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呵呵,大人,若是咱一直在固原那旮旯里呆着,那也就罢了,毕竟见识就那样,或许也就觉得这天下就该是如此,可咱们不是承蒙您的厚爱来了这京师城里么?这几年里也多少算是见识了一些,甭管是这文官武将,还是那官吏衙役,疑惑是商贾百姓,咱们都接触了解不少,现在就觉得啊,这朝廷啊还是有些问题,从皇上到臣子们,好像像大人这般一心想要把事情做成做好的人太少了,不瞒大人,犬子娶妻就是永平府那边的,他小舅子就谈到了永平府这几年的变化,都说就是大人当永平府同知带来的,……”
马金宝絮絮叨叨,但话语出至诚,不过冯紫英却没有多少心思一直听下去,这京师城里边儿的事儿火烧眉毛呢。
“行了,进宝,你也别给我涂脂抹粉了,我怎么样我自己清楚,还是那句话,做好自己的事儿,……”冯紫英摆摆手,“现在咱们还得要把京师城里这烂摊子收拾下来,你给我好好守着三法司这边,不能让麻承勋的人攻过来,虽然他有了牵制,但是太初他们的兵力并不足以彻底牵制,另外你得抽一部兵力出来,得拿下大时雍坊那边,恢复文渊阁那边的局面,……”
进了城,冯紫英心中就算是比较踏实了。
这局面的确乱,但是甭管是五军营那边还是旗手卫那边,对自己来说都是有些把握的,特别是现在这种僵持局面。
虽然张瑾给了自己一个教训,但是他却不认为旗手卫就真的全部是死心塌地要一条路走到黑。
或许他们是觉得跟着皇帝走才是正确的,但是那也得看这皇帝是啥样,万统帝在京中驻军印象并不好,而且这皇帝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到现在内阁都没有确定太子人选,也就意味着万统帝的儿子们未必就能继位,永隆帝的儿子一样也有机会,跟着谁走也还是一个未定之数。
现在这种僵局应该是一个难得的间隙期,万统帝和李三才现在虽然占据主动,但是万统帝困于宫中,两边联络不上,而旗手卫又把内阁和七部这帮人给囚禁了,这就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动手,无视风险
旗手卫没多少人马,尤其是在既要守住宫城城门,还要看住文渊阁和七部公廨时,就更显得势单力薄。
只不过是由于投鼠忌器,两边都不敢在这里放手大打,所以就只能这样尴尬地僵持着。
但冯紫英回城了,这一切就该改变了。
五军营因为杨肇基和贺虎臣的突然“叛变”而陷入了一阵混乱,麻承勋感觉到了压力,这两部都算得上是老京营中精锐,再加上许国业的一部西北军,几乎占到了整个五军营的三成兵力了。
这支“叛军”和神枢营与神机营联手,已经有了挑战五军营的资本,而且杨肇基和贺虎臣的突然叛变也给五军营其他各部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种心理上的影响,甚至比兵力上的削弱更致命。
要知道麻承勋入主五军营之后重建的中低级武官主要还是从大同和宣府带过来的,大同军中冯家本身就有很大影响力,而宣府军中本身麻承勋呆的时间不长,所以这样一轮“叛变”冲击,对来自大同和宣府两边的五军营武将武官们冲击都很大,不少人都已经在揣摩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这也让麻承勋有了巨大的危机感,却又无可奈何。
他在五军营时间不长,从大同和宣府选了一些自己熟悉的人进来,但也没有带领这帮人打过仗,平素虽然刻意笼络交好,但在这种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这种亲近度显然还不够。
五军营的跟进不力,直接导致了旗手卫在面临四卫营和勇士营的围攻时更显得劣势,但只是何治胜和许朝都有些投鼠忌器,尤其是在进攻文渊阁和七部衙门时,像重型火铳的使用都保持了克制。
对于冯紫英来说,他却不敢再拖下去了。
虽然看起来万统帝和李三才那边也一样是有些束手无策,双方的僵持局面难以打破,但是不确定因素太多,风险太大。
这些文臣们被囚禁在这里,现在看起来可能还能坚持一下,保持所谓的节操,但能坚持多久呢?
是万一有一个开了头,被李三才说服或者万统帝的压力所压倒屈服,开了头可能就会有更多的人接踵而至变节,所以他不敢赌,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他也要抢先出手。
所以他必须要趁着五军营内乱尚没有力量来对城中部大时雍坊这边发起进攻时拿下这边的控制权,力争将文渊阁和七部公廨都解救出来,至于说这里边可能面临的危险,他也暂时顾不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时雍坊这边本来就是午门外最繁华的所在,勇士营在这一线与旗手卫交战,但是因为旗手卫抢了先机,利用街巷和楼宇的建筑物作为据点固守,使得勇士营在这边的突破没有取得多少进展。
当冯紫英率领神枢营一部绕过城中几处的交火场地抵达这一带时,才发现双方的交火几乎是停留在一种相对温和的状态下,这让他也很是无语。
这特么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可是这一卫二营之间却还保持着某种亲近的默契,不愿意彻底撕破脸的感觉。
冯紫英气不打一处来,而何治胜也有些尴尬。
看着已经控制了西面的五军都督府和太常寺以及龙禁尉衙门,却隔着承天门到大周门之间这条宽阔的通道而没有打过去的四卫营,冯紫英脸色冷峻:“治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打过去?旗手卫那点儿人,能扛得住你们全力进攻?”
何治胜行了一礼,这才吞吞吐吐地道:“大人,旗手卫在这一线布置了大量重型火铳手,如果强行冲击,我们损失会很惨重,而起您看,这宗人府、吏部、户部、吏部一字排开,都在这一顺,如果强行进攻,乱弹飞舞,里边全都是旗手卫控制的官吏,如果旗手卫的人负隅顽抗,肯定会造成大量死伤,……”
冯紫英心中暗叹,昔日那个在甘州城中敢于独挡乱军的何治胜到哪里去了?这才进京多久,就蜕变成这样?
畏手畏脚,瞻前顾后,居然因为担心造成死伤就不敢进攻,这是要等到刘綎的宣府军进来解决他们么?
其实不仅仅是何治胜的四卫营,就算是马进宝的神枢营也有这种迹象,只是没有四卫营蜕变得这么快罢了。
当然,冯紫英也承认这的确也和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有关。
现在进京了,大家就想要图安稳了,不是以前在边陲上打生打死的烂兵了,心态也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里边全是官吏,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四五品官员,相当于地方上的知府同知的,真要不管不顾地蛮干,又没有一个人敢拍胸脯表态,日后事情了结,追责起来,谁能承担得起?谁又会替你承担?
而且冯紫英也感觉到马进宝和何治胜他们从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就是文官们之间的一场争权夺利游戏罢了,最终还是要达成妥协。
失败的文官们大不了也就是致仕退隐,一样可以回去当他们的乡绅,过他们的人上人生活,可他们这些当兵的,若是踏错了,日后朝廷追责起来,那可能就是脑袋落地去当替罪羊了。
这也是每每京中驻军蜕化变质最快的一个主因,当一支军队已经沦为想要打卡混饭吃的心态了,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也可想而知了。
见冯紫英满脸不悦,何治胜也有些惴惴不安。
他也知道这这一次旗手卫抢了先手,而四卫营和勇士营的表现都不尽人意,可群龙无首,他也没有那个号令诸将的威望和本事,能和勇士营许朝那边协调好果断出击,已经算是大胆了一回了。
再说了,他得到的消息也都是一两个月前冯紫英的提醒而已,究竟该如何处置,冯紫英在信中也没有明说,只说要警惕,要防范如何如何,但真要出事儿了,谁来主舵,谁来决策,谁来号令指挥,都没有一个说法。
朝中局面一日三变,齐相病倒,李三才和顾秉谦争夺首辅之位,要说李三才还是北地士人首领之一呢,还有皇上也加入了进来,龙禁尉卢嵩那边的态度也变了,弄得这里边敌友之间的关系变化太快了,让人有点儿无所适从。
要让大家立即翻脸拔刀相向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是文官们的争权夺利,掺和了皇上在里边拉偏架一般,这兄弟们就要打生打死,总觉得还欠点儿什么似的。
不过这一切在冯紫英到来之后都迎刃而解了,只要冯紫英敢拍板,那就一切都不在话下。
当然这对于冯紫英来说,也是一个考验,意味着一旦作出决定,这一仗打下去,可能造成的一切损失伤亡后果,都得要他来承担。
“你们说说,怎么打,拿下这一片公廨?”冯紫英先把调子定了,不想再和马进宝和何治胜聒噪,“我这个时候不想听什么难处,也不去担心什么后果,你们更不用去操心这些事儿,那是日后我该面对的地位事情,无需你们惦记,我只要结果。”
见冯紫英态度如此强硬,甚至要不计后果,马进宝和何治胜都有些震动,也明白这是老上司下了决心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大人既然下了决心,从西向东正面进攻,一是容易遭到旗手卫正面阻击,损失会很大,另外可能要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我们可以考虑绕行到东南角方向,向西北发起进攻,先打掉詹事府、会同南馆和上林苑监,这一片占地面积不小,但是因为不是重要部门,旗手卫防御松懈,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这一片,然后向北向西就可以突破旗手卫这一片的防线,因为他们主要兵力都布置在西面和北面,我们突然从东从南而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以最大限度减轻各种损害和风险,……”
何治胜应该是早就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了,好歹也是甘肃镇出来的宿将,几年的上三亲军生活虽然让他锐气有些消磨,但是打仗的敏锐性却没有丢失。
舆图拿出来铺在地面上,借助高举的火把和烛台,冯紫英简单看了一下,就同意了何治胜的意见,“好,就按治胜说的去干,进宝,你调一千兵马过来,火铳收为主,治胜你调三百刀盾兵,一鼓作气,这会子是丑时,我盘算还有两个半时辰天亮,不能再拖下去了,天亮之前,我要拿下整个这一片,你们俩,行不行,做不做得到?”
冯紫英不容商量的语气让马进宝和何治胜都是肃然听令,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的野战时候。
一个时辰,时间实在太紧了,光是军队调动布置到位,也起码要一个时辰,再展开进攻,也就是剩下一个半时辰就要拿下整个这一片公廨衙门。
不管不顾拿下也许不算太难,但是里边牵扯到风险就太大了,但冯紫英下了决心,也就没人敢再质疑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突击,破局(1)
大时雍坊这一片正对着承天门、午门的区域就是大周朝沿袭前明下来的最为集中的官署区域。
可以说除了三法司在西边的阜财坊,大周朝绝大多数官署都在这里。
以中轴线为划界,西面是五军都督府、龙禁尉、通政司、太常寺。
东面就是七部、翰林院、文渊阁、上林苑监、銮驾库、钦天监、鸿胪寺、太医院、会同南馆、詹事府。
除开七部和文渊阁外,东边这一片还是相当大一片属于清水衙门系列。
由于面积太大,虽然旗手卫抢了先手将这一片全数控制了起来,但是实际上除了将文渊阁里内阁诸公和七部公廨里官员们全数控制起来,其余部门基本上就是简单封锁了一下,也没有限制这些人的自由,所以这些官员们也在混乱起来之后,都偷偷溜回了家,真正在衙门里也没几个人了。
也就是说,这一片建筑群落虽然面积不小,屋宇也多,但实际上里边的人并不多,旗手卫的防御也很单薄脆弱。
所以让冯紫英责令马进宝和何治胜无论如何要一鼓作气攻下这一片,然后从鸿胪寺、御药库和钦天监这边儿直接突入七部和文渊阁后,马进宝和何治胜都明白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夺回主动权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不及时将这些文臣们的控制权夺回来,一旦这些文臣中有那么几个被收买或者拉拢的开始倒向了李三才那边,那么局势就会迅速逆转,尤其是再有万统帝替他们背书,那齐永泰这一帮人就立即会成为应该被清君侧的奸臣了,甚至包括自己都会一样沦为丧家之犬。
马进宝下了狠心,这把年龄了,自己六个儿子,只要这一仗搏下来,马家的富贵三代基本上就稳了,便是自己丢了性命,甚至跟着自己这两个儿子承担这番风险,都一样值得。
马进宝的主动请缨,要亲自上阵,还是让冯紫英颇为触动,还得要这些老兵痞们在关键时刻才丢得下舍得一搏,以马进宝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安排一个副手或者部下来冒这个险,但是他却主动请缨。
单凭这一点,只要这一役结束,只要冯家没倒,就得要把他们马家给好生关照着,若是自己日后有所造化,那他们马家一大家子也就能跟着飞黄腾达。
没有长管重炮,只有虎蹲炮,实际上在这种巷战中意义就不大,甚至连火铳的进攻都会收到很大限制,反倒是刀盾长矛在这种街巷宅邸之间的争夺战中更能发挥短兵相接的优势。
不过火铳手三五个一组将三棱刺加上的作战方式就很大程度弥补了火铳短兵劣势,这种小组合的攻击模式,更具杀伤力和冲击力。
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为了留出更充裕的攻击时间,马进宝甚至主动将兵力压缩到了一千人,其中四百刀盾手,六百火铳手,自己亲率一队,另外两名副手分别带一组,分别从翰林院、太医院、鸿胪寺三个方向发起了冲锋。
为了配合马进宝的这一次突击,冯紫英也把跟随自己回来的二十余名护卫好手也配合着马进宝他们发起进攻,主要目的是在最后突击中一举发力,尽可能避免旗手卫狗急跳墙,万一起了杀心要把这一帮文臣官吏们全都给当做人质甚至灭口了,可以起到关键时候的救急作用。
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选择发起进攻的时候也就是丑时了,这个时候正是人类最困倦的时候,再加上这一片在旗手卫看来,本来就是不太重视的区域,也没想到对手会绕行到从东南方向对这一片发动突击。
暴起的突击一开始就取得了极大的效果,三箭齐发,马进宝率领这一部走的的北线翰林院这边。
一击得手,本来翰林院里也没有多少官员,暗夜中,马进宝率军突进,一举斩杀了十余名旗手卫士卒,迅速控制了翰林院。
只有七八名官员被困在其中的翰林院遂被控制,但这不是目的,与紧邻的文渊阁才是目标。
包括齐永泰在内的几位阁臣就囚困在这里。
虽然对外围的这些入翰林院等部门的守卫没有那么严密,但是对文渊阁的守御却是格外重视。
齐永泰、顾秉谦、官应震、黄汝良四人哪一个都是无比重要的角色,可以说虽然他们现在不可能接受李三才的条件,但是只要困住他们,就占据着主动,一旦丢失他们的控制权,那就意味着形势逆转。
听着周边喊杀声震天,枪炮齐鸣,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一干人也都是面面相觑。
被囚禁在这里也有两日了,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到逐渐的面对现实,再到有些烦躁急切,到现在的讶然不解,几个人也都算是久经风浪的宿臣了,甚至可以说并不太在意自身安危。
李三才来谈过两回,毫无例外都是被喷得狼狈而退。
他们也知道李三才肯定在不断地游说拉拢七部都察院这些部门里的各位同僚,重臣们没那么容易被说服拉拢,但是像郎中、员外郎和主事这些中坚官员却不一定,尤其是其中一些人在眼瞅着仕途之路已经到了天花板的情况下,骤然得此机会,未必就不想突破跃升一回。
当然这些人还暂时无法改变大局,也不能代替重臣们的态度,但是只要有了一个开头,再拖上二三日,恐怕重臣中也许就有人会改变想法了。
一旦有了开头,后边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这也是一干人焦躁不安的原因。
齐永泰也是无比后悔自己该早些决然下手,不该心存善意,最起码自己该早些把冯紫英召回来,应对这种乱局的也要从容许多。
毕竟要和诸如京营、上三亲军以及龙禁尉这帮人打交道,这一帮人里都不太熟熟悉,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这帮人心中究竟想些什么,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而没有这些经验,要应对就缺乏话术手段。
第七百三十章 突击,破局(2)
听见东面骤然传来火铳鸣响和喊杀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几个人都有些惊喜又带着几分担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们也都知道京中诸军并非都掌握在皇帝和李三才手中,但是旗手卫的突然叛变打了内阁一个措手不及。
内阁和七部都被旗手卫一下子给端了,全数扣押下来,身陷囹圄。
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是这种软禁太磨人了,对于习惯了颐指气使自由从容的官员们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但面对刀枪,官员们很清楚这个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要去挑衅也许换来的就是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了。
照理说京中驻军也有忠于内阁的,但是被旗手卫这一拦腰一击,遮蔽了大家和京中诸军的联系,完全没办法指挥诸如京营这些反制,就显得相当被动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对京中诸军联系的单薄,甚至找不到一个备用的渠道来调动指挥关系到整个朝局命运的京中诸军。
孙承宗等人被扣押在兵部也是从李三才那里得知的,这更让内阁诸公绝望,在袁可立、冯紫英都还远在外地时,孙承宗和熊廷弼都被扣押,就更没法指挥调动京中诸军了。
可要让京中诸军主动出击来拯救大家,几乎没人相信那帮武人能做到,而朝廷现有的规矩也不允许他们在没有朝廷命令的情形下自主行动。
两天的软禁让一干人都是焦躁无比,但外边的旗手卫士卒根本就不和他们交谈。
无论他们怎么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但这帮士卒显然对文臣们没有多少好印象,只是保持着戒备状态,不允许他们离开,其他倒也没怎么着。
包括齐永泰在内的人也都有些绝望和心灰意冷了。
他们很清楚时间越拖得久,对己方越不利。
李三才可以自由出入这一点就让他占尽上风,可以游刃有余地去开出任何调侃,劝说拉拢收买任何人。
现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也顿时充满了期待,或许真的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在呢?
“乘风兄,你看这是什么情况?”顾秉谦最为热切,眼巴巴地望着也刚从床榻上起来的齐永泰。
眼见得自己的首辅梦就要破灭,这两日里顾秉谦简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对李三才和万统帝都是恨之入骨,可有无力扭转。
“不清楚。”齐永泰面色平静,摇了摇头:“要说是京营或者四卫营勇士营主动平乱,我还真很有点儿不太相信,京营萧如薰和麻承勋主动承担起维护道甫他们倒是有可能,毕竟道甫现在都拿着中旨可以四处吆喝了,那帮武人未必不会就顺势接了中旨,承认了道甫他们呢?”
顾秉谦颓然若丧。
官应震也起身整理了一下皱巴巴地衣衫:“但火铳声和喊杀声如此之大,只怕还是出了什么变故?乘风兄,你招紫英回来是才发出去的信?有没有这种可能,或者紫英早就预料到了提前回来了呢?”
齐永泰沉吟,“也不好说,紫英这小子素来机敏,又爱行胆大妄为之事,再说了,他是蓟辽总督,现在建州女真已经覆灭,他要去蓟镇好像也说得过去,只是就算是他在蓟镇那边也未必清楚京中局势,就算他现在得知情况,也未必来得及啊。”
“不好说,这般阵仗,我倒是觉得对咱们肯定是有利的,甭管是谁来,只要能让咱们脱困,咱们就能让道甫他们美梦破灭。”
黄汝良精神一振,小步跑到门窗处,透过窗棂格子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