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91章

作者:嗷世巅锋

  亲家母带着女儿改嫁到尤家,他实则早就知道,只是因为家道中落,一直不好意思登门联系。

  现如今自己终于时来运转,等再积聚些家财,这婚事也便该提一提了。

  一来让儿子早些成家多个管束,总好过他成日里在家胡混!

  二来么……

  听说那尤家的大姑娘,竟嫁到宁国府做了爵爷的填房,往后有了这层关系在,也未尝不能帮儿子谋个前程。

  正满脑子都是儿子成家立业的影日,忽听门外‘砰’的一声,却是门板又被人给推倒了。

  紧接着一个轻浮的声音惊呼道:“爹,咱家的院门怎么掉下来了?!”

  张诚登时改了颜色,两步窜出客厅,怒吼道:“好孽子,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第一百二十章 焦大人的休沐日常【下】

  却说焦顺回到府里早已经过了午时。

  因惦记着下午和司棋的约会,于是就着干爹的牢骚抱怨,匆匆灌了些红参鹿茸炖鸡汤,又吃了几杯新进踅摸来的虎骨酒,然后一肚子不满半肚子咣当的出了家门。

  一路行来,只觉热血上涌。

  等到了假山脚下,看看左右无人,那热血便又往脐下三寸流转。

  他先略做了些布置,又命香菱隐在暗中把风,这才提着袍子蹬蹬蹬直奔山顶。

  不想视线刚与山顶齐平,就见个身穿粉色牡丹长裙的女子,正抱肩埋头蹲在潘又安的‘衣冠冢’前。

  焦顺只当是司棋,心下不由得大喜,暗道自己就来的够早了,不曾想司棋比自己还着急。

  足见她对这次再会也十分的期盼!

  于是蹑手蹑脚到了近前,就待从后面抱个满怀。

  这也是男人的通病。

  若司棋肯给焦顺做小,他保不齐早都厌了,偏越是求之不得,便越是趋之若鹜!

  不过……

  他悄默声凑前几步之后,就觉察出了不对,司棋那身段他可是亲手丈量过的,断不会似这般瘦小一团。

  且这姑娘头上的钗饰,虽谈不上有多昂贵,但论款式却并非丫鬟能匹配的。

  莫非……

  焦顺想到这里临近梨香院,心下便突突乱跳起来,他久欲一窥钗黛真容,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

  现如今难道竟巧遇了宝钗不成?!

  不过宝钗怎会独自出现在这假山上,且又蹲在地上把头埋在怀里,那肩膀一耸一耸的,竟似是正在闷头啜泣。

  总不能是来祭奠潘又安的吧?

  心下又是激动又是疑惑,不觉呼吸就粗重了起来。

  那姑娘的哭声登时停了,随即把脸在胳膊上狠蹭了两下,又猛地起身回头目视焦顺。

  因焦顺早就离得近了,面目又过于‘威严’,她‘呀’的低呼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忘了自己本就在山顶边缘,这一脚踩空,整个人登时失足跌落!

  幸亏焦顺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这才避免了香消玉殒的惨事。

  若等闲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一时便懵住了。

  她却在稳住身形的同时,用力在焦顺胸口撑了一把,免去了被拥入怀中的窘迫。

  随即又甩脱了焦顺的大手,掩着胸口后怕道:“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倒多亏了有你!”

  说到这里,她忽又叉起了蛮腰,逼问道:“你是哪个?怎么就胡乱闯到上面来了,且又闹鬼似的没个声响?!”

  只见这姑娘生的白净娇俏、灿目蛾眉,虽稚气未脱,言谈举止却兼具了香菱的憨态、司棋的爽利。

  宝钗显然不会这般稚嫩,更不会如此憨直。

  难道是三春中的哪一个?

  那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探春了,毕竟迎春是有名的二木头,惜春据传也是个冷姑娘,断不会似她这般伶俐活泼。

  心下胡乱猜想着,焦顺嘴里也胡扯道:“我是来凭吊过往的,因心里藏着事儿,先前倒没注意到你蹲在这里——你站起来的时候,还吓了我一跳呢。”

  “凭吊过往?”

  那小姑娘诧异的看看左右,复又嗤鼻一声:“听你胡说八道的,这里却有什么好凭吊的?”

  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大有见势不妙,就绕过焦顺逃之夭夭的意思。

  焦顺微微一笑:“去年九月里,我因喝得烂醉在睡在这山上,被巡夜的当场拿住,险些就被家法打死……”

  “这有什么好凭吊的?”

  小姑娘瞪大了泛红的眸子,一脸莫名其妙的娇憨之态。

  焦顺又继续道:“本来是坏事,可常言道祸兮福所倚,打那之后我就开了窍,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好了奔,到如今脱去奴籍又得了官爵,难道不该来凭吊一下这否极泰来的所在么?”

  “原来你就是焦顺?!”

  那姑娘脱口惊呼出声,又忙掩了红润的小嘴儿,讪讪的施了一礼道:“方才是我失礼了,焦大人既是要在这里凭吊过往,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绕过焦顺匆匆往山下行去。

  焦顺有心喊住她问清楚名姓,可又觉得唐突了些。

  正犹豫呢,忽听山下有人惊呼道:“呀!史大姑娘怎么在山上?!”

  却原来竟是史湘云!

  “司棋姐姐来这儿做什么?”

  就听史湘云也奇道:“我还说这里足够僻静呢,不想竟接二连三的来人!”

  “我……”

  司棋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反应过来,指着山石后面笑道:“我是看香菱守在这里,所以过来寻她说话,不想倒撞见大姑娘了。”

  香菱闻言,也只得讪讪的转了出来。

  “吓!”

  史湘云吃了一惊,又指着香菱道:“那你又怎会在此?”

  香菱局促道:“我、我是跟着我们爷来的。”

  司棋忙在一旁解释:“大姑娘约莫还不知道,姨太太做主把她送给了焦大爷——也就是那近来赫赫有名的焦顺。”

  顿了顿,又问:“她只说是焦大爷在上面,却怎么大姑娘也在?”

  说着,竟就露出些狐疑来。

  “怪不得……”

  史湘云回头扫了眼山顶,露出些为难之色,有心返回去嘱咐几句,让焦顺不要提起她躲在山上哭鼻子的事儿。

  可当着司棋和香菱的面,终究没好意思这么做。

  于是拉着司棋赔笑道:“我比他来的还早些呢——这事儿姐姐们可千万别胡乱传出去,我只是在这府里闲逛,哪想到就能撞到外人?!”

  司棋也便顺势劝诫:“这处虽也是后院,却不比二门内森严,姑娘往后即便要来,也千万带上翠缕。”

  一听司棋说起翠缕,史湘云便急道:“我先回去了,她再找不到我,估计要急疯了。”

  说着,毫不避讳形象的提起裙角,风风火火的去了。

  目送她远去,又确认左近无人,司棋嘱咐让香菱继续把风,这才快步登上了假山。

  拧腰避开焦顺裹缠,她瞪眼问道:“你方才没胡来吧?我怎么看史大姑娘眼圈都红了?!”

  “本官像是会胡来的人吗?”

  焦顺冲她翻了个白眼,看司棋并不回应,依旧是满眼狐疑,只得又举手做投降状,无奈道:“就算我是那种人,也不至于会欺负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吧?”

  司棋这才释然了些,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催促道:“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先前撞上了她,保不齐过会儿又撞上哪个呢!”

  “咱们只说会儿话,撞上又怎得?”

  焦顺说着,又嬉笑着往前凑了半步:“还是说,除了说话你还想做些旁……哎呦!”

  说到半截,司棋就在他小腿骨上来了一脚,七分恼恨三分醋意的啐道:“呸~香菱和玉钏儿还不够你糟践么?谁要和你做什么旁的!”

  焦顺龇牙咧嘴的反问:“那你不给我糟践,难道还要给旁人糟践不成?”

  司棋哑然半晌,这才愤愤道:“我以后做个姑子就是!”

  “做姑子好、做姑子好!”

  焦顺听了却竟是眼前一亮,再次嬉皮笑脸的往上裹缠:“到时候我专给你修个家庙,咱们白天清修晚上双修……”

  “呸~你给我起开!”

  司棋又咬牙拿胳膊肘顶他胸口,这回力道却大不如前,故此焦顺虽吃痛,却反倒搂的更紧了。

  “不、不成的!”

  被他这游山赶海的一揉搓,司棋言语里登时漏了荒腔,急道:“上回就被香菱撞见了,你怎么还敢……”

  焦顺涎皮赖脸的道:“那是因为先烧了纸钱的缘故,何况她如今不是在帮咱们望风么?若再来个,我也一并收了她就是!”

  “无耻。”

  这回虽仍是在喝骂,却软绵绵的如同去了筋骨一般。

  “哪就无齿了?你不信就拿舌头数数,长着好些个呢。”

  焦顺探头看看四下无人,便半拖半抱把司棋弄到山下,又绕至山后洞中。

  只见那地上,竟早就摆了两个小碳炉……

第一百二十一章 论文稿宝钗赞焦顺

  洞中如何且不敢多提。

  却说史湘云一路风风火火寻到贾母院中,因嫌里面闷热,便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寻找翠缕的踪迹。

  因见探春正和侍书说些什么,忙招呼道:“探春姐姐,你可曾瞧见翠缕了?”

  探春回头见她鬓角闪着些汗渍,便上前拿了帕子帮着擦拭,嘴里却打趣道:“云妹妹方才去哪儿了?翠缕左找你不见、右寻你不着,生怕是被绿林好汉抢去做了压寨娘子,一着急就到哥哥那儿讨救兵去了!”

  “呸~”

  史湘云一面啐道:“书里说那些好汉都是要劫富济贫的,便抢也是抢你们府上这些金疙瘩!”

  一面就又风风火火出了门,头也不回的丢下句:“我到爱哥哥那儿寻她去!”

  她年幼时口齿不清,总把二哥哥叫做爱哥哥,如今虽尽力改了口,可若着了急,仍旧是爱哥哥的称呼。

  一路无话。

  等到了宝玉那边儿一扫听,不想翠缕在这找不见她,又折回贾母院里了。

  “怎么竟又走岔了?”

  湘云顿时泄了气:“不找了、不找了,我且先歇一歇再说!”

  这般说着,她便自顾自寻到了宝玉屋里,却见宝玉站在书案旁,一副苦大仇深的架势,即便看到自己,也不曾露出半分笑模样。

  湘云便佯怒道:“莫非二哥哥不高兴我来?那我走就是了!”

  宝玉忙上前一把扯住,急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等着盼着你来还不够呢,那会不高兴你来?!”

  说着,又唉声叹气道:“实是老爷布置的下的功课,我因见了你来,一时竟高兴的忘了个干净,这眼见明儿就要交差,可当真把人给愁死了!”

  听他是因为功课烦恼,湘云便噗嗤一声笑了,又问清楚是什么经济仕途的文章,便提点道:“不如去寻宝姐姐讨教讨教,她见多识广,随便点拨两句岂不强过咱们闭门造车!”

  “呀!”

  宝玉一拍额头,喜不自禁:“好妹妹,你这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说着,抓起焦顺的文稿就往外奔,大有漫卷诗书喜欲狂的意味。

  不过走出几步之后,他忽又停住了脚,皱着眉愣怔片刻,竟折回了书案前,把那文稿重新铺开。

  “怎么了?”

  史湘云纳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