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瑞根
以水师战船的采用西式战船为例,一改以往的跳帮接舷战,长管火炮在战船上开始普及,沈有容最初也有些难以接受。
但是在亲自组织了几轮这种战船和传统中式战船对战之后,发现西式战船加长管火炮的威力实在太强,几乎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每每原来的水师传统作战模式被这种远距离的对轰战打得支离破碎,西式战船的灵活性和长管火炮配合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另一方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而试图跳帮接舷战更是除非对方出现失误,拉到相当近距离才能发挥作用,但是如果辅之以足够的水兵火铳对射,那又会给另一方带来巨大杀伤。
单单是这一条,沈有容就无法理解,一个几乎没有接触过水师战法和航船的文臣,凭什么就能断言水师的发展方向?
但事实又证明了对方的正确性,这也让沈有容只能说有生而知之这一说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个年龄还死心塌地地跟随对方,当然对方从各个角度对登莱水师的组件也给予了充分的支持,这也是一个原因。
江面上船只开始多了起来,在水师派出战船从南通州以东就开始以查缉倭寇为由拦截了进入长江口的船只后,也只剩下顺流东下的商船了。
对这些船,没太多办法,如此宽阔的江面也不可能拦截,只能放任对方东下,好在两相对进,除非是有足够警惕性而且能够有充分准备的人,很难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做出预判,还要迅速停泊靠岸,再去通风报信,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当然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意外插曲发生,冯紫英也认了。
一路上看似平静,但是冯紫英内心却越发忐忑。
一切都要抵达瓜州镇时才能揭晓,两日过去了。
陈继先的亲兵还在瓜洲镇么?还会有增兵么?
从瓜州登陆进攻的同时,水师还要进入运河直扑江都,冯紫英要赌一把陈继先无法做出足够的反应,这样便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突袭拿下江都,而拿下瓜州实际上就变成一个准备备用的后手以防直接冲击江都失败,瓜州这边便可以采取正面强攻的方式来击溃淮扬镇。
夕阳西下,终于又迎来了一个夜晚。
冯紫英派出去岸边接收情报的斥候还没有回来,他会骑马到更前方去等待先行的小艇然后再返回船队中,这样可以节省时间,避免无谓的消耗。
夜色如墨。
冯紫英听完斥候的报告,喜忧参半。
喜的是至少到目前陈继先尚未警觉,江都城内局面仍然有些混乱,忧的是,瓜洲镇的陈继先亲兵的确是准备在瓜洲镇乘船南下苏州,数量从一千多已经增加到了三千多,另外从高邮州南下的淮扬军一部也将在明日抵达江都,这也意味着江都兵力还会增长。
第四百四十九章 兵临城下,杀气凝霜
“都过了三江营了?”冯紫英站在船头,若有所思地道:“还有几个时辰就能见分晓了。”
沈有容很从容,“差不多算一算时间,应该是申正左右抵达瓜州附近,如无意外,一个时辰之内可以拿下瓜州。”
“拿下瓜州容易,但瓜州距离江都还有四十里地,就算水师不管登陆军队,直接从运河进入,那抵达江都时恐怕都是戌时了。”冯紫英接上话:“这还是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形下,陈继先会作何反应?”
沈有容沉吟着道:“如果他在瓜州遭遇登陆进攻之后得到消息,我估计起码是一个半时辰以后了,然后他能做出的反应有两个,一是封锁运河,二是增援瓜州,当然若是聪明,就直接投降,但估计他还不会,还得要困兽犹斗一番。”
“嗯,换了我,我也不会立即投降,好歹我也还有几万大军在手呢,搏都不敢一搏,那未免也太不符合身份了。”冯紫英摇头,“封锁运河,就意味着水师要在这一段运河上和淮扬军交锋了,但距离不远,水兵营登陆就可以展开进攻,如果要增援瓜州,我觉得他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了,我不认为陈继先能在很短时间里就能组织起一支可以增援瓜州的军队来,更大可能性是干脆据城而守。”
“那样也好,这种乱局情况下,水师可以任意发挥,在运河上,淮扬军没有这份力量阻挡我们水师,我们的火炮可以摧毁一切在运河两岸干预阻挡我们军队前进的敌人,只是造成一些损失怕是免不了。”
这一点,沈有容有着充分的自信,长管大炮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可以阻挡得住的,加上大量换装火铳的登莱军和辽东军,淮扬军根本抵挡不住。
“这等时候,那也就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冯紫英倒是看得很开,尽可能避免打烂造成损失,但都得在迅速取胜这个前提下才行。
沈有容也会意一笑,这就是让水师尽管放开来打了。
应该说当船队穿过三江营这一段之后,就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了。
这一段江面虽然宽,但是却是长江航运的主要航道了。
武昌、黄州、九江、安庆乃至南京下来的商船,主要就是三个去向,一是走瓜洲镇改道向北,走运河走扬州、淮安、徐州和山东一线一直到京师城,要么就是在丹徒改道向南走南运河,到常州、苏州直至杭州,另外一条就是干脆直接东下出海了。
当然出海的船只有区别,很多在江中和运河中航行的船只不适合走海上,或者说只能在近海,稍微远一些,就需要更换海船。
如此庞大的船队,几乎可以用连绵不绝遮天蔽日来形容,而且看得出来前方打前站的船队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以西夷船型为主的水师船只,上边特殊繁杂的帆型和黑洞洞的长管炮口,就足以证明这支船队的不同一般。
所有看到这样庞大一支船队的人都是心生震撼。
当然,一般的生意人自然不会去多关心,但是对于大商家来说,这样的情形就值得重视了。
义忠亲王即将登基,而淮扬镇陈继先即将移镇苏杭成为江南镇,王子腾部则要移镇扬州,成为江北镇,只是这样一直庞大的水师却溯流而上,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南京的那支江防水师规模很小,而且都是福船沙船,而这样一支以西式战船为主的船队只能是登莱水师,连福建水师也只是刚开始调换西式船只,还以原来老式战船为主。
但登莱水师为何这个时候突兀地出现在长江江面上,而且其背后还跟随着一支数量规模惊人的运输船队,这就更让人疑惑了。
有心人的关注,一些更为敏感的人开始担心,甚至主动联系询问,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支船队继续溯流而上,过了三江营之后,其实距离瓜洲镇已经不远了。
瓜洲镇和丹徒隔江相望,这一段水面也是最为繁忙的航运咽喉地段,从北运河出来的船只可以进南运河到苏杭,也可以溯流而上去湖广,还可以顺流而下出海,同样从南运河出来的船只也一样。
当这样一支庞大水师和运输船队抵达这一段江面时,整个这一段江面都陷入了紧张和混乱,没有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庞大规模的船队同时出现在这里。
……
被人从睡梦中摇醒,黄传素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睛,打了一个酒嗝,不耐烦地道:“什么事儿,运输船队来了么?”
步行几十里地来到这瓜洲镇,结果这边都还有一两千号人没能登船,两部合在一起,乱成一团,大家都在这里等着登船,而去运河北上的船只据说都被总兵府给征用了,暂时还顾不上这边,自己这一拨人和陈金栋一部就只能在这里枯等。
好在这边瓜州巡检司的张巡检还算是懂事儿,午间一顿酒喝得畅意。
陈金栋当场被灌翻了,这厮仗着自己是亲兵就觉得不可一世了,正好在酒上好好教训一下这厮,也好让他明白,别以为是总兵大人亲兵就能为所欲为了,这场面上,还得要靠实力才敢说硬话。
“不是,大人,江面上来了一支大船队,遮天蔽日,把整个江面都遮住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而且都好像是海船一般,……”亲兵口不择言,慌得一比。
“什么?大船队?来运我们去苏州的么?”黄传素还有些没清醒过来。
灌翻了陈金栋,他也没好过,那巡检也是个能劝酒的,殷勤得紧,还请了两个官妓来作陪,真的是喝得爽,也是这白日里,若是夜间,索性就把那两女子拉上床来胡天胡地一番了。
“不是,大人,看上去是水师战船,而且不是南京的那支水师,都是些西夷的战船一般,听认识的人说,只有登莱水师舰队才有这种船,江防水师都没有这种船。”亲兵急得嘴巴皮子都快起泡了,直跺脚,可大人却还没有醒酒,这情形如何是好?
“登莱水师舰队?他们怎么会进长江来了?是又有倭寇袭扰么?”黄传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端起床头的茶盏,将冷茶一口喝干,稍微清醒一些了,“前段时间不是巡检司也在说近期沿海有倭寇的哨船在四处游荡探寻情况么?怀疑是倭寇又要来了,难道真的来的,引来登莱水师清剿?”
“可大人,咱们这边没听说有什么倭寇出没啊,连南通州那边和松江那边都没听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深入到咱们扬州这边来了呢?”亲兵不以为然,“属下担心的是……”
“是什么?”黄传素微微色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翻身起床,“不可能吧?皇上马上就要登基了,怎么可能?汤谬二位听说都要当阁老了,真要这么做,岂会没有半点风声?不可能,不可能!”
“属下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却也不能不防着啊,偌大一支水师,说来就来,也没和我们打招呼,也不知道总兵府那边是否知晓,但是属下总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这样大的动静,没理由大家都没有任何消息,不正常。”
下属的这一番话也让黄传素心中一沉,说的的确在理,登莱水师进长江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而且都是要提前向总兵府、扬州府以及沿线的卫所报备,哪有这样突兀地就直接挺近到运河边上来的事儿,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走,去看看,另外立即通知陈金栋那边,得做好准备,莫要真的是人家偷营到眼皮子下边了,咱们淮扬镇的人都还不知道,那可就真的成了笑话了。”黄传素一边起身,一边披甲佩刀。
还没等他穿好衣甲,就听得远传传来一阵闷雷般的响声,脚下便是一软。
完了,真的是最坏的可能了。
好歹也是军将出身,哪里能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
这哪里是打雷,天气这么好,哪里会打雷,这分明就是大炮轰击的声音,而且这瓜洲镇哪来大炮?
虎蹲炮就少见,还只有亲兵队里有,自己这里是没有的,就看陈金栋那里看有没有两尊,可问题是这种闷雷声也绝不是虎蹲炮的脆响,而只能是红衣大炮,或者就是水师舰船上的长管大炮了。
来不及多想,黄传素一阵小跑跑出门去,远远见到码头那边烟雾升腾,显然是码头上的建筑物被击中起火,或者是倒塌腾起的烟尘。
而四周一片混乱,来往奔行的士卒既有自己的部属,也有那陈金栋的总兵亲兵,但是毫无例外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黄传素心中发沉,自己都醉成这样,只怕那陈金栋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糟糕,这样的情形,怎么可能组织得起有效的防御和反击?
第四百五十章 水师发威,多管齐下
一边命令自己的亲兵立即去找陈金栋,黄传素一边奔跑过去,招呼下边的军官开始集结和率领士卒们先行后撤。
这种情形下还要在码头上抵抗,纯粹就是找死,这种长管炮的轰击威力不用看都知道,几乎就是横扫一切,所向披靡。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脱离一线,然后在射程范围之外组织防御和反击,但是黄传素也不知道这种情形下还能组织起多少人来抵抗了。
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铜哨声,紧接着就是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火铳射击声音,黄传素心中更是猛地下沉,如此密集的火铳射击声,说明水师绝对不仅仅是一般性的轰击码头这么简单,这是要登陆了。
“大人,登莱水师开始登陆了,全是黑压压一片水兵,……”从码头方向跑回来的一名部属满脸慌乱,头盔歪在一边,汗流满面,“妈的,全是自生燧发火铳,我都只在大人亲兵队里看到过,但是人家全是,确定是登莱水师无疑!只有他们才有这么多自生燧发火铳,兄弟们根本挡不住!”
黄传素一咬牙,猛地一挥手,“招呼兄弟们撤,先撤出五里地外,在运河边那个河神庙处汇合,避敌锋芒!”
部将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吞吞吐吐地道:“大人,那边也在喊,要求大家放弃抵抗,这是奉朝廷钧旨,解除陈大人淮扬镇总兵职务,与他人无关,所以负隅顽抗,视同叛逆!”
黄传素稍作犹豫,便摇摇头:“那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我们之前未曾得到任何风声?朝廷要解除大人的总兵职位,总该下文吧?为何直接动用水师来这么一出?分明就是有人假传圣旨,想要铲除皇上的根基,我们不能听!只要挺过去,那他们才是叛逆!”
部将听上司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松了一口气,“可是下边兄弟们就有些拿不准主意了,还有的已经躲起来了,……”
黄传素不耐烦地骂了起来,“不管那些人了,把能带走的都带走,赶紧去,……”
正说间,却见几名巡检司的人朝着这边跑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午间在一起喝酒的张姓巡检,“黄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水师打了过来?”
“操他娘的,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多半是水师叛变了了,这个时候来攻打瓜州,分明就是冲着陈大人去的,没事儿,水师就那点儿人,只要顶过这一阵,他们就没后劲儿了。”黄传素见对方满脸着急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宽慰对方,“不行,你们跟着我们往后撤,到河伯庙汇合,我估计城里陈大人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再来收拾这帮水师逆贼!”
“是么?”跟随在张姓巡检身后的一名高瘦男子向前走了一步,“那我们跟着您走,行么?”
“没问题。”黄传素见此人靠得太近,还有些不悦这厮如何不懂规矩,却见对方手中亮光一闪,一柄短刀已经凌厉地一挑,刺入自己的小腹下,猛力一搅,黄传素腹中剧痛,眼前一黑,直觉全身气力顿时泄去大半,手指指着对方慢慢委顿下去,“你……”
“龙禁尉北镇抚司百户屠元照,奉命处置负隅顽抗的逆贼,于他人无关,放下武器,接受水师命令,一概不论!”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加上那森然的目光,一下子震慑住了周围围上来的军官:“想想你们的家人族人,这和你们个人无关,朝廷有旨,只问首恶,不问胁从,此事和你们无关,莫要自误!”
龙禁尉对军中人还是有很大震慑力的,尤其是这些军官士卒都是有家人的,而且大家也都知道新皇登基在即,南北对峙局面结束,水师突然来江南,肯定不是针对整个淮扬军,而是要针对淮扬军总兵陈大人。
而黄传素虽然是陈继先从京营中带来的老部下,但是他这支军队却是在徐州时候招募起来的,并非从京营中带来的五军营旧部,这些人的族人亲眷很多还在徐州。
黄传素的被当场斩杀震慑住了在场的众人,特别是那些想到家中还有一大家人的哨长一类的基层官兵,当然不愿意用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去卷入这种朝廷和总兵大人之间的对决风波中去,现在更是群龙无首,谁要出头,可能就会被龙禁尉视为附逆,日后可能就要被追责了。
见镇住了在场的官兵,屠元照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形若是有人突然跳出来要大吼一声,乱刀之下,自己只怕立即就被剁成肉泥了。
“登莱镇、辽东镇大军和登莱水师已经登陆,淮扬镇军就地等候处理,无需惊慌紧张,三日之内,朝廷便会遣新任总兵来接管淮扬镇,一应听从新任总兵指令,便可……”
屠元照的口才不错,这也是专门选了的人才,加上旁边那名巡检也在吆喝着帮衬,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而此时侯承祖的水兵营和曹文诏的大军也随之涌入,迅速控制住了整个瓜洲镇。
“不要停留,立即向江都挺进。”得到已经控制住了瓜州的消息,冯紫英略松一口气,但是这却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现在要抢在陈继先反应过来,或者说要抢在陈继先指挥起调动淮扬军之前就要控制住扬州城,否则这一场大战打起来,那可能会毁了整个扬州城,这也是朝廷和冯紫英不愿见到的。
“紫英,无须太过担心,我看以瓜州镇的情形,只怕陈继先真的有些忘乎所以了,真以为他可以移镇苏杭,扬州淮安这边交给王子腾来替他挡着,他可以优哉游哉的过安稳日子了,这等心态,若是他有了,只怕他下边的人只会更如此。”
沈有容倒是比冯紫英更笃定。
单就瓜洲镇这一战来看,淮扬镇的表现简直可以说低劣无比,那位亲兵守备被抓获的时候居然宿醉未醒,不,还不算宿醉,而是午间喝醉了未醒,当然这是巡检司那位张巡检的功劳,不得不说这家伙也立下了大功。
“但愿如此吧,就怕陈继先反应及时,那真要打成一场混战,那损失太大,我也无法向内阁交差啊。”冯紫英苦笑。
扬州官府这边,他没有敢轻易联系,因为扬州知府同知都是南北对峙之后倾向于义忠亲王这边的,所以只能暂时观察,宁肯让吴耀青动用一些其他人脉关系来帮助收集情报。
水兵营只有一营登陆作战,配合着曹文诏大军登陆控制了局面之后就迅速返回重新登船,他们要立即与水师一部赶往南京,而水师另一部则水兵营另一营加上毛文龙部沿着运河直扑江都,要打扬州方面一个措手不及。
应该说陈继先反应还是比较快的,当听闻说瓜州江面出现大规模的水师舰队时,他就意识到不对。
江防水师不可能有那种西夷战船,而只能是登莱水师,而登莱水师要入长江,必须要报备,而且抵近到瓜州,危及到了漕运了,不能不让人多想。
虽然陈继先也有些不太相信在义忠亲王即将登基的时候,登莱水师来扬州要做点儿什么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但是作为武人,最起码得警觉心他还是有的,无论如何,提升警惕,加强戒备总没错。
只不过他也知道现在扬州城里有些混乱,自己的亲兵一部和季德全的人马都已经移镇去了苏州,一部还在往杭州去,另外从高邮州过来的苏舜辛部正在来扬州城的路上,估计也就是天黑之前就要抵达。
这种情形下,要想迅速组织起来,的确有些难度,而且他现在也不确定登莱水师所来为何,外间传言的事倭寇近期频繁在长江口一带出入,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登莱水师若是为此而来,似乎也有这种可能性。
这种态度上的犹疑也对下边人的执行带来了一些影响,谁也不知道瓜洲镇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是登莱水师的船队抵达了瓜州外江面,究竟所为何来,也没有人知道。
等到真正从瓜洲镇那边传来了消息时,登莱水师的战船已经出现在了江都城外钞关上了,而此时如梦初醒的陈继先也只能匆匆率领其刚集结完毕的亲兵大军从南门扑出来,意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毕竟提前了一个多时辰的准备,加上城中尚有四千余人的亲兵和另一参将焦庭华的一万余人,陈继先知道此时不是保留实力的时候,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舍不得亲军,那焦庭华的那一万余人只怕就更不肯亲自上阵了。
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犹豫,亲自上阵率领四千亲军让焦庭华率军跟随自己身后,向着城南猛扑而来。
不过陈继先很显然小瞧了水师舰队的战斗力,而瓜洲镇那边的战况他也一无所知,只知道水师大军登陆占领了瓜洲镇,并不知道水师用他们的长管大炮洗地,直接将码头上的淮扬军彻底打崩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摧枯拉朽,一气呵成
“轰!轰!轰!”
一字排开成横队排开的水师战船充分地将长管大炮的威力优势展现了出来。
十余门大炮在第一轮射击中就打出了了漂亮的战绩,从南门汹涌而出的淮扬军甚至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遭遇了当头一击。
数十枚弹丸咆哮着,跳跃着,呼啸着,直奔着这城门这一片而来,立即卷起了无数滚地血葫芦。
这种经过精心甄选出来的卵石在经过小心打磨,从炮口喷射而出,带着巨大的动能,一旦落地,可谓挡者披靡,无论是寻常盾牌还是所谓盾车,在面对这种划时代的武器时,都只能变成一堆朽木烂车,而用人体来阻挡这种弹丸,那更是毫无意义。
一枚弹丸在奔行过程中,可以轻而易举的打穿和带走数十条性命都还能保持着巨大动能,如果不是城墙的阻挡,它起码奔行出几十步,还能卷走数十条人性命。
当十余枚弹丸同时喷射而出时,那带来的巨大杀伤力,简直就让人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