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扒家猴子
一个又一个天使被送回虚空,而军团在虚空中的阻击也让他们的再生被拖慢了无数。
若当初与燎原蛮子的斗争有这般气运,又何尝会让创神檄文启动,用几颗主要的畜牧行星割地赔款,继而引发全境内的粮食危机呢?
说起来,帝联上下呼唤皇帝归来的高潮,也是发生在这粮食危机渐渐显现它的威力,让帝联居民啃了许久平淡寡味的合成食品后。
是不是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桑德崖这么想,偷看了眼视界中显示着左吴那边的窗口,没有注意太空中的战况。
然后。
宛如数学课上稍微的走神,黑板上便出现了无数令人看不懂的笔记般。
才是高歌猛进的形式戛然而止。
究其原因,只有一个——
天使们见猎心喜,好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他们本已意兴阑珊又昏昏欲睡的神经重新兴奋;他们的脸在太空中绽开了狰狞的笑颜;他们张开双臂,在享受军团的反击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天使在欢愉中挥舞起了爪牙,其超高速的位移让羿裔斯受损的视界又一次失去了捕捉他们身影的能力。
将军抿嘴,他又只能看到一连串的爆炸,火光更胜从前。
只是隐隐间,有一个小小的黑点离羿裔斯越来越近。
将军轻叹一声:“桑德崖,关于你的问题,我们能否胜利?我只能回答……我不知道。”
五毛牛头人咬紧嘴唇,他也能看见在愈发绚烂的火光中,那个黑点离将军越来越近。
将军的话语依然平静:“你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吗?”
“……不,不知道!”
“因为你能在我们的陛下面前,去继续追踪织褛的动向。”
桑德崖茫然:“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羿裔斯笑了下,看着那黑点,渐渐坐下:
“因为这是陛下给我的诅咒,他让我终其一生都只能去去走战胜织褛这一条路,根本……无从抵抗。”
“陛下!”
将军还在笑,笑得像哭一样:
“我真的感觉好矛盾,我的人生已经是要绑定在战胜织褛上了。可我眼前这些一个个奇迹,为什么又偏偏是织褛带来的气运?”
“这么矛盾,矛盾到丑陋的事情,是不是和我的生命一模一样?”
一半是人类的血肉。
一半是燎原的气态。
既无法沉浸于荣耀,这是气态的拖累;也无法对自己施以彻底的唾弃;这是对人类血脉的玷污。
和现在的战场如此相像——反抗的气运是自己被迫痛恨的织褛带来,可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吼中与天使搏杀的,偏偏又是自己部下的心气神。
“真是,好不痛快。”
羿裔斯摇摇头,他已经能看清那个黑点是什么——
一个天使。
挥舞着一根连接着头颅的脊椎,笑得无比欢畅的天使;其手中的夏尔脊髓剑还栩栩如生,凝固着那名战士生命最后的悲壮。
天使落到将军面前,她歪头,指指太空中的火光:“这是你做的?”
将军没理她,只是在对左吴笑:“作为军人,陛下,我将贯彻我的职责,一以而终。”
就是面对敌人,作战到那最后的一刻。
他忽然挥手,将手中那些潜水头盔的碎片向天使狠狠抛掷而去!
说来也怪,这一下羿裔斯好像扔掉了心中所有的淤积。
仿佛身份认同的缺失,荣耀与现实的矛盾,还有对织褛的愤恨和手下的惋惜,都随着潜水头盔的碎片被扔向了远方般。
天使咂舌,甚至没有挥动她的夏尔脊髓剑。
她又将多个新收藏。
左吴咬牙,忽然抬头,在羿裔斯人头落地的前一刻低声:
“我必须告诉你,夕殉道还活着。”
“他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一个叫离姒一个叫夕阳,是和你一样纯血人类与燎原人的混血,她们的母亲叫离婀王。”
“她们有个快乐的童年。”
天使已经摘下羿裔斯的头颅。
小小的奇迹又发生了一次——头颅还有意识,依旧将将军最后一刻的想法转化为了一字千金的文本,发送到了左吴眼前。
是一连串的“哈哈哈哈”。
还有最后几句话:
“是吗?多谢。”
“原来我这样的人也有幸福的可能……没发生在我身上,真是遗憾,也真幸运。”
“我配不上它。”
“我和你扯平了。”
“你用天神裁决强迫我与织褛为敌;我对你用的天神裁决,让你成为帝联皇帝的契约,看来也没失效。”
“当时,你用你可以当个自由自在的闲散皇帝糊弄了过去;现在,帝联有灭顶之灾时,你也再难抽身而出了。”
“哪怕之后你再痛苦。”
“你也注定是我们的帝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失联
房诺鲁,帝联驻星海联盟外交工作员,他短短一百来年的人生只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在卖国时把国家卖个好价钱。
很正常的事,帝联在官僚集团的遮掩下,纯血人类消亡的几乎是温水煮青蛙般无声无息;腾笼换鸟后,政权也于别扭的架构中出现了一系列要命问题。
更不用说帝联在思潮的转换中还属地无数,燎原人快速崛起的同时也在虎视眈眈。
还丢了几颗主要的畜牧星球,据说食物的短缺已经影响了百分之四十的人口;虽说有合成食品作为替代不至于马上动乱,但不满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
星海时代的居民可不是以往三瓜俩枣就能打发的了。
外有强敌窥伺,内有虫豸蛀蚀。
明眼人都能看出帝联这是一副要完的样子。
具体是什么时候玩完,房诺鲁不是什么资深政治家,没法做出准确的预估。
毕竟帝联虽然像个四面透风的屋子,所到之处都是风雨飘摇;但偶尔打的胜仗,拉出来的军容,对紧急事态的处理速度,还是能将人狠狠唬住。
所以房诺鲁不急,他才一百多岁,有的是时间。
选择来星海联盟当个驻扎工作员也是这么个原因——这里是各个政权交汇的地方,是在卖国时最方便联系到合适的买家。
他为此一直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甚至在古老星门开启、皇帝加冕归来也没能拖慢他的节奏。
甚至因为传闻中的“气运”影响,房诺鲁最近卖国的行动可是顺利的不得了,有此意向的买家异常活跃,他们字里行间暗示的价钱越来越惊人。
房诺鲁统统回绝了。
小打小闹算什么?要卖就卖个大的。
以及卖国应该是个技术活,最好是一刀扎在政权的大动脉上却不把它扎死,而是靠着它的大出血来滋养自己的利益,直到政权垂死时自己也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否则太容易被清算,得不偿失。
房诺鲁一直是这么做的,最近对期望中的“大的”也终于有了眉目,各方面有了稳步推进,富贵的下半生正在悄然招手。
谁知。
这么大个帝联,倾注了他全部心血和期望的帝联。
怎么说失联就失联了呢?
想到这里,房诺鲁心中一痛,觉得身上的任务更加沉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帝联失联了,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房诺鲁也是那日在星海联盟的第一行星,在左吴的简陋加冕仪式上跪拜的人之一;
彼时的他隐约知道帝联面对的敌人有多可怕,也为皇帝能为政权带来的“气运”而喜忧参半过。
忧的是他担心政权的气运会影响自己卖国的行动;喜的是无论如何,总有了可以战胜敌人的期望。
他作为帝联使者和预备卖国贼,自然有能联系上帝联境内的渠道;虽然没有桑德崖给左吴动用无数资源建立起的那么快捷,但也能保持一定的实效。
战报断断续续传来,房诺鲁只觉得得来的信息在自相矛盾;一会儿说初丹天使过于强大势不可挡,一下子又说各个驻扎军团展开了有如神助的反击。
各个星系有不同的情况,着实混沌;房诺鲁觉得自己在短短几个小时中便领教了天下所有种类的哀鸿遍野以及喜极而泣般。
当然,战场一直在动态变化,这两类信息或许全都是真的。
时间推移,房诺鲁的关注点也变成了期盼一个结果——到底是输是赢?还是战略僵持,又或者天使在突然变得强烈的反抗下选择暂时鸣金收兵?
可还没等房诺鲁等来一个
所有联络通道都中断了。
所有联络通道。
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亦或是那些跨国巨企所建立的贸易通道,都是如此。
仿佛帝联这个政权连同它作为领土所占据的星系被装进了一个黑箱之中,在有人将其打开、观测前,帝联的命运便处在一个成与败的叠加态。
没有人能确认它真切的命运。
悄然间,初丹天使的名字像病毒般传播扩散;没有哪个加盟星海联盟的政权能拍拍胸脯,说它能像天使一样朝夕之间就让帝联这么大个政权完全失联。
就算再风雨飘摇,帝联也仍是个区域强国啊。
和帝联接壤的各个政权启动了应急预案,将有航道相连的星系全部封锁;细细算来,这大概是第四、第五甚至第六防线。
只是没人能保证若天使来临,这些防线真的能拖慢天使的脚步。
房诺鲁呼气,知道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掌握帝联真正的状况。
他这几天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最大的成果就是说动了一些勇猛的狂徒向帝联境内迈出探索的脚步,可是至今日,连一封回信都没有。
也无法使用光学望远镜直接观测。
离帝联最近的星系,距离也有差不多一光年;换言之,想要用光学望远镜得知那边现在的状况,也要再等待近乎一年左右。
初丹天使有在超空间航道中快速移动的法门,他们席卷一个政权的地盘,突破道道防线的速度是按天计算的。
真过一年,不说自己比政权还风雨飘摇的卖国计划,就连黄花菜都凉了。
思索至此。
房诺鲁只觉得眉心一阵阵跳,觉得自己不是行走在大地,而是在一片忽如其来的噩梦中。
只要醒来睁开眼睛,帝联还是会好端端的在那里,那卖国之后的荣华富贵也还在远处冲自己招着娇滴滴的手。
但总要面对现实的。
房诺鲁停步,眼前是帝联驻星海联盟第一行星的办事处,是左吴加冕的地方,亦是皇帝现在的“行宫”所在。
以往的帝联办事处不说是门庭若市把,至少也时有各种模样的人在进进出出,往来入织,而当下却截然相反。
简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唯有各式各样试探性的眼光一刻不停。
许多人和他一样无法接受诺大的政权消失无踪的事实,还以为是帝联面对各路敌人和债主的阴谋也说不定。
房诺鲁沐浴着这样的目光,打开压缩空间的门扉进入。
就算是行宫之中,也处处浮现着一股萧索——左吴从未认真看过的花花草草还在受着造物的打理,却没来得及清理掉嫩芽上沾到的点点灰尘。
最深处。
一颗圆圆的光头在那里晃悠,是有了新头盖骨的钝子。
她新头盖骨也是特制,原本位置的空洞依旧保留,只是里面藏了万能的接口。如果愿意,她还能自其中拉出长长的蓝线,编织出一头脏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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