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说到这里,见焦顺没什么反应,便贴饼子似的狠压了他一下。
焦顺被迫只好捧哏道:“不知要多少银子?”
“原要六千两,被我还价到了五千。”
嘶~
焦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买下尤家新宅和那牟尼院,拢共也才花了不到两千两银子!
且尤二姐虽也爱财,却从不敢主动讨要,都是变着法子讨自己欢心,以期得些奖赏。
偏这凤辣子一张嘴就是五千两!
焦顺虽不是个吝啬之人,如今对钱财也并不怎么重视,可还是免不得有些肝疼。
于是笑道:“奶奶这不是舍近求远了?我们工部什么好料子没有?论手艺更是不用说,等我差人去聚昌源瞧瞧,咱们比着打个更好的出来,约莫也用不了三千两银子。”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冷了脸,待要从焦顺怀里起身,偏体软骨酥,两人又俱是一身汗,故此脱水锦鲤似的挣扎了几下,竟就未能得逞。
她迁怒的往焦顺心窝上挠了一把,愤然道:“再有几日我就过生日了,重新做一个哪里来得及?”
又半是幽怨半是激将的道:“便贾琏那没良心的,我在这里头回过生日时,也曾不惜工本的置办礼物……”
这凤辣子是标准的敢贪敢花,但凡相中了心头好,隔一夜再去买都嫌太迟。
可谁让焦某人贪恋她的美色和身份呢?
只好一边假装吃疼,一边诉苦道:“这点儿银子原本不值什么,偏皇上好大喜功,两次三番往那车厂里投钱,弄的我也只能硬着头加注,前前后后投了小五万两不算,今儿又说要增资三万两……”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熙凤蛮横道:“我又不白拿你的?大不了等以后宽裕了,我再还你就是了!”
见焦顺不答,她干脆一骨碌从他怀里滚了下去,观音大士似的侧躺着,以手支额瞪着焦顺质问:“你在珍大嫂面前也这么敷衍?若真钱紧,何不收了她那木料香料的买卖?!”
说着,又去撕扯焦顺刚系好的裤腰,嘴里道:“除了芎哥儿之外,她有哪一样能越过我去?大不了姑奶奶也给你生一个就是!”
尤氏那边儿是得了贾珍首肯的,贾琏却未必肯做龟公,倘若事情闹起来……
焦某人如今可是堂堂祭酒,师表中的师表【虽然文人们不认】,便约束不住自己的私德,总也要维系一个道貌岸然的形象。
当下只得讨饶道:“五千两就五千两,大不了我咬碎牙给你挤出来,这总行了吧?”
“你哄弄鬼呢?”
王熙凤虽撒了手,嘴上却仍不依不饶:“你如今管着工部上下多少事情,便再怎么被人盯着,一年十万两总是有的!”
说着,忽又眨巴着丹凤眼问:“工部那套又怎么说?要不也先订下,等手头宽裕了我一并把银子给你就是。”
焦顺:“……”
……
转过天到了八月二十八。
贾宝玉因吃醉了酒,这天早上才得了内府的消息,说让往车厂里继续增资扩产。
他虽然从不为银子发愁,但却恼皇帝三番五次的没完没了,于是只让袭人去清堂茅舍传话,便将这事儿全然抛到了脑后,自顾自的逍遥快活去了。
却说王夫人和薛姨妈昨晚上互诉衷肠,直到后半夜才各自睡下,但自始至终也未曾替妹妹拿定主意,只再三交代薛姨妈小心谨慎,万不能让人给撞破了。
这早上起来正有些后悔,觉得还是应该让薛姨妈慧剑斩情丝,才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来,结果就突然得了皇帝要增资的消息,一时气也短了。
先后两次增资,早把她的体己银子给掏空了,如今要么从公中想折,要么就只能找妹妹拆借——然而公中也早已经是一本糊涂烂账,连翻盖大花厅都是靠贾琏贪墨来的银子。
这既要找薛姨妈拆借银子,又怎好再说那些硬话?
等打发走了袭人,王夫人愁容满面的思量了许久,却并未急着去找薛姨妈借银子,而是打发人去了焦家,询问焦顺几时得空,能过来商量一下增资扩产的事儿。
这原本说好的总投资十万两,按照焦顺的计划,前期有七万两足够了,还能余下三万两做营销。
结果皇帝总嫌焦顺的计划小家子气,似这样抠抠搜搜的,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家家户户有自行车用?
先后两次增资,把总投入追加到了十六万两还不够,如今又说要加注……
这无底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故此王夫人便琢磨着,能不能让工厂尽快投产,若是赚了钱,就可以自给自足,边卖货边扩产;而若是不赚钱的话,皇帝也就没有理由催着大家往里投银子扩产了。
却说彩霞得了吩咐寻到焦家,可巧焦顺为了对付梅家连请了三天事假,昨晚上又酣战到后半夜,故此直到这时都还在呼呼大睡。
彩霞便把事情禀给了邢岫烟。
因知夏长得快,先前做的衣裳有些不合用,邢岫烟正领着晴雯、红玉这两个针线好的,赶制冬天穿的小衣裳。
听她说王夫人约见,便只道焦顺在家处置公务,约莫到午时应该才能得空。
彩霞得了回复,便又匆匆出了焦家。
但她却并没有急着回清堂茅舍禀报,而是悄默声绕到了贾政院里,先寻赵姨娘把这事儿说了。
这是赵姨娘早就铺派下的暗线,她见探春只是敷衍,便干脆交代彩霞暗中察访,一旦王夫人和焦顺什么接触,便立刻禀给自己知道。
只是王夫人先前一味避嫌,后来虽恼了贾政,却又暗恨焦顺存心不良,如今得知真相才肯与他照面。
赵姨娘听说王夫人私下里约见焦顺,便似老鼠见了蜜糖一般,恨不能立刻飞去清堂茅舍,伏在梁上看个真切。
探春总说挑破这事儿没什么好处,可她又何曾想过挑破?
不过是铆足了劲儿想抓到王夫人的短处,好把这些年的闲气统统发泄出来罢了!
可她到底不好去清堂茅舍当场捉奸,于是只好又把这事儿的托付给了彩霞,模棱两可的说什么:若是发现又不妥之处,便暗暗记下,事后再一字不差的转告自己。
但彩霞能在王夫人和赵姨娘之间走钢丝,又岂是蠢笨之人?
当下便道:“姨娘也不用瞒着我,我知道姨娘是因老爷疑心太太和焦大爷有染,所以打算顺藤摸瓜抓个现行——此事我自会暗中观察,只是……”
赵姨娘被点破了心事,略有几分尴尬,又见彩霞似有迟疑,忙追问:“只是怎得?”
“只是据我所见,太太与焦大爷之间并无什么瓜葛,多半是老爷捕风捉影误信人言。”
探春说这话,赵姨娘百般不信,但彩霞也这么说,她却是半信半疑,心道莫非自己真弄错了不成?
可那天若不是太太还能是谁?
李纨当晚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薛姨妈又是才刚搬进去,人生地不熟的——何况薛姨妈那胸襟,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所在,自己应该也能认出来。
除此之外,这园子里的如饥似渴的贵妇人,自然也就只有太太了!
赵姨娘思前想后,又再次坚定了自己的猜疑——毕竟她又怎能想得到,当夜与自己一起胡天胡地的人,会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太太邢氏?
于是又堆笑央告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且留心打探就是,若真能查出什么来捏了她的短处,届时这家里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彩霞虽觉这事儿不大靠谱,但见赵姨娘执意如此,也便只好先答应了下来。
又闲扯了几句,问过贾环的功课,她便又悄默声的离开,回清堂茅舍向王夫人当面禀报。
虽是王夫人主动约见焦顺,但听说焦顺正在家中处置公事,约莫午时前后就会前来相会,却莫名就有些心慌意乱。
打发走彩霞,她挑帘子到了里间,解了外面的束缚向佛龛走去,准备像平常那样坦荡荡的诵经安神,可走到半截忽又改了主意,一步一迟疑的转到了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那清瘦的面庞,王夫人抬手抚了抚眼角细密的纹路,先是颓然的叹了口气,旋即又显出三分不服不忿来。
犹豫良久,她忽的一咬牙,坐在梳妆台前打开了装盒,将里面的胭脂水粉头面首饰等物,一股脑全都摆到了桌上,默默对着镜子装扮起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临近午时。
照例去堂屋里寻姐姐说话的薛姨妈,乍听说姐姐要约见焦顺,登时便慌了手脚,苦巴着脸欲言又止。
王夫人知道她肯定是误以为,自己是为了两人之间的私相授受,所以才特意约见焦顺。
于是解释道:“放心吧,我找他来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而是另有正经事要同他商量。”
说着,就把皇帝又要增资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讲了出来。
这其实也有暗示薛姨妈慷慨解囊的意思,然而薛姨妈虽从不吝惜银子,却素来不是个有心眼的,完全没有听出这层含义。
她听完先是松了口气,继而点头道:“既如此,倒真该让畅卿拿个章程出来,免得宫里想一出是一出的。”
言语间,对焦顺颇具信心。
王夫人见眉眼抛给了瞎子,也只得先揭过这事儿不提,又随口说起了刘姥姥的事情。
“老太太说要留她住上两日,我瞧着除了投脾气之外,倒还有借机给凤丫头撑腰的意思。”
“给凤丫头撑腰?”
薛姨妈闻言迷惑不已,奇怪道:“是谁要为难凤丫头?这家里有姐姐和老太太给她撑腰,谁又敢为难她?”
“你说是谁?”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白了她一眼:“这家业早晚总是要交到宝玉手里的,到时候难道还让凤丫头一直管事不成?”
薛姨妈这才有些回国味儿来,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掩嘴道:“你是说、是说宝钗?!”
“若不然呢?”
王夫人叹道:“我原想着等她过了门,就先分些要紧差事练练手,然后逐步替下凤丫头——可看老太太这意思,事情只怕还急不得了。”
薛姨妈听了这话,反倒松了口气了,苦着脸道:“凤丫头又不是外人?又何必……再说到时候闹起来,咱们怎们跟嫂子交代?”
“她本就是大房的媳妇儿,去管东跨院再合适不过了,何况……”王夫人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她近年来也克扣贪墨的太厉害了,阖府的下人没有不怨声载道的。”
“竟还有这等事?!”
虽然王熙凤盘剥的事情,荣国府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一来薛姨妈是凤姐的亲姑姑,二来薛家毕竟是外客,与这府里隔了一层,故此竟是知道今天才听闻此事。
当然了,薛宝钗对此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只是觉得没必要在母亲面前提起罢了。
“总之,这事儿就先放放再说,你回去也略跟宝钗提一提,让她做到心里有数就好。”
“这……”
薛姨妈苦着脸沉吟了好一会,才迟疑道:“她们是亲姑舅姐妹,平素里又都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看还是先瞒着的好。”
王夫人见到了这时,她竟还担心会影响王熙凤和薛宝钗的关系,不觉有些无奈,又暗道亏得宝钗没有随了她这心性,若不然以后如何是凤丫头的对手?
这时彩云进来禀报,说是焦顺已经到了。
王夫人忙道快请。
薛姨妈却慌了神儿,想也不想便起身道:“我先去里间避一避!”
说完也不等王夫人答应,就匆匆躲进了卧室。
进门时手肘还撞在了门框上,痛的她‘哎呦’一声,又忙掩住了嘴。
王夫人无奈摇头,心道这妹妹如今也是快要奔四十的人了,却还毛手毛脚慌里慌张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想到这里,她就又忍不住抬手想要抚平眼角的鱼尾纹,但试了几次之后,却也只能无奈放弃。
她方才之所以要刻意装扮一番,自然不是突然起了要红杏出墙的念头,而是不甘服老的心思在作祟。
如今马上就要验证,自己这番‘垂死挣扎’的效果究竟如何,也由不得王夫人心里不紧张纠结。
厅门外。
焦顺看看左右无人,正待打个哈欠,结果刚张嘴就见彩霞从旁迎出,忙硬生生止住,改为对其颔首示意。
其实彩霞刚走没多久他就起来了,毕竟还有众女的文章要批阅,他请假就是为了这事儿,总不好一直拖下去。
因要来见王夫人,故此他先只是大致过了一遍,结果不出意料的又是探春最为出彩。
这倒也并不奇怪,毕竟林黛玉和史湘云,素来只以诗文陶冶情操,对于仕途经济上的事情了解不多。
故此以文人口吻书品评时政,难免有些苦手。
只是这一次,或许是少了刻骨铭心的情绪,所以贾探春领先的并不算多。
至于宝琴么……
论见识与探春相差仿佛,论文笔也不在黛玉之下,但怎么说呢,写出来的东西总有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
或许让她写文章吹捧梅家,本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闲话少提。
却说彩霞迎到近前也不搭话,只等彩云从里面出来,要领焦顺进去见王夫人时,这才突然横插一缸子道:“你去灶上催一催饭菜,我领焦大爷进去就好。”
彩云纳闷的瞥了她一眼,但因两人素来亲近,故此也没争辩就直接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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