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台吉,我觉得还是见一见的好,不说台吉和冯家一直有交情,单是我们始终需要和汉地保持贸易往来,而且兀鲁特那边也有些心动。”跪在门口的男子吞了一口唾沫,慢吞吞地道:“他们带来的茶砖非常好,五路把都儿台吉也想见见他。”
五路把都儿台吉便是卜石兔的叔祖,也是土默特部中兀鲁特的头人,也是卜石兔的重要盟友,如果没有五路把都儿的支持,卜石兔根本无力和素囊对抗。
卜石兔的脸看上去比他实际年龄大许多,细小的眼睛,宽扁的鼻子,还有一张阔嘴,但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有神。
草原上的人都是如此,在西海呆了这么多年,更让他那张脸膛有着西海高原上特有的黑里透红色彩,但那张脸却是完全沿袭了其父晁兔台吉的模子,和其祖父扯力克格外相似,就凭着这张脸卜石兔就赢得了土默特部落里很多人的支持。
当然这都是其次,卜石兔知道其实很多人支持他更多地还是忌惮三娘子这么多年把持部落大权和财富,尤其是垄断了和大周的贸易,加之控制了最富庶的板升地区,这让很多人都心里难以平衡。
现在终于熬到自己祖父死了,那么谁来当土默特汗,谁来接掌这个顺义王,那就要好好论道论道了。
“你说他们有人走了,往哪儿走了?”卜石兔有些不甘心这样被动。
大周来使的目的他当然明白,素囊的大军在从河曲黄甫川到红柳河这一线都给大周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据说甚至攻破了几座堡寨,突入边墙内抢得了不少好东西。
这让卜石兔既羡慕嫉妒恨,又有些期待。
卜石兔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允许自己也能像素囊那么任性,既要让大周拱手给他送上顺义王封号,又要迫使大周给他更大的利益,比如在边贸互市上开更多的互市点,给与更多的商人以互市资格。
但是素囊闹得这么厉害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自己可以在大周那边有更大的分量。
“不太清楚,他们带来的人很厉害,都是一人双马,一出去就找不到人影,派去跟着的人,没一会儿就失了踪迹,应该是榆林那边边军的夜不收,……”
下边人的报告让卜石兔很不高兴,“一群蠢货,这点儿事都办不好!成天就知道要茶叶,要盐巴,你连人家的条件底线都摸不清楚,怎么向人家伸手要东西?”
跪在门口的人赶紧低下头,也有些惭愧,草原上,自己的地盘上,居然把人跟丢了,的确有些丢脸。
“他们是不是去联系南边那些汉人了?”卜石兔心中突然一凛,想起什么似的。
“不能吧?那些汉人怕是不会和大周朝廷打交道的,他们的首领都被大周斩首了,……”跪在门口的人讶然抬起头来,“这么多年,可从未听说过他们和汉地有联系,……”
“我们没发现,不代表人家就没有联系,而且,都这么多年了,大周朝廷也许想不起这帮人,但是冯将军未必就想不起,对了你说那个带头的是冯将军的儿子?”
卜石兔有些怀疑,冯家的情况他很清楚,大同的真正话事人。
小时候就跟随着自己父亲去过大同,那真的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城,繁华富庶程度至今在他的梦中都时有出现,冯家就是大同最有权力的家族,在他们的理解中就像是俺答汗在土默特这一支中的地位一般,除了察哈尔那边,在大同,可能除了大周朝廷,就应该是冯家说话最管用了。
但是父亲带自己去见的冯家那位掌权人在十多年前和察哈尔人的战争中战死了,后来是他的弟弟接任,再后来那位弟弟也病死了,就是现在这位冯将军继任了他的哥哥位置,只是不太清楚为什么大周朝廷又把这位冯将军赶出了大同,撵到了河套这边来了。
不过估计也和草原上这些个争权夺利差不多的原因吧,卜石兔大概也能猜得到。
冯家前两位将军都没有子嗣,只有这一位现任的冯将军有一个嫡子,这些情况上草原这些部族也都清楚,毕竟这位冯将军掌握着大周在河套这边最精锐的边军,而且还在大同那边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所以卜石兔有些不相信这位冯将军敢把自己唯一的嫡子派到草原上来,难道他就不怕意外?
第六十五章 博弈
“台吉,我看应该是才对,那个人很年轻,但是周围人对他很尊敬,对了,还有那位长期来往草原的左将军对他很尊敬,当然那个年轻人对那位左将军也很尊重,……”
卜石兔知道那位左将军,乃是现在这位冯将军的得力部下,七八年前还曾经来过西海,他见过一次,他还从未见过现在的这位冯将军。
卜石兔摩挲着下颌,揣摩着。
局面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虽然有五路把都儿的兀鲁特部支持他,但是和素囊比,还远远不足,三娘子盘踞板升太久了,而且又有忠顺夫人的名号,素囊便仰仗这些,笼络了一大帮人,据说连东面的察哈尔人也对他很支持,这让卜石兔越发觉得自己前途黯淡。
正因为如此,那些在宁夏发动叛乱的汉人居然根本就没有找他,而是直接找了素囊,这让卜石兔既感到愤怒,又有些沮丧。
草原上的人都很现实,你没有实力,自然就没有人会把你看上眼,就算是自己顶着祖父嫡长孙的名义又如何?不能让周人感到害怕,换不来盐巴砖茶,换不来铁锅和武器,换不来丝绸和布匹,就没有人会听自己的。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帘子猛然拉开,一个人影钻了进来:“台吉!”
“什么事?”卜石兔有些不高兴的看着自己的得意下属。
“鄂尔多斯人来了。”下属喘着粗气。
“鄂尔多斯人?哪里来的鄂尔多斯人?”卜石兔一愣之后,也有些诧异。
鄂尔多斯部一直是河套草原上仅次于土默特部的存在,但是鄂尔多斯部比土默特部还要分散,各自为政。
“怕是着力兔和宰僧来了吧?”跪在一边的男子侧首问道:“肯定是那帮汉人招来的。”
“对,是着力兔台吉和宰僧台吉来了。”
“哦?”卜石兔精神一振,汉人把着力兔和宰僧也拉来了?
这草原上各部势力的确太纷繁复杂了,松山鄂尔多斯部被逐出松山之后,宰僧和着力兔便一直游荡在东面,据说臣服在素囊麾下,但是却也和素囊关系不睦,倒是那阿赤兔和宾兔娘子两部与素囊并无多大联系,但是这一次居然有和素囊一道与宁夏那些个叛乱汉人纠合在一起了,所以这分分合合真的是说不清楚。
“他们是来拜会我么?”卜石兔有些兴奋地站起身来。
“不是,台吉,着力兔台吉拜会那帮汉人去了,宰僧来拜会台吉了。”下属有些狼狈的跪在地上道。
“什么?!”卜石兔暴怒,着力兔胆敢如此?这厮竟然先去拜会汉人?
“卜石兔台吉,宰僧前来拜会。”一个阴柔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卜石兔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干咳一声:“快请进。”
帐外的几名卫士已经列队,一名身着传统鄂尔多斯人皮袍的中年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帐外作礼。
一直跪着的男子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回礼,“宰僧台吉,请进。”
帐内中央的牛粪燃烧得更旺了,映红了卜石兔和宰僧的脸膛。
“宰僧台吉是应汉人之邀而来?”卜石兔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帮汉人的意图宰僧台吉和着力兔台吉可清楚?”
“难道卜石兔台吉不清楚么?不就是拉拢我们要对抗素囊台吉么?”宰僧声音很轻细,和其他草原上的人相比,宰僧的面膛格外白皙,白皙得不像鞑靼人,更像是汉人,这也是宰僧最得意的。
看起来像是汉人,也的确有着汉人那股子狡狯奸诈的心思,但是宰僧却能牢牢的控制住他那几千帐,卜石兔知道在很大程度上其兄着力兔都要听其的意见。
“看来宰僧台吉都知道了,那还要和着力兔台吉过来?”卜石兔淡淡地道。
“来,当然要来,为什么不来?难道卜石兔台吉不愿意‘共襄盛举’么?”宰僧很得意的用了一个汉语成语夹杂在其中。
卜石兔不明白这“共襄盛举”的意思,一直到宰僧解释之后,才明白。
河套诸部和汉人交流日多,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汉话,但是也只能是简单的应答,但是再复杂一些就不行了。
像鄂尔多斯部和土默特部之间通用鞑靼语,大部分都能交流,但是仍然有相当属于各自部族的方言,需要慢慢沟通才能明白,有时候汉话反而成为一种通译语言。
卜石兔目光凝注:“宰僧台吉此言何意?”
“有利可图就来,无利可图就散,就这么简单。”宰僧显得很轻松,“我和兄长都各自有几千帐,几万人要茶叶要盐巴,要布匹要铁锅,我们不来,难道素囊台吉会主动给我们?还是卜石兔台吉会主动给我们?”
卜石兔一愣之后哈哈大笑,“宰僧台吉可真的会说话,嗯,不过说的是大实话。”
“不知道卜石兔台吉怎么打算的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宰僧轻轻一笑。
“是好机会,但是那也得有命去享受才是。”卜石兔眯缝起眼睛。
“哦?难道卜石兔台吉从西海回来就是打算祝贺素囊台吉接掌汗位和顺义王?”宰僧白皙面上的笑容越发可憎。
卜石兔压抑住内心的火气,“我们土默特人的事情轮不到你们鄂尔多斯人插言。”
“不,卜石兔台吉,若是和我们无关,我们当然懒得过问,但是卜石兔台吉,素囊台吉真的登了大位,既会影响到我们鄂尔多斯人,当然吃亏更大的是卜石兔台吉,不是么?既然如此,大周也不愿意看到素囊台吉如此,那为什么不能合作一把呢?”
宰僧语气变得越发的阴柔,但是却如同针线一般能钻入人心肺。
“合作?宰僧你是来替大周当说客么?什么时候鄂尔多斯人也匍匐在大周面前了?”卜石兔嘴角浮起嘲讽的神色。
“呵呵,草原上哪家不曾匍匐在大周面前?令祖扯力克不也是匍匐在大周面前才有了顺义王之位么?三娘子不也是一样才得来了一个忠顺夫人?没有忠顺夫人这杆旗帜,素囊台吉又凭什么和卜石兔台吉争夺汗位和顺义王之位?”宰僧也毫不客气,“匍匐没关系,不就是一个形式而已,只要能给我的族人带来茶叶盐巴和布匹,宰僧不介意,从汉唐以来,不都是如此么?”
“那你们是下了决心要和大周合作了?”卜石兔棕黄的眼眸中厉芒更甚。
“卜石兔台吉,不要着急,合作也要谈条件,吃亏的事情没人会干,所以我兄长去和汉人谈去了,一会儿也许就会有一个大概的情况出来,我来拜会卜石兔台吉,不就是因为我们可以捆绑在一起获得更大的利益么?”宰僧悠然一笑,“卜石兔台吉,五路把都儿台吉支持您,加上我和我兄长,您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大周要更多呢?”
……
着力兔一离开,冯紫英和张瑾以及冯佐就沉默了下来。
“这个老滑头,什么口风都不露,只知道开口要茶叶要盐巴要铁锅,比打秋风的还可恶。”张瑾恨恨地道:“草原上这些鞑靼人都是这般么?”
“呵呵,我们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不是这样?”冯紫英舒适地靠在羊毛填塞的布垫上,很淡定,“想让他们卖命,不花血本哪有这等好事?”
帐篷里羊膻味儿十足,没办法,穿羊皮袍,吃羊肉,喝羊奶,都这样,但是来了几天他就迅速适应了,甚至自己身上也已经有了这些味道,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把金钏儿、香菱和云裳她们给熏倒?估计林妹妹得直接晕倒吧?
“紫英,下一步怎么办?”张瑾也有些犯愁,来了好几天了,卜石兔避而不见,只说出门了,但谁都知道他就在直线距离不到两里地的地方。
“不急,欲速则不达,卜石兔这是在熬我们的耐心呢。”冯紫英此时反而显得很有耐心了,“越是这样,说明卜石兔越是所图乃大,嗯,甚至可以说他越是急切,如果真的无意,或者三心二意,只怕早就见我们了,没必要让我们一直在这里等着。”
“铿哥儿说得对。”冯佐也点头,“卜石兔需要我们,除非他真的不想这个土默特汗位和顺义王,但他又怕付出太大,结果一无所获,所以他要看看我们能有什么让他动心和放心的东西。”
“可是我们没时间了。”张瑾沉声道。
当初约定就是一个月内要有一个结果,如果一个月内都没有结果,那么可能朝廷就不得不和素囊台吉谈,而那倒是能解决燃眉之急,但是后续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一个统一而强大甚至还有名分的土默特不符合大周的利益。
“张大人,越是这个时候,我们怕是越要摆出一副不着急的姿态。”冯紫英摇摇头,“我相信着力兔和宰僧一会合,卜石兔就会坐不住了,到时候就该是卜石兔着急了。”
第六十六章 威逼利诱,舌绽莲花
卜石兔的确坐不住了。
着力兔和宰僧如果愿意和大周合作,那么自己呢?
熬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相信大周那边也该明白,这河套没有他卜石兔,大周光靠鄂尔多斯人是不行的,着力兔和宰僧或许可以帮忙,但是绝不可能担当大局,五路把都儿一样不可以。
“卜石兔台吉,的确,五路把都儿台吉不行,着力兔台吉和宰僧台吉不行,但素囊台吉呢?”冯紫英面对着这个仍然保持着倨傲和凌人气势的土默特贵酋淡淡地道。
“呵呵,少公子阁下,我承认素囊目前的力量比我强,可是你们有得选么?”卜石兔冷笑着道:“素囊的胃口恐怕不是你们大周能满足的吧?而且如果素囊真的把我撵回了西海,担任了土默特汗和顺义王,着力兔和宰僧以及五路把都儿他们都得要臣服在他脚下,到时候,他要什么,你们就得要给什么!”
坐在一边的着力兔和宰僧以及五路把都儿脸色都不好看,但是他们得承认,在河套,除了卜石兔,其他人都无法和素囊抗衡。
如果卜石兔真的一拍屁股跑回西海去了,这河套真的被素囊统一,大周固然不好过,但是他们这些部落恐怕就惨了,要么被吞并,要么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听从素囊的命令,让你去哪儿就得去哪儿。
“嗯,卜石兔台吉说得也对,素囊如果统一了河套,我们大周肯定不会允许。”冯紫英平静地道:“如果卜石兔台吉扛不起这个担子,我们只能出下策。”
“下策?”卜石兔狂笑,“你们还有什么下策?”
“让插汉进板升。”冯紫英一句话让卜石兔笑声陡然中断,卜石兔又惊又怒又怕又气,“你们大周疯了,让插汉过来?”
插汉就是察哈尔,蒙古左翼三万户的首领,一直在东边的蓟镇、宣府和大同外游牧,其地位甚至还在蒙古右翼的首领土默特之上,只不过在土默特俺答汗崛起之后,插汉的土来孙汗惧怕俺答汗而主动东移。
但随着俺答汗一死,土来孙汗之子图们汗重新崛起,重返蓟镇和宣大一线,威胁右翼三万户,察哈尔一直在图们汗期间袭扰辽东蓟镇甚至大同,图们汗之子布延彻辰汗也沿袭了图们汗的攻势,冯紫英大伯就是在和察哈尔交锋的呼伦塞一战中战死。
不过在布延彻辰汗后期,察哈尔势力有所下降,一直到前几年林丹汗继位,都还保持着较为平稳的状态。
整个鞑靼,这几十年里,基本上就是一个土默特和插汉(察哈尔)的争锋过程,而目前察哈尔在东面蓟辽宣府占据统治地位,而土默特现在在大同、山西直至榆林、宁夏和甘肃这一线占据优势。
“卜石兔台吉,对于大周来说,板升地区让察哈尔或者土默特控制有什么区别么?”冯紫英好整以暇地笑着道:“林丹巴图尔(林丹汗)还是一个小孩子,恐怕让他来控制板升要比让素囊台吉控制好吧?起码他能听话一些。”
卜石兔目光如火,盯着眼前这个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郎,良久才从牙缝中迸出话来:“少公子,我记得你的伯父就是和插汉打仗阵亡的吧?你们就不怕养虎为患?”
“我知道,察哈尔的确也是个麻烦,但是那起码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但是如果卜石兔阁下真的无能为力,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素囊在河套和板升这边独大吧?”冯紫英说得很轻松,语气却是格外冷厉:“大周不会允许河套这边出现一家独大,素囊台吉如此,卜石兔台吉亦是如此,……”
这个话很刺耳,但是无论是鞑靼人还是大周都清楚,只不过从未像冯紫英这样如此公开露骨的挑明开来。
“这就是你们大周的诚意?”卜石兔也是怒气填胸。
“怎么,卜石兔台吉希望听到我说大周会支持卜石兔台吉击败素囊台吉,重振右翼三万户,一统河套?你会信么?”冯紫英冷笑着反问。
卜石兔哑口无言。
没人会信,在座的人都不会信。
都不傻,说些不着调的话谁都会,但是谁会相信?
大周的策略草原诸部一样心知肚明,那就是不允许一家独大,俺答汗的独大已经让大周吃足了苦头,所以从扯力克开始,大周便扶持三娘子牵制扯力克。
现在扯力克死了,三娘子病卧不起,素囊台吉眼见得又有可能演变成另外一个俺答汗的迹象,甚至还把手伸进了宁夏甘肃镇,这当然让大周无法忍受了。
“嘿嘿,少公子,那大周希望我们怎么做?”五路把都儿打破了僵局,笑着道。
“唔,五路把都儿台吉,我知道以前大周使臣来到草原上都会云遮雾罩的说一大箩筐话,让你们云里雾里弄不明白,始终觉得大周是在糊弄你们,但这一次我可以把话挑明。”冯紫英目光在几个人身上逡巡了一圈。
“大周不会允许河套出现下一个俺答汗,如果卜石兔台吉做不到遏制素囊台吉,那么我们就只能让林丹巴图尔(林丹汗)来做这件事情,我承认林丹巴图尔也是一个威胁,但是我的责任是此次任务,林丹巴图尔的问题不归我解决,我只想知道卜石兔台吉有没有这个信心和决心?如果有打算怎么做?”
卜石兔脸颊一阵抽搐,他和其他几人都还是一次遇上这样公开挑明的讲条件的大周使臣,以往大周来使都是吞吞吐吐不肯明言,让你自个儿去理解领悟,而且谈条件时也是推三阻四,但是眼前这个少年郎却完全颠覆了在座一干头人的印象。
“如果林丹巴图尔变成达延汗那样呢?”卜石兔忍不住刺了对方一句。
达延汗是察哈尔中兴之主,其对察哈尔的意义如同俺答汗对土默特。
“那是我们大周的事情,实在不行不还有建州女真么?”冯紫英冷冷地道:“我大周坐拥中原之地,想要和大周交好的边部多了去了,卜石兔台吉还是多考虑自家吧。”
包括张瑾和冯佐都被冯紫英的大胆话语给震住了,这一位爷还真的什么都敢说啊,居然敢说让女真来牵制林丹汗?难道不知道女真是现在大周最大的心腹之患么?
当然冯紫英这话纯粹是虚晃一枪了,到时候恐怕是让林丹汗牵制建州女真才对了,只是这等话却不必对人说了,让这帮鞑靼人明白大周又许多牌可打就行了。
卜石兔被逼到了墙角里,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好一阵后才道:“那大周能给我们什么,要我们做什么?”
“卜石兔台吉,嗯,还有其他三位台吉也在这里,我不妨挑明了说,应该是你们能为大周做到什么程度,那么大周就能给出不一样的条件。”这些话冯紫英已经在之前和张瑾、冯佐他们商量过多次了,只能由他说出来才具有说服力和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