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191章

作者:嗷世巅锋

  尤氏听完越发诧异,忍不住又追问:“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难道比琏兄弟和蔷哥儿还要俊俏?”

  “非但俊了三分,还多了些英气呢!那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全都……”

  噗通~

  尤老娘比手画脚正要形容一番,不想尤三姐突然屈膝跪倒在地,决然道:“还请姐姐帮我打听那位公子的身份家世,若是未娶,我非他不嫁!若是已有婚配,我也宁愿给他做妾!”

第二百四十章 焦爵爷又一次日常

  眼见尤三姐一个头磕在地上,甩出这样决然的言辞来,众人都有些傻眼。

  尤氏更是恼她莽撞冒失,当着丫鬟、婆子就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言语来,不过毕竟被她捏了把柄在手,一时也不好发作。

  遂咬牙喝令左右不得妄传此事,然后挥退这些闲杂人等。

  等人都散了,她又吩咐银蝶道:“愣着做什么,快把三姑娘搀起来!”

  谁知尤三姐仍死赖着不肯起身,一味的嚷些非其不嫁的疯言疯语,便尤老娘、尤二姐齐齐上阵也说不动她。

  没奈何,尤氏只得派银蝶去西府里打探虚实。

  约两刻钟后,银蝶匆匆回来禀报,说那公子名唤‘柳湘莲’,是宝二爷的知交好友,因听闻宝二爷病情见好,故此特意登门探视。

  “原来是他!”

  不等银蝶把话说完,旁边尤二姐先就惊诧莫名。

  与此同时,一旁尤三姐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显出些病态的痴状,嘴里念叨着什么‘天注定’、‘可见缘分’之类的言语。

  尤氏见状不由奇道:“你们认得这位柳公子?”

  想想又觉得不对:“那为何方才不曾认出他来?”

  “也算不得认识。”

  见妹妹未开口曾答话,尤二姐便代为解释道:“三年前我们偶然撞见这柳公子客串了一回小声,当时她就五迷三道的,几次闹着要去寻人家。”

  “可这不过是瞧了场戏,人家还画了装扮在脸上,相貌都不曾认全,单凭一个名字上哪找去?天长日久,渐渐也就忘了,谁知这回偏又撞了正着!”

  尤氏这才恍然,怪道尤三姐念叨什么‘天注定’呢,却原来早有这一桩孽缘。

  这时尤三姐才终于恍过神来,二话不说再次屈膝跪倒,磕头道:“求姐姐成全我与柳郎的缘分!”

  “这……”

  尤氏刚一犹豫,又听她坚决道:“若能与柳郎结缘,姐姐往后再有什么吩咐,我便豁出命来也绝无二话!”

  银蝶也凑在尤氏耳边,小声提醒道:“焦大爷对这柳公子好像有些恩惠,不如晚上托他试试,若能成,早早把这三姑娘打发了,也免得总和咱么家缠不清。”

  后面这句话着实打动了尤氏。

  近段时间以来,她早被尤三姐得寸进尺喧宾夺主的态度惹恼了,只是碍于把柄不好发作,若能就此将尤三姐打发了,自然最好不过。

  不过尤氏也没把话说死,只道:“且容我先打听打听吧,成不成的,咱们说了也不算,总要看那柳公子的态度。”

  ……

  却说这日焦顺原本准备好了五千两银子,准备给邢氏送过去呢,到了门口偏被宁国府的小厮拦下了,说是贾蓉有要事相请。

  心知必是尤氏召唤,焦顺也没多想,便揣起银票先行赶奔东府。

  等在素日高乐的偏院里,听了尤氏一番言语,焦顺不由得心下泛酸,暗道这小白脸果然吃香,走在路上都能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

  要说刚来这红楼世界时,焦顺因爱其贞烈,对尤三姐可说是垂涎三尺,甚至不惜为了她提前布局。

  可自从勾搭上尤氏之后,听她时不时的诉苦,这才发现自己的记忆有多不靠谱,那尤三姐素日里的论言语行径,实是潘金莲一般的风流人物。

  更兼性子偏激惯会得理不饶人,且又目光短浅,只为贪图眼前的享受,就把尤氏这唯一的靠山往仇人里压榨。

  除了相貌之外,唯一符合焦顺原有印象的,约莫就是她那性烈如火的脾气了,但性烈如火和贞烈不屈,显然并不是一个概念。

  故此焦顺如今对她是兴趣大减。

  毕竟这等脾性的女子,做妻做妾只怕都不是良配,反是兜搭一番,来上几场露水姻缘更为合适——然而她偏偏又是只颜狗,似焦顺这样的想要沾边只怕是千难万难。

  所以焦顺泛酸归泛酸,却也没有刻意拆散二人的意思。

  不过……

  就算焦顺不刻意拆散,只要不帮着隐瞒尤三姐的出身,那柳湘莲也断不会应下这桩婚事。

  当下便道:“让我帮着试探柳公子的心意,倒是没什么,只是你妹妹素日里那些行径,我可不会帮着你们欺瞒柳公子。”

  “这……”

  尤氏讪讪道:“她素日里虽出格了些,终归也还没有——你便帮着遮掩遮掩,早些把她打发了,也省得整日在身边碍眼。”

  焦顺这才知道她的用意,却仍是摇头道:“你不知道那柳公子的为人,他也是个烈性的,若知道咱们有所隐瞒,只怕好事就要变坏事了。”

  尤氏见他咬死了不肯,也不敢再劝,只把风流身段砌进焦顺怀里起腻。

  一旁银蝶见状忙将床铺好,又摆了一大两小三个枕头上去,然后默不作声的端了洗漱用具进来。

  尤氏又特意叮嘱:“把那厚垫子备好,后半夜我要用呢……”

  银蝶遂放下铜盆,翻出个印有桃型浅坑的厚坐垫来,嘴里道:“这东西用久了伤腰呢,等一两个时辰,我再帮太太撤掉吧。”

  焦顺原打算这两日养精蓄锐,月圆之夜也要恣意一番,可见这架势,知道不留下什么怕是难以脱身,只得解了外套,让尤氏晾在绳上。

  尤氏抖开了那外套晾上,自也褪了裙子,正要和焦顺夹缠着往床上滚,不曾想外面忽然有人呼唤银蝶。

  两人俱是一怔,忙示意银蝶去外面查探究竟。

  不多时银蝶回来禀报,说是西府里大太太差人来请焦顺,也不知是是什么急事,贾蓉糊弄了几句也不肯走,只闹着非要见焦顺不可。

  贾蓉无奈,这才寻了过来。

  “大太太这是闹什么?”

  尤氏被扫了兴致,气的一脚跺在那铜盆上:“赦老爷还在佛堂里关着呢,她就大半夜差人满世界找你,真真不怕落人闲话!”

  因自忖在尤氏面前,多少也还算是正面角色——不管是对她还是李纨,都是被动接受,非是主动谋算——故此焦顺也便没有吐露实情。

  故作烦恼道:“正因为赦老爷在佛堂里关着,她才病急乱投医找我借银子——罢罢罢,再这么下去还不定闹出什么风言风语来,我咬牙挤出些银子借她便是。”

  “若是不凑手,我这里……”

  “不用,你好容易攒下的,日后留个我儿子就是——等我去去就回!”

  焦顺说着,自顾自取了大氅到外面,见到邢氏派来的妇人,他沉着脸也不多话,只叫其头前带路。

  到了东跨院里,邢氏早已是望眼欲穿。

  可见焦顺面有不善,她挥退左右之后竟就不敢主动问询,小心翼翼的亲手奉上茶水,又拧着帕子侍立在侧噤若寒蝉。

  焦顺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没好气的喝问:“你这不管不顾的找了我来,莫不是怕我糊弄你,吃干抹净不认账?”

  “这……”

  邢氏心下虽是这么想的,却并不敢明言,期期艾艾道:“我自然信得过爷,只是这日子毕竟近了,他那边儿又天天催问……”

  原本见惯了她高高在上蛮横无理的架势,如今这等小妇人的姿态,实是对比强烈。

  不过这年头,失身后就对男人唯命是从的女子,倒也并不罕见。

  “哼~”

  焦顺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那叠银票来,轻轻摆在了一旁的靠几上。

  邢氏见状大喜,下意识想要凑过去点数,可刚迈出半步,又急忙止住了脚,怯生生的看向焦顺。

  这情态,看的就让人想要欺辱一番。

  只是时间地点都不适合,焦顺便也懒得多做纠缠,起身道:“把账早些还了,你预备预备,等过了中秋我给你介绍个‘姐妹’认识。”

  那‘姐妹’二字,任谁听了也知道不是正经言语。

  若换了尤氏、李纨,多半会心下不快,然后旁敲侧击一番。

  但邢氏却半点没觉得不妥,反追上来问道:“敢问爷想要奴预备什么?是准备助兴的,还是要准备些见面礼?是要器物,还是内外衣着?我和那位姐妹可有什么称呼、论道?”

  这连珠炮似的,竟是颇有经验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宝玉二托晴雯

  夜色仍未消褪。

  银蝶摸黑点上灯烛,这才招呼焦顺起身,半跪半坐的给他套好了裤子鞋袜。

  焦顺踩实了下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动静,便走到窗前推开半扇向外观瞧,果然是下雨了。

  “呀~爷快关上吧!”

  银蝶刚取了外套,回头见状忙上前把窗户掩了,嘴里埋怨道:“明儿就是八月节,您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好?”

  “我又不是宝玉。”

  焦顺随口回了一句,乍着膀子让银蝶披衣,不经意间扫向烛台旁的佛龛,却见供桌上除了果盘香烛,还摆着个厚厚的坐枕。

  烛火映照下,那枕头上鹅黄色的桃型浅坑里,正泛着异样的水光。

  啧~

  这玩意儿算不算求子用的法器?

  银蝶给焦顺穿好了外套,抬眼见他打量那坐枕,便嬉笑道:“除了这,还有搭腿用的山字架呢,足有两尺多高——太太嫌那玩意儿倒吊的慌,就没让摆上。”

  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是讲究母凭子贵的世道,搞些助孕的东西出来不足为奇。

  只是这东西却是从庙里淘来的,据说栖霞庵的大师们还专门给开了光。

  出家人整日里钻研这些玩意儿……

  怪道那古书话本里,和尚尼姑都是风月老手呢。

  整理好仪容,焦顺自梳妆镜前起身,又自顾自摘了蓑衣斗笠,接过银蝶手上的,正要推门迈入风雨中,忽又回身问:“我带着雨具走了,你们主仆两个怎么离开?”

  “爷只管放心去吧。”

  银蝶指着里间道:“太太有件带兜帽的披风,若是雨一直不停,我披上它去取了伞来就是。”

  焦顺这才推门而出,顺着院外偏僻的甬道,绕至西北角门处转入了大观园内。

  雨幕中四下昏惨惨一片,但远处仍能望到几处光亮,显是工人们正加班加点的冒雨修筑——好在明天就放假了,不然焦顺也没法儿与平儿相约老地方。

  焦顺为此专门绕路去那洞中转了转,见里面并没有渗水,这才放心的离开。

  这一耽搁,天色倒渐渐亮了起来。

  等从荣国府后门绕至家门口,远远就见那内子墙下站着四五个人,当中一人头上罩着纸伞,身上披着蓑衣斗笠,里面还裹着皮料子防风雨的大氅,细瞧却正是大病初愈的贾宝玉。

  两下里袭人秋纹、麝月碧痕,都是一脸的忧愁忐忑欲言又止。

  冷不丁瞧见焦顺从后门处走来,袭人也顾不得多想,忙迎上去道:“焦大爷这是打哪儿来?倒也巧了,快帮着劝一劝宝玉吧!他近两日才刚好些,这下雨天再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我昨儿在东府里吃酒,就睡在那边儿了。”

  焦顺边随口敷衍着,边越过她看向宝玉,却见这痴公子正呆愣愣的望着自家院门,一副魂不附体的架势,压根就没有发现有人到了跟前。

  遂冲宝玉一扬下巴,问袭人道:“这又是怎么了?”

  “嗐!”

  袭人满脸苦涩:“还不就是为了晴雯,您也知道,那原是他的心头肉,今儿四更天起来就念念叨叨的,闹着非要过来,来了却也不让叫门,就在外面傻呆呆的站着!”

  不等话音落下,秋纹又在一旁插嘴道:“也不是头一回了!越是雨雪大风天的,二爷就越是要作妖……”

  袭人搡了她一把,她这才连忙收了言语,眼中脸上却仍是是幽怨不减。

  晴雯旧日里仗着宝玉宠爱,可没少与秋纹等人争风吃醋,真要论起来,除了贾宝玉之外,满院子真盼着晴雯回去的,只怕是半个都没有。

  焦顺听袭人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在暗示自己主动把晴雯还回去。

  可他焦爵爷收用过的雏儿,那肯再拱手送人?

  当下只做不知,径自走到贾宝玉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拱手笑道:“多日不见,宝兄弟总算是大好了。”

  贾宝玉这才如梦初醒,慌不迭还了一礼,讪讪道:“怎么还惊动焦大哥了,我、我也没见你们家开门啊?”

  说着,他又忍不住去看焦家的大门,满眼的期盼之色。

  “我是刚从外面回来。”

  焦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宝兄弟这回来,莫不是要给晴雯收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