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城二千
【另俘获军马九千六百余匹,驽马一万六千余匹,牛三千六百头,羊四万三千只……】
洋洋洒洒千余字的战报,当他被朱由检所看到时,已经是四月二十六日了。
望着手中的军报,对于没能抓到恩格德尔、也没能抓到硕讬,朱由检有些遗憾,但就从战果来说,朱由检还是比较高兴的。
羽林卫牺牲一百五十七人,重伤残疾一百二十一人,轻伤三百七十二人,军马战死四百三十七匹,残疾退役一千二百三十五匹。
这样的伤残致死率,对于这一战的斩首率和缴获来说,是可以被原谅的。
他着重看了一眼轻伤和重伤,以及战报过程,无一都提到了战马马力不足,结果冲刺时被绊倒,导致将士被甩出,还有后金那两门铁炮的炮弹致死。
“终究是马匹不足……不过现在好了,缴获这么多战马,开辟了两处官营的互市,马匹自然会多起来。”
放下战报,坐在燕山大营御马监院子内的朱由检松了一口气。
旁边斟茶的王承恩看了一眼军报,在缴获那一栏留意了一下后,对朱由检笑着恭喜道:“恭喜殿下,有了这九千多军马,加上下等马培育,应该能让四骑卫中的天策和羽林卫一人四马了。”
“这还不够。”朱由检捏了捏眉心道:“原本我的意思是放弃巴约部,在辽河中下游弄一个御马监的草场。”
“不过现在看来、根据满桂的军报,那巴约部城外有两万多亩耕地,可开垦的还有四五万亩。”
“这么一来、倒是可以迁移百姓前往巴约部土城了。”
“三千六百多耕牛,加上互市的话,应该能凑够五千。”
“这么一来、只要迁移四五千百姓就足够了,每年按照七三分,御马监交税,也能产出一万四五千石粮,能养活一千兵马。”
“加上辽河中下游的草场,若是再迁移数万百姓,估计能有个二三百万亩,这些地方倒是可以用来放牧。”
说到这里、朱由检叹气道:“要在这里依托长城守住辽河中下游的草场、辽泽,那么最少要筑城一座、堡六座,维持两卫军,或者三个营的兵力。”
“这人吃马嚼的,每年最少需要七八万两和六七十万石的粮食。”
朱由检这么说、但王承恩却笑道:“可是殿下、若是有了这二三百万亩草场,那么我们也就能放养更多军马了,并且广宁和辽东在关外也有了依托的地方。”
“嗯、这倒是一个好处,不过最好还是看看能不能开垦辽河的河曲为耕地。”朱由检微微颌首,起身看向了自己身后的辽东地图。
不得不说、如果在眼下巴约部的地方筑城,安置一到三卫军的兵力,那么完全就可以威胁到开原和铁岭,甚至支援沈阳。
从战局来看,老奴是绝对不会放任这里筑城,除非他愿意冒着每次出征都被明军袭击开原和铁岭的风险。
因此花二十几万两,在关外弄一个牵制后金的地方十分划算。
只是留守此地的人……
朱由检有些头疼了,他手下没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将领,如果留守满桂,那自己手下……
“对了!还有他呢。”
这时,他回想起了一个人,于是转头对王承恩问道:“去问问锦衣卫,之前我让兵部调动的那个叫做曹文诏的守备,眼下在干嘛?”
“是……”王承恩走出了书房,随后去询问了锦衣卫。
只不过锦衣卫对于一个守备的动向自然不会掌握得太紧密,因此他们只能飞鸽传书询问京城的北镇抚司。
王承恩回来说了事情后,朱由检便对他道:“你帮我写下手书,让满桂用缴获的物资和土蛮诸部互市,留下够大军吃一个月的粮食,再把我们和喀喇沁的互市价格发给他。”
“另外所有打扫的巴约部、建虏甲胄都可以送给宰赛。”
“最后,让满桂在辽河中下游选一些适合建城和建堡,可以开垦的地方。”
“告诉他,在熊廷弼派出的人马抵达巴约部后,带领他们联合宰赛,羊攻开原的清河关。”
“一旦老奴回援,立马就回防巴约部。”
“秋收之后,我会根据可开垦的地方,迁移足够的百姓前往巴约部等地筑城。”
朱由检的话被王承恩听去后,他连忙研磨书写手书,写完之后吹了吹墨迹,才对朱由检道:“殿下、是不是也要写一份给万岁?”
“这是自然,记得向皇兄邀功!”朱由检笑着回应。
斩杀真虏近千,还俘虏了数千妇孺,最后收回了部分朵颜三卫的故地,扩土数百里。
这样的功绩、不要点嘉奖着实说不过去。
另外……
“记得和皇兄再讨要三卫编制,在此地设立三卫军驻守,最好是满桂留守。”
朱由检没忘记帮满桂提升官职,并且他还将满桂留在了辽中地区。
这么一来、北直隶的十六卫军就只能让朱由检一手操办了。
虽然累、但相比较收复辽中,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而且朱由检也想知道、眼下的辽中的辽河下游,辽泽北部这块地方到底能不能屯垦。
辽中这块地区十分复杂,它大部分区域都属于辽泽范围。
辽泽又指辽河平原地区的沼泽地带,主要分布辽河以西,大约在后世新民、辽中、台安、盘山、北镇之间。
在历史上辽泽河网沼泽众多,人烟稀少,车马难行,直到闯关东时人口大量涌入,自然环境被迅速开发,辽泽才最终消失了。
在眼下,辽东辽西都在大明的控制之下,辽泽成了隔绝北面蒙古人的天然屏障,被放在了长城之外。
谁成想真正的威胁出现在东北,努尔哈赤在占领辽阳后,又率军攻陷了广宁。
如果广宁在明朝手中,相当于守住了辽泽南部通道的西出口,后金想进入辽西除非绕道蒙古,但是广宁失陷,辽泽已经不再成为阻碍,关外的局势一下就不利于明朝了。
所以,如果能在辽泽北部屯垦,那么努尔哈赤和黄台吉都不可能再绕道袭扰蓟镇北部。
但如果在小冰河期即将降临的眼下,一旦辽中地区无法屯垦,那就代表朱由检计划中向外开拓华夏文明基本盘的计划破产了。
东北平原由三江平原、松嫩平原、辽河平原组成,眼下满桂所打下的这里,就属于辽河平原中游。
眼下东北三大平原中,最容易开垦的也就是辽河平原,除去下游难以开垦的辽泽外,北部还有不少可以开垦的地方。
如果连辽河平原的北部都无法屯垦,那么三江和松嫩两地就更别想了。
所以说、眼下的巴约部设卫屯垦,便是关乎大明能不能在小冰河前,将两京十三省人口密度稀释的重点。
哪怕开垦之后,一亩亩产不足一石,甚至不足百斤,但只要发放足够的耕牛,给予足够多的田地,加上蜂窝煤和地炕的设计,朱由检就不信大明渡不过小冰河。
算上今年,他还有六年的时间,必须在六年的时间将最重点的陕西、河南、北直隶和山西、山东四地的人口吃饭问题给解决。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招呼王承恩派人将信送往京城。
等好皇兄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二十八日午时了。
刚开完早朝,上完早课的他,对于一回乾清宫就能拿到自己弟弟的信十分高兴,不过当信被拆开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果然又是代笔……”
看着这熟悉的王承恩字迹,好皇兄心中无语,随后才关注起了信中的内容。
砰!
“好!”
好皇兄激动的一拳砸在了桌桉上,把魏忠贤吓得抖了一机灵。
他抬头看去、却见皇帝笑着站了起来,左右渡步,拿着手里的信,笑的十分高兴。
他一目十行看完了整封信,上面将战事的过程、经过、结果,还有未来治理的各种都写了个清楚。
对于这其中的内容,朱由校毫不怀疑,只因为他知道、如果是羽林卫,那一定有那样的实力。
想着、他抬头便对魏忠贤道:“去叫内阁和六部、六科诸位大臣前来养心殿议事,另外叫北镇抚司同知李若涟也前来。”
“奴婢领口谕……”魏忠贤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值得皇帝这么高兴的事情,但他知道讨皇帝欢心就是办事利索。
因此、他立马叫王体乾去通知内阁和六部、六科以及北镇抚司大臣。
半个时辰过去,所有人陆陆续续的到来,抵达了乾清宫正厅,但朱由校一直没有露面。
直到最后的兵科杨涟抵达,朱由校才让人推开了养心殿的门,大步走到了乾清宫主位坐下。
已经担任多日的内阁首辅叶向高,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的高兴,因此作揖道:“不知万岁叫臣等前来所谓何事?”
这句话一开口,四十几位大臣的注意力就放到了皇帝的身上,而端坐大宝的朱由校也抖了抖手中的信道:“李若涟、你的人应该已经知道关外发生的事情了吧?”
“回万岁、臣知道,正欲上奏。”李若涟作揖回礼,而所有人也看向了他。
“那你就和诸位说说吧。”朱由校将手书放在了一旁,得意地靠着龙椅。
李若涟见状,便作揖回礼,随后开口道:“六天前,齐王殿下领兵天策卫,于白马关对峙喀喇沁首领伯晕歹三万余骑,随后定下白马关开御马监官市的条件。”
李若涟的话一说出,所有人纷纷皱眉。
在这句话上,李若涟买了个乖,他只说了朱由检领天策卫对峙喀喇沁三万余骑,却不说原因是朱由检叫伯晕歹前来。
这就给大臣们形成了一种只能错觉,那就是伯晕歹领三万骑叩关,随后被朱由检领一卫五千六百人喝止,并定下了开白马关官市这一事情。
事情的经过、朱由校是最清楚的,朱由检毫无保留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朱由校,因此他知道、这件事不能说出真相。
所以、他早早就在白马关事情发生后,就告诉了李若涟,一旦巴约部战事有了结果,率先说出白马关事情。
至于李若涟的话语话术,这也是朱由校指点的,因此在这样的指点下,大臣们对白马关开启互市都选择了沉默。
责怪朱由检不是一件好事,谁都知道如今皇帝有多么宠信这位齐王,并且齐王都已经领兵一卫喝止北虏三万骑,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他们好奇的是,只是因为一个互市就叫这么多重臣前来?
所以、他们将目光都放到了李若涟身上,想知道还没有没有更重要的情报。
果然、不出他们的意料,李若涟当即又补充道:“四月十八日,原勇士营参将领满桂领兵从榆林口出塞,绕过长城,六日奔袭九百里,奇袭巴约部土城,烧伤烧死巴约部众数千人,巴约部虏酋与建虏硕讬领兵近万出城,双方交战三合,虏酋领兵退走,向东逃百余里。”
“随后、满桂用巴约部土城以北的草场,交换辽河中下游草场,拓土三百余里,收复失地。”
“此战,我军斩首八百九十六级,其中建虏一百九十七级,北虏六百九十九级。”
“可交移六科者一百三十七级,请御马监视察者七百五十九级!”
“另俘获军马九千六百余匹,驽马一万六千余匹,牛……”
“更俘获老奴养女,虏酋大妃,以及巴约部数千妇孺,可称大捷!”
李若涟的情报、和朱由校通过信件所知的没有太大出处,他十分满意,甚至得意洋洋地扫视着诸臣。
诸臣闻言后,诸如杨涟者,大部分激动的攥紧了拳头,毕竟这是收复三百里失地啊。
可是、对于专研政治的刘一燝、叶向高等人来说,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皇帝不经过兵部和兵科、内阁,直接下旨出兵。
尽管拓土三百里,斩获颇多,但这更说明了皇权和兵权的联系更紧密了。
叶向高沉默是因为他知道,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那位领兵的齐王殿下,要遭受到不少弹劾了。
他必须想办法调节齐王和诸臣的党争,因为保齐王便是保皇帝。
比起他,刘一燝则是回想起了七卫一营的大操演,回想起了那支四万多人的兵马。
他本以为、七卫一营变成十六卫军,十三拱卫营后,会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练成。
没想到、这只是过去了三个月,他们的战力已经达到了出塞,并且六天奔袭九百里的程度。
能超过他们的,只有汉唐两代和前元罢了。
可以预料的是,皇帝这样擅自调兵,并且齐王敢于执行的行为,极大挑战了文臣的神经。
刘一燝现在担心的,就是他们清流之间的问题。
他们毕竟和齐楚浙宣昆等党派不一样,没有那么紧密的利益关系,所以皇帝不经过内阁、六科、六部调兵这件事情,恐怕会引起无数朝臣群起而攻。
自己要怎么做?刘一燝问心自问,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相比较他和叶向高,其余齐楚浙宣昆等五党和其他党派的官员就皱眉了,甚至已经想着回去后,要在下一次常朝组织弹劾了。
不过、没给他们太多想事情的时间,朱由校便开口了:“着吏部,兵部在辽河故地设置大宁前卫、大宁中卫、大宁后卫等三卫军。”
“满桂有功,升为大宁总兵,统领大宁三卫,在当地筑城、堡六座,由工部节慎库拨银六万两。”
“另、户部调银三十万两,粮六十万石前往关外,交付满桂,着其好生防备建虏、监察土蛮。”
“再着永平、顺天两府知府,在筑城之后,按满桂所需,将顺天、永平等地养济院的百姓调往大宁。”
“万岁……”听到朱由检的话,工部尚书王左还没有说什么,倒是户部尚书李汝华上前开口道:“万岁、眼下九边军饷未发,朝廷尚拖欠一千一百余万两军饷,户部眼下还缺额九百余万,实在拿不出……”
李汝华在哭穷,不过并不奇怪,因为明朝复杂的财政制度,导致了六部和很多部门都有自己的内库,户部能收到的银子并不多,反倒是支出最多,自然也就没有银子了。
不过对此、朱由校却没有同以往一样生气,而是对李汝华安慰道:“军饷一事吾已经明了,但请放心,等辽沉事宜结束,吾会从内帑之中调银发放山西三镇和辽东的军饷。”
“户部只需要负责甘肃、宁夏、固原、榆林等四镇和京营军饷便可。”
“嗯?”听到这话,所有朝臣都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了朱由校。
破天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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