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刚才左子雄喊左良玉“左总兵”,沈树人好歹用上了敬称“左总镇”,也算给了面子。
不过沈家军众人显然尺度拿捏得非常好,非常尊重朝廷的调令,时时刻刻在强调左良玉已经被褫夺了“平贼将军”的将军号,现在只是一个总兵,无非是一镇兵力特别多的总兵。
左良玉脸颊抽搐了一下,却不好发作,只是忍不住用手指理了一下精心修饰的小胡子。
沈树人说的都是官面话,在这南阳地界、杨嗣昌的地盘,他还没站稳脚跟,不能随便撕破脸。
好在左良玉身边也不乏心腹走狗,这时候就需要手下人来失礼、他再好出面打圆场。
只见一个孔武有力的猛将越众而出,指着沈树人辱骂:“姓沈的你不要假惺惺!谁不知道我家将军移镇是你挑唆的!别以为你是文官就了不起!你不过是个阿附之徒!
我家将军跟侯公子、侯尚书亲近,与东林正道亲近,那是知恩图报,你这厮为了私怨,陷害大将,迟早不得好下场!”
“效忠,不得放肆!回去领二十军棍!”左良玉等属下骂完,他也理好了胡子,这才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然后转向沈树人:
“沈道台,我手下都是粗人,你不会跟他们斗嘴吧。朝廷对救援不及的功过认定,自有公论。你的祝贺本将军心领了。”
原来,他身边那个负责骂人挨军棍的部将,名叫郝效忠——这家伙历史上也没什么名气,左良玉死后也跟着左梦庚降清了。
唯一的亮点,是这个郝效忠给大明做事的时候不怎么忠,降清之后倒是很忠。后来跟湖广、四川地区的南明武装作战时,被孙可望击败俘虏,宁死不屈被问斩,可谓是个忠义的铁杆汉奸了。
后来清朝在雍正七年时,还把郝效忠跟孔有德一起、入了“昭忠祠”祭祀,实在是讽刺得很(都是降清后为了清力战殉国的,一个被孙可望杀了,一个被李定国杀了)。
沈树人对于这些小人物的事迹倒是不太了解,前世看《明史》时,只是觉得这厮的事迹太过奇葩,才忍不住稍微留意到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是啧啧称奇:今天真是开了眼了,见到这么一个铁杆汉奸。
可惜对方的劣迹如今都还没发生,倒也找不到借口直接干掉,只能是跟他主子打打嘴炮。
沈树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左总镇放心,本官怎么可能跟这种东西一般见识。你能活到今天,相信手下也不至于都是这种货色,否则相信你早就死在张献忠手上了。”
郝效忠被沈树人这番话气得冒火,也不顾左良玉阻拦,脑子一热就要上前给沈树人好看——大不了被治罪!反正就说是沈树人辱他,他一时冲动,跟自家将军无关!
左良玉只要没有指挥其他人上前动武,出了事情也攀咬不到左良玉头上,最多就是个治军不严。
左良玉似乎犹豫了一下,便是这么一拖延,郝效忠已经冲到了沈树人面前。可惜下一秒,他就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一般,被一柄长刀的刀柄直接拍飞。
左子雄长刀轮转如飞,如同当年萨尔浒大战时的刘铤一般,直接把无礼的郝效忠掀下马去。
左良玉眼神一眯,他身边其他部将也不由自主身体后仰了一点,没想到沈树人身边还有这么武艺高强的部将。
沈树人却是脸色丝毫不变,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切,完全没有其他文官忽遭变故时那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惊惶。
双方将士都不由对沈树人的镇定又高看了一眼。
左良玉也只好吃了这个暗亏,毕竟他要是亲口下令左右动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他法令纹抽搐了几下,让左右立刻拿来军棍,当众把已经摔得头破血流的郝效忠按翻在地,当众重责了四十军棍,责罚他对沈道台无礼。
四十棍打完,郝效忠菊花上血肉模糊,左良玉才皮笑肉不笑地说:“沈道台,末将治军不严,属下一时冲动,也只是想与你理论,我已责罚过了,这事儿便算了吧。”
沈树人也知道不能逼急了,找回点面子,得了个便宜,见好就收。
他很有分寸地说:“既然左总镇开口了,这点面子本官还是要给的。说实话,本官也没想跟你为敌。当初是侯恂、侯方域得罪于我,他们要做的事情,我自然要阻挠。
左总镇,你不是混官场的料,什么东林不东林,跟你没关系。我劝你一句,身为武将,别想着巴结朝中文臣派系。听说最近陛下对文武结交的事儿愈发忌讳,有些事情,只会愈发害了侯尚书。
李香君的事儿,是你不增援黄州在先,我一时喝多了愤懑,说漏嘴了,没让你丢人吧?我此番向阁老辞行,就要去武昌接手,希望留在武昌的文武,不会因为左总镇的关系,给我使绊子。否则,本官也只好公事公办了。”
左良玉额头青筋暴起,一刹那间,似乎左右部将都在背后看着他,无声传说着“侯方域想买给左良玉的小妾,到底是被沈道台截胡睡了”。
偏偏沈树人用的是说合解释的语气,时机还拿捏得恰到好处,左良玉如果发作,定然又是更重的罪名砸下来。
而且,沈树人羞辱他的同时,还暗暗威胁了一下,同时,威胁中又藏了一个台阶给他下——
历史上,崇祯十四年下半年,侯恂已经从诏狱里放出来了,恢复了户部尚书的职务,甚至后来还被调到湖广和河南督师。
左良玉在崇祯十五年那次北上郾城、在朱仙镇跟李自成大战,就是由他的恩主侯恂督师期间,催他出战的。他也难得给了侯恂一个面子,出力了一把,只是还是被李自成打得大败,精锐尽丧。
如今,却因为蝴蝶效应,一来是杨嗣昌还没死,不需要其他人来督师左良玉。
二来是沈树人在户部那边也推进了不少改革、拉拢了不少实权派一起立功,现在的户部尚书已经是蒋德璟转正了。
三来么,因为侯家勾结左良玉、被沈树人搅混水后,侯家的名声也更臭了。侯方域在南京士林已经被踢出“江左四公子”之列,成了为人所不齿的存在。侯恂更是估计要在诏狱里关到死了。
左良玉再有轻举妄动、给朝廷造成损失,那崇祯就会直接把侯恂问斩!
左良玉犹豫再三,最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下。
他能屈能伸地当众给沈树人赔了不是,礼数甚恭。下马拱手侍立,直到沈树人一行远去。
身后诸将忿忿不平,连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郝效忠都叫嚣起来:
“将军!咱平贼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咱十万大军,还怕这么个领兵两万的文官!这厮折辱我等太甚,末将上去给他们个痛快,自去领罪便是!不会连累将军的!”
“蠢货!我这是怕事么!我这是为了恩主侯尚书!侯尚书还被关在诏狱里呢!要是闹大了,被人误会有什么文武交关,岂不是害了侯尚书!”
左良玉几个耳光下去,给自己找回了面子。
部将们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找到了台阶下,忍着恶心继续吹捧:“将军真是义薄云天!为了侯尚书才忍了这姓沈的!否则这种得志小人咱早特么把他宰了!”
不管大家内心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耻笑左良玉被人截胡了绝色小妾都能忍,至少表面上说出来的台词,已经足够精神胜利法了。
找回面子之后,左良玉许久才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把戏未必能服众,怕是最终还要在属下内心丢些脸。
他恨恨地暗忖:这沈树人厉害呐,比之前遇到的其他掌兵文官都镇定,仓促遇变之间,竟能继续一边打人脸扫人面子、一边又拿恩主上官威胁你、一边已经想到给台阶下。
等沈树人都走出去好几里远,左良玉才把刚才的遭遇逻辑想明白。
原先他遇到袁继咸,都没觉得那么难缠,杨嗣昌虽然有威严,但已经垂垂老矣,如果年轻个十几岁、多点锐气,才有沈树人的威严手腕。
这厮能陷害自己得手,果然不是易与之辈!左良玉生了一会儿闷气,也是无可奈何。
另一边,沈树人带着亲卫部队很快策马来到白河码头,登船改走水路顺流而下。他身边的左子雄等武将,还在那儿赞不绝口:
“道台真是英武不凡,文武兼备,一番道理,说得左良玉这种凶顽之徒哑口无言,被您震慑。相信杨阁老身边其他文武,很快也会知道这事儿的。”
沈树人无所谓地哂笑一声:“斗嘴皮子的事儿,有什么意思。你们有点追求好不好。”
当天,沈家军就上船顺流而下,两日后重新路过襄阳,盘桓料理一些日常公务,随后就继续南下。
船队沿着汉水航行了四日,终于抵达了汉阳府,沈树人一行在此盘桓休整,等候渡江大船,顺便视察了一下汉阳府的地方卫所,把当地武将认了个脸熟,敲打申饬一番,让大家认清以后在这汉阳、武昌顶的是谁的天,该听的是谁的号令。
两日之后,沈家的大船船队抵达,载上大少爷渡江南下,这才抵达武昌府。对左良玉遗产的接收,也正式全面展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白漂的快乐你不懂
八月十四,晨。
武昌府,江夏县。(明朝的武昌府下辖有武昌县,但武昌县并不是府治,府治是江夏县,相当于后世的武昌。明朝的武昌县则是后世的鄂州)
凉爽的秋风从小楼的窗户中吹进来,把人唤醒,那种感觉让人很是神清气爽。
空气中那股只存在于幻觉里的血腥味,更是让沈树人精神一振。
来到这个世界,奋斗了整整两年又一个季度,他终于能够拥有一座相当于后世省会城市的州府,作为自己的辖区。
虽然,他暂时还只有这座武昌府的军事防卫权,没有民政财政权。要想彻底把握当地的全部权力,还得熬几个月,熬到明年。
但不管怎么说,手握四座州府的行政权,六座州府的军事权,也勉强能算省一级的封疆大吏了。他实打实掌握的地盘,就等于后世半个湖北了。
沈树人昨天刚抵达的江夏县,入住了武昌知府的衙门,作为自己的临时行辕。此时此刻,空气中当然不可能真的有血腥味,
而他之所以有这种神清气爽的幻觉,完全是因为他昨天得意——
来之前,他就提前做好了情报工作,了解了一番武昌驻军这边,有哪些是左良玉留下的钉子眼线。还利用自己上任之前、这些军官的松懈麻痹,提前抓了些诸如“军中酗酒、点将不到、城门巡防不规范”的罪证。
然后一上任,就顺理成章执行了军法,斩杀了一个千总,撤职了一个营守备和其他一些军官,撤职者也都先挨了一顿军棍。
武昌、汉阳两地的卫所军这才肃然,知道沈兵备不是原先那种文官那么好惹的。
原本也有人试图反抗,但听说了左良玉在南阳那边,都被沈兵备当面硬怼吃瘪、左将军被免职也都是沈兵备的计谋。于是哪怕有闹事之心的人,也只能就此偃旗息鼓。
随后,沈树人又深谙扇一巴掌给个枣的精髓,当天就清查军中军饷账目到深夜,一方面又申饬了几个吃空饷瞒报比较严重的军官,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另一方面,又把一些实在查不清楚、年代久远证据不足的空饷烂账问题,一股脑儿算到那几个左良玉留下的钉子身上,让旁人愈发不敢同情他们的死和撤职。
最后,沈树人才强硬表态,自己会在几个月内查清各营实际兵员数量,但从此也会保证军饷绝对足额发放,不用各卫各营孝敬自己回扣。他有黄州、武昌江面的跨省商税厘金,可以截留直接给军队发饷,绝对有保障。
听说以后军饷能足额全额领取,原本还有些不甘心的武官,一下子彻底服软了。
毕竟大明朝的卫所,如今普遍是只有相当于满额时两三成的兵员数量、拿到手的军饷也往往不到足额的一半,各级军官还要吃拿卡要掉一大半,最后哪怕只剩两成兵员,每个兵拿到的军饷依然比标准定额少一半多。
当时有纪录最惨的卫所,在辽西那边,标准六钱银子一个人,最后扣到四分,也就是只有标准额十五分之一的军饷发到士兵手上,其他银子不是一开始就亏空不存在,就是层层贪了。
沈树人敢说绝对足额发放,还当天就把八月份的银子发了、说是给大家过中秋节预支的。立刻就挽回了相当一部分军心。
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也算是烧得挺完美。对于原本被军阀统治的地盘,就是要这样恩威并施。
厘金改革之后,挪用厘金来养军队就是爽,虽然这些银子理论上是朝廷发的,但沈树人知道,长远下去,这些士兵只会承他个人的情。
知道是沈兵备有能耐、手眼通天、是陛下和阁老眼前的红人,才能为湖广军队争取到那么多小团体利益。
……
“昨晚各营将士们表现如何,有没有为被军法惩处的人鸣不平的?发饷犒军让他们好好欢度中秋,没什么人克扣吧?”
沈树人初来乍到,起床后收拾洗漱用早膳,也没个女人伺候,只能是已经当了千总的心腹家丁沈福,带着一群亲兵伺候。
沈树人一边喝着廉价的罗非鱼做的鱼片粥,一边也不耽误时间,就随口问起了军情。
沈福果然很了解少爷关注什么,应声就能回答:“各营都很安稳,过节的事儿也吩咐下去,反复查看了。确保每营一千条罗非鱼,三百只白羽鸡,二十头大白猪,不会被克扣的。”
沈树人点点头:“我们拼死拼活做官立功、血战升迁,才打出来两万兵马。这次武昌这边能白捡两个卫所,汉阳也有一个。这是略施小计,就从左良玉那儿白拿过来的,一定要好好改造,尽快笼络住人心军心。”
沈福一一应承,把正事儿都答应完之后,他才提醒道:“少爷,昨日咱到了之后,您说以后要常驻武昌办公,我就把船派去黄州接家眷了,应该今日就会回。
佳节将近,少爷也别太操劳了,军务繁忙了四个多月,还是先歇息几日吧。”
“知道了,你忙去吧。”沈树人表示了解,挥手示意退下。
自己也确实连轴转忙太久了,不是他想脚不着地,实在是二贺、马守应、李自成、张献忠不让他闲。还要对付崇祯的猜忌和算计左良玉,可不就从四月初连轴转到现在。
沈树人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当天也就没有再忙碌公务,只是带了数十骑弓马娴熟的精兵随从,出城去闲逛游猎。
后世他也来武汉玩过,知道后世武汉这边要玩放牧射猎的农家乐,都得跑到与黄冈、鄂州之间的梁子湖了。
如今早了三百多年,武昌周边开发却还不甚繁荣,连东湖这种后世被“三环”包在城里的地方,明末都还是绝对的乡下,只是出城不算太远而已。
想玩玩射箭打猎的娱乐活动,出城骑马十里路就到了,想放牧钓鱼也随处可以。
沈树人还是第一次在明末的武昌出城踏青,走不多远就注意到这地方实在是水洼湿地遍地,地形低湿不亚于吴中,跟三百多年后的武汉大不一样。
估计是后世这三百年里,当地人民不断治理湿地、挖深堆浅,把湿地整治成小湖,把淤浅处堆成圩田。如今人浮于事,如果有官府组织,肯定也能好好治理一下,提升水利蓄水的能力。
明末小冰期的灾害,说到底就是水旱无常,能够提升一个地方的蓄水能力,调节峰谷,对百姓对民生肯定是有利无害的。
沈树人跑马打了一圈猎,职业病又忍不住犯了,又在用水利规划人员的眼光审视这山山水水,哪儿沼泽浅该堆圩田,哪儿该继续挖深提供淤泥,挖深后还能饲养清江鱼罗非鱼,都想得不亦乐乎。
打猎勘测地形花了大半天时间,不知不觉天色都快晚了。沈树人正想着是否该策马回城,忽然东湖北岸一队车马向西而来,直奔沈树人的马队。
沈树人正在奇怪,很快有快马过来传讯,走到近前,沈树人认出就是自家的家丁,那家丁恭敬说道:
“少爷,我等是福叔派去黄州接家眷的。刚才派人先头回城报信,听说少爷您来游湖了,就改道直奔这儿了,今日可要安排城外的府邸庄园歇宿?”
沈树人都没操心过这种小事,随口问道:“有合适的地方么?”
家丁回道:“少爷您忘了,之前张献忠还想派人在湖广广刺藩王,派人作乱。武昌这边虽然没能进城得手,却也骚乱不小,颇有一些达官显贵遇害绝户了,您一到就让福叔先统计了本地无主产业、可以收归国库那种。”
沈树人点点头,原来又是那种全族被张献忠杀光了的有钱人遗留的庄园,他也就当仁不让,懒得直接回城了,先在东湖边找个无主的湖景庄园住下。
最后,他选中的还是一座左良玉麾下获罪部署被罚没的园子,虽然装饰粗鄙,有几分土豪气,却确实住得舒适。
当然了,沈树人入住,肯定是有严密的安保措施的,至少比织田信长在本能寺的安保措施都要强。也不怕张献忠再脑子一抽风派出渗透小队隔着几百里搞破坏。
沈家那么有钱,从来不缺豪宅庄园,但是能白捡别人的,还是挺有刺激感的,谁不想白漂呢。
要是白漂的还是自己政敌或者政敌下属的财产,感觉就更好了,沈树人很享受这种别人恨得他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的状态。
简单沐浴更衣后,在湖景庄园里找一处视野最好的地方,对着开阔的东湖湖面,用玉米粒打窝钓翘嘴鱼、等着刚刚从黄州接来的侍女们给他准备晚膳,这种感觉确实很好。
晚膳还没张罗完,一群美女已经环绕在沈树人身边,给他揉肩捏背,轻声曼语,正是已经四个月没见的陈圆圆、李香君。
自从开战,沈树人到处奔波,不可能把女人带在身边,那样太危险,也不够怜香惜玉。
陈圆圆已经跟了他一年半有余,已经人事轻车熟路,独守了四个多月空闺,难免寂寞。
此刻重逢,沐浴干净后便如游鱼一样缠着公子,嘘寒问暖,说些别来之情。
一边帮着剥葡萄、连籽都小心用舌尖挑干净了,这才喂给公子吃。一边又说些家中近期发生的事儿。
陈圆圆把一颗去完籽的葡萄往他嘴里一塞,柔顺地说:“公子,苏州老家那边,前几天刚传讯来,小宛妹妹生了,是个女儿。奴家一直没动静,你也多赏赐一点机会嘛。
就别说君君了,你这张嘴,老是骗人。去年和我跟小宛说,两个月就考完进士回来,结果一等半年多。
这次也是,在孝感做完局羞辱完左良玉,说好了过几天就正式收了君君,结果三天后就亲自带兵出征了,这都四个月了。