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此时,恰是张安世最志得意满的时候。
他亲自为官校学堂的学员们制定课程。
除此之外,召集教习们一起编写教材。
教习们这个时候也很有精神。
其中有半数的教习,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他们自知自己科举无望,几次名落孙山之后,也就慢慢躺平了。
原以为这辈子,自己已经没有了多少希望。
正因为躺平摆烂,所以对于四书五经,颇有几分怨念。
或许是出于这样的心理,所以他们才常常出现在图书馆的杂学馆里,每日看一些闲书。
有的人看过之后,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走了。
可有的人,滋生了兴趣,便隔三岔五地来。
这一来二去,竟也津津有味。
张安世编写的那些杂学书,好就好在,许多东西是可以验证的。
有人尝试着验证之后,发现确实没有错,因而兴趣更浓。
而这些人……如今都被雇请到了这学堂里。
其实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做一个教习,没什么不好,有固定的薪俸,而且也可以教授别人一些本事,满足一下自己好为人师的欲望。
可哪里想到,这学堂……远不止他们一开始所以为的那样简单。
皇家官校学堂,里头的学员,都是天子门生。
那么他们这些教习又是啥?
他们甚至预感到,这些学员里,可能要出许多大人物,而他们传授出的知识,都可能经过这些学员发扬光大。
这等心理上的满足感,一下子让教习们龙精虎猛起来。
未来可期。
因而,各科的教习,几乎每日都要找张安世请教。
有的询问的是备课的问题,有的是询问自己所在学科的一些学问,他们当初是看了张安世的书才有的学问,属于自学,可有些地方,依旧还是有些不明白,现在这书的原作者就在眼前,自然希望许多疑问可以解答。
张安世除了给他们作答,另一方面,更多的是鼓励他们自己深入地思考和考究。
与此同时,官校学堂旁,开始出现了一个子弟小学堂。
这小学堂出现之后,很快地,一个个小学堂便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傻瓜都知道,这小学堂不愁没有生员,许多人四处在打听怎么能考入官校学堂里去,于是不少人起心动念,一面开设学堂,一面想尽办法打探入学的标准,还有官校学堂的课程。
在得知这官校学堂的许多学科,都是以图书馆都杂学馆的书作为基础知识之后。
那图书馆里,骤然间人满为患,许多人带了笔墨纸砚去,直接抄录各类杂书,然后拿回去读。
这等热情,在读书人的眼里,当然是离经叛道的。
不少大儒和有功名的读书人气得半死。
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谁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呢?
你们这些有功名的学霸,可以靠四书五经,作一手好文章便做官,难道就不许别人自谋生路?
……
到了月底,年关将至。
张安世的婚期已定下,反正也没几天了。
东宫那边,每日都有人来栖霞盯着,生怕张安世又干出什么事来。
而就在此时,陈礼兴冲冲地来见。
“侯爷。”
张安世一副疲惫的样子,很努力地,才打起了一点精神来:“这几日,为了教书育人,我已是油尽灯枯了。哎……那些教习,咋就这么多疑问呢?”
“咋啦,又有什么事?这卫里,又有人想要闹事吗?”
陈礼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才道:“不,是事关那书吏的事。”
张安世一听书吏,立即想起了纪纲,顿时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有了力气。
张安世一直认为,纪纲似乎……并没有表面这样的简单,总觉得在这背后,似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只是到底是什么,张安世却总找不到头绪。
现在听这陈礼带来了消息,自然是精神振奋,他立即道:“那书吏如何了?”
陈礼便道:“漠南那边,咱们在鞑靼部的人打探到了一些兀良哈部的消息,说是那书吏,被兀良哈部的首领,带着去密会了鞑靼部的太师,似乎……是有什么图谋。”
张安世更紧张了,道:“什么图谋?”
“到底是什么图谋,还不清楚,只晓得……边镇那边,可能要出什么事。”陈礼道:“会不会是……这纪纲……在边镇有同党,借此机会,里应外合?”
张安世听罢,皱眉起来。
“纪纲……”张安世喃喃道:“狡兔三窟,这纪纲到底布置了什么?”
陈礼想了想道:“这纪纲在关内,怕还有一些残党,纪纲这个人,一向是走一步看三步……这是咱们细作的书信,噢,还有这里有一封,是那太傅的书信,侯爷,您看过便知道了。”
张安世连忙接过了密信,拆开一看,他细细地看过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随即就道:“立即提审纪纲,你与我同去,其余人都要回避。”
陈礼忙道:“怎么,侯爷您察觉出什么来了?”
张安世喃喃自语道:“这里头,似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当下,张安世领着陈礼,立即让人将纪纲提来,他们则快步到了审讯的地方。
二人落座没多久,便有校尉将纪纲押来,而后立即回避。
此时,张安世寒着脸,凝视着纪纲道:“纪都督,有一些日子不见了。”
纪纲在朱棣的面前,卑躬屈膝,可见了张安世,却是大恨的样子:“听闻你成了同知。恭喜,恭喜啊,不过我还以为,陛下会敕你做指挥使,加你一个都督衔呢。”
他的话略有讽刺。
似乎在说,即便你立下如此功劳,不也只是个同知吗?
张安世没有生气,笑了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间,志向南辕北辙,不要拿你那一套,放在我的身上,这只会显得你可笑。”
纪纲怒道:“张安世,你害我到这样的地步,不就是想窃我之位嘛,何须掩饰?可惜我终究没有一个好姐夫,如若不然,何至于此!”
陈礼在旁忍不住的大骂道:“不得无礼,仔细你的皮。”
张安世压压手,示意陈礼不必激动。
转而,张安世心平气和地道:“那个书吏,去了兀良哈部,只怕还勾结了鞑靼人吧,你此前派他出去,是何居心?”
“你想知道这个秘密?”纪纲定定地看着张安世,露出了阴森森的笑。
张安世依旧从容地道:“你说来我听听。”
纪纲道:“我就怕你不敢听。”
陈礼有点慌,说实话,纪纲的许多秘密,他真不敢听。
张安世却气定神闲地道:“我最喜欢听的就是秘密。”
纪纲道:“你可知道,当初兀良哈部,为何能壮大?这都是拜陛下所赐,陛下太忌惮宁王了,你一定以为,当初我为何要上让兀良哈部占领当初宁王卫驻守的大量草场的奏疏?其实不过是我早知陛下的心思,投其所好而已。”
张安世道:“你说的,显然并不是秘密。”
纪纲道:“可是你显然并不知道,其实鞑靼部,对此也乐见其成,宁王卫撤回关内,是各方一起行动的结果。”
张安世道:“嗯?你的意思是,鞑靼部也参与了这件事,他们如何参与?”
“很简单,通过我。”纪纲淡淡道:“是我从中斡旋,并且在兀良哈和鞑靼部以及我纪纲之间,我们达成了一件密约。”
张安世笑了笑:“所以那个书吏,就是去达成密约的,这也是你当初给自己留下的一条后路。”
纪纲叹道;“狡兔死,走狗烹,我成为锦衣卫指挥使的那一日,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天了。”
“什么密约?”
第222章 洞房花烛杀人夜
纪纲朝张安世笑了笑。
见张安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却道:“想知道,是吗?”
张安世勃然大怒。
这纪纲已沦为了阶下囚,却还敢在他的面前戏谑。
只见纪纲道:“可惜……这些,必定要随我带入棺材里的,又如何会让你知晓呢?”
张安世于是站了起来,似乎再懒得再看纪纲,朝陈礼道:“别打死了。”
陈礼会意。
张安世直接转身,徐步走了出去。
足足过去了三个多时辰。
陈礼才匆匆而来,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才道:“侯爷,他招供了。”
张安世眼眸微微一张,来了精神:“怎么说?”
“所谓的密谋,是喜峰口的守将,与纪纲有勾结,而纪纲的人,潜伏在喜峰口一线,与鞑靼部和兀良哈部勾结,大家合兵一处,自喜峰口入关,袭击河北。”
张安世瞳孔收缩,而后惊异地道:“他们有这样的胆子?”
陈礼道:“一旦鞑靼部与兀良哈部合谋,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张安世也是大惊,虽然有所准备,可真真切切地听到这消息,张安世还是觉得不自在。
他当然深信,这些人入关,以朱棣的本领,轻而易举地便可将这些鞑子赶出去。
可赶出去是一回事,鞑子们入关,本身就是一件生灵涂炭的事。
他们进兵,可是几乎不带粮草的,而一旦进入了关塞,河北之地,多是平原,接下来无休止的劫掠,是何等可怕的事。
有明以来,鞑子入关的次数,就多达十几次之多,每一次都没有动摇大明的国本。
可是每一次遭受的损失都是惨重,可谓赤地千里,白骨露于野。
此时,张安世眼里冒着寒光,冷笑道:“纪纲好大的胆。”
张安世心头对纪纲的痛恨又多了几分!
“卑下听闻这件事之后,也是吓一跳,所以狠狠地教训了他。”
张安世深吸一口气道:“立即奏报朝廷吧。至于这纪纲……这几日,不要让他有好日子过,拿出你的手段来,只要不弄死,其他的怎么样都好。”
陈礼点头,他对纪纲,已是恨的咬牙切齿。
陈礼可是北平人。
或者说,在这南京城,有许许多多人都是北平出身。
当初他们靖难,跟随朱棣进了南京城,如今在此做官,可北平却是他们的老家,纵是这南京城千好万好。而且不少人,早已将家眷也接了来。可无论如何,那里也是他们的老家。
一旦鞑子入关,那必然是后果不堪设想。
……
“陛下,内千户所急奏。”
听到最后那急奏两个字,朱棣微微挑了挑眉,立马接过了奏报。
取来一看,而后怒容满面地道:“纪纲怎敢?”
朱棣突然变得怒气腾腾的样子,亦失哈在旁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棣。
朱棣气呼呼地道:“如此勾结鞑靼人和兀良哈人,朕本还念他曾有功劳,可现在看来,此人已是失心疯了。”
亦失哈慎小慎微地道:“陛下……”
朱棣冷哼一声道:“鞑子们若真想来,也由他们,朕本就打算一举将他们清扫个干净,既如此,那么……只好与他们会猎于喜峰口,一决雌雄了。”
上一篇:重生金融之路
下一篇:修鬼:开局就有红粉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