯定不行,那么只有从其他方法来给努尔哈赤制造麻烦了,叶赫部和乌拉部,甚至包括据说现在状况很糟糕,甚至可能被幽禁的舒尔哈齐,都是可用的,李大人不是先前请了朝廷旨意封舒尔哈齐为建州右卫指挥使么?既然舒尔哈齐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就不能让努尔哈赤为所欲为,保住舒尔哈齐,兴许就能埋下一颗钉子。”
冯紫英没有说太多,甚至也婉言谢绝了一起见叶赫部三人,倒不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是无此必要。
柴恪哪里能不明白自己所说的那些道理,都是老军务了,游刃有余,只不过顶在前面的还是自己老爹,朝廷只能给一些大的指导意见,真正具体操作,还得要靠自己老爹上任之后。
不过冯紫英还是小觑了叶赫部几人的执着和敏锐。
“这一袋金砂我知道难以代表我们叶赫部的感激之意,但是我们还是觉得需要再见您一面。”布扬古郑重其事的将一皮袋金砂奉上。
冯紫英见这个状态就知道自己不收对方会誓不罢休,点点头,“那就多谢了,不过柴大人那里既然你们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恐怕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冯大人,我相信您是你们大周朝廷中的睿智者,能够看到我们叶赫部和乌拉部对大周的用处,如果我们叶赫部对大周无用,我们也不会千里迢迢来京师城,我们坚信一个统一强大的女真是不符合大周利益的,而建州女真正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向着这一目标迈进。”
布扬古的话让冯紫英震撼了一下,这正是自己所想的,但却没想到会被对方说出来。
布扬古有些得意,他知道不出惊人之语,很难打动眼前此人。
“我也知道我这个观点可能会让很多人女真人难以接受,同样你们大周也会觉得惊讶,但是这是我的实话。”布扬古越发坦然,“叶赫部也是女真人的一部分,也曾经荣耀过,我们当然也希望女真能统一,但那必须要由叶赫部来实现,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叶赫部远不具备这种实力,甚至可能沦为建州女真崛起的垫脚石,可我们不愿意当垫脚石,更不能接受成为建州女真的垫脚石!”
“所以,你们才会选择投效大周?”冯紫英微微一笑。
“像建州女真这样从荒野崛起的贫穷部落,要想壮大自身,其结果就必定是疯狂的吞噬和压榨别的部落,叶赫部一旦落入其手中,其结局会更惨,我们投效大周,起码大周富甲四海,不会对我们需求太多,我们只是渴求我们自身子民的生存而已,而大周也应当不吝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不得不说,布扬古这番话可能代表了叶赫部这等长期居于边荒,习惯于奉中原王朝为主的观念心态。
大周王朝可以成为我们的主人,那是数千年以来这片土地上形成的历史惯例,但是你建州女真甚至以前连我们都不如,何德何能凌驾于我们之上,甚至要吞并我们?
冯紫英点点头,他认可这一点,“你们再来拜访我,希望我做什么?”
“我们觉得大人看问题更深远,而且在朝廷中更有影响力,所以我们希望大人能够在朝廷中和令尊那里帮助我们,能够遏制住建州女真的势头!”
布扬古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把内心深处最卑微阴暗的一面都和盘托出,就是希望打动对方,现在看来,他作对了。
第二百章 寒意
踏出冯府,布扬古都感觉到了来自德尔格勒和布喜娅玛拉有些异于寻常的目光,一种说不出的气息萦绕在三人中。
他们都是叶赫部的核心层,父辈都是叶赫部的首领,可以说他们的见识经历和思想都与寻常叶赫部人有着很大的差距,而布扬古作为前任首领布斋的嫡子,也是整个部族作为下一任的首领来培养。
“是不是觉得我太软弱,或者我有些令人不齿?”布扬古能够感受到来自妹妹和堂弟的异样目光,他也知道自己先前和冯紫英的一番话对二人有很大冲击。
德尔格勒没有说话,堂兄的话给他很大震动,但是他也很清楚堂兄是被诩为全部落最有见识的人,哪怕是自己父亲也毫不吝啬对堂兄的期许,而堂兄在那位小冯修撰面前说那番话肯定是有着深刻含义的。
布喜娅玛拉却看着自己兄长,“为什么那么说?”
“我说什么了?”布扬古反问。
“你告诉姓冯的,一个统一强大的女真不符合大周的利益,……”布喜娅玛拉语气变得格外冷硬。
“我说的有错么?对大周来说,统一强大的女真他们会愿意见到么?”布扬古扬了扬眉毛。
“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布喜娅玛拉追问。
布扬古笑了起来,“东哥,就因为这个?你觉得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觉得他们想不到看不到?汉人老祖宗的兵法谋略几千年就有这些了,你觉得大周朝廷这些当官的都是蠢人么?”
布喜娅玛拉和德尔格勒都默不作声,稍微一琢磨也能明白对方的话是大实话,堂堂大周如此多文臣武将,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从布扬古嘴里说出来,而且还是专门当着大周的朝臣说出来,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布扬古继续道:“大周不是看不到想不明白这些道理,他们比谁都清楚,关键在于他们要如何做,那你们再告诉我,我们叶赫部现在的实力能和建州女真对抗么?”
布喜娅玛拉和德尔格勒都摇摇头。
“我们叶赫部不具备和建州女真抗衡的实力,所以我们无需担心大周会对我们有什么图谋,起码在解决掉建州女真之前,我们都只会从大周这里得到好处,他们需要我们去对抗、压制建州女真,既然我们不愿意被建州女真吞并,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布扬古显得越发轻松,“至于说如果以后真的能解决掉建州女真,大周会如何对待我们,我们该如何改变策略,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根本不需要考虑哪些问题,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坦率一些呢?”
布喜娅玛拉和德尔格勒都无言以对,好像还真的是这个道理,只要叶赫部不愿意屈服于建州,那么就只有这样一个结果。
至于说女真能不能统一,那也不是现在叶赫部所能想的,叶赫部现在想的只是生存下去。
“走吧,这位小冯修撰比我们想象的更狡诈,他早就看穿了我们别无选择,同样,他们也别无选择,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合作来得更快更爽利一些,建州女真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
布扬古昂首大步而行,胡同里三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余晖之下,显得格外修长。
……
郑崇俭还在西疆没有回来,练国事还在扬州,那么在军务上少许熟悉又能让冯紫英新来的也就只有在兵部观政的王应熊了,再加上大观楼可疑人员的情况,冯紫英便派人去请王应熊。
“紫英找我来可是为西南之事?”王应熊的第一句话就让冯紫英微微变色,“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
“非熊,有动静了?”冯紫英忍不住站起身来,如果播州之乱现在就要爆发,那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时候。
“不太好说。”王应熊有些苦恼地的挠了挠头,冯紫英在下江南之前就提醒过他关注播州,而他老家距离播州本来也不远,加上那边也有族人,所以也专门找了族人开始有意识的收集情报。
“什么意思?”冯紫英紧追着问。
“播州的情况和前两年看起来好像没太大变化,杨应龙和以往一样对贵州布政使司和都司桀骜不驯,但实际却对巡按御史摇尾乞怜,其次子杨可栋还在京中,并无其他异常,……”
王应熊的介绍让冯紫英稍微放下了心,“既如此,为何说不好说?”
杨应龙两子,长子杨朝栋,次子杨可栋。
壬辰倭乱之时,杨氏便和贵州都司有过冲突,朝廷便欲进剿,但一来当时朝鲜局势更为重要,二来贵州都司对播州前期的进攻没能取得实质性的胜利,甚至损失不小,所以朝廷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争论,最终还是改剿为抚。
杨氏也很识趣,立即表现出了诚意甚至愿意出兵协助朝廷前往朝鲜平乱,甚至主动将次子杨可栋送到京中为质,所以也获得了朝廷的信任。
不过壬辰倭乱之后,杨应龙仗着在在壬辰倭乱中出过力,又开始膨胀,和地方上龃龉不断,小冲突屡屡发生,但好在始终没有酿成大的冲突,不过还是引起了朝廷的担心,尤其是在水西和永宁两地土司也开始蠢蠢欲动时,就更让朝廷感到不安了。
“杨氏虽然表面上还算平静,但是我族人和我带信,曾经看到过播州杨氏有人去过水西和永宁,……”
冯紫英心中一凛,若是播州、永宁和水西几大土司都勾连起来,这还真的麻烦了,但是只是一些联系,到还不能断言,当然这是一种不太好的征兆。
“还有么?就这个恐怕很难说明什么吧。”冯紫英摇摇头。
“嗯,这些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京中龙禁尉据说已经加紧了对杨可栋的监控,暂时没发现其他异常,但是你提醒我关注的播州附近,比如重庆府的一些物资价格情况,今年以来涨势比较大,如粮食、桐油、皮子、木材、铁料……”
“春季价格上涨应该是正常,如果只是涨幅略微高一些也不能说明什么,……”冯紫英继续摇头,这些说明不了问题。
“可是,这种涨势从去年就开始了,去年夏秋,照理粮价应该比春季回跌,去年四川湖广粮食都丰收,但秋粮收成之后,价格就稳住不降,到冬日又有小幅上涨,今春更甚,……”
王应熊的话让冯紫英终于动容了。
夏秋本该是粮价下跌的时候,四川和湖广都是粮食主产区,秋粮收成之后正常情况下都要小幅下跌,“会不会是陕西天旱歉收的影响?”
“不可能,陕西歉收只会影响到河南和山西粮价,对湖广和四川没有太大影响,除非是朝廷大规模调粮,但我查过情况,去年赈济粮食都是从河南过去的,……”王应熊断然否定。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收购囤积物资?”冯紫英沉吟着道:“这几类物资都算是和军事战略相关的,但你觉得如果播州有此野心,能想得到这一步么?”
“紫英,切莫小看杨应龙,壬辰倭乱他敢主动出兵助战,我觉得这样就已经意味着此人已经有了莫大野心了,难道你还真的有几分忠君爱国之心么?”
王应熊在兵部观政这么久,接触职方司许多情报,加上自己获得的一些消息,还是已经有了一个基本判断。
“那你觉得这种风险现在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冯紫英看着王应熊,他也要考较一下王应熊,看看对方在这方面有的判断能力。
“紫英,如果杨应龙有这般野心,我估计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他如果真的有某些图谋,我觉得他也能也要根据形势而来,不会在朝廷一片安泰平稳的时候,而更应当选择像去年西疆叛乱的时候那种情形。”
王应熊语气很慎重。
“去年也许本来该是最好的机会,但可能未准备好,没来得及,现在积蓄物资,也许就是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或者鞑靼人寇边,或者建州女真在辽东惹事,又或者洞武和安南北犯,再或者倭寇袭扰江浙,甚至白莲教起事,……”
王应熊一口气说了几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都几乎存在,让冯紫英心里发沉。
“杨应龙若真是只等机会那也罢了,就怕他和其他人串起来,……”冯紫英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他联想起了五年前在临清时见到倭寇介入白莲教的那一幕,连倭寇都能想到和白莲教联手发作,杨应龙如果真的从壬辰倭乱之后就开始有所图谋,只怕也不会就这么简单。
鞑靼人和女真人在京师城中都有窝点探子,如果杨应龙真有心要联系上,不是难事,而且白莲教在北直、山东、陕西乃至南直隶都相当活跃,如果要搭上线,同样也不会难,想到这里,冯紫英就不寒而栗。
第二百零一章 未雨绸缪
“不至于吧?”王应熊也被冯紫英这突如其来的“奇想”给吓了一大跳,若这个设想是真的,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冯紫英摇摇头,把自己五年前在临清民变一幕中所见所闻告知对方,王应熊顿时就有些坐卧不安了。
“建州和察哈尔人乃至科尔沁、土默特人在京师城中都有眼线,这一点龙禁尉也知晓,白莲教在京师城中肯定也有暗点,但是龙禁尉就未必察悉了。”王应熊在兵部呆了这么久,对军务也日益熟悉,“职方司这方面就是短板了,更多的还是通过对外打探了解,这二者无法很好的结合起来。”
“有野心者肯定都会在大周京师城中布子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冯紫英阴沉着脸,“非熊,这事儿恐怕你要尽早向柴大人禀报,……”
“我去禀报?不合适吧。”王应熊有些迟疑。
他一个观政进士,什么都不算,直接去向左侍郎汇报,这就有点儿夸张了,相当于现在一个还在国防部实习的大学生要直接向常务副部长汇报的感觉,当然这个实习大学生是中组部培养对象,即便这样那也太夸张了。
“没什么不合适,大章不也是找到机会才入了柴大人眼,虽说在西疆苦了点儿,但是这一趟他回来,造化就不一般了。”冯紫英说的是郑崇俭。
这也是这一批观政进士中最让大家羡慕的,冯紫英他们没法比,但是像郑崇俭和方有度本来是他们这一科进士中十分寻常的,都是抓住了机会一跃成名,甚至连范景文、贺逢圣、吴甡几个都不及这二人,他们几人也是这一两个月被官应震点将进入中书科才开始闪耀。
见王应熊还是踌躇不定,冯紫英也能理解对方的忐忑,“非熊,咱们去年就开始做准备了,那你几位族兄族弟不是也替你在收集情报么?就凭这一点,你都该去柴大人那里说明情况,柴大人现在新官上任,正需要全面评估大周内外情况,你这会儿去正合他胃口。”
“那紫英你……?”王应熊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不必了,前两日我还给柴大人找了点儿事做,柴大人也把我给招了去说了好一阵,我也和柴大人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是替中书科做事儿,这等军务最好不要再找我。”冯紫英笑了一笑,摊摊手:“非熊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多余精力来关注其他么?”
王应熊也知道冯紫英现在是大红人,大忙人,也是他们这群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的。
以前内心还有些不服和羡慕嫉妒,但是随着冯紫英从西疆回来提出了开海之略,尤其是两度下江南,被皇上和内阁屡屡单招觐见,他们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
差一步两步大家还可以奋力追赶,但是差上十步二十步,这就非人力所能企及了,还不如脚踏实地一点儿,立足现实做好自己现在的事情,争取不被甩的太远。
见王应熊不做声了,知道对方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冯紫英也松了一口气,顺带和他谈起了叶赫部的事情。
王应熊对军务这一块还是很上心,也提到了乌拉部现在面临建州女真的凶狠进攻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判断其如无意外,或者没有外力干预,三年内乌拉部就会被建州女真吃掉。
“这是大周不能容忍的,乌拉部是打开东海女真的门户,一旦乌拉部被建州女真吞并,东海女真诸部分布散乱,其部落结构落后松散,实力相对较弱,而且对建州女真远不如海西四部这么敌视,很有可能在较短时间内就会被建州女真收服,到那时候连朝鲜可能都不得不倒向建州,……”
冯紫英谈了自己的观点,王应熊深以为然之余,也是颇为惊异,“紫英,你对女真诸部的了解之深,我看就连兵部里边都没有几个人能赶上你,对了,令尊可是要出任蓟辽总督了?”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冯紫英点点头:“可能是吧,原本说是出任三边总督,但现在看来李大人病倒,只有让我父亲暂时顶上去了,……”
“李大人是真病倒了?”王应熊脸色诡异。
冯紫英瞥了对方一眼,“那不重要,起码这是一个姿态,他不准备在辽东发挥作用了。”
王应熊默然点头,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宣告了李氏在辽东统治数十年的终结。
军务很急,但是那却不是冯紫英的主业,还好有王应熊可用,起码可以随时提醒着内阁和兵部那帮人不要太疏忽。
冯紫英相信让王应熊这样一汇报,柴恪知道该怎么做。
龙禁尉太懒散了,如果他们没能拿出柴恪想要的东西,那么要么是有些人失职了,要么就是有人被收买了。
午饭在马巷胡同吃的,尤三姐天癸来了,两姐妹天癸都是脚赶脚,冯紫英还能抱着尤二姐睡一觉,没准儿晚间两女都只能高挂免战牌了。
午睡搂着尤二姐小睡半个时辰之后再来鏖战一番,可谓神清气爽。
没有妹妹助战,尤二姐根本不是对手,但这般软玉温香在怀,尤二姐又是一个温存性子,只顾着迎合郎君的采撷,这时候却是半丝气力都没有了,哪怕是多躺一会儿也是舒服的。
还是尤三亲自替冯紫英着衣,冯紫英这才起来。
倪二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这厮果然是个人才,知道在冯府那边很难得入得门,干脆就守定这边,也基本上算准了冯紫英来这边的规律,基本上是三五日就要过来一趟,要么是中午,要么是晚上。
晚上自然是不方便的,第二日一大早冯紫英就要走,唯有中午,一觉醒来,就还有些闲暇时间。
“冯大爷,大家基本上已经维持目前局面了。”倪二搓着手,喜滋滋地道:“还是大爷的办法管用,那边果然还是有些忌惮的,……”
冯紫英摆摆手,“倪二,眼光放长远一些,莫要只盯着这点儿,新任工部尚书李大人也是一个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加上顺天府这边也有些配合,朝中本身就对城里的情形不太满意,所以日后街巷还有许多拆拆补补修建,你手底下不是有一帮人么?物色一二懂营造修建的,自个儿把班子拉起来,若是日后这工部有活儿,不是也可以承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