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202章

作者:北城二千

说白了还是因为这一战的战术很简单,因为每一路兵马拉出来都是主力,都是努尔哈赤一口气吃不下的数量。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有意见,而朱由检见到这一幕,也说出了他和熊廷弼重新制定的路线:“复辽之战分为四路,沈阳占据两路,大宁死守不出。”

“浙兵九营归戚金老将军统辖、沈阳九营归熊经略统辖、辽兵六营归贺世贤总兵统辖,此二十四营兵驻扎沈阳北城外……”

“此外、杨文岳总兵本部,吴阿衡总兵本部等十一营也同样驻扎沈阳北城外,此路为第一路、归熊经略总领,北伐蒲河、破铁路、复开原,记三十五营兵,十万六千人。”

“第二路、由孙传庭总兵统辖本部、节制孙应元总兵本部、曹文诏总兵本部,记三卫十三营,五万六千余人,自沈阳东出发,破抚顺,伺机收复萨尔浒,若是无法收复也不强求。”

“第三路兵马,由洪承畴总兵统辖本部,节制尤世功总兵本部六营、马祥麟总兵本部四营,合计十九营、五万七千余人,走辽阳太子河水道东进,收复清河堡,会师鸦鹊关。”

“第四路兵马……”说到这路兵马,朱由检看向了坐在椅子上,身高五尺二三寸,身形匀称的秦良玉。

尽管年近五旬,但是依旧能看出她是那种年轻时也曾英姿飒爽的人物。

“秦老夫人,这第四路的兵马,我想让您与秦邦屏老将军一同统辖,您看如何?”

朱由检用上了表示亲近的“我”自称,更是用上了您这种表示尊敬的称呼。

这样的姿态,让秦良玉有些坐立不安,连忙起身作揖回礼道:“殿下安排,老妇哪有不服之理?家兄与建虏对峙二载,自然比老妇熟悉,这第四路兵马,便还是归家兄统辖吧。”

秦良玉不是礼让,而是她觉得本就该这样安排。

朱由检见她认真的模样,明白这不是玩笑话,因此便对秦邦屏道:“秦老将军,第四路,由戚元功、戚元辅、秦民屏三位将军本部的辽东七营,以及老将军本部两营川兵,秦老夫人麾下六营川兵合兵,记十五营兵,四万五千余人,走宽甸北上,与第三路兵会师鸦鹊关。”

“末将领命!”秦邦屏起身,郑重作揖,而其他诸将闻言,也纷纷起身作揖。

由此、四路兵马,合计三卫八十二营,兵马二十六万五千余人的复辽大军便组成了。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辽东十营,大宁三卫以及四骑卫保障后方,一共是近七万兵马。

不过、这是兵马调动,也就不至于议事了。

“各路的民夫,算好之后报上来。”

朱由检继续开口,而这才是大头。

辽东眼下经过河南百姓迁入,人口已经突破了两百万,并且大部分还没有自己的耕地。

朱由检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用最低的代价来招募民夫。

这个代价自然不可能是徭役,而是……

“招募民夫、每日除了灾民身份的米外,另发三斤米,其次灾民前来应募民夫,打下铁岭等地后,一人发三亩耕地。”

朱由检一开口,便让众人心中一紧。

这可是大手笔,实实在在的发田,而他们也都知道朱由检为什么敢这么发田。

很简单、明军的塘骑早就探得了抚顺、蒲河所等地的汉人被强行迁移的事情。

别的先不提,仅仅这两地的耕地,便有几十万亩,能分给近十万民夫。

以老奴眼下迁移的手段来说,不排除他会在后续迁移铁岭、开原的百姓前往后方。

这个后方是哪里?朱由检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家伙要走哪条路。

只是这个事情不能说出来,因此朱由检便摆手道:“诸位可还有不解之处?”

朱由检开口询问,而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想要开口。

“既然如此,那……”

“咳咳……”

朱由检正准备说散会,却不想坐在后排的一个参将忽的咳嗽了起来,朱由检和众人也纷纷看向了他。

这参将长得壮实,见众人看向他,他却依旧止不住地打嗝,闹的一脸通红。

“王宠!这是在商讨复辽战事,你要打嗝就出去!”

人群之中的太原总兵鲁钦皱眉开口,看得出这王宠是他的人。

王宠被骂,也当即单膝下跪,一边作揖,一边打嗝开口道:“殿下……嗝……末将……嗝……末将吃多了糕点,噎到了。”

“哈哈哈哈……”听到王宠的话,朱由检忍不住笑了出来,诸将也纷纷跟着偷笑。

鲁钦也一脸窘迫,而王宠快被噎死了。

朱由检见状,端起自己的茶水,起身走到了王宠面前,单手递出茶水道:“喝吧、莫叫旁人说,复辽将领都没有水喝。”

“谢……谢殿下……”王宠急促的致谢,随后接过茶水便一饮而尽,片刻后才平复了呼吸。

朱由检见他这模样,倒也没有责怪,而是拍了拍他的肩,随后对众人道:“行了、议事结束,都各自退下吧,满桂你留下。”

朱由检的这话、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事情要交代满桂,但他们也不好留下来旁听,因此众人作揖回礼,高唱殿下千岁后,便退出了会厅。

朱由检看着他们退出了会厅,随后才对满桂笑道:“如何?未给你安排事情,郁闷否?”

“要说不郁闷,那是假的……”满桂坳黑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而朱由检见状也笑道:“不让你参加复辽之战,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做。”

说罢、朱由检指着铁岭北面的开原道:“北镇抚司探查了消息,老奴眼下在兀也吾卫屯田,想来是准备将兀也吾卫打造为第二个赫图阿拉。”

“这么一来、老奴必然会迁移铁岭开原等地的十余万汉人前往此地,而届时如果他们出塞走科尔沁部的草场,那我需要你领铁骑追击。”

“从大宁吗?”满桂眼前一亮,心里直痒痒,毕竟他已经休息了快三年了。

“不、从广宁!”朱由检用手丈量着沙盘道:“从开原到兀也吾卫,距离是五百二十里,而他们如果迁移百姓,那么每日最多行走五十里。”

“你和我坐镇广宁,如果他们真的迁移百姓,那即便广宁距离兀也吾卫有一千里,但眼下四骑卫和你手中的大宁三卫铁骑,计三万多铁骑都是一人四马配一驽马。”

“在马速上来说,不需要像上次袭击巴约部一样快,只需要在十日以内袭杀向兀也吾卫,最好抢回辽东百姓。”

“这些百姓如果被迁往了兀也吾卫,恐怕十几万人最后连一万人都活不下来。”

朱由检的话,让满桂心头一沉,当即沉重的颔首道:“殿下放心、末将知道了!”

满桂的反应让朱由检有些满意,他拍了一下满桂的肩膀,笑道:“留你下来、主要是怕你以为这一战没有你而丧气,现在你知道一切,就应该好好准备,这段时间多吃点,别奔袭回来和上次一样,瘦成了竹竿。”

“嘿嘿、那倒不会。”满桂咧嘴一笑,随后便作揖表示告退,而朱由检也摆手示意让他退下。

见状、满桂也转身离去,而朱由检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经略府庭院外的天穹:“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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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点!”

“啪——”

铁岭、当朱由检还在以为努尔哈赤会等秋收抢收粮食后,再迁移百姓的时候,却不想努尔哈赤选择留下士卒收割,将大部分百姓给驱赶向了关外。

他们被驱赶的目的地,也正是北镇抚司打探到的兀也吾卫。

数个建虏掳四五个妇女同行,其中两个年纪大一些妇女的不停悲泣,而两个年纪小一点的则不以为意,嘻笑自若。

有两个建虏追上他们要抢这几个女子,以至几个建虏自相奋击,撕打在一起……

“不要为了女人斗殴!”

几个建虏的行为被一名将领看到,他挥马鞭抽打在几人背上,而几人见状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只是等将领走后,一个建虏将一个少妇抱至树下野合,其余二女也被奸污,老妇哭泣恳求不要,而两少妇也哭嚎不已。

但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建虏力气大,终究无法挣开。

他们野合之余、后面跟上来的建虏见状,笑着围了上去,不多时便围聚了十余名建虏,并从驱赶的妇女中拉来了数人。

半个时辰过去,建虏才慢慢地脱离这个地方,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路边只剩下了衣不遮体的十几具女性尸体……

路过的汉人见状、不胜叹息,掩面啜泣……

只是在他们啜泣的同时,实施了暴行的建虏们却嬉皮笑脸的讨论刚才死去的妇女滋味如何,仿佛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行为是家常便饭。

自然、也在他们实施这些暴行的时候,远处矮山之上、一身着红甲的将领脱下了头盔,露出了藏在头盔下的脸庞。

“兀也吾卫现在开垦出多少亩田地了……”

这红甲将领正是代善,而他询问的人,也自然是负责开垦的阿敏。

面对代善的询问,阿敏只觉得枯燥乏味,因此回应道:“开垦了十二万亩,不过死了两万多人,有些可惜……”

阿敏口中的可惜,是这些人死的太早、太快了,如果能在死前多开垦一些就更好了。

“倒也还不错,北山之中的石堡,也陆陆续续开垦了两万多亩。”

“现在不算开原和铁岭,我大金的田亩也有七十多万亩了。”

代善也并不在意汉人的死活,只是扫了一眼正在被驱赶迁移的汉人道:“兀也吾卫还是有些不太安全,你这次带着这批奴隶回去,记得别用的太厉害了。”

“开垦了兀也吾卫之后,可以尝试再次将他们北迁去刺鲁卫,刺鲁卫比兀也吾卫要平整。”

代善在对阿敏做出交代,而阿敏却皱眉道:“刺鲁卫太远了,距离兀也吾卫还有五百里路,到了打明国的时候,粮草调动不容易……”

“打回去?”听到阿敏的这句话,代善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并不认为大金还能轻松的打回去辽东,甚至在他看来,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赫图阿拉的工匠全部迁往兀也吾卫、或者刺鲁卫。

辽东的行商虽然无法走动,但还是有其他手段获得一些并不重要的情报,因此代善也知道,眼下的大明还在继续调兵。

眼下辽东的兵马已经足够多了,几乎是大金的三倍,而这样的局面下,明朝还在继续调兵……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代善所感觉到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能调动如此多的兵马,这只能说明大明的“变法”成功了,而大金的优势也在明军的调兵下,逐渐变小,甚至消失不见。

小书亭。

代善不知道他的汗阿玛努尔哈赤是怎么想的,但以他的才智来看,这一战几乎不可能获胜。

明军筹备了足够多的粮草辎重,调集了足够多的兵马。

尽管代善还不知道明军具体的出兵计划,但在他看来,铁路和开原一定是主攻方向,不然自家汗阿玛不会让自己提前迁移铁岭和开原的妇孺,只留下男人。

只留下男人的意思,就是需要在必要的时刻进行抢收。

大金的家底代善知道,自从几个月前和朝鲜的贸易断绝之后,大金的粮食基本在红线上下浮动。

之所以还有浮动的空间,也是因为大金走科尔沁的路子,从喀喇沁那边高价买粮得来的。

至于买粮的银子?既然不准备入主辽东,那么生活在大金境内的那些汉人士绅也就不需要被体恤了。

正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带血银子,才帮助大金撑到了现在。

只是现在看来、明军连秋收的机会都不准备给他们。

瞧着调兵的架势,显然是要在秋收开始之前就要动兵,而如果明军要在秋收之前动兵,那大金一切的计划都需要推翻重来。

只是这计划与自己无关了,自己眼下只需要负责妇孺的迁移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代善呼出一口浊气,并攥紧了手中的马缰,呢喃道:“这一战打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儿郎能活下来……”

第203章 战前台风

“一二……拉!一二……拉!”

六月二十七,在一声声叫喊声中,辽河两岸的十万民夫正在拉拽一艘艘的三千料运粮船。

从天津出发的运粮船,它们得到了远在京城的朱由校旨意,从太仓又送来了八十万石粮秣和三十万斤火药。

大战在即、整个辽东都被调动了起来,而这样的调动中,近三十万男丁被征募为民夫,为整个辽东大军服务。

此刻、紧邻辽河的沈阳一带,不过只有十万民夫罢了,而更多的民夫,则是在向着宽甸、凤凰城、辽阳集合。

这种时候、就显现出了朱由检对于辽东经济的掌握,和辽东民生的布局。

截止六月二十七,入辽的中原灾民达到了八十五万四千余人,其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就达到了四十二万。

这些男丁本就需要救济,而眼下民夫的工作则是为他们提供了生路。

对于灾民、朱由检是以发粮,并且以布告的方式告诉了他们打下铁岭等地后,给他们发地。

对于辽东本来的百姓,朱由检则是以一日三十文的价格雇佣。

由于御马监贩粮,辽东市面上的银子和铜钱早就不足,甚至陷入了钱荒。

眼下他以现银和铜钱为雇佣筹码,而不是学习地方,直接以徭役的名义征募辽人,就这一手段,便让辽东百姓对他这位所谓的齐王,感恩戴德。

徭役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这点、朱由检十分认同自家哥哥的话,他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有的时候还是太理想了些,脱离了现实。

他想要免除天下徭役,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大明来说,这样的免除是一种隐患。

如果百姓到后面娇惯够了,那会不会出现一些官府帮当地百姓修路,却还要给工钱的景象?

这种景象如果放在后世,是正常的,合理的,但放在这个时代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