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意料,听到朱由检的布置,高攀龙当即起身,而万言扬也附和道:“自古就近,从未听闻仅是一战,便要提拔所有将帅,并布置于天下的!”
“若是齐王殿下真的没有谋逆之心,那么理应返回京城,于朝堂之上口述而表功!”
朱由检没有回京城的举动,不得不说让群臣投鼠忌器。
先不说辽东的兵马,仅仅是上直和北方属于御马监的兵马,就足够在数日内,将整个北方的一京四省拿下。
只要一京四省被拿下,剩余的地方恐怕也花不了什么精力。
因此、相比较当初宁愿把朱由检赶得远远的想法,眼下的群臣最希望做的,还是朱由检老老实实呆在京城。
呆在京城,最好还是呆在皇城或者外城内。
“当请奏万岁,调回齐王,并兴建齐王府,请齐王暂时奉京就藩。”
朱由检的布置太大了,即便是叶向高也不得不权衡着开口,而不是一味的包庇朱由检,帮朱由检和稀泥了。
一时间、整个文华殿都吵翻了天,所有人都在议论怎么针对朱由检的布置,而让朱由检回来。
但他们也都知道、无论他们怎么催,只要皇帝不同意,那么朱由检便可以一直呆在辽东。
比起他们,朱由校的眼光更为长远,从很早之前便让曹化淳告诉了自家弟弟,不要着急回来,并且还是三番两次的重复提醒。
说白了、对接下来的京城政治漩涡,朱由校不准备让自家弟弟趟这趟浑水。
提领大军,入关屠戮很容易,手一挥,那些犬吠的言官和御史文臣便倒下了,但之后呢?
说的很好听,只要有需要,天下士子都会挤破了头的来投靠朝廷。
可是如果朱由校和朱由检真的采用这种手段,那么真的还会有人挤破头的来加入?
司马懿指洛水为誓说不杀曹爽,最后举刀杀了曹爽全家,这一举动让华夏道德水平直接腰斩,人们不再崇信誓言,因为已经有人敢撕破天地为誓言。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们兄弟二人提兵杀了群臣,那么天下人的反应是什么?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人提刀直接把文臣杀的人头滚滚,但这些君王身前是什么?身后是什么?
强势者、身前弹压文臣,身后文臣蓄力反击,以天下治理和舆论宣传来让下一代君王被文臣限制。
弱势者、身前便被文臣联合其他人掀翻,身首异处……
没有人敢说万世,这和王朝是不是封建君主制度,还是其他制度都一样。
天下文臣,大多乡党连接,血脉牵扯。
杀了大臣没有用,他们身后的乡党还会举荐新的人来。
朱元璋没有杀人吗?死了数万文官胥吏,结果晚年的科举桉还不是一次文臣休养生息后的卷土重来。
若说杀一人,禁止其三服子弟参加科举,那天下文官胥吏二百万有余,牵扯的是大明九成以上的识字人口。
这也是朱由检没有提兵就杀的原因。
只是杀人,杀的人头滚滚,只能解决一时问题,而他要做的,是扶持一个新生的平民学子势力来对抗旧制度的文官势力。
两者学的不一样,所产生的价值观就不一样。
这就好像一些现代的普通大学生,却一个劲地认为自己回到古代就能高中进士、状元一样。
学习体系的不一样,价值观的不一样,最终会是新旧观念的碰撞,而大明朝百姓将是这种碰撞的受益者。
朱元璋给了国子监的学子一个“天子门生”的身份,然后利用他们内心的虚荣感去攻击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学子官员。
武将往往不会因为军事意见不同而动辄杀人,但文臣一旦政见不同,那可是动辄百年的党争。
文臣吵闹、担心害怕,还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朱由检不止有军队,他还有燕山学府的十数万学子。
这些学子,才是他们最害怕的存在……
第221章 西北难题
呵呵……曹秉笔,这是鄙人给齐王殿下的一些小玩意,请收下……”
八月初一,在群臣如潮水的奏疏涌向乾清宫的时候,作为齐王朱由检手下两大管家之一的曹化淳也收到了不少文官的示好。
眼下的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齐王和皇帝已经和诸党撕破了脸皮。
但是两方的实力,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楚,显然是拥兵数十万的皇权更大。
与其说朱由检手下的是齐王党,倒不如说他是保皇党。
就现在这个局面来看,无党派官员站队皇帝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站在皇帝的身边,自然不可能是随便的向皇帝行贿、摇尾巴,毕竟文臣还是要脸的。
因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朱由检就成为了突破口。
复辽之战结束后不过几天,曹化淳就得到了上百京官,数百外京官的示好,也就是变相说,齐王党总算是在政坛上有了自己的人。
曹化淳将这些人的名字编成名录,随后给沈阳的朱由检送了过去。
当朱由检收到这份名录的时候,他却没有什么心思来应对这群投机倒把的家伙,而是对手中的一份书信露出了不喜,或者说略微生气的表情。
【北镇抚司广西千户所上奏:七月二十六,安南禄州何中蔚入侵广西上思州,围迁隆峒,掠凭祥白沙村,巡抚何士晋督率军击退。】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消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朱由检的脸上。
他这边还在庆祝复辽之战,不曾想还有人向大明伸出爪牙。
最可笑的是,这个伸手的家伙,还是安南中北方的一个小势力。
尽管此人的兵马被广西巡抚何士晋击退,但在大明举国欢庆的时候,安南的兵马突然做出这种事情,着实让朱由检面上无光。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朱由检倒也没有必要表现的脸色难看。
眼下的他,虽然脸色难看,但实际上心底却乐开了花。
“我正愁没有理由收复安南,眼下是尔等入侵我大明,若是不反击,岂不是被万国耻笑?”
想到这里、朱由检眯了眯眼睛,头也不抬的对陆文昭道:“去传洪承畴来,再让锦衣卫把安南的所有情报带来过来……”
“是……”陆文昭应下,随后命人去传唤刚从界凡城返回沈阳没两天的洪承畴。
在他安排的同时,朱由检也盘算着怎么对付安南。
首先、从道义上来说、安南早就被嘉靖从属国降为了属地安南都统司,而眼下又是他们主动袭击的大明边疆,出兵的理由可以说堂堂正正。
其次、因为明军刚刚结束的复辽之战,加上积欠的上千万两复辽之战后的赏银、因此大明是不可能对安南发动太大规模的“平叛”举动。
另外就地形来说、安南也不适合明军大规模的南下。
朱由检没有记错的话,眼下的安南耕地面积不会超过三千万亩,人口则是在三百万到五百万左右。
这么多的人口,并且还是有了自己文化的人口,怎么打?怎么治理?怎么让它融入大明基本盘内,就成为了朱由检需要考虑的事情。
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锦衣卫也送来了安南的情报,而朱由检也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简单来说,自宣德年间明军撤退后,安南的黎利便建立了黎朝,之后安南承平百年,直到正德年间,安南莫登庸推翻黎朝,建立莫朝,随后安南开始了战乱的一百年。
此时黎朝遗臣不断大规模作乱抗争,从正德年间到隆庆年间,也正是安南的“南北朝时期”,也称为“黎莫之争。”
莫氏统治安南的北部地区,称为“北朝”,而阮氏掌握了清化以南地区,称为“南朝”。
这两个敌对的封建集团之间的激烈的内战长达半个世纪以上。
莫氏投降明朝,用从属国降为属地的代价,成功让明朝停下了对莫朝的进攻想法。
至于南朝的阮氏,则是在其统治者阮淦死后,内部又出现了郑阮之争。
阮淦的女婿郑检掌握了一切大权,阴谋剥夺阮氏的势力,建立郑氏的世袭权。
阮淦的儿子阮潢见状,便主动去镇守顺化并兼镇守广南,建立自己的割据力量。
另有安南北部还有割据宣光镇的世代镇守武氏家族,以及一些蛮人的势力。
只不过这些所谓的势力发展到如今,都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眼下的安南,只剩下了“郑阮莫武”四股势力,而他们的兵马规模数量倒也不算少。
全部加起来,还是能凑出五万战兵,十余万辅兵,数百头战象和不少从欧洲人手上买来的火绳枪。
不过,如果只是这种程度,倒也不用朱由检担心。
他担心的,是在打下后怎么治理,而这个治理的问题,在他看来,或许洪承畴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卷。
“殿下,洪总督到正厅了。”
陆文昭的话,打断了朱由检的瞎想,而闻言的他也开口道:
“传他进来吧……”
“是……”陆文昭依旧应下,随后命人去传洪承畴。
这个过程没有让朱由检等太久,几乎是一盏茶后,他就听到了一道脚步声。
“下官洪承畴,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洪承畴的声音响起,而朱由检闻言也回过神来道:“起来吧,传你来是有事情要说。”
“是……”洪承畴起身,随后低着头等着听朱由检训示。
朱由检看了看他,又想了想后金那条断嵴之犬,随后才道:
“安南入侵我朝边疆,掳掠百姓后被广西兵马击退,我想让你在节制云黔桂的同时,出兵收复安南……”
“……”朱由检一席话说出,洪承畴没有着急回应,而是在思考。
朱由检也没有催促,只是喝着茶,静静等待他开口。
过了片刻,洪承畴突然开口道:
“若是以下官本部,外加秦都指挥使,马都指挥使两部兵马,应该能在三年之内平定安南。”
“若是有水军三卫支援,外加上千门五斤炮,时间可以缩短到两年。”
“就是……”说到这,洪承畴迟疑不定,试探性问道:“殿下希望是何种收复?”
何种收复?这个问题问的倒是不错,显然洪承畴也知道,如果只是正常的进攻安南,那么就算杨文岳等人也能收复安南。
既然朱由检问了他,那自然需要不一样的。
对此,朱由检浅浅抿了一口茶,随后才心不在焉的道:
“倒是希望先将云贵两广和四川的土司改土归流后再行收复,最好如湖广一般安定。”
朱由检一席话,让洪承畴心里明了了一切。
先提改土归流,意思就是不希望看到安南还有一支不受朝廷管控的势力。
如湖广一般稳定,但湖广为什么能稳定?昔年作乱的古蛮和瑶民怎么都不作乱了?这就是朱由检给出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处理方法,洪承畴比谁都清楚,因此他当即作揖道:
“殿下放心,下官必然将安南收复,只是若要达到湖广般的安稳,或许要付出不少钱粮……”
“钱粮的事情不用你担心,若是你平定的够快,或者下次京察之后,六部能有你的一席。”朱由检忽地开口,但洪承畴面上波澜不惊。
“下官当竭心尽力,只待钱粮运抵,殿下军令,便可出兵!”
他郑重其事的作揖应下,而朱由检也面色平静的一挥手,示意他退下。
洪承畴没有过多说什么,当即便退下了,而朱由检见状也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只有陆文昭,他看着朱由检不解询问道:“殿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文昭的询问,朱由检没有当即回答,而是过了片刻才低沉着眼眸道:
“安南的人丁,有些多了……”
“如此多的人丁,哪怕夷平郑阮莫武四氏,又能得到多少田地?”
“不过……”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是能用这些人来开发南洋倒是也不错。”
“殿下、是不是太着急了?今岁毕竟还要支出上千万两银子的赏银、抚恤银,另外还有七百多万两银子的军饷……”陆文昭一脸担心的开口,而朱由检闻言,摸了摸下巴笑道:“事情没有那么快就开始,别的不说、北镇抚司打探南洋的消息就需要不少的时间,兵马调动也需要一年。”
“今年和明年还是以维稳为主,只要洪承畴懂得手段,让安南和广西一直有碰撞便足够了。”
“至于大军粮草调动,开拔银之类的,那也是后年的事情去了。”
说到这里、朱由检看向了书房外的庭院,眺望远处的蓝天白云,心情舒畅不少的同时,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
淮北大饥、黄河决口、山东地震、陕北大旱……
这些事情都不是偶然的,而是人祸、和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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