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王熙凤立刻当面啐她,恼恨道:“你平日里吃独食儿的时候还少了?今儿你再抢我的试试?!”
“好好好,不抢、不抢。”
见她炮仗似的炸了,李纨心知她是憋的狠了,想起自己一开始跟焦顺勾搭成奸后的表现,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忍不住调侃道:“他需不是那银样镴枪头,怕只怕你一个人吃撑了。”
“就是嚼烂了,也不给你!”
两人逗了一阵子嘴,李纨这才当着王熙凤的面,把差事铺派给了素云。
素云领了差事寻到藕香榭,倒没敢学彩霞堵在栈桥入口,而是远远的隐藏了身形,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却说贾政因怀疑那周长史未曾透露实情,等焦顺回来赴宴时,便忍着没有提及此事,焦顺也乐得装作不知,两人一时倒是其乐融融。
尤其贾政见焦顺依旧执礼甚恭,完全没有半点小人得志的猖狂,再想想他近来先是一窝端了礼部,又吓的忠顺王倒戈来降,贾政不自觉便有些飘飘然,就仿佛那些事情他也有份似的。
这一来,自免不得拉着焦顺推杯换盏,直喝的烂醉如泥尚且不肯罢休。
焦顺无奈,只好也将三分酒意装成了十分,颠三倒四的表示自己不胜酒力,这才得以脱身。
结果刚被贾政身边的小厮扶出藕香榭,迎面就跳出个素云来。
“呀?”
素云用手掩住小嘴,故作惊讶的道:“怎么喝成这样,老爷在里边如何了?”
那小厮忙道:“老爷比这还厉害,我们出来的时候正扶着栏杆吐呢。”
素云立刻顺杆爬道:“奶奶就怕这个,所以才让我过来瞧瞧——干脆你们也别往外面送了,这天黑路滑的再摔一跤可怎么得了?不如扶去客院里暂且安置下。”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只觉焦顺那雄壮的身子愈发沉重,于是便顺水推舟道:“姐姐,我们素日里也不在这园子里住,却不知客院在何处?”
“我领你们去就是了。”
素云一面大包大揽,一面却又道:“不过两处客院离着略远,你看咱们是先送焦大爷,还是……”
正说着,斜下里就‘恰巧’闪出三个提灯巡逻的妇人,素云见状大喜道:“有了!秦家嫂子、秦家嫂子,劳烦你们把焦大爷送去客院,我好领着人去安置老爷!”
那为首的妇人正是秦显之妻杨氏。
她自是早得了素云的传话,所以才会适时出现在这里。
听素云这一招呼,立刻带着手下上前七手八脚,从小厮们手上接管了焦顺。
因见是巡夜的妇人接手,那两个小厮也没多想,便跟着素云折回藕香榭里照管贾政。
杨氏则和两个妇人,将醉醺醺的焦顺送去了一个较为偏僻又独门独户的客院。
等安置好焦顺,她又对手下人道:“焦大爷到底是外男,咱们也不好在这里久留,不如咱们先去巡视各处,每隔两刻钟我再派人过来瞧瞧,若焦大爷醒过来便听他吩咐,若一直睡的安稳就不用打搅了。”
两个妇人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三人在外面反锁了房门,然后就打着灯笼去了别处。
而她们前脚刚走,焦顺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自顾自打了井水简单洗漱之后,便静等着王熙凤到来。
李纨本就能隔三差五与自己在园子里私会,没必要冒着嫌疑闹这一出;而王夫人和李纨互不知情,自然不可能通过李纨指使素云和杨氏。
有动力,又能做到这一点的,自然非王熙凤莫属。
正好,焦顺也有日子没尝过这凤辣子的滋味了,也不知这次她还会不会与李纨一起过来——反正只要别和王夫人撞到一处就成。
刚想到这里,忽就听园子里噗通一声,似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焦顺忙出门观瞧,就见南墙下有个人影正摸着后臀雪雪呼痛。
这凤辣子竟是翻墙进来的,难道杨氏没把钥匙给她?
“摔着哪了?”
焦顺迎上前关切的探问,那女子却不答话,只微微摇头,然后示意焦顺进屋说话。
两人刚并肩到了门前,却忽又听门外隐隐传来了开锁的动静。
焦顺登时一愣,借着屋里透出来的光亮细瞧身边之人,却见这哪是什么王熙凤,分明就是三姑娘贾探春!
不用问,外面那个才是凤二奶奶!
这可真是……
没想到逃过了王夫人那一劫,却还有个探春等着自己呢!
焦顺正暗暗叫苦,探春却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臂,紧张的问:“外面、外面那人,莫不就是当初洞里的那个?!”
洞里的……
她这是把王熙凤误会成婆婆邢氏了?
不对!
当初赵姨娘根本没能认出邢氏,也就是说……
焦顺脑海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略一迟疑,干脆拉着探春进到里面,将刚点起的灯火统统熄灭。
“你、你这是?!”
探春见他的举动,自然联想到了母亲描述的洞中情景,当下又羞又愤就待翻脸。
“嘘~”
焦顺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道:“若不如此,只怕万难遮掩过去,你也不想咱们的事情传遍大观园吧?”
说着,也不管探春应是不应,又将窗帘等物统统拉好,弄的里间伸手不见五指。
第五百二十三章 得志便猖狂
时间倒回一个多时辰前。
却说侍书回家也将彩霞的话,绘声绘色的学给了贾探春听。
这三姑娘听了,不禁心下激荡难耐。
过去她只在史书、话本里看到过,这种崛起于草莽之中,短短数年便笑傲王侯的传奇故事,却哪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亲眼得见?
偏那人还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这就更让探春有一种亲历其事的参与感。
她一时感同身受,在闺房里坐卧难安激荡难平,遂翻出旧日里看过的话本、史书暗暗与之比较,更觉得焦顺际遇之奇丝毫不下于先贤。
前文不止一次说过,似探春这般恨不能托生须眉男儿,又自持有些手腕的,最憧憬的就是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雄才,而今焦顺一步步接近、乃至于超越这个形象,在她心里的位置自然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放在以前,舅舅家发生的那一幕,与她而言乃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仇,但如今渐渐竟就被归为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范畴。
甚至还开始反思,都怪自己当初小觑了他,所以才会导致了那一幕的发生。
总之……
除了对母亲与焦顺的关系还有些膈应之外,探春如今再想起焦顺来,满满的竟都是美好回忆。
就这般,她将刚翻开卷一的《三国志》捂在心口,默默出神儿了良久之后,忽的将书抛下,迈步向外便走。
“姑娘那里去?”
侍书正端了水进来想服侍她洗漱,见自己姑娘二话不说就要往夜色里闯,忙放下木盆边擦手边道:“若是要出门,我这就喊人点起灯笼。”
“不用了!”
探春想也不想便拒绝道:“我就是觉得气闷,想要在附近随便走走——你们谁都别跟着,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这怎么成?”
侍书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这大晚上的,倘若遇见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见探春折回屋里,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轻轻一抛换手借住,顺势朝侍书比了比道:“便有什么宵小之辈,也要先问过我手里的宝剑再说!”
说完,也不等侍书再劝,便大步流星闯进了夜色当中。
她突然起意要出门,自然不可能真是要去解闷,而是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向焦顺表露心迹,把兼祧的事情敲定下来。
都是一样的心思,在姐妹们眼中也都是爽直性子,但贾探春和薛宝琴的做法却又截然相反。
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她早早失身于焦顺,更是源于两人三观价值的不同——探春更在乎事情的结果,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宝琴则更希望能堂堂正正的达成目的。
却说贾探春一路摸黑寻到藕香榭左近,便混入一片密林当中,只等着焦顺离开时截住去路。
不想眼见焦顺从藕香榭里出来,却突然被素云给截了胡。
等跟着那几个巡夜妇人到了这偏僻客院,贾探春正发愁该如何支开她们,却见那些巡夜妇人又鱼贯而出反锁了房门。
探春登时转忧为喜,只等这些巡夜妇人们走远了,便围着那小院团团转了一圈,寻了个合适的所在,将手里的宝剑支在墙下垫脚,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进了里面,落地时又来了个平沙落雁。
她原还担心焦顺吃的烂醉无法沟通,结果刚落地就见焦顺从里面迎了出来,当下也顾不上身后痛楚,就待和焦顺进门互诉衷肠。
谁知好事多磨,偏在这时外面起了开锁的声音。
探春初时只当是那些巡夜妇人去而复返,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那大门外,竟无丝毫亮光透进来,显然外面那人与自己一样,也是摸黑来的。
这般鬼鬼祟速的,多半非奸即盗!
于是探春立刻就想到了,赵姨娘一直在苦寻未果的那个神秘人,不由得伸手抓住焦顺的胳膊,脱口问道:“外面、外面那人,莫不就是当初洞里那个?!”
焦顺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竟就将她拉进了里间,又把灯火统统熄灭。
若没有洞中之事,探春或许还猜不出焦顺的心思,但有赵姨娘‘珠玉在前’,她自然第一时间就恍然大悟,当下又羞又恼便要与焦顺翻脸。
不想却又被焦顺用言语威胁。
眼瞅着焦顺连窗帘也拉的密不透风,然后摸着黑迎出门去,探春心下就跟打翻了调味罐一般。
她时常不耻母亲的行事做派,难道说今儿却要重蹈母亲的覆辙不成?!
有心反抗,可又下不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当初贾探春半点瞧不上焦顺,自以为遭受了奇耻大辱,所以一门心思想要杀了焦顺,未曾不惜与其同归于尽;但现如今她一门心思想的却是做焦顺的兼祧夫人,然后以贤内助的身份辅助他继续谱写传奇,乃至借此名留青史。
故此非但她自己舍不得性命,更下意识排斥会让焦顺身败名裂的选择。
与此同时。
焦顺刚出门就与王熙凤打了个照面。
王熙凤其实早就进来了,可瞧见屋里突然熄了灯,乌漆嘛黑的一片,不觉便在门前站住了脚。
她疑惑之余,正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一二,焦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王熙凤松了口气,迎上前一面拿碎花帕子往焦顺胸膛上抽打,一面嗔怪道:“死鬼,你怎么突然把灯都熄了?倒吓了我一跳!”
“这个……”
焦顺探头看向她身后紧闭的大门,试探着问:“就你一个?”
“怎么?!”
王熙凤柳眉倒竖,龇着银牙道:“有我一个还不够,你还想再拉两个添头不成?!”
“怎么会。”
焦顺忙伸手环住她的腰肢,哄道:“我是说外面有没有人望风,若是有人望风,咱们便好尽兴施为了。”
“呸~”
王熙凤听得尽兴施为四字,娇滴滴的身子便软倒在焦顺怀里,风情万种的啐了一口,兀自嘴硬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就知道惦记我们女人的身子,除此之外,什么情啊爱的,全是哄人的鬼话!”
顿了顿,又补了句:“那门已经被平儿反锁了,等闲没人能进得来。”
说到后面这句,吐气如兰嗓音妖娆,只听的人心坎都酥了。
她素日里爽利刚强,偏这一撒起娇来倒比赵姨娘还风流婉转。
饶是焦顺暗怀鬼胎,也不由食指大动,于是打横将王熙凤抱起来转身就进了屋里。
王熙凤也是意乱情迷,反手圈住他的脖子引颈兜售朱唇。
二人如胶似漆、跌跌撞撞进到了里间,直到身子落在床上,王熙凤才发觉里面比外面还要黑暗,竟连窗户都遮的密不透风,不由娇声埋怨道:“不点灯就罢了,你怎么连……”
“啊?!”
刚说到半截,就听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谁?”
王熙凤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刚要下地却又被焦顺按了回去,她顺势在焦顺大腿上踹了一脚,压低嗓音质问道:“那是谁?”
“管是谁呢。”
焦顺低头在她耳边道:“只消不是个男人就好。”
“你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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